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川原本没有认出来苏禧, 不过觉得不是很眼生。后来听到她的声音,刘经理又喊她郁小姐,他才确定了。那一句“我姓郁,耳朵旁的郁”,他记得。
苏禧的一双眼睛望向蒋川,后者视线从她的身上扫过,不轻不重落在她旁边的人身上:“刘经理,你要喝,总有人肯陪你喝,找一个小姑娘, 要别人怎么看?”
“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公司专爱为难人了。”蒋川说着又笑了一下,“何况, 这位郁小姐还是我的朋友, 你这样,我以后要怎么好见她?”
这话来得太稀奇,在座的人一时全看向苏禧。她收回目光,没有继续看着蒋川, 只低眉顺眼, 一声也不吭,心里头暗自揣测,这个人几个意思。
徐常遇没有忘记年后在餐厅偶然见到了郁恬,还遭她数波嘲讽。那会儿他听着,蒋川和她是要结婚, 后来在公司见到她,不见她谈恋爱的样子,还以为……
合着当真这么回事?
如果不是,蒋川怎么会在这个场合贬损自己公司的人,护着她?
想到这里,徐常遇免不了有点心情复杂。当年是他不要郁恬的,结果她转头竟然攀上这么一根高枝?他怎么可能和蒋川比……徐常遇闷闷喝下一杯酒。
季陵虽然才回到南城,但对南城的情况算不上不了解。蒋川这么个人,他多少都听说过的,问题是郁恬和蒋川是朋友?季陵挑一挑眉,看苏禧的眼神起了变化。
刘经理作为海川的一名老员工,蒋川既然都已经发话,他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他打一个哈哈,先赔起了不是:“不知郁小姐是蒋总的朋友,不好意思。”
“我自罚一杯!”刘经理仰头将一杯白酒灌下去,看起来脸不红心不跳。
可是这件事因她而起,她在旁边干看着,难免叫人下不来台。
苏禧用旁边一个小一点的杯子,从被倒满白酒的那个杯子分一点酒出来。她还没有做什么,蒋川又举起酒杯站起身:“刘经理,我们喝一杯。”
刘经理和他各自干完这杯酒后,方才的事情也算结束了,因为蒋川打断而安静许多的酒席上重新变得热热闹闹。刘经理坐下来,苏禧才举起那只小杯子。
她冲着刘经理笑笑:“刘经理,今天务必尽兴。”
刘经理脸上挂着笑点了几下头:“好,好,一定尽兴,郁小姐也一定要尽兴。”
两个人碰下杯,各自一饮而尽,刘经理笑呵呵的,明显眉眼更加舒展了。之后,这场饭局,苏禧都没再被人追着要她喝酒。她免去遭难,其他人可就不见得了。
季陵和徐常遇两个,到最后都喝得不行。虽然说徐常遇在公司待的时间长一些,但到底不是什么角。碰上这种场合,帮上司挡酒、喝酒可以说相当于他的责任,必须得做。
喝到眼睛发直的两个人,先后到卫生间去吐了一场又一场。往常喝成这样子的,不是没有,不知是否今天状态不好,偏偏难受得不行,甚至胃出血。应酬散了,两个人更是结伴去医院打点滴。
苏禧喝得不多,人是很清醒的。她走出饭店,拒绝同事送她回去的好心,独自立在路边了打车。一辆黑车大车缓缓停在路边,司机下车来打开后座车门,蒋川正坐在里面。
“太晚了,我送你回去。”蒋川稳稳坐在车子里面,微微侧头道说一句。
苏禧静静的看着他:“蒋先生,我自己回去就可以,多谢。”
即便感觉得出来蒋川可能有什么话或什么事,但以现在的时机而言,对苏禧来说不是十分适合。她是有意相避,蒋川不强求,点一点头说:“好,注意安全。”
司机关上车门,礼貌冲苏禧一个示意后回到驾驶座。未出一分钟的时间,这辆黑色大车开走了,下一分钟,幸运来了一辆空出租车,苏禧也坐车回家去。
有了【目标人物幸运e】的加持,苏禧天天都能看到季陵和徐常遇倒霉。大到工作上面的事情,小则主要是生活上面的琐事,大事磨人、小事闹心,这一阵子,他们没有一天能过得痛快。
对于徐常遇而言,其他事情其实都还好,唯独领导几次对他失望太严重。原本他们部门领导是想要好好培养他的,现在……他自己心里都变得没底。
他把这些事和朋友们一说,朋友半开玩笑半正经的说:“该不会是犯小人了吧,要不然去寺庙拜一拜好了,也改改运。”他平常不信这些,这次却不得不死马当作活马医。
徐常遇趁着周末去过一趟庙里面,还求了支签。
解签的大师问他:“你以前是不是欠下什么债没有还清楚?”
