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赫撕开了一支棒棒糖的包装。
将糖果含进嘴里,他坐在酒店的大厅里, 有一搭没一搭地玩着手里的手机。
因着今天下午下雨调整拍摄顺序, 邢北都没有内景戏可拍, 作为邢北都助理的黄赫也暂时得了休息,有了摸鱼的时间。趁着邢北都在酒店里窝着看书的空档, 他给简略打个通电话汇报工作, 而后为了避免自己影响到邢北都看书,便留在了酒店大厅,没有回套房去打扰邢北都。
然而在大厅里坐了一会儿, 他却猛地瞥见了一个颇为眼熟的白色身影迈入了酒店。
对方身上骚包的白色西装和手里的玫瑰花束差点没闪瞎黄赫的狗眼。
邢北都和陆执的那点事,作为助理的黄赫也知道一些。现下见陆执来见邢北都了, 他更是只能默默地待在酒店大厅里,不敢贸然回套房, 去当夜空中最亮的电灯泡。
吃着棒棒糖,他兀自寻思琢磨着自己是不是要去跟简略索要一些出行补贴, 自掏腰包去订一间新的套房,把空间都留给邢北都和陆执。
就在黄赫寻思之际, 他心中突然打了个激灵。
咔。
酒店的感应玻璃门突然应声而开,一名身量高挑,看上去文质彬彬的男人撑着雨伞, 慢慢地走了进来。
对方的手上除了雨伞之外还抱着一束娇艳欲滴的鲜花, 就扮相上来说,与之前进来的陆执如出一辙。
下雨天路上行人稀少,出入酒店的人也不多, 这会儿进来个人,黄赫自然也留意到了,并且顺势回了头,瞥见了那名走进酒店的男人。他偏了偏头,便见男人四下张望了片刻,而后一眼瞄准了他。
对方大步流星地朝着黄赫走了过来。
“不好意思,”他非常儒雅地笑了笑,“我打听到这间酒店已经被《汉刀》剧组包下了,请问你是剧组的工作人员吗?”
《汉刀》是邢北都所参演的武侠视剧的剧名。
黄赫咬碎棒棒糖:“……算半个吧,这位大兄弟,有事么?”
“是这样的,我想见一个人,”男人继续道,“他叫邢北都,不知道能不能告诉我他住在哪个房间。”
黄赫心中顿觉不妙,这人来找邢北都干什么?
“你找他有事?还是说,你是他朋友?”黄赫蹙眉。
男人忙不迭地解释起来:“我是……”他忽然顿了顿,面上有些低落,“……我是他朋友。”
“哦,”黄赫叼着吃剩下的棒棒糖杆子,将信将疑道,“那你就什么名字?”
“我叫贺风骏。”
黄赫差点没把棒棒糖杆子咬断。
他之前在鞍海市的时候有幸听齐少嗑唠过有关贺家少爷贺风骏的八卦,自然也听闻了邢北都与贺风骏的那点破事儿。不动声色地上上下下扫视了贺风骏一眼,心中暗道这货就排面上来说比陆执差得太远后,才咳嗽了一声,义正言辞道:
“不好意思,邢先生不住这边。”
贺风骏狐疑:“可是这里不是被《汉刀》剧组承包了吗?”
黄赫说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张嘴就是满嘴跑火车:“嗨!邢先生他不就是最近那个很火的那个综艺里的霸总嘛,他现在人气正高,怎么可能和我们这些小员工住在一个地方?万一被狗仔和记者拍到了该怎么办?大兄弟你要是真有事找他,不如先去影视城那里转悠转悠。”
他这么顺嘴一忽悠,贺风骏略作思考后竟也觉得有些道理。同黄赫道了声谢后,他便又撑着伞快步地走出了酒店,似乎是准备去剧组那边看看情况。
待贺风骏走了,黄赫顾不上什么会不会被当成电灯泡这一茬,给邢北都发了个他已经回酒店了,马上就回套间的消息后便连忙冲进了电梯,直奔回了套房。
站在门口等了一会儿后,黄赫才敲了敲门。
“小黄是吗,进来吧!”房内传出了邢北都的声音。
拿出房卡开了门,黄赫慢慢吞吞地走进了套间。邢北都正好整以暇地坐在床上,而他之前在酒店大厅瞧见的陆执则趴在对方的背上,搂着邢北都的腰,一个劲地在对方身上磨蹭着,似乎是在发泄着什么不满。他抬了抬头,颇为不愉地瞪了黄赫一眼。
黄赫吞了口唾沫,见陆执盯着自己的眼神中饱含杀气,房间里又弥散着某种不可描述的气味,心中暗骂了一声陆执精虫上脑后,他才尴尬地摸了摸鼻梁。
“陆总,你怎么也在……”黄赫装傻,“我是不是回来的不是时候?”
邢北都摇了摇头:“无事。”
陆执不满:“黄助理也知道自己回来的不是时候啊,要是没什么要紧的事,不知可否请黄助理先出去呢?”
黄赫又是一阵干咳:“确实是有急事……邢哥,我在楼底下撞见你前男友了。”
邢北都的眉梢顿时拧了起来:“你说贺风骏?”
