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现在所处的位置, 类似于寺院的偏殿, 依旧是钟彩喜欢的金碧辉煌。
羽旦看着阿虞也出来了,更加欢喜了。
一个人的寂寞,无人能懂啊。
没等两人先说考验过程, 他便是叽叽喳喳开来。
羽旦是遇到了一个小沙弥。
那个小沙弥,什么都不做, 只同羽旦碎碎念了好久, 一心想引导羽旦向善。
然而,这对于羽旦才是最大的折磨。
他在大部分人面前皆是个称王称霸的人物, 唯独两种人不行。
一个是小孩,一个是老耆。
前者, 他总有一种欺负人的罪恶感,后者,则是让他想起疼爱他的那位祖辈。
所以,羽旦难得没有对小沙弥恶言相向。
导致的结果是,羽旦接受了来自小沙弥“洗脑式”般的善念洗礼。
直至羽旦都快被那些个“善恶佛法”念叨着昏昏沉沉。
小沙弥才放了他走。
走前,脸上还带有一丝欣慰——
“施主心中已种下一丝善根, 难得难得。”
羽旦讲完, 便询问起钟彩和阿虞的经历。
只是,钟彩自己都摸不明白,完全不知考验是什么,浑浑噩噩就过了,也讲不出个所以然。
阿虞则是一脸神秘,只道什么都没发生。
羽旦疑惑地挠了挠头, 刚刚阿虞那模样,可不像什么都没发生。
但羽旦还未来得及追问,一个胖胖的身影亦是出了来。
羽旦刚想同南灯打招呼,抬起的手却是瞬时愣怔在耳侧。
大和尚,好像有些不对劲。
直至两方抬眼对视,一双猩红的眼惊了钟彩三人。
南灯,此时的情况极其的不对劲。
好似…好似……
入魔!
三人惊愣间,下意识祭出法器法诀,防备着南灯的突然袭击。
果不其然,猩红了眼的南灯,当下佛珠四散,霹雳巴拉的红色佛光,打得不胜武力的羽旦和阿虞两人手忙脚乱。
钟彩早有防备,再加上实力强劲,一边护着阿虞和羽旦,一边皱着眉大喝道——
“南道友!出了什么事?你醒醒!!”
南灯仿若未觉,只肆意破坏周遭,对钟彩三人亦是无差别攻击。
一身暴戾气息,全然外泄。
红色地佛光,不一会就将金碧辉煌的偏殿摧毁得不像样子,摇摇欲坠,似要倒塌。
钟彩眉色一凝,咬了咬牙,再这么下去,他们都出不去了。
当下,钟彩提起大刀就往南灯而去。
因为有了钟彩的纠缠,南灯破坏偏殿的进度慢了些。
只是,这越打钟彩越发觉得有些不对劲。
因为,南灯的话。
钟彩提刀而去时,南灯身形明显是一颤,但转瞬那双被血色全然浸染的眼珠却将注意力全部放在了钟彩身上。
然后南灯脸上浮现出一丝极其怪异的表情——
“为什么骗我?”
钟彩刀锋刚砍过一颗佛珠,眼神急厉道——
“南道友,你在说什么?我是钟彩。”
南灯依旧不管不顾,手下对钟彩是毫不留情,脸上的一丝丝血管在越发灰白的脸色清晰,只一味重复这句。
可观其瞳孔,却似乎不像是在看钟彩。
钟彩拎着眉,试图让南灯清醒,但纠缠一番,发现是徒劳。
就当钟彩想着办法时,下一刻,南灯的佛珠砸向了中央佛像。
这一个动作,仿佛像是开启了某道机关。
不过一瞬,天旋地转。
四人均是腾空。
宛若失重状态。
这种状态只持续了两息,紧接着,四人全然下坠,羽旦高亢的嘶吼,成了最后一点声音。
***
再次醒来之时,钟彩浑身疼的厉害,她环顾四周一圈,发现自己在一处极其黑暗的区域,四周都是古老斑驳的墙壁,墙角还有几个蜘蛛网,前后均有通道,只是黑暗之极,不知其方向。
钟彩这才想起,自己方才是从偏殿下坠。
她下意识提起手里的大刀,脚边却传来一丝触动。
钟彩心下一惊,刀面贴近反光,才发现那是一只手。
顺着手过去,则是虚弱的阿虞和羽旦。
原来,刚刚下坠之时,阿虞凭着不多的气力,一手拽着羽旦,一手试图去牵引钟彩。
幸好最后是抓住了。
钟彩脸上闪过一丝惊慌,赶紧将身上的治伤丹药喂服给阿虞和羽旦。
幸而两人受伤不重,吃下丹药,平息片刻即可。
只是,三人的脸色均是称不上好看。
其一,便是如同宛如疯狗的南灯。
其二,便是三人现在所处之境。
其三,则是如何才能出去。
这三个问题,使得一向叽叽喳喳的羽旦都难得沉默。
南灯,他到底怎么了?
