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蓁蓁猝不及防被吓了一跳, 猛地转过身说:“周然, 你是背后灵吗?吓死我了!”
周然今天原本是来接李蓁蓁放学的,没想到他刚来到学校门口,就看到刚才那一幕。
当他目睹李蓁蓁和亨利有说有笑, 还接受对方的礼物时,一瞬间嫉妒得几乎要发狂, 但还是拼命忍住了。
但是,等亨利走了之后, 李蓁蓁居然还望着他的背影, 一副依依不舍的样子,周然就再也克制不住了。
他面色微沉,幽怨地说:“蓁蓁, 我都看见了, 他送了你什么东西?”
周然质问的语气,让李蓁蓁心里很不舒服, 因此她不咸不淡地说:“我收礼物还要跟你报备吗?”
周然垂眸, 脸色阴沉得像要拧出水来,嗓音低沉地说:“你不是说亨利只是普通朋友吗?为什么还要收他的礼物?”
不仅收了亨利的礼物,等他走了,还那么依依不舍!周然只要一回想起刚才看到的画面,就满心满意都是嫉妒。
李蓁蓁也生气了, 大声地说:“我爱和谁交朋友就和谁交朋友!我爱收谁的礼物就收谁的礼物!你是我什么人?凭什么这么阴阳怪气地质问我!”
周然就像被兜头浇下来一盆冰水,让他浑身上下冰冷刺骨,他紧紧咬住下颌骨, 额头上的青筋都爆起来了,低哑地说:“我这么喜欢你,难道你不知道?我不在,你和亨利处得挺好是不是?”
李蓁蓁觉得周然真是不可理喻,她本来还有心解释一下,现在却根本不想解释了。
她把眼睛转向别处,淡漠地说:“我和谁交往跟你无关,你这样的喜欢我消受不起。”
“你,你,”周然的脸色变了又变,只觉得心里酸涩得难受,突然拽住李蓁蓁的手臂,大声地说:“我不许你收他的礼物!”
“你放手!”李蓁蓁蹙眉,开始挣扎起来。
周然妒火中烧,干脆双手环抱住李蓁蓁的肩膀,把她拽到了自己的车上,“嘭”地一声把门关上,把李蓁蓁吓到了。
“你想干什么?”李蓁蓁眼神戒备。
周然轻轻呵出一口气,似笑非笑地说:“你以为我会伤害你?礼物呢?拿出来给我看看。”
李蓁蓁气极,使劲瞪他说:“我为什么要给你看?周然,你还讲不讲理了?快放我出去!”
“不给是吧?那我自己来。”周然从驾驶座上俯身逼近,把手探过来,一把抓住了李蓁蓁的书包。
“你快放手!礼物要被你弄坏了!”李蓁蓁顿时着急了,这是亨利送给陆娉婷的礼物,可不能在她的手上被毁。
李蓁蓁紧张地护住书包,周然颓然地松开手,眼睛都微微发红了,无力地说:“你果然在意他,他在你心里就那么重要?”
周然嘴角轻扯,露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意,哑着嗓音说:“他有什么好?不过就是比我先认识你。我比他更爱你!你为什么就是看不到我?”
李蓁蓁一点都不为所动,她愤愤地说:“周然,你根本就不信任我!你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还说什么你爱我?”
周然不说话了,心里就像扎了一根刺,哽得难受。半响才说:“我爱你,所以我才这么没有安全感。”
说到这里,突然觉得很讽刺,想不通他是以什么立场留在这里的,自嘲地说:“也对,我连你的男朋友都不是,有什么资格管你的事,呵呵……”
李蓁蓁蓦地一顿,忽然心平气和地说:“礼物是亨利送给娉婷的,并不是给我的。”
说完不管周然瞬间变得狂喜的脸,推开车门说:“周然,爱是理解和信任,你太霸道了,我一点也不喜欢你这样。”
“蓁蓁,我……”周然立刻伸手想要拦住李蓁蓁,车门却在他的面前甩上了。
周然赶紧从另一边下车,追上来说:“蓁蓁,对不起,是我误会了,你别生我的气。”
李蓁蓁却不解气地说:“哼!我为什么不能生气?”
周然的语气弱了下来,哀求道:“蓁蓁,都是我不好,你打我骂我吧,但是不要不理我。”
李蓁蓁的脚步停也不停,冷笑说:“你以为我和你一样幼稚?”
