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鹤眠现在住的小区往前走一段路, 就是二中,今天是周六,路上没有什么学生, 只有零星几个高三的学生,中午放学出来吃饭,他们一般都在学校食堂里吃, 不过也有一些不喜欢食堂的菜,三三两两出来下馆子的。
玄凤没什么精神的窝在燕鹤眠左边胸口的口袋里,只露出一点鹅黄色的羽冠, 随风晃动着,引得不少路人伸长脖子去看他口袋里到底藏了什么,燕鹤眠只得让玄凤把羽冠藏起来。
“来抢啊, 哈哈哈……”
“这边这边, 喔——接住, 哈哈哈。”
“你这什么眼神?很拽啊。”
“艹!你他妈再用这种眼神看着老子, 小心老子把你眼珠子挖了!”
回家的路上,经过一条巷子时,里面传来吵闹的声音,燕鹤眠估摸着是有人在打架,他向来不喜欢插手别人的事情,也讨厌麻烦, 权当做没听见,径直从旁边路过,连余光都没有给一个。
他虽然无心多管闲事, 玄凤却是个热心肠的好孩子,听见声音巷子里传来的声音,立即从他的口袋里露出小脑袋,“眠眠,眠眠!有人在打架!”
它突然扑棱起翅膀,往巷子那边飞,燕鹤眠正想叫住它,别多管闲事,可玄凤一边飞,一边说:“眠眠,眠眠,我看见了,他们好几个人,在欺负一个孩子。”
“你帮帮那个孩子吧,他好可怜呀,书包被抛来抛去,书掉了一地,都被踩脏了,小弈最喜欢看书了,还经常给我讲故事。”
和玄凤饱含期待的的豆豆眼对上,燕鹤眠有些不忍心拒绝它的请求。
他叹了一口气,调转方向,往巷子口走去。
四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人,正在戏弄一个穿着二中校服的男孩儿,他们把他的书包在空中扔来扔去,让那个男孩儿去抢,偏偏又不给他,故意逗他玩,将他书包里的东西全部倒在地上,来来回回在上面踩。
“穷逼,什么都没有。”
“妈的,连一毛钱都没有,你他妈时不时把钱藏起来了?”
“搜他的身,看看是不是藏在身上了。”
“你不是拽得很吗?怎么不吭声了?”四个人当中身材最为高大的那个男生,跳起来一脚踹在男孩儿的腰上,将人踹倒在地,又捡起地上的尺子,拍打男孩儿的脸,没几下就拍打出红印子。
男孩儿侧了侧脸,躲避开,声音有点小,一脸麻木的说:“别打脸。”
“哈哈哈哈,听见没有?他居然以为我是在和他商量,你不想我打你脸,老子偏就要打你的脸。”高壮的男生说着,抬手就要给他一拳头。
“现在小孩儿的作业是不是太少?”一个清冷的声音从巷子口传来。
四人齐齐往后看去,只见一个身高一米八以上的男人,逆着光站在巷口,戴着一顶鸭舌帽,看不清他的面容。
“滚,少多管闲事。”带头的男生可不怕成年人,他发育得快,现在已经有一米八,又特意练过肌肉,身材很壮实,半点都不怕比他年长的人。
他的跟班见老大都不怕,更是狐假虎威的谩骂起来。
燕鹤眠慢悠悠的拿出手机,说:“要不我现在报警?”
