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们年纪还小，玩闹过就睡了，安静的趴在妈妈怀里。那名最初请求顾玺弹钢琴的女孩抱着孩子轻声说：“宝宝还是第一次那么乖的睡觉，小顾老师,谢谢你。”

顾玺目光柔和：“没关系，能帮上忙我很高兴。”

另一名女孩问：“小顾老师，你能不能再弹一次，我要用手机录下来，以后宝宝闹就给他听。”

“没问题。”顾玺点头，重新弹奏了之前的那几首，想了想，不保证每首音乐都有用，于是又多弹了几首不同音节的钢琴曲，让女孩们都录下来。

结束后才发现，不只女孩们，连工作人员也来了，都伸着手机在录歌。

见顾玺望向她们，众人笑笑：“我们经常要照顾孩子，留着需要时用。”

顾玺不在意，看看墙上的钟，居然已经超过两个多小时了，于是起身：“我要走了。”

“等等，这就走了吗？”女孩们问。

“还有事吗？”

女孩们迟疑了一下，最后李小花说：“我们想请你一起吃午饭，算是感谢你为孩子们弹琴，希望你能答应。”

顾玺想了想，道：“我还有家人在楼下，他是一名是17岁的男性……”

他刚提到男性，女孩们立即露出抵制的神情。

顾玺仍旧说：“我得陪韩漓一起吃饭，如果你们答应的话。”

虽同情她们，但他不会为她们冷落韩漓，韩漓自己一个人是没有办法好好吃饭的。

女孩们拒绝了，她们不能接受第二名男性出现在她们眼前。

顾玺也不勉强，起身向她们告辞。

原本预定的计划是绘画两个小时，结果变成了一小时绘画，一小时音乐。虽然计划被打乱，但收获还是挺多的，至少顾玺得到了女孩们的信任，变成这整个公益机构里唯一能靠近她们的男性。

虽然还是有一些女孩，如张蒂等防备他，不过才刚认识而已，顾玺不急着非要别人喜欢他。

机构的工作人员倒是都觉得现在的情况好得出乎意料，女孩们终于有所进步，当她们有一天不再畏惧男性时，应该就能摆脱阴影过上正常生活了。

顾玺下楼接韩漓，见韩漓已经不看书，抱着书坐着椅子上，迎面对着门，似乎在等他。

“抱歉，韩漓，让你久等了，饿了吗？”

“你饿了。”韩漓说。

他是饿习惯了，晚一点也没关系，但顾玺的生活作息很稳定，几点起床几点吃饭都是固定的，现在已经快一点了，早已超过顾玺平常的午饭时间。

顾玺摸摸肚子，笑笑：“还好啦，我们走吧！”

他将书收进背包里，转头看向桌面上工作人员送的图画书和糖都没动，撕开一颗塞到韩漓嘴里。

韩漓看着他，看着他……最后默默的吃糖。

顾玺笑，自己也吃了一颗，捂嘴：“好酸，你怎么不说！”

原来是酸梅糖，他吃不得酸的东西。

韩漓微微勾起嘴角：“笨，走了。”

两人出门时正撞上开车回来的黎姐，她叫住顾玺：“顾玺，能不能耽误你一点时间？”

顾玺正准备答应，韩漓拉住他，说：“吃饭。”

“啊，好吧，黎姐，是急事吗？不急的话等我吃完饭再说。”

“抱歉，没想到你们还没吃饭，我请你们吧，边聊边说。”

三人到旁边的小餐厅点了几份炒菜，黎姐把手机中收到的视频给顾玺看，并对他表示感谢。随后黎姐自然问了顾玺是如何接近这群女孩的，得知是缘于那些有智力障碍的孩子，黎姐也无奈了。他们会弹钢琴的义工不少，但能让那些孩子喜欢的，似乎只有顾玺。

“你的音乐很特别呢，以前在乡下学的吗？”

顾玺摇头，懒得多做解释，撒谎太麻烦，只说：“如果有需要的话，我可以多弹几首。我的音乐也不一定对所有孩子都有效，但我可以多试几次。”

要说的话，其实他的音乐应该对自闭症患者最有用，因为他最了解的人除韩漓外就是祈天语，祈天语基本是不说话的，他想和祈天语交流时，就用笔有节奏的敲击桌子，吸引他的注意力，然后才能顺利交谈。

不过他没见过其他自闭症患者，不能确定，也没跟黎姐提。

黎姐在慈善公益之外，其实是一名有自己事业的商人。她考虑之后，向顾玺提出购买他音乐版权的事。

由春雨公益机构出资向他购买版权，制作成cd播放，看是否能对福利院的那些智力障碍孩子有用。不说能治好他们的病，至少让他们乖巧点，快乐点，使福利院的护工和那些家庭能稍微歇一歇。