“你当然不是!”周然满脸讨好,拍着胸口说:“都是我乱吃飞醋,我保证以后绝对不这样了。”
看到李蓁蓁还是沉默不语,周然又说:“我太喜欢你了,所以才会……”
“你别跟上来了,”李蓁蓁停下了脚步,审视地看他一眼,说:“周然,你回去好好想想吧,喜欢应该是什么样子,这段时间你不要来找我了。”
“呃……蓁蓁……”周然脚步一顿,垂着脑袋偷偷看她。
李蓁蓁理都不理,头也不回地上了自己的车子,扬长而去。
坐在车上,李蓁蓁觉得心情复杂。
她本来对周然有好感,但是每当她想敞开心扉接受的时候,周然却总是做出幼稚的举动,这让李蓁蓁很没有信心。
周然嘴上说得再好听,骨子里的霸道却无论如何也掩饰不住,再加上他这个年龄的男孩子所特有的敏感和幼稚,让李蓁蓁对他又爱又恨。
她心想,趁着寒假这段时间,先晾一晾周然,看他会不会变得成熟一些,到时候她再来做出决定。反正她现在年龄还小,一点都不着急谈恋爱。
第二天,陆娉婷就回到学校上课了,李蓁蓁第一时间把礼物拿给她。
“是亨利让你给我的?”陆娉婷有些错愕地指了指自己。
李蓁蓁点了点头,笑着说:“昨天我在学校门口遇见亨利,他让我转交给你。”
陆娉婷犹豫了一瞬,把礼物盒子推回来,嘟着嘴说:“我不要他的礼物,蓁蓁,你帮我还给他吧。”
李蓁蓁仔细地端详陆娉婷,忽然轻轻一笑说:“恐怕不行。”
陆娉婷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说:“蓁蓁,你怎么可以这样?你帮他不帮我?到底谁才是你的好朋友?”
李蓁蓁举手投降说:“这不关我的事啊,亨利要去印度出差,来不及亲手送给你,所以才托了我代为转交的。你现在就是想让我还给他,我也找不到他的人啊。”
陆娉婷撇了撇嘴,有点嫌弃地说:“反正我就是不要。”
“你真的不要?”李蓁蓁反问一句,笑吟吟地说:“你不打开来看看吗?亨利说礼物是他亲手做的巧克力。”
“哼,谁稀罕,我才不要!”陆娉婷微微翻着白眼,又把礼物盒子往前面推了推,说:“你拿回去吧。”
李蓁蓁眼里带笑,摇头说:“你就算不要,也别给我啊,收下来之后你再扔掉也是可以的。”
“哦,那好吧。”陆娉婷把礼物盒子拿在手里摇了摇,瞥见上面粉红色的包装,又嫌弃地说:“真是俗气!”然后她默默地把这个礼物盒子放进课桌的抽屉里,不再说话。
期待已久的寒假终于到了,李蓁蓁又可以过上“睡觉睡到自然醒”的美好日子。
但是,有人却不想让她省心。
有一天下午,李蓁蓁慢悠悠地来到鸿基地产公司巡视,她才刚刚走到办公室,谢长平就主动找过来了。
“进来吧,有什么事情吗?”李蓁蓁用手指着前面的椅子,微微颌首说:“坐下来说话。”
谢长平依言坐下,就迫不及待地说:“老板,我听说最近股市的行情非常好,有几家我认识的地产公司,正在策划着要上市。老板,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李蓁蓁勾唇一笑,说:“谢副总,没想到你对股市也有研究啊,那你就说一说你的想法吧。”
谢长平捏着领带结调整了一下,顺便清了清嗓子,有些兴奋地说:“老板,我们公司也可以上市!我听说,公司上市之后,就可以圈钱了!有了钱,我们就可以买更多的地,建更多的楼!去年九龙地产公司上市了,今年他们公司就阔起来了!”
说到这里,谢长平难掩兴奋,眼神发亮地站起来,大声地说:“上市之后,公司用别人的钱,买的地却还是属于自己的!这种好事我们怎么能错过呢?老板,我们也上市吧!”