打架他们是不怕,报警的话,他们还是学生,有些忌惮。
几人骂骂咧咧的对被他们欺负的男孩儿说:“今天算你走运,改天再收拾你。”
四人经过燕鹤眠的时候,特意想看清燕鹤眠的模样,以后遇见了好给燕鹤眠找点麻烦。
带头的男生一扭头,视线正好与燕鹤眠的视线对上,那冷厉的目光让他浑身颤抖,瞬间手脚冰凉,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掐住喉咙,一息间,如同死过一次。
燕鹤眠没有理会他,走进巷子里,帮男孩儿捡起地上的书塞进他的书包里。
玄凤飞过去,想要看看男孩儿有没有事,对方终于缓过来,尝试着站起来,不过可能刚才挨的那一脚太狠,他惨白的脸上流露出一抹痛色,没能站起来。
这孩子看着也不过十六七岁,身材清瘦,双唇紧抿,透出一股倔强。
燕鹤眠拿着他的书包走过去,打算送佛送到西,伸手想将他拉起来,没想到好不容易大发慈悲,助人为乐,这男孩儿却是个白眼狼,挥手将燕鹤眠的手打开,眼神的阴郁的看过来,冷声道:“别管我。”
燕鹤眠也不是什么好心人,见他不领情,直接将书包放到他脚边,转身离开,“玄凤。”
玄凤鹦鹉对和小弈相似的孩子,都有几分亲近,看对方脸色这么差,原本有些担忧,可听见燕鹤眠叫它,它还是立即飞向燕鹤眠,稳稳当当的落在他的肩头。
男孩儿看见这一幕,有些诧异。他在地上坐了好一会儿,才慢吞吞的扶着墙站起来,背起自己的书包,捂着自己的腰,一瘸一拐地往外走。
走到他家楼下,一只滚圆的麻雀落到燕鹤眠的手上,它身后还跟着一群鸟儿,“眠眠,我们可以和玄凤一起玩吗?”
“当然可以。”燕鹤眠从不限制玄凤和燕湛的交友,玄凤天真可爱,到城市里后,认识了很多同类,不同类的朋友,交友范围广泛,可燕湛就有点让燕鹤眠操心了。
燕湛和他还会闹脾气,和别的小动物,完全是一副倨傲的模样,绝对不允许别的小动物靠近自己的地盘,更见不得别的小动物亲近燕鹤眠,它完全没有朋友。
原本和燕湛相处得还不错的玄凤,也要回山林里了,这下只剩燕湛一只猫在家的时候,更是冷清孤单,燕鹤眠的想到此,一颗老父亲心有点累。
玄凤和燕鹤眠说想和麻雀它们道别,燕鹤眠让它尽情去玩,他会留一扇窗户。
玄凤和麻雀它们飞走后,燕鹤眠往楼上走,心里琢磨着,中午给燕湛做点肉吧,今早它好像没有吃饱。
不过当他用钥匙拧开门,看见屋子里的一片狼藉之后,燕鹤眠冷笑一声,吃肉?还是吃屁吧。
燕湛完全没有预料到燕鹤眠回来的这么突然,它正躺在沙发上,用脚按着遥控器换频道,爪子捧着一听可乐,喝得正开心。
沙发上,地上散落着可乐瓶子,还有薯片碎渣,沙发上还有打翻的可乐污渍,桌子上的东西全部被扫到地上,纸巾散落在屋子里的各个角落。
他就离开了一早上,燕湛就把家里作成这样,燕鹤眠压制住自己的怒火,“砰”的一声将门关上。
燕湛浑身一颤,僵直地坐在沙发上,没敢动弹。
“今天不把家里收拾干净,就别吃饭了。”燕鹤眠居高临下的俯视燕湛,眼神冷得和冰渣子似的。
燕湛示弱的望向燕鹤眠,蓝色的眼睛,无辜又可怜,企图萌混过关。
燕鹤眠打开冰箱,将里面的冰可乐全部拿出来,放进箱子里。燕湛一看,这还得了,燕鹤眠居然动它的可乐!这是真的生气了!
它立即从沙发上跑过来,紧紧的抱住燕鹤眠的腿,双眼含着泪望着燕鹤眠,摇摇头,“嗷呜~”
燕鹤眠冷漠的继续装可乐,“以后可乐别喝了,零食也别吃了。”
“不要!!”燕湛死死地抱住燕鹤眠的腿不放,毛茸茸的脑袋不停的蹭着燕鹤眠的腿,“我错了,主人,我错了。”
燕鹤眠冷冷的看着它,“还撕家吗?”