顾玺因为自己前世的经历，对有智力障碍的特殊人群感同深受，非常乐意帮助他们。他甚至提出免费把歌曲送给福利院，毕竟只是他随弹的几首音乐，跟随手画几幅画差不多，能用来帮助孩子们是件好事。

但黎姐觉得顾玺一个乡下小孩已经够不容易了，还要养韩漓，怎么能再占他的便宜。越是善良的人，越应该被世界温柔以待。

“机构的资金有限，不能花费太多购买版权，但你放心，如果证明你的音乐对孩子们有用的话，我一定会向民政部和其他福利机构推荐你的cd，你的善良一定能得到回报的！”黎姐如此说道。

顾玺眨眨眼，他对版权分红这方面不了解，也没打算利用福利院的孩子们赚钱，因此不在意：“黎姐你看着办吧，对孩子们有用就行。”

下午顾玺照旧带韩漓到福利院上课，福利院的护工们很热情，他们团团围住了……韩漓。然后对顾玺说：“小顾你去上课吧，韩漓教给我们了。”

“……？”顾玺一脸不解：“你们要对韩漓干什么？”

“没什么，放心，放心，你去吧！”年老的女护工对顾玺摆摆手，牵着韩漓，用一种哄小孩的语气说：“韩漓乖，我们过来这边玩啊，不打扰顾玺弟弟上课，阿姨给你糖。”

顾玺：“……”

韩漓是不愿的，但被护工们硬拉走了。他们以为他也是个智力障碍症患者，打算帮顾玺照顾他一段时间，让他也能放松一下。

这次上课只有小雨等几个智力正常的孩子，其他孩子都没过来。尽管他们昨晚还如此喜欢顾玺，缠着他不放，但过了一晚，他们就忘记他了，经过他身边时也自顾自的嘻闹。

小雨等小朋友很喜欢昨天的课，早已巴巴的坐在电钢琴前：“小老师，我们还唱昨天的歌吗？”

因为护工们都叫顾玺小老师，孩子们也这么叫了。

顾玺摇头，支起画架，用画笔敲了敲：“今天上绘画课。”见孩子们面露沮丧，又笑道：“上完课就学钢琴。”

孩子们欢呼起来，乖乖坐好。

顾玺教了孩子们绘画基础后，摆了一个苹果让他们学画静物，然后出门找韩漓。

很快在院子里找到了，韩漓正被护工们带着一起做游戏。

这是针对智力障碍儿童的教学训练，目的是训练孩子的注意力和感知觉。这样的训练通常要寻专门的培训机构并花费不菲的培训费，但为了感谢顾玺昨天对孩子们的帮助，福利院的专业护工们主动帮他“训练”韩漓。

韩漓：“……！！”

内心是崩溃的。

他一点都不想参与这样的游戏，但没办法，如果他不做，护工们就会像哄小孩一样，用各种玩具糖果诱惑他：“韩漓乖啊，找出红色的球，红色的球好不好？找到就有糖糖吃哦！”

“我不需要！”

韩漓严肃的拒绝，但护工们反而更热情了。

能出言拒绝说明韩漓的智力障碍问题不是太严重，像他这样的情况，好好训练的话，是有可能拥有普通生活能力的。

“韩漓，不要怕，我们试试看好不好？”

“你能找出红色的球对吧，姐姐知道韩漓很聪明的。”

韩漓心塞，他不想吃糖，更不想被这么哄，只好照做了。虽然视觉变成线条图形，颜色他还是看得清的，顺利在一堆彩色球中找出了所有红色的球。顾玺来的时候，韩漓正受到护工们集体夸奖：“韩漓好棒啊！好聪明！”

“好乖，姐姐给你糖！”

顾玺停住脚步，默默看着被塞满一手糖的韩漓，考虑自己是不是回去装看不见比较好？

韩漓发现顾玺，立即起身走过来，抓住顾玺的手不放。

他以后绝对不会再离开顾玺了！

“啊，看到弟弟连糖也不要了。”护工们笑道，韩漓的训练也算靠一段落，他们这样的孩子本就不能长时间训练的，所以大家放过他，让顾玺把他带走。

顾玺牵着韩漓的手回到活动室，一路止不住闷笑，对沉着脸的韩漓：“你别介意，他们只是好心，而且玩玩游戏就有糖也不错啊！”

韩漓揪住顾玺的脸，这样的小动作他本来是做不出来的，可能被笑得太郁闷，居然一次就准准揪住顾玺的脸颊，一扯：“以后不准丢下我。”

“唔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