李蓁蓁抬起右手往下压了压,冷静地说:“谢副总,你先坐下来。”
谢长平不明所以地重新坐下来,就听见李蓁蓁对他说:“你知道上市的流程是什么样的吗?”
“呃……”谢长平犹豫了一下,老实地说:“不就是跟证券交易所申报一下,就可以上市吗?”
仿佛担心李蓁蓁不相信他,谢长平还赶紧解释说:“老板,上市真的很容易。九龙地产公司远远不如我们,他们都能够上市,我们为什么不行?”
李蓁蓁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缓缓地说:“谢副总,公司上市之后,就必须公开股东的身份,同时还要公开财务报表。这样一来,我的身份就暴露了,公司的投资动向也暴露了。现在你还觉得上市是一件好事吗?”
谢长平的心里咯噔一下,他猛地摇了摇头,急声说:“老板,我还真不知道这件事!我以为上市很简单……”
李蓁蓁摆了摆手,表示自己不在意,说:“谢副总,现阶段我还没有上市的计划,我们鸿基地产公司,还是闷声发大财比较好,你觉得呢?”
谢长平此时已经后悔不迭,闻言赶紧用力点头,一个劲地说:“老板,我都听你的,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李蓁蓁笑了笑,温和地说:“谢副总,你不用这么紧张。你有建议是好事,事情说开了就好了。”
李蓁蓁的上半身往后一仰,背靠在老板椅上,轻松惬意地说:“我们公司后面有pd基金的支持,不愁没有钱用,谢副总你不用担心资金的问题。”
谢长平的眼珠子快速地转了两圈,然后垂着眼,遮住眼里的眸光,忽然轻声感慨说:“唉……我们也不能一直依靠pd基金,毕竟我们跟他是两家企业,还是自给自足比较好。”
李蓁蓁心里一动,试探说:“谢副总,你为什么这么说?是不是有人跟你说了什么?”
谢长平再次调整了一下领带结,面带犹豫地说:“老板,有一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说出来……”
李蓁蓁嗔怪地看他一眼,说:“谢副总,你别卖关子了,有什么事情你就直接说吧,我听着呢。”
谢长平改变了一下坐姿,只留下半边屁股还坐在椅子上,身体前倾,就好像有什么秘密要说出来一样,压低嗓音说:“老板,其实上市的建议,是大卫跟我提起的。”
李蓁蓁笑了,她就知道这里面一定有猫腻,半眯着眼睛说:“嗯,说下去。”
谢长平装作痛心疾首地说:“我原本还以为这小子是好心,谁知道他心里憋着坏,这是故意整我呢!老板,也怪我自己愚蠢,没有识破他的诡计,这才贸贸然地说给老板你听。”
“哦,他都跟你说什么了?”李蓁蓁不置可否,没有对大卫的行为作出评价。
谢长平却在她的话语中捕捉到一丝鼓励,顿时精神一震,提高声音说:“要不怎么说这小子狡猾呢?他都没有直接说!只是有一次聊天的时候,跟我东扯西扯一些上市公司的事情,我听了之后,忍不住就心动了。”
说到这里,谢长平自己也有些疑惑了起来,自言自语地说:“也不知道他这么做是在图什么?就算把我搞下去了,他难道还想做鸿基地产的主吗?这两家公司的业务根本不相关,我真是搞不懂。”
李蓁蓁冷笑一声,说:“还能图什么?心大了呗。”
“呃……老板,你是说……”谢长平抬起头,眼睛滴溜溜乱转,脸上却还是一副忠厚老实的样子。
李蓁蓁扑哧一笑,忍俊不禁地说:“谢副总,你就不要装了,在我面前你还装什么装。”
谢长平的脸一下子就笑开了,他捋了捋自己的西装下摆,还是那副忠厚老实样,说:“什么都瞒不过老板这双慧眼,那老板你说,我们应该怎么办?”