燕湛将头摇成拨浪鼓,“不了。”
一人一猫四目相对,僵持着没动。
燕鹤眠抬抬腿,别说现在的燕湛还真挺重的,“还愣着干什么?打扫卫生去。”
燕湛立即撒爪,乖乖去打扫卫生。
将垃圾一个一个放进垃圾桶里,又将被它从桌子上扫下来的东西都捡回去,一一放好,再拿来毛巾,一点点将地面上的污渍都擦干净。
打扫卫生的时候,燕湛第一百零八次后悔今早的冲动,它早晨没有吃饱,就等着中午吃顿好的,可燕鹤眠说,不把卫生打扫干净,就没有吃的。
燕鹤眠是一家之主,他说没有,就是没有,燕湛不得不饿着肚子,饥肠辘辘的打扫卫生。
眼泪水儿都要夹不住了。
一直打扫到下午三点钟,燕湛才将卫生打扫干净,它耷拉着耳朵,小心翼翼的望向燕鹤眠,等待燕鹤眠检查打扫成果。
“还行,再接再厉,以后家里的卫生就交给你了。”燕鹤眠平淡的说道。
可这对燕湛来说,却如同被雷劈中。
整只豹子都炸起来,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燕鹤眠。
燕鹤眠眯了眯眼睛,“有异议?”
燕湛疯狂摇头,它哪里敢有异议。
“过来。”燕鹤眠对它勾勾手指,燕湛慢吞吞的走过去,蹲在他脚边。
燕鹤眠蹲下身子,指着沙发和它说:“这是被你糟蹋的第二个沙发,为了防止你再糟蹋第三个,我得告诉你,吃饭要钱,买沙发也要钱,可这些钱从哪儿来呢?是我每天出去工作挣的。”
燕鹤眠和它认真的科普了一下,钱的重要性,和钱的来之不易,又告诉它:“如果家里没钱了,我们就得和一开始那样睡在大街上,运气好有野果子吃,运气不好只有饿肚子。”
燕湛现在虽然已经是一个十二三岁小孩子的智商,可是它单纯,对人类社会的规则并不了解,非常好忽悠,燕鹤眠一本正经的吓了吓它,它立即就相信了,相信他们随时有睡桥洞,吃不饱穿不暖的危险,别说它喜欢的可乐,就是它讨厌的猫粮,它都吃不起。
“我……我错了……”燕湛深刻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泪眼汪汪的低下头,将脑袋埋进燕鹤眠的怀里,两只前爪抱着燕鹤眠的脖子,哭得特别伤心。
燕鹤眠抱着它,给它顺毛,心里琢磨着自己是不是吓过头了,安慰道:“没事,不会让你饿肚子的。”
可他越是这样,燕湛越是以为,燕鹤眠牺牲自己,给它找饭吃。
“我……我一定会好好挣钱的。”燕湛现在就像是,家里知道父母辛苦的小孩儿,嚷着要挣大钱,让父母吃好吃的,住大房子。
燕鹤眠的老父亲心,得到了片刻的安慰,揉揉他的小豹子,微笑道:“好,我们燕湛最厉害了。”
燕湛有些不好意思的,将毛茸茸的脑袋,埋进燕鹤眠的怀里,拱了拱。
“叩叩叩。”窗户外传来声响,燕鹤眠抬起头往窗户看去。
一只圆滚滚的麻雀,正贴在玻璃上面,不停的用喙啄着玻璃,看见燕鹤眠看过来,立即露出欣喜的神情。
燕鹤眠走过去,打开窗户,正要问它不是和玄凤一起玩去了吗,就听见麻雀说:“眠眠不好了,玄凤不见了!”
燕鹤眠神情一凝,“怎么回事?”
麻雀跺了跺小脚丫,焦急的说:“我也不知道。”
“它是突然不见的?在这之前有发生什么吗?”燕鹤眠耐着性子问道。
麻雀摇摇头,又像是突然想起什么,飞到燕鹤眠手上,说:“玄凤和我们说,它明天就要回山里去了,我们就想着给它办个送别的聚会。”
“然后我们就找了很多同伴,在公园的水池边玩耍。”
“有别的小鸟没有听过小弈的事情,玄凤就和它们讲了起来。大家都说小弈肯定是把玄凤忘记了,玄凤解释说小弈只是去了很远的地方,不是故意不去见它的。”
“它还说今早你带他去见过小弈了,虽然只有小弈的照片。大山雀问玄凤说,是不是在一个大石头上见到的照片,玄凤说是的,又问大山雀是怎么知道的,大山雀和它说,小弈不是去了很远的地方,是死了。”说到这里,麻雀抬起小脑袋看向燕鹤眠,问道:“眠眠,小弈真的死了吗?”
