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家开始筹备叶思源的婚礼,婚期定在正月初八,叶鸿涛请了专业的婚礼策划团队,婚事全部被包揽了下来,叶思源和季长宁似乎只要等到结婚的那一天就好了。
初二那天,叶思源过来时从家里带了些张阿姨做的小点心,叶睿安吃饱了就缠着他一个劲儿地要压岁钱:“外婆和舅舅都给我了,你还没给我呢。”
“你妈妈给了吗?”
叶睿安一手抓着他围巾的一端,默默回头往饭厅看了一眼,然后扁了扁嘴巴趴在他胸前小声道:“妈妈说她不赚钱没钱给我了,她还让我把压岁钱分给她一半,爸爸,你说我要给她吗?”
叶思源捧着他白净的小脸蛋细细端详着,他的儿子什么时候这么财迷了呢?余光瞥见季长宁端了热茶过来,他抬头瞥了她一眼,嘴角噙着淡淡笑意:“我可不像你妈妈那么小气,一会儿就补给你。”
叶睿安大乐,他撅着屁股准备骑马,拽着他的围巾甩了起来,像是要干坏事似的,他有些得意地笑弯了眉眼,蹬着腿很不客气地高声呼道:“驾——”
季家这些年来已经很少有亲戚上门走动了,这年的春节过得有些清冷,不过孔荷玉却喜欢这样,用她的话来说就是省得看到那些不想看的人,到时候气坏了身子还没人给出医药费。
季长安在吃过早饭后就和叶思源出去了,季长宁和孔荷玉在房间商量要给哪些亲戚送喜帖,叶睿安在跟他的好朋友说了自己的爸爸妈妈要结婚后就挂了电话,他在沙发上坐了会儿,越想越高兴,自顾地咧着嘴傻笑,看了会儿电视,觉得无聊了就抱起沙发上装着巧克力的盒子去了主卧。
孔荷玉正和季长宁低声说着话,他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在她们发现他之前大喊一声,然后圆滚滚地身子蹦到了孔荷玉面前,季长宁佯装生气地瞪了他一眼,他吐了吐舌头,在孔荷玉张开手臂时他笑呵呵地扑进了她的怀里,殷勤地递过去一块巧克力,然后跩跩地回头看了季长宁一眼,得意得不行。
孔荷玉宠溺地刮着她的鼻子,双手穿过他的腋下将他抱起来坐在了自己的腿上:“我们安安什么时候结婚呢?”
叶睿安小脸微红,他仰头看了立在窗边的季长宁一眼,嫩声问道:“妈妈,我什么时候结婚?”
季长宁把窗帘拉好,侧首看着外面的晴朗天气,轻声哼道:“有人愿意嫁你你就可以结婚了。”
闻言,叶睿安有些纠皱起了秀气的眉,一脸沮丧道:“孙婷婷说她长大了要嫁给我,可是妈妈,我不喜欢她怎么办?”
季长宁的嘴角抽了抽,她一点儿都不想跟他继续这个话题,便命令道:“叶睿安,你可以去写作业了。”
“我今天的写好了。”
“去练琴,你都好几天没碰了。”
正月初四,叶思源来接季长宁去看礼服,季长安早饭吃到一半,扔下筷子也跟在后面去了。作为准新郎的叶思源,不断地告诫自己要忍耐,只要忍到结婚了,他才不会在乎季长安的存在!
婚纱店里,工作人员很热情地招待着客人:“先生,您看这套怎么样?这是我们最新的款式,很流行的。”
季长安的手从洁白的婚纱上抚过,眉头微微蹙起,似乎不是很满意:“我们再看看。”
“好的,您这边请。”
叶思源眯眼看着不远处正挑着婚纱的人,端起手边不知道是第几杯的咖啡抿了一口。
旁边的工作人员见他一人坐着,怕他无聊似的,便走过来搭讪道:“先生,您是新郎的朋友?”