李蓁蓁却没有正面回答他,只淡淡地说:“这件事情我会处理好的,你就不要操心了。”
李蓁蓁心里暗想,权力的倾轧,有时候就是从一个小细节开始的。
当老板也不容易,就算不能一碗水端平,也不能当着一个属下的面,埋汰另一个属下。要不然长此以往,恐怕就会纵容谢长平的野心变得膨胀。
而且,她也不能让人轻易地看出她的内心想法,这不仅有损她的权威,也容易让她变成属下手中的提线木偶。
李蓁蓁不禁感慨一声,当老板难呐,这一个两个的,都不让她省心。
打发走了谢长平,李蓁蓁在办公室里坐不下去了,她决定亲自去找大卫聊一聊,不能光听谢长平的一面之词。
她驱车来到了pd基金公司楼下,却意外地在门口看到了大卫。
大卫站在台阶上,正在和一个身材妖娆、长相艳丽的白人女子告别,只见他拥抱了一下那个白人女子,还在她的脸颊上轻轻一吻,笑容满面地目送她离开,还在不停地挥手。
李蓁蓁觉得有点奇怪,难道那个白人女子是大卫的老婆吗?她以前怎么没有听说过?
想不明白,李蓁蓁摇了摇头,下了车子走向大卫。
没想到,大卫乍一看到她,居然显得有些尴尬,但还是竭力保持住镇定,挥手说:“李,下午好。”
“嗯,下午好。”李蓁蓁点头致意,忍不住好奇地说:“大卫,我刚才好像看到了一位女士,请问她是你的妻子吗?”
“呃,咳——咳!”大卫刚想说什么,却被自己的口水呛住了,咳得脸都涨红了,才摇头说:“李,你误会了,她并不是我的妻子,她是我们公司的客户。”
“客户?”李蓁蓁觉得更奇怪了,毫不客气地直接说:“我们公司不是没有客户吗?这个客户是怎么回事?我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
大卫轻松地笑起来,说:“她本来要委托我们帮她理财,但是我拒绝了。我跟她说,我们公司现在不接受外来的资金。但是为了以后可能存在的利益,我还是耐心地接待了她。”
“是这样吗?”李蓁蓁有些狐疑,也许是她看大卫不顺眼的缘故,所以觉得他做什么事情都显得可疑。
“当然!”大卫毫不心虚地说,脸上的笑容也很真诚。
李蓁蓁暂时放下心里的疑虑,说:“你有空上来吗?我有一些事情想和你说一说。”
“当然有!我刚才只不过是送客户下楼而已,李,我来帮你按电梯。”大卫很殷勤地走到前面去,率先按下了电梯的按钮,然后绅士地等在一边。
电梯很快就下来了,大卫半个身子跨进电梯里,用手扶着电梯门,侧过身子说:“李,女士优先。”
“谢谢。”李蓁蓁毫不客气地走进去了,跟在她身后的保镖也呼啦啦地走进去。
大卫等到所有人都进来了,才自己走进来,同时按下了楼层的按钮,又转过头来说:“李,今天你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回公司再说。”尽管周围都是自己人,但是李蓁蓁却不想在电梯里谈论公司的事情。
等他们两个人去了办公室之后,大卫就有些迫不及待地说:“李,现在可以说了吗?”
李蓁蓁轻轻勾起嘴角,坐下来说:“大卫,你这么着急干什么?这可不像你,你先坐下吧。”
大卫乖乖地坐下来,坐姿还特别端正,好像小学生一样。
李蓁蓁沉吟片刻,说:“大卫,上次大老板吩咐下来的事情,你办得怎么样了?”
大卫的坐姿一下子变得轻松起来,开始介绍说:“李,目前我们pd基金公司,一共分为三个投资板块。第一部分是留在美国股市的3亿美元,第二部分是留在英国股市的另外3亿美元。”
“这6亿美元的投资,现在都已经盈利了,截止到昨天,一共升值了7千5百万美元,利润率达到12.5%!”
大卫说到兴奋之处,忍不住岔开了双腿,手上还不停地做着手势,滔滔不绝地说:“我们从美国撤回来的资金,一共有10亿美元。这半年以来,我们公司只投资香江的两只股票,分别是汇丰银行和九龙仓。”
“现在,汇丰银行的投资额,加上以前英国的那部分,已经达到了3.5亿美元。而九龙仓的投资额,也已经超过了2.5亿美元!”
说到最后,大卫手握拳头在空中用力一挥,总结说:“现在我们公司的账户上,还剩下3.9亿美元的资金。”
李蓁蓁在心里稍微一计算,就微微点头说:“哦,也就是说,鸿基地产公司只用掉了6千万美元。”
“呃……是这样没错。”大卫也点了点头。
李蓁蓁凝视着大卫的眼睛,突然开口询问:“大卫,你觉得6千万美元很多吗?”