燕鹤眠万没有预料到,玄凤会从别的鸟类口中,知道小弈去世的事情。
麻雀见燕鹤眠没说话,大概也察觉出这件事是真的。
它低垂着脑袋,盯着自己的爪子,失落的说:“那玄凤好可怜呀。”
燕鹤眠摸摸它的脑袋,麻雀在他手心蹭了蹭,扬起小脑袋说:“玄凤肯定是太伤心了,才故意躲起来的。眠眠,你快去找它吧,外面好危险的。”
麻雀见过太多同伴被人类打死,被大型鸟类,被野猫吃掉,它也很多次虎口脱险,明天玄凤就要回山林里去了,千万别出事。
“好。”
燕鹤眠大概猜得到,玄凤应该是往罗弈的墓地飞去了。
只不过这里距离墓地挺远的,玄凤又不认识路,不知道会飞到哪儿去。
他带着麻雀出门,燕湛在他身后扒着门想跟他出去,燕鹤眠摸摸它的脑袋说:“你现在太大了,不能带出去。”
燕湛委屈的望着燕鹤眠,试图软化他,可惜这可是燕鹤眠,在天狩大陆,被称为最冷血无情的驭兽师。
“砰”的一声,大门被关上,燕湛往后一躲,门差点拍到自己脸上。
它气呼呼的又想撕家,可想起打扫卫生的痛苦,和燕鹤眠说的话,为了有房子住,有食物吃,有可乐喝,它还是忍住了,只能和自己生闷气,在地上蹬着腿打滚。
燕鹤眠一出门,便展开精神力,他现在已经是青阶,可以感受的范围更广。
他乘上开往墓地的公交车,一面用精神力捕捉玄凤。
经过七八个站,燕鹤眠终于找到了玄凤,他立即起身下车,麻雀差点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从肩头甩出去,赶紧用爪子抓稳燕鹤眠的衣服。
“快捉住它,好漂亮的鸟儿,我要抓回去送给于慧慧。”
“打它的翅膀,它要跑了。”
“别让它跑了!我见过这种鸟,叫玄凤鹦鹉,我表妹家就养了一只,特别讨女生喜欢。”
燕鹤眠赶过去,一见到那几个用弹弓和石头攻击玄凤的男生,上去一人就是一脚。
那几个男生被他踹翻在地,正要破口大骂,可当他们看清楚来人后,齐齐愣住,真可真是冤家路窄,中午那会儿他们欺负凌远被这个人赶走,这会儿打鸟又莫名其妙被这个人踹。
带头的男生对上燕鹤眠那狼似的眼神,浑身一抖,到嘴的脏话又咽了下去,很怂的不敢招惹燕鹤眠,他再厉害也只是个学生,又没有豁出性命的胆子,根本不敢招惹燕鹤眠这样气场强大的成年人。
“眠眠,眠眠。”玄凤的翅膀受了点伤,好在不严重,但是它被吓得不轻,这些人类实在是太可恶了,怎么可以欺负它这么可爱的小鸟呢。
燕鹤眠用双手接住它,又检查了一下它有没有受伤,看见玄凤的翅膀有点擦伤,他的眼神一冷,对着几人又是一人一脚。
“我……我们错了,我们不知道这是你的鸟。”带头的男生不敢惹他,他们到底年纪还小,也就敢在同龄人之间横。
“不是我的鸟,你们就可以欺负了?”燕鹤眠眯了眯眼睛,浑身散发出一股危险的气息。
“不……不是的。”带头的男生慌忙的摆手,没敢再多言,怕自己一不小心又说错点什么,惹对方不快。
“没有下一次。”燕鹤眠警告道。
几人捂住嘴,点头如捣蒜。
麻雀用圆滚滚的身体撞了撞玄凤,玄凤也不瘦,身体晃了晃,倒是没有被它撞倒,反而撞了回去。
两只小毛球滚成一团。
燕鹤眠警告完几人,找了个安静的地方。
“怎么一声不吭就走了,知不知道大家有多担心你?”燕鹤眠冷下脸,玄凤有点害怕。
但是它也很生气呀,眠眠居然骗了它。
想到这里,玄凤伤心的哭了起来,“明明小弈是去了很远的地方,大山雀却告诉我,小弈死了,他真的死了吗?”
