筱如像瞬间被石化了一般,脸上所有的表情都在听到慕白名字的一瞬间僵住了。
是她吗?
为什么?
难道她不是应该恨自己的吗?
自己在用“自杀”来阻挡他们的婚姻,自己在用再次自杀这样的隐性威胁来困住他们的手脚,她为什么还要帮自己?
李剑疲惫的靠在椅背上。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吗?”
筱如看着他,依旧是不解。
“你妈妈以前为了咱俩分手的事,找过耗子,说起过一些往事。慕白隐约觉得,那个女人的事可能对你造成了一定的影响,所以,在照顾你妈妈的空余时间,托朋友,找关系,去查找你爸爸和那个女人的情况。”
“为什么?”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你还需要问为什么吗?”李剑的语气中,略带了一丝嘲讽。“说的自私点,可以说是捍卫她自己的爱情;说的客观点,可以说是为了帮你!”
“筱如,有时候我都不明白,你到底怎么了?你本性不该是这样的啊?记得我第一次见你,是在你们单位旁边,我看见你带一个盲人过马路,后来在耗子的办公室遇见你,立即就决定要追你……为什么会,为什么会变得这么执迷不悟呢?就像被恶魔附身一般,变得这么疯狂,这么不可理喻?你到底在想什么?为什么会钻进牛角尖里出不来了呢?明明不是你的东西,为何要死咬着不放呢?”李剑低声说道。
“别说了!”筱如捂着耳朵,不愿再听。
“让我把话说完。我昨天才出差回来,听说了你的事,总觉得这里边有什么地方不对。一个自私自我的人,绝不会轻易放弃自己的生命。我看望了你妈妈,了解了你自杀前后的情况,又去问了医生,并在你家找到了剩下的安定,才确定这一切只是你的计划。我真的不敢相信!你怎么可以这样?”
李剑起身。
“我没有告诉季成颢和慕白你自杀的实情,但是,以慕白的敏锐眼光,相信早就察觉到了什么,只是不想去追究而已。今天,是我逼着他们去登记的,我告诉他们,我会盯着你,出了事我担着。”
“不过,我打算食言了。我不会再盯着你,你是个成年人,自己做出的选择,要由自己来承受结果。你到底想要什么?毁了别人也毁了自己吗?你好好想想吧!”
李剑转身,离开病房。
临出门,他又丢下一句话。
“你妈妈在脑外36床。”
说罢,掩门走人。
筱如木然的坐在病床上,看着窗外。
雪花如扯碎的棉絮,铺天盖地,外边早已是一片洁白。
自己的灵魂,什么时候变得这般肮脏?
也许李剑说的对,自己被恶魔附了身,出卖了自己的灵魂,只剩下了一颗罪恶的心……
不知坐了多久,一直坐到浑身麻木,眼睛睁得酸胀,筱如才回神。
努力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身体,朝脑外科走去。
*** *** *** ***
脑外科住院部,36床。
筱如妈妈睡着。
筱如坐在床前,看着妈妈。
什么时候开始,妈妈的皱纹变得这么深了?
什么时候开始,妈妈的头发白了这么多了?
什么时候开始,妈妈的身体变得这么瘦了?
自己有多久没有和妈妈谈心了?十年了,对吗?这十年,自己让仇恨蒙了心,只顾在自叹自怜,只顾拼命的想寻找属于自己的幸福,却没想到,一不小心,就走上了歧途!
幸福是什么?难道看着妈妈健康快乐不是幸福?
自己为什么会错的这么离谱?
筱如拉过妈妈的手,贴在自己脸上,泪流满面。
“小如……”也许是感受到了女儿的存在,筱如妈妈醒了过来。
“妈!”
“小如,你没事吧?”筱如妈妈的声音听起来显得很虚弱。
“妈,我没事。是我太任性了,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筱如抽泣着。
筱如妈妈露出了笑容,那因长期干家务而显得粗糙的手摩挲着筱如的脸颊:“傻孩子,没事就好,你要是去了,妈也不活了。”
筱如痛哭出声。
“妈……对不起……对不起……”
*** *** *** ***
病房外,两个人靠在墙上,双手紧握着。
“李剑说的都是真的?”季成颢问。
“嗯。”慕白回答。
“你怎么知道李剑来说这些会有效果?”
“我不确定。但这话你说我说都不合适,而筱如对李剑,虽然没有爱情,却一定有好感。否则,以她的性子,即使是为了利用李剑,也不会让一个自己讨厌的人亲近她。”
“你做了这么多,为什么不让我知道?”
慕白笑:“要追究责任吗?记账吧。”
季成颢叹气,心疼的摸摸她的脸:“你看看你累成什么鬼样子了?”
“值得,不是吗?我算歪打正着,对症下药了。”
筱如的问题不从根上解决,就像一个不□□,随时都可能把他们俩个的幸福炸的粉身碎骨。
爱情虽然坚定,人却都有弱点。
季成颢看向病房,有一丝不确定的问:“真的解决了吗?”
筱如的疯狂让他心有余悸。
慕白悠悠的叹口气:“我想,应该是吧。她本性上,应该不坏……否则,早拿出玉石俱焚的手段和我们俩一起去见阎王了。何必用假自杀这一招呢?”
季成颢也长长的叹了口气。
十天来一直紧绷的情绪,终于在这一刻,慢慢放松下来。
刚一放松,疲惫感便不受控制的袭了上来。
“走吧,回家。”季成颢低声说。
“不去领证了吗?”慕白戏谑的问。
李剑还逼他们俩去领证,不看看这一个两个的鬼样子,知道的是累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纵欲过度肾虚呢,整个两个大熊猫,黑眼圈还是纯天然的。
季成颢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身体:“明天吧。现在回家睡觉。”
慕白故意瞪眼,重复了一遍:“睡觉?”
季成颢原本想说“纯睡觉”来着,一看慕白的表情,眼里立即充满了笑意,嗯,不对,应该是说带颜色的笑意。
“怎么?有想法?我可以无条件配合……”
慕白瞥他一眼,男人都这样吗?提起色似乎都精神百倍,跟打了强心针似的,丝毫不像刚才那样,几百年没睡觉了一般。
“就算我有想法,你可以吗?”
季成颢俯身,在她耳边低声道:“记住,千万不要质疑一个男人的‘能力’。”
慕白唇角上扬,无声的笑着,向外跑去。
季成颢快步追了上去,握住她的手,十指很自然的扣在一起。
“回家,我和你算总账。”
雪花,纷纷扬扬,大地一片苍茫。
雪地上,一大一小两串脚印相依相伴,一直延伸向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