大卫的眼珠子灵活一转,圆滑地说:“这6千万美元,说多也不多,说少也不少了。要是交给我来打理,只需要半年的时间,就可以至少盈利600万美元!”
李蓁蓁心里暗自嘀咕,不是都说外国人是直肠子吗?这个大卫却满肚子都是弯弯绕绕,小心思还挺多。
“哦,挺好。”李蓁蓁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话锋一转,却说:“大卫,如果我接下来还要把pd基金公司的钱,用在鸿基地产公司的身上,你觉得怎么样?”
大卫蓦然顿住了,追问说:“李,这次需要挪用多少资金?”
李蓁蓁纠正他说:“是调用,不是挪用,以后不会还回来的。”
“啊!那怎么行?”大卫有点着急了,他把腿收回来,忍不住坐直了身体,认真地说:“李,真的要这样吗?你应该知道,我们pd基金的收购计划,现在才进行到一半,正是需要用到钱的时候……”
“所以,这就是你建议谢长平让公司上市的理由?是这样吗,大卫?”李蓁蓁猝不及防地提问。
大卫猛然止住了话,又立刻笑起来,试着为自己解释,说:“李,并不是这样的。你之前已经和我说过了,大老板并没有上市的打算,我怎么可能忘记呢?”
大卫装作使劲回忆的样子,突然一拍大腿,说:“哦,我想起来了!好像有一次喝醉的时候,我跟谢长平提了几句,没想到他就记住了。怎么回事?是他跟你说要把公司上市的吗?”
大卫用手按住了自己的胸口,信誓旦旦地说:“李,这真的不关我的事!都是那些该死的酒!早知道我就不喝那么多酒了,差点耽误事情。我没想到谢长平居然当真了,还把这件事情说给你听。”
“哈哈哈哈……真是的,喝醉酒说的话,怎么能够当真呢?”
大卫一边哈哈大笑,一边把自己的大腿拍得“啪啪”响,还不忘用眼神去看李蓁蓁。
李蓁蓁展颜一笑,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只说:“好的,我知道了。你不解释的话,我还以为你是故意的呢。”
“怎么可能?”大卫想也不想地否认了,还说:“我大卫会是那样的人吗?不过,李,我们真的要对鸿基地产公司追加投资吗?”
李蓁蓁心里腻歪,懒得继续纠正他,只是用温和的语气说:“这件事情大老板自有安排,我现在也不确定,钱的问题你就不用操心了,只要好好干活,公司不会亏待你的。好了,你先出去吧,帮我把杨帆叫进来。”
李蓁蓁说的杨帆,是公司里面除了大卫之外的二号人物。
说起这个杨帆,也是一个有故事的人。
他是李蓁蓁第一批招进公司的操盘手,还是她亲自去招聘的。
杨帆原本还在为别的基金公司效力,在业界的口碑非常不错,能力和手腕都是不缺的。他在原来的公司里面,挺受到重用,薪水也不低。
李蓁蓁原本没有信心招到他,但是杨帆跟她交谈之后,不知道为什么,却下定了决心,直接从原来的公司辞职了,决定要到当时还是空壳子的pd基金公司上班。
杨帆这个人平时不显山漏水,但是在关键的时候,却很能起到作用,屡次在pd基金公司的战役中立下功劳。
比如pd基金公司上次吸收客户资金用来投资的时候,杨帆一个人拉到的资金,就占了足足一半的比例!在后面的投资中,除了大卫之外,他也拿到了最多的奖金!
所以就连大卫,平时也对杨帆比较服气。因为他们都是专业的人士,对于自己领域中的强者,向来是不吝啬施予敬佩的。
现在,李蓁蓁对于大卫,逐渐感到很失望,就马上想到了杨帆。
她思来想去,决定提拔杨帆,利用他来制衡大卫的权力。
她认为,与其在外面再找一个不知根底的人,还不如就用公司里面的老人。而且,杨帆是她亲自招聘进来的,本来就有一份知遇之恩在里面,现在再由她亲手提拔上来,由不得杨帆不感激。
最重要的一点是,杨帆是华人,不太可能和大卫这个外国人勾结在一起。等他的地位提拔上来后,就更不可能捧着大卫了,势必要跟大卫争权夺利,这是人的本性。
很快,杨帆就走进了办公室,恭敬地说:“李总监,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李蓁蓁抬头望去,只见杨帆身上穿着一套三件式的蓝色条纹西装,头发向后梳成大背头,显得一丝不苟,富有精英气质。他的相貌长得温文尔雅,不说话的时候也总是在微笑,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李蓁蓁这才想起来,杨帆的年龄好像才三十岁左右,正值壮年,此时正是他最年富力强的时候。
“来,先坐下吧。”李蓁蓁把下巴往椅子的方向扬了扬,示意杨帆先坐下来,然后笑吟吟地说:“杨帆,最近在公司过得怎么样?业务上有遇到什么问题吗?”