它不懂人类世界的墓碑,也不懂人类那些婉转的词汇,对它来说,最直观的就是“死”字,它尚且还是只幼崽的时候,就见到过别的同类死亡,死亡对它们来说太寻常了,每年冬天都会有很多同伴被冻死。
可即便如此,玄凤依旧每次都会难过,它为每一个来到过它生命里的朋友伤心,现在大山雀告诉它,小弈也死了,它第一个人类朋友,它等了那么久,找了那么久的小弈,死了。
那一场约定,注定无疾而终。
燕鹤眠敛了敛唇,低垂下眉眼,说:“抱歉,我骗了你,小弈他两年前就死了,他不是故意不去找你,他是不能。”
“小弈……”
玄凤伤心的将自己团成一团,它在燕鹤眠的手心哀鸣,麻雀想要安慰它,却无从下手,后面玄凤哭累了,直接在燕鹤眠的手心睡着,燕鹤眠才将它带回家去。
稍晚点,麻雀和其它小鸟,带了虫子来给玄凤吃。
燕鹤眠用瓶子将虫子装起来,告诉它们,等玄凤醒来,会转交给它。
“谢谢眠眠,你记得告诉玄凤,不开心的话,多吃点虫子就会开心了。”麻雀挺着圆滚滚的肚子一本正经的叮嘱道。
燕鹤眠的唇角微微上扬,用指尖在它的腹部戳下一个小坑,“好。”
小鸟们叽叽喳喳的来,又叽叽喳喳的离开,留下满室寂静。
燕鹤眠没什么心情做饭,就点了四份外卖,自己吃一份,燕湛吃三份。
这已经是第二次了,玄凤的事情,让他想起胖胖,人类和动物的寿命原本就相差很多,动物的寿命很短,它们只能陪伴人类一小段路,可对于它们来说,却是一生。
张婆婆即便患上老年痴呆,也对胖胖念念不忘,罗弈到死都还挂念着,他和一只小鸟的约定。
这并不符合燕鹤眠对人类的认知,明明人这种生物都是自私自利。
燕湛察觉到燕鹤眠低落的情绪,从他手臂下方钻进去,趴到他的腿上,翻过身露出自己毛茸茸的肚皮,抓起燕鹤眠的手,放到自己的肚子上。
“不难过,摸摸肚子。”
燕鹤眠失笑,轻轻抚摸着燕湛的肚子,柔软的绒毛,让他放松不少。
燕鹤眠弯下腰,将脸埋进燕湛肚子上的绒毛里,蹭了蹭。
果然很减压。
他突然有些怀念,以前冬天的时候,抱着大猫睡觉有多温暖。
眼看着秋天已经来临,相信过不了多久,天气就会开始转凉,现在燕湛虽然已经有七十厘米左右长,可和两三米比起来却是不够看。
冬天以前,燕湛应该能够恢复原形,燕鹤眠想到寒冷的冬天,能够抱着自己的大猫睡觉,心情好了不少。
睡觉前,靳以澄给他发来消息,询问他明天几点钟合适。
燕鹤眠这才想起,他和靳以澄约好要直播。
燕鹤眠:早上九点行吗?
大橙子:那么早?!我还没睡醒呢。
燕鹤眠:……
大橙子:我们年轻人都喜欢晚睡晚起,嘿嘿。
这是在说他老吗?明明他们俩同岁。
燕鹤眠想了想,不工作的时候,他的确睡得挺早的,毕竟他对手机没有瘾,对外面的花花世界也不感兴趣。早睡早起身体好。
燕鹤眠:你定时间。
大橙子:那中午十二点吧,我们一起到舅舅家蹭饭,他家新换的厨子不错。
燕鹤眠没有踩点到别人家蹭饭的习惯,刚想拒绝,靳以澄就给他发了一大堆表情包,撒娇卖萌。
燕鹤眠:你要睡到十二点?