他紧紧捏着杯子的把手,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努力在脸上挤出一抹笑:“我是新郎。”
工作人员尴尬地瞄了他一眼,随后安静地退到一旁去了。
季长安作为顶级的服装设计师,眼光独到,季长宁被他拉着看了很多婚纱和礼服,出于女人的爱美心里,她觉得很漂亮,然而她却是抱着一种看一看的心态,季长安挑了一件抹胸型蕾丝镶钻婚纱让她去试试时,她摇了摇头:“算了吧。”
“我觉得很好看,穿上一定漂亮。”
“哥哥。”季长宁看了一眼,眼底带着些无奈的笑意,“我穿了会更丑的。”
季长安嘴角的笑容突然变得僵硬,他转身看着那个安然坐在休息区的男人,脸上的神情夹杂着愠怒和隐忍。他垂下手,拉着她站在自己跟前,温和笑道:“不知道我还有没有机会亲手帮你缝制一套了。”
“哥哥,你能不能稍微看好点儿我的婚姻?你祝福我的话,说不定不会像上一次那么糟。”季长宁笑着拍着他的肩膀,“你赶紧找个老婆,你可以帮你自己的新娘缝制一套。”
季长安撇了撇嘴巴,转过头很是不屑地看向窗外。
“我来吧。”不知何时,叶思源走了过来,伸手接过工作人员小心翼翼捧在手里的婚纱,“还有其它的吗?”
“您稍等。”店员和身边的同时低声耳语了几句,随后看向他们,笑得温和,“先生,试衣间在这里,请跟我来。”
叶思源伸手去牵季长宁的手,不想她迅速闪开了,他抿了抿嘴巴,走近她俯身凑在她耳边道:“我帮你换,不穿出来。”
季长宁不为所动,抓住季长安的袖子丝毫没有松开的意思:“我不想穿。”
叶思源笑笑,直起身子看了脸上满是好奇神色的店员一眼:“麻烦带路。”
季长宁被他半搂半推着去了试衣间,她恼火地瞪了他,感觉不解气又回头瞪了季长安一眼,季长安叼了一根烟在嘴巴上,她突然纳闷儿,他这会儿怎么就不和他对着干了?
厚重的帘子落下,遮去了她的视线,她看着闪身进来的男人,像个待宰的羔羊一样,眼神极为可怜,在他走近时,她伸手扯了扯他的袖子:“叶思源,你别这样,结婚不一定要穿这种婚纱,我可以穿得保守一点儿。”她低头不语,轻轻咬住唇瓣,在经过一番思想斗争后,踮着脚勾住了他的脖子,抵着脑袋在他肩头,“我不想让别人看见我身上的疤,很丑。”
他没有说话,搂着她的手不自觉用力。
“打扰一下。”店员将帘子撩开小小的一个缝隙,看着里面相拥在一起的人,小姑娘腼腆地笑了起来,“外面的先生让我把这个送进来。”说罢,她举高了手中的衣架,上面挂着大大小小款式各异的雪白披肩。
叶思源走过去将那些毛绒披肩拿了过来,脸上的笑容看得小姑娘脸上一热:“先生,要帮忙吗?”
“谢谢,不过我喜欢自己动手。”小姑娘在他暧昧的眼神中离开了,他转身一步步朝她走近,“季长宁,我特准你不用穿得那么保守。”
女人对婚纱总有一种莫名的渴望,不管婚礼隆重与否,似乎有了婚纱会更加完美。
季长宁出来时叶思源紧紧跟在她后面,季长安看着她一身洁白精致的婚纱,眼底闪过一丝惊艳,他走过去,伸手握住她的,毫不吝啬地赞美道:“哥哥的眼光还是可以的吧,一会儿我让摄影师给我们照一张,到时候一起贴上。”
叶思源抿唇不语,暗想着一定要让林旭阳好好把关,怎么不能让有季长安的照片混进来。他们以前拍过婚纱照,这一次只拍了几组简单的,他们最后的一张照片很特别,新娘解开披肩露出了手臂上长长的一道疤,摄影师有些诧异,不过却拿出了敬业精神,很认真地帮他们拍下了此时的幸福画面。
民政局在初七上了班,叶思源有些激动,早早地醒了早早地去了季长宁的住所,两人出门时带上了叶睿安,因为他还介意上次他们去拍婚纱照没带他,这一次一听说又要拍照,立刻拉着季长宁去给他换了好看的衣服。
他仰头看着叶思源,很有威胁的架势:“你和妈妈偷偷去拍照片都不带我,要是你今天也不带我去我就不理你们了,哼!”