杨帆虽然不明白李蓁蓁为什么要问他这些问题,但是他还是很认真地对待,想了想,觉得这是一个好机会,就开始汇报说:
“李总监,我在公司过得非常好,跟同事相处也非常愉快。”杨帆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继续说:
“去年9月份,我加入了公司,一进来就遇到了大场面。在伦敦的战役中,我主要负责做空英镑。为了获得更多更准确的情报,我还私底下雇佣了报童,让他们守在伦敦证券交易所的大门口,一有消息就马上向我汇报。11月2日那天的英镑价格,突然发生波动,就是我最先发现的。”
说到这里,杨帆连忙谦虚地表示:“后来开庆功会的时候,我没想到,我只是做了一些我应该做的事情,却得到公司那么丰厚的奖赏!我非常感激公司给我这个机会,让我见识到了世界股市的风云变幻。”
然后,杨帆又笑着说:“伦敦战役结束后,我为公司拉来了1.2亿美元的投资款,用了3个月的时间,我手里的这笔投资款,一共盈利两千八百八十多万美元,我自己也获得了丰厚的回报,心里非常感激。”
杨帆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灿烂,精神振奋地说:“今年我们公司的投资动向发生了变化,我现在主要负责追踪美国的股市变化,同时负责收购汇丰银行的股票。到了今天早上,我一共经手了1.5亿美元的汇丰股票。”
杨帆最后总结说:“我的业务大概就是这样,非常感谢公司给了我这么好的成长机会。我目前适应得很好,谢谢李总监的关心。”
“嗯,不错,不错。”李蓁蓁缓慢地点了点头,她果然没有看错人,杨帆这个人说话做事都很有分寸,是一个适合挑大梁的人。
她继续询问说:“杨帆,你成家了吗?家里有没有小孩子?”
杨帆的嘴角眉梢都洋溢着暖暖的笑容,说:“我已经结婚7年了,我老婆是我的大学同学,她是一名中学教师,我们还有一个5岁的小男孩。”
“哦,挺好的。”李蓁蓁点了点头,又说:“那你对你的职业规划是什么样子的?”
杨帆心里一跳,眼神之中猛地迸发出一股惊人的亮光,他努力压抑住激动的情绪,充满自信地说:“我在城市大学修读经济学,毕业后先是进入了港汇投资公司,在那里工作了3年。又跳槽去了欧百利英资基金公司,在那里工作了5年时间,然后就来到了我们公司。”
杨帆非常流利地说:“我目前在公司的岗位是高级操盘手和高级客户经理,员工等级是14级,拿第一档的基本工资,每个月还可以拿到2万港币的奖金提成。”
然后他话锋一转,说道:“但是,我并不满足于现在的成绩。我的初步规划,是希望能够尽快成为单支基金的基金经理,能够独立掌握一支基金的动向。”
“在业余的时间,我还经常研究欧美金融战役的经典案例,我希望有一天自己也能够统筹兼顾,在金融战场上运筹帷幄!”
杨帆说到这里,右手高高地举起拳头,似乎是在给自己加油打劲,信心十足地说:“目前我感觉自己的精力还很旺盛,如果有机会,希望领导再给我加一加担子!”
李蓁蓁很满意地笑了起来,打趣说:“杨帆,你的志向不小嘛。我们公司目前还没有单支基金的基金经理,你就已经在心里想好了。”
杨帆迅速地捕捉到某些暗示,忍不住兴奋地说:“李总监,难道我们公司也要分出单支基金了吗?”