大橙子:也没有那么晚啦,不过我还要起来洗澡打扮,需要点时间。
难怪靳以澄家把他当闺女养,这可不就是个女儿吗。
燕鹤眠:行吧。
商量好时间,燕鹤眠便躺下睡了,燕湛主动去关灯,又爬回来,想要往燕鹤眠怀里钻。
“热。”燕鹤眠将它推开,不仅热,还会梦魇。
燕湛伸出抓子往枕头边一摸,摸到空调遥控器,熟练的将温度调低,然后利索的钻进被窝里,从燕鹤眠的怀里冒出毛茸茸的脑袋。
燕鹤眠:“……”
算了,自家小崽子,除了宠着还能怎么办呢。
这一次,燕湛没有再趴到燕鹤眠身上,像大石头一样压在燕鹤眠胸口,而是乖乖的缩在燕鹤眠的怀里,只不过爪子不安分的从被窝里伸出来,抵着燕鹤眠的下巴。
燕鹤眠醒来后,察觉自己的脖子有点疼,再一看他和燕湛的睡姿,脖子不疼才奇了怪了。
他决定给燕湛买张床,放到隔壁,孩子大,还是分开睡比较好。
这么想着,燕鹤眠便掏出手机,利落的下单。
还在熟睡的中的燕湛,在燕鹤眠离开后,睡得四仰八叉,此时的它并不知道,它马上就要一只豹睡了。
玄凤早就醒了,它正在阳台上发呆,燕鹤眠将那瓶虫子拿给它。
“麻雀它们昨天来过了,让我转告你,要是不开心,多吃点虫子就开心了。”
玄凤盯着那一瓶已经死掉的虫子,将脑袋埋进翅膀里,小身体颤抖着。
“眠眠,我想去陪着小弈。”许久后,它抬起脑袋,对燕鹤眠说道。
……
距离和靳以澄约定的时间还早,清晨,燕鹤眠带着玄凤坐上公交车,将它送到罗弈的墓碑前。
玄凤展翅飞到罗弈的墓碑上,嘴里发出令人心碎的悲鸣,哭得十分伤心。
燕鹤眠站在不远处望着它,没有上前打扰。
许久后,太阳拨开云层,落到燕鹤眠的肩头。
“眠眠,谢谢你。”玄凤对燕鹤眠低下头道谢。
燕鹤眠走上前摸摸它的小脑袋,“这是你的决定,我不会干预,不过这样真的好吗?”
“你的朋友都不在这里,你不会孤单害怕吗?”燕鹤眠知道玄凤的胆子并不大,经常会被燕湛吓晕过去。
玄凤在他的手心蹭了蹭,摇摇头,认真的说:“不会呀,小弈在这里。”
燕鹤眠的嘴唇嗫嚅,他想说罗弈已经去世了,即便你留在这里也没有用,但他和玄凤干净澄澈的眼睛都对视上,又不忍说这种话去伤害它。
“那好,有什么事,记得来找我,别太亲近人类,自己注意安全。“燕鹤眠叮嘱道,伸出食指在玄凤的头上点了一下,留下一抹精神力,如果玄凤有什么危机,他会知道。
“谢谢眠眠,我会的。”玄凤飞到燕鹤眠面前,用脑袋蹭了蹭他的脸,在上面轻轻啄了一下。
燕鹤眠的心骤然一片柔软,唇角微微扬起一抹笑意,像以往很多次那样,挠挠玄凤的小脑袋。
目送燕鹤眠离开,玄凤飞回到罗弈的墓碑上,“小弈,我认识了一个新朋友,他和你一样好……”
它还有很长的时间,可以和小弈讲它这两年的事情,和它认识的一个个好友。
阳光普照大地,微风吹动着路边的野花,清脆悦耳的鸟叫声,悠悠扬扬的往四面八方传去。
一阵风从耳边吹过,燕鹤眠回望墓园,似乎又听见了二中欢快的校歌。
……
从公交车上下来,燕鹤眠想着冰箱里没有什么东西,他因为工作的缘故,在家吃饭的次数不多,不过他得给燕湛准备吃的,毕竟留守儿童也不容易。
好在附近有一家大型商场,负一楼是超市,燕鹤眠和大部分男性一样,买东西很有目的性,买完就走,不怎喜欢闲逛。
“你看那个小哥哥戴着口罩和帽子,该不会是明星吧?”