季长宁帮他换好了衣裳,捏了他的脸颊道:“叶睿安,你再哼就真不带你去了。”
“妈妈,我不哼了,我们走吧。”
最后,叶睿安很狗腿地牵着季长宁的手出门了。
登记处办手续的人不是很多,他们先去拍了照片,叶睿安听了话乖乖地在旁边等着,这里有人发糖给他吃,可是他一点儿也不高兴,小手拨弄着自己脖子上粉红色的领结,和来时的心情差得十万八千里,因为爸爸妈妈拍照又没有带他!
“安安,你过来。”
叶睿安抬头,却见季长宁笑着和摄影师道:“麻烦帮我们再照一张。”
这一天,叶睿安很荣幸地在标着“c市民政局婚姻登记处”的台子后面拍了一张照,可是在叶思源拿了照片递给他看时,他突然觉得那个拍照片伯伯的把他拍得好丑,他的一只眼睛是闭着的!伯伯就不能等他把眼睛睁开再拍吗?
给他们办理手续的是个中年妇女,看到他们带了孩子,忙抓了一把糖果过来,叶睿安正纠结照片的事儿,一点儿胃口都没有。
“重组家庭吧。”
季长宁尴尬地笑了笑,侧首看向旁边的叶思源,他却是大大方方道:“我们复婚。”
办证的女人也笑了,看了眼他们递上来的资料又看了叶睿安一眼,开口道:“今天你们是我办的第一对复婚的,离婚几年了?孩子是跟着谁过的?”
叶思源和季长宁相视一眼,正想着怎么回答时,叶睿安突然晃了晃自己的小腿,撅着嘴巴道:“我是跟着我妈妈的。我爸爸以前不厉害,所以我妈妈不要他了。”
他话音刚落,旁边一对扯证的男女朝他们看了过来,那眼神里有打量有推敲,她突然觉得自己在别人眼中成了一个嫌贫爱富的女人。
叶睿安还不知收敛,继续道:“我爸爸要……”
“叶睿安。”季长宁低声喝道,“不要影响阿姨办事。”
“妈妈,阿姨在办事啊,你看,她的手在动。”
季长宁有些头疼地看着叶思源,此时此刻,真是万分后悔把叶睿安带了出来,她以前怎么没发现他和别人能够自来熟呢?
“安安。”叶思源摸了摸叶睿安的脑袋,低头在他耳边小声道,“一会儿带你去吃肯德基,你先安静会儿。”
闻言,叶睿安飞快转身,单手勾着他的脖子很是欣喜地看着他:“真的吗?”
“真的。”
“那你带妈妈去吗?”
叶思源点点头,说:“带,我们去吃全家桶。”
“啊?”他拖长了尾音,缩着脑袋瞥了季长宁一眼,“你带妈妈去,万一她不让我们吃怎么办?”
季长宁轻轻扫他一眼,他立刻噤声。
“恭喜二位,这个拿好。”
“谢谢。”
时隔五年,叶思源再一次从光棍儿变成了有家有室的男人。
他抱着叶睿安走出来时高兴,叶睿安趴在他肩膀上翻看着小红本上的照片,然后他发现了一个很不得了的事情,他突然不想去吃肯德基了。
“爸爸,这个上面为什么没有我?”他拍着叶思源的手臂,煞有介事道,“你快回去让那个阿姨把我的照片贴上去,不然我就不和你去吃肯德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