“是,”黄赫绘声绘色地比划起来,“他还穿的巨几把骚包,手里还拎了玫瑰花呢,”转头巡视了一圈套房,黄赫指向了被放在桌上的那束陆执带来送予邢北都的花束,“就和那边那束花差不多,看上去像是想重新追求你似的。”
邢北都:“……”这贺风骏怎么这么阴魂不散。
靠在他背后的陆执忍不住收紧了一下手臂,把邢北都搂得更紧了些。
挠了挠头,告诉邢北都自己已经找借口把贺风骏先忽悠去了剧组后,黄赫不敢多做耽搁,便连忙溜出了套房,生怕已经浑身上下开始散发出一股如有实质的低气压的陆执迁怒于他。
等黄赫溜之大吉后,邢北都才握住陆执抱着他腰际的手,反身挣脱出了陆执的怀抱。
捡起在二人的拉扯中跌落在房间地面上的手机,邢北都早在看到黄赫发给他的那条报告自己马上回来的信息时,就注意到了那条来自未知发信人的短信。扫了一眼短信的内容后,他便知道这信息估计是贺风骏发给他的。
只是没想到,这贺风骏会来的这么快。
他莫名不爽。
“操,你那个前男友怎么还想缠着你,好聚好散不行?”坐在床上的陆执抱怨着。
他本来就不是个禁欲的主,和邢北都互相卸下了最后的一点隔阂后便宛如干柴烈火,满脑子都是黄暴思想。刚才他和邢北都滚在了一起,这才刚刚扒了邢北都的衣服,和对方互相用手弄出来了一次,准备进入正题一杆进洞呢,结果还没扭开润滑剂的瓶盖,黄赫这闪亮的电灯泡便来了短信。
好事惨遭打断,陆执简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压下心中的欲火与怒气,陆执暗自盘算着要怎么针对贺家打击报复。
邢北都耸肩:“我怎么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算了,”盯着衣衫不整的邢北都,陆执眸色一沉,忽然一个恶狗扑食,再次把邢北都压在了床上,“管他作甚!妈的,居然还想撬我陆爷的墙角,他要是敢来继续招惹你,我第三条腿都给他打断!”
邢北都觉得好笑,反手拍了拍埋首啃他的陆执:“行行行,不管他,继续刚才的事?”
陆执舔着他的胸膛,含糊不清道:“当然。”
雨下得很大。
贺风骏握着方向盘,默默地在雨中开着车,向着影视基地前行着。
雨是最易勾起前尘往事,让人触景追思的事物。听着窗外传来的沉闷雨声,贺风骏慢慢地回忆着过去的事情。
十年之前,他因着贺风驰的关系接触到了地下车场,并对在车场里惊鸿一瞥的邢北都惊为天人。
他还记得,那时候的邢北都不过十六岁的年纪,便已是地下车场的镇场车手。只要是有邢北都参与的车赛,那头筹便是内定给邢北都的事物。
对方从跑车中走出,傲慢而又不屑一顾地摘下手套时的身姿情态让他深深地为之沉迷。
为了邢北都,他甚至抛下了自己身为贺家少爷的矜持与身份,厚着脸皮去倒贴对方。
一开始的时候,邢北都根本就当他是空气。然而在贺风骏坚持不懈又日复一日地追求中,对方还是卸下了部分警戒,接纳了他。
现在回想起来,贺风骏忍不住惊觉:那段和邢北都在一起的时日竟然是他活得最快乐的日子。
作为私生子的贺风骏并不受贺家人的待见,除了已经预定成为贺家继承者的贺风驰以外,其他的“兄弟们”从未给过他好脸色。自幼的低人一等让贺风骏对于权势与金钱尤为看重。因此,在贺风驰因为涉`黑被捕时,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巴结桂海地产的小公子,趋炎附势攀高枝的道路,只为了给自己增加筹码,以便争取贺家的继承权。
可是……他也不想放弃邢北都。
鱼与熊掌,贺风骏都想得到。
贪心是会付出代价的,兜兜转转之后,贺风骏未曾料想到自己竟会赔了夫人又折兵,不仅未能争取到继承权,还被桂海的小公子单方面甩了。一切回归了原点,他一无所获不说,还失去了原本已经接受了他的邢北都。
等地下车场被取缔,邢北都也离开了那个暗无天日的地方后,贺风骏也曾想过去重新追回邢北都。
只是先从对方身边逃离的人是他,贺风骏自觉自己没脸去向邢北都悔悟。再则当初请求顾南城证言,帮贺风驰争取减刑的时候,他便答应了对方开出的条件,再不主动出现在邢北都的面前。
然而这一次的意外重逢,却让贺风骏忽然意识到,也许他和邢北都还有重归就好的可能。
瞧瞧!
上天都安排他和邢北都再次相遇。
内心本渣的贺风骏不要脸地如是想着。
握紧了方向盘,一想到马上就能见到邢北都了,贺风骏心中便是一阵激动。
虽然现在邢北都看上去很厌烦他的样子,但那十有八`九只是对方拉不下面子的傲娇而已!贺风骏心安理得地想,只要他表现地足够真诚,邢北都就能回到他的身边,并对自己曾经的一时失智既往不咎。
贺风骏完全没有想到,等待他的只是一场空。
甚至邢北都还早已有了新欢,把他完全抛之了脑后。在他欢天喜地的想要去见对方时,正没羞没臊地和陆执干了个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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