“说不定人家脸上冒痘不方便露脸呢,哪儿有那么多明星可以偶遇。”
“说的也是,不过小哥哥的身材看起来很好的样子,看背影就知道是个帅哥。”
“我们绕到他前面去看一眼。”
燕鹤眠耳聪目明,即便那两个女孩儿的声音很小,谈话内容还是清清楚楚入了他的耳朵里。
那两个女孩儿的演技非常生硬,燕鹤眠只能假装什么都不知道,淡定的挑选肉类。
“帽檐压得太低了,我什么都看不见,越看越觉得是明星。”
“要不要上前去问一下?”
“还是算了吧,打扰人家好像不大好,而且万一不是,那不是尴尬了。”
“那好吧。”两个女生小声的讨论完后,安静的从燕鹤眠背后离开。
燕鹤眠拿起选好的肉放进购物篮里,心里算着还有没有什么忘记买的,确定都买好后,提着购物篮去结账。
在靳以澄的科普下,燕鹤眠已经学会用手机结账,排队的时候,他看见自己身侧有一个个小盒子,贴着买二赠一的大字,燕鹤眠盯着看了好半晌,愣是没看懂,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站在他前方的一个男人,伸手拿起三盒结账。
喜欢买打折商品的燕鹤眠,有点蠢蠢欲动,不过他并不清楚这是什么,买了万一用不上,岂不是浪费,燕鹤眠默默记下这个东西的特征,打算中午问一下靳以澄。
从超市里出来,燕鹤眠提着袋子走在路上,突然一只橘色的小猫咪不知道从哪儿窜出来,走到他前方,躺了下去。
燕鹤眠还是头一次遇见,这么光明正大碰瓷的猫。
他仔细打量了一下这只橘色的小猫咪,虽然有一段时间没见,它长胖了不少,不过燕鹤眠还是一眼认出,它就是当初那只胆大包天,叼走燕湛包子的小家伙。
这才多久,它已经从撒娇卖萌求吃的,进化到碰瓷了。
燕鹤眠走进旁边的便利商店,买了罐头,一看见燕鹤眠手里的罐头,小橘猫的眼睛立即亮起来,“喵喵喵~”
声音又粘又嗲,围在燕鹤眠的脚边打转。
燕鹤眠拿着罐头,走到路边,给它打开,放到地上,刚一放下去,小橘猫就像是炮|弹一样撞上来,拨开燕鹤眠的手,扒着罐头边缘,脑袋都快栽进罐头里了,好在罐头没那么大,它的脸也栽不进去。
“小没良心。”燕鹤眠轻声嘀咕道。
为了防止有别的大型流浪动物抢小橘猫的吃的,燕鹤眠蹲在路边,等它吃完才回家。
果然他没蹲多久,就有流浪狗闻到香味,龇牙咧嘴的想要靠近,燕鹤眠稍微释放一点精神力,那只流浪狗惨叫一声,灰溜溜的跑开。
等到小橘猫吃得肚子圆鼓鼓,燕鹤眠才起身打算离开,大概是察觉到燕鹤眠要走,小橘猫难得在饭后还主动靠近人类,在他的脚边躺下,露出自己毛茸茸圆滚滚的小肚子,软软的对燕鹤眠叫了一声:“喵~”
燕鹤眠没禁住诱.惑,对着小橘猫伸出了罪恶的双手。
“燕老师?”
小橘猫原本被燕鹤眠摸得舒服得喵喵叫,一听见陌生的声音,立即爬起来,迅速窜进灌木丛中,消失了身影。
“卧槽!刚才那是什么?咻的一下就不见了。”靳以澄从车上下来,目瞪口呆的问道。
“一只流浪猫。”燕鹤眠平淡的回答道,将被舔干净的罐头扔进垃圾桶里。
“什么?!我居然错过了可爱的小猫猫。”靳以澄心痛的捂住自己的胸口,他果然还是和小动物无缘呀,即便有燕老师这个buff在。
不过没有关系,燕老师家里还有一只小猫猫!
等靳以澄走进燕鹤眠的屋子里,看见横在沙发上,正在看电视的大猫后,他懵了。
这是什么情况?