“唔……这个嘛,倒是一个值得考虑的问题。”李蓁蓁模棱两可地说,然后又开始提问:“那你不妨假设一下,如果让你来当这个基金经理,你会怎么做?”
杨帆大受鼓舞,自以为已经猜到了事情的真相,顿时非常激动。尽管他心里有很多话想要倾诉,但是他最终还是选择了言简意赅:
“首先是要贯彻领导们的投资意向,坚决不动摇!其次是捕捉市场行情,根据我们公司维-稳的要求,进行稳妥的投资!最后是要在这个基础上,争取获得更大的盈利,为公司赢来更多的利润!”
李蓁蓁一拍巴掌,微笑着说:“嗯,挺有意思的。那你说说,你对大卫经理的看法吧。”
“呃……”这下杨帆显然有些犹豫了,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明白此时不是他应该犹豫的时候,于是避重就轻地说:
“大卫经理是一个不错的基金经理,他能力出众,为公司获得了很多利润!对待同事也很友善,经常和我们有说有笑的。”
李蓁蓁却不肯被他这么轻易地糊弄过去,坚持诱导说:“那你觉得,大卫身上有什么缺点吗?”
杨帆发现自己背后的冷汗已经流下来了,他下意识地感到这个话题有些不妙,思索了片刻之后,才小心翼翼地说:“嗯,如果非要说一个缺点的话,那就是大卫经理比较独断吧,不过这也是他领导力的一种体现。”
“你是说他听不进去别人的意见,是这样吗?”李蓁蓁继续诱导说。
“呃……也不能这么说,毕竟领导嘛,就应该有领导的样子。我们做属下的,只要负责执行命令就可以了。”
李蓁蓁深深地看他一眼,忽然转移话题说:“杨帆,你知道我们pd基金公司的背后,还有一个大老板吗?”
杨帆立刻挺直了腰板,异常认真地说:“我当然知道!虽然我不知道大老板是谁,但是这并不妨碍我对他的崇敬之情!”
杨帆说完了这些,忍不住用眼角的余光去偷瞄李蓁蓁,就听到李蓁蓁的声音缥缈地传过来:“那你觉得,是大老板重要,还是大卫重要?还有,我跟大卫比起来,在你的心目中,地位如何?”
杨帆是一个极其聪明的人,这个问题他就算闭着眼睛也知道正确答案,因此想也不用想,就斩钉截铁地说:“大老板第一,李总监第二,大卫经理第三!”
李蓁蓁用手在桌子上轻轻一拍,注视着杨帆说:“很好,记住你今天的话。尤其是那句,做属下的,只要负责执行命令就行了。杨,经,理,你听清楚了吗?”
李蓁蓁说到“杨经理”这三个字的时候,刻意加重了语气,一字一顿地说出来。
杨帆呼吸粗重,是他想的那样吗?忍不住确认说:“李总监,你的意思是不是,是不是让我掌管单支基金?”
李蓁蓁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缓缓地说:“杨经理,你不妨把梦想放得再大一些。”
杨帆惊得站起来,不可置信地说:“李总监,你不会是想要让我代替大卫经理的职位吧?”
“怎么?你不敢吗?”李蓁蓁用眼神轻蔑地看了看他。
杨帆深呼吸了好几口气,脸色都涨红了,终于还是敌不过自己的野心,脖子一梗,牙齿一咬,大声地说:“我敢!我有什么不敢的!大老板和李总监要是信任我杨帆,我就敢干!”
李蓁蓁眼带赞赏,轻轻地鼓起掌来,点头示意说:“很好!你先坐下来吧,至于你的职位,我现在正式通知你……”
李蓁蓁故意停了一瞬,才接着往下说:“杨经理,我现在任命你为pd基金公司的第二个基金经理,权力和大卫经理不相上下。”
杨帆猛地瞪大了眼睛,看着眼珠子似乎就要掉下来了,说:“那,那,那大卫经理怎么办?我跟他不相上下吗?”
李蓁蓁笑了笑,终于开诚布公地说:“现在公司的资金规模,已经扩大了很多倍,我看是时候分开管理了。为了公司的健康发展,不能让大卫一个人挑着担子,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杨帆的眼睛瞪得更大了,这次就连嘴巴也张大了,他以为自己即将要见证公司权力的倾轧,没想到李蓁蓁接下来说的话,却完全颠覆了他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