徐常遇一脸发懵:“没有啊。”
大师捋着花白的胡子:“情债、债务或者别的,你自己回去好好想一想。”
徐常遇回去还真的想了想,想过半天又觉得自己干嘛信这个。工作上的事,和那些事情能有什么相干?他把这一茬撇在了脑后,还自嘲自己竟也有迷信的一天。
去寺庙里拜了一样没有转运,新的一周,周二这天,徐常遇又被领导训话。这次是他在工作上面犯了一个不该犯的错误,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中午的时候,心里堵得慌的他,比其他人都迟一步才独自乘电梯下楼吃饭。电梯门即将合上的前一刻,又重新打开。徐常遇看到外面站着的人,皱了下眉。
赶上电梯还没走,苏禧看起来是松一口气。却在抬头看清楚徐常遇的一瞬,表情骤变。她往后退一步,分明是一副不准备上来和他乘一部电梯的样子。
徐常遇摁住电梯按钮:“不上来?”
“不。”苏禧轻抬一抬下巴,傲慢的拒绝。
徐常遇哂笑,松开手,片刻之后,电梯门合上,电梯往下走。数秒的时间,电梯却出现故障,卡在半途没有动静。他被困在了电梯里,没有办法离开。
立刻摁警报和求助铃,又艰难搜寻手机信号和网络信号以向同事求救。徐常遇捏着手机的这一刻,觉得自己是不是也太过倒霉,如果郁恬上来了,岂不是……
脑海里出现这个想法的刹那,徐常遇随即一愣。因为他就在这个时候,说不上来缘由,记起庙里那位大师说的话。欠下的债没有还清?情债?郁恬?
徐常遇有点发懵,觉得自己要是这么想,可能真是有一点神经病,却又没有办法解释得清楚,而认为不是没可能。郁恬好像……还真的很在意他们当年的事?
他回想新年见到这个人,到后来郁恬也来公司上班,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没仔细想过的时候感觉不出来,仔细想想,碰到她,当真是没什么好消息。
新年在餐厅,他被分手、被泼红酒,后来再次见面,他在公司就越来越不顺利。郁恬对他的态度,也从来不怎么样,分明不高兴他,连电梯都不要和他一起坐。
徐常遇恍然顿悟,难道大师指的人,是郁恬?
那他应该怎么做?
还欠郁恬的情债……吗?
被困在电梯里只能等待救援的徐常遇,开始思考起这一题。
苏禧倒不能预料徐常遇会碰上电梯故障这件事,只是因为要单独和他坐电梯,她会比较警觉,防备这种事牵扯到自己。得知这个消息以后,也是没什么话好说。
这段时间观察下来,苏禧知道,系统会干扰徐常遇和季陵的气运,但以干扰的程度而言,他们不会有生命危险。否则,可能光走在大街上就遭遇了飞来横祸。
她同样在思考一题,是怎么样把他们倒霉这件事和她的任务完美结合。事实上,苏禧也认为,他们可以自己领悟到这一点,那是再好不过,可说起来多少迷信,大家毕竟都是现代青年,思想没那么封建……
苏禧本来是这么想,在徐常遇找上她,说有事情要和她谈一谈的时候,她隐隐感觉到了所谓的打脸。尤其是在徐常遇说出那个大师解签时,和他说过的那些话,这种感觉尤为强烈。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觉得你不顺,和我有关系?”苏禧笑又不笑反问。
徐常遇感觉到自己多少失礼,轻咳一声说:“只是说一种可能。”
苏禧看着他,只是笑不说话。
徐常遇终于先发问:“你是不是还在计较以前的事?”
“我记性不怎么好,以前的事是什么事?”苏禧含笑问他。
徐常遇推一下眼镜:“因为我喜欢上别人,和别人在一起,你觉得被背叛。”
苏禧挑挑眉:“如果我计较,你难道还要为自己做的错事赔罪?”
沉默过一瞬,徐常遇才回答:“如果你希望的话。”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