他的小猫猫呢?小湛湛呢?
“燕老师……你什么时候,换宠物了?”靳以澄目光发直的问道。
燕鹤眠将门关上,提着袋子往屋子里走,燕湛立即嗅到燕鹤眠袋子里的肉味,宛如一道闪电,瞬间移动到燕鹤眠身上,“嗷嗷嗷!”
“没有换,这是燕湛。”燕鹤眠拨开燕湛的脑袋,将袋子放到桌子上,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放进冰箱里。
他往冰箱里放东西的时候,燕湛想要偷吃袋子里面的肉,爪子刚碰到袋子,就听见燕鹤眠冷冽的声音,“燕湛。”
燕湛整只猫一个激灵,默默收回爪子,没敢再动。
靳以澄见他们俩这互动模式,彻底相信,这只中等体型的猫,是燕湛。
不过仔细想想,他也便释然了,毕竟燕老师可是有非同寻常的力量,他养的宠物,自然不可能是凡品。
他盯着燕湛端详好半晌,结结巴巴的问:“燕……燕老师,小湛湛它……怎么有点像豹子?”
之前还小的时候,靳以澄就觉得燕湛似乎哪里有点不太一样,不过那时候太小了,差别不大,现在长大这么多,模样也越发接近它原本的样子。
燕鹤眠没想到靳以澄平时看着傻乎乎的,眼力劲儿还不错,他也没想瞒着靳以澄,语气平淡的回答道:“嗯。”
“嗯???”靳以澄的眼珠子差点瞪出眼眶。
嗯是什么意思?
他张皇失措的往后退了好几步,差点被椅子绊倒,难以置信的指着乖巧蹲在桌子下的燕湛,强咽一口唾沫问:“湛湛不是猫,是豹子?”
燕鹤眠将最后一样东西放进冰箱里,关上冰箱门,隔绝燕湛垂涎的视线,理所当然的说:“豹子也是猫科动物。”
“这不能划上等号啊!!”靳以澄腿一软,一屁股坐到地上。
难怪燕湛从小就那么凶残,原来它不是什么小猫咪,而是小奶豹。
靳以澄不害怕凯撒是因为他看着凯撒长大,而且经常去看它,凯撒虽然不大搭理他,但是从来没有伤害过他。
可燕湛不一样,燕湛对除了燕鹤眠以外的所有人,都有攻击性,靳以澄只是个普通的人类,对猛兽有着天然的惧怕。
“它……它不会吃我吧?”靳以澄扶着椅子,宛如一个刚复建的半身不遂患者,僵硬的坐下。
燕湛打了个哈欠,靳以澄瞪着眼睛,努力把脖子往后缩,他……他他他看见燕湛的獠牙了!
他这样的,燕湛肯定一口一个吧。
“我先很少给他喂生肉,不卫生。”燕鹤眠摸摸燕湛的脑袋,燕湛温顺地舔了舔他的手心。
靳以澄:“……”
燕老师的想法有点危险啊。
“嗷呜!”燕湛突然发出一声低吼,气得毛都炸开了。
靳以澄被它的突然发作,吓了一跳,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燕湛怎么连燕老师都凶啊?!
“怎么?”燕鹤眠伸手想去摸燕湛,燕湛抬起爪子就将他的手按在桌子上。
漂亮通透的蓝眼睛瞪着他,又凶又奶的控诉道:“你在外面有别的猫了!”
燕鹤眠闻言一怔,想起自己摸过小橘猫,只用清水洗了一下,忘记用洗手液掩盖味道。
燕湛捕捉到他有几分闪躲的情绪,冲着他又是一阵吼叫,口水直喷到燕鹤眠的脸上。
燕鹤眠抹了一把脸,把这个醋精从自己身上扯下来,去洗了把脸,再用洗手液将手来回搓到香喷喷,绝对没有小橘猫的味道。
等他回到客厅,他家醋精将脑袋钻进一堆抱枕里,拿屁股对着他。电视上正在放歌,声音还挺大。
“你身上有她的香水味,是我鼻子犯的罪……”
目睹燕湛用遥控器换台,最后放出这首歌的靳以澄,整个人都石化在原地,灵魂早已出窍。
说好的建国后动物不许成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