阿虞沉思了片刻,凝了凝神同两人道——
“南灯道友,是从考验之地,出来才成了这样,想来应该是在考验之地出了什么岔子,但现在南灯道友的问题,不是最为关键,最为关键的是……”
阿虞顿了片刻,但钟彩和羽旦皆是明白。
最为重要的是,第三个问题。
他们如何才能出去?
三人一通商量,决定先探寻此地,再作打算。
只是三人万万没想到,这一探寻,便是过了十年。
十年的时间,足以让三人,从少年摇身一变成了大人。
阿虞和羽旦个子都抽条一般,拔高而起。
只是面貌没有太大的变化。
而钟彩虽是个头没怎么长,但这脸却是越来越倾城了。
即使三人现在黑灯瞎火的,看了钟彩也看了十年了。
但羽旦还是难免愣怔,阿虞更是止不住的心动。
值得一提的是,在这十年间,钟彩已然突破了金丹期,且不知是否是此地灵气浓郁的原因,她的修为竟提升的极快,到了金丹期巅峰。
羽旦次之,刚到金丹期初期。
阿虞,因为魔毒原因,修行更是缓慢,前些日子才到了金丹期。
而这十年期间,他们也发现了离去之法。
事实上,在钟彩晋阶金丹期时,她便是已有所感。
她翻手一摊,三块古朴的黑木令牌静静地躺在她手里,其上的“天机”两字,苍穹有力。
这便是,进入“天机秘境”的令牌,也是她当年得了道子的奖赏。
待她进入金丹期后,才发现那“天机令”上面,竟然覆有一丝传送之力。
钟彩眉眼一溜,约莫猜到,待天机秘境开启之时,该是能用“天机令”直接传送走。
所以,他们眼下唯一能离开此地对的方法,就是在赶在“天机秘境”开启之前,赶紧修炼到金丹期。
这也是阿虞虽然身子孱弱,也要抓紧修炼的原因。
而如今,算算日子,还有不到三日,天机秘境,将会开启。
羽旦脸上这才有了笑容,要知他已经在这黑不溜秋的地方呆了十年了。
什么好吃的好喝的没有不说,连个宝贝都没有,枯燥无味至死,而且再待下去,羽旦感觉自己的眼睛都快瞎了。
但钟彩的脸色却没有一丝离去的轻松。
阿虞沉了沉眉,想了想,还是开口道——
“阿彩,可是在担心南灯道友?”
羽旦大咧咧地往墙角一靠,见钟彩微微点头,气急败坏道——
“都怪南灯,我们好心帮他,结果他倒好,自己入魔就算了,还拖累我们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困了十年,现在指不定死在哪个地方了,阿彩姐姐,何必担心这种人。”
羽旦是小孩子心性,说话自然口不择言,只依自我好恶。
但钟彩却不然,这事是起因于南灯,但南灯到底救过她,她总得看看他是否还活着吧,不然她心难安。
只是她心里也有些渺茫,他们在这地道迷宫里,绕了快十年了,不仅没找着南灯,还把自己给绕进去了,若不是有“天机令”传送的信念坚持,恐怕三人此时很难兴平气和地在此聊天。
钟彩脸上的纠结,阿虞自然收入眼里,他略微垂了垂眼,好一会才道。
“既如此,我们再去寻一寻吧。”
这话一出,钟彩自然欣喜,十年间,阿虞几乎什么决定都是磕着钟彩先行,钟彩既然要寻南灯,那他们就再寻一寻。
只是,羽旦就越发不高兴了,但阿虞也不在乎羽旦高兴不高兴。
不过这回,却是阿虞引的路,钟彩和不情愿的羽旦跟随其后。
但走着走着,身后的钟彩眼底却闪过一丝眼熟。
此地好像前几日来过,记得是个死胡同来着。
正当钟彩疑惑想问时,却见阿虞走到墙角处轻轻敲了敲。
然后,往里面推了一下。
不过一瞬,他们面前的墙壁向两侧缩回,一条小道,出现在三人面前。
羽旦眼露惊奇——
“你怎么这里有机关?”
不可能是神识发现的,此地的地道迷宫诡异的很,神识用不了,所以他们才难寻出路和南灯。
阿虞却是扯了扯嘴角。
“不过是运气,上次临走时,碰到了,觉得里面有点空,当时不太确定,眼下既然还要再寻寻南道友,就过来碰碰运气。”
阿虞说的随意,但基于十年内阿虞老实默默付出的后盾形象,羽旦和钟彩也没怀疑。
只是,在钟彩和羽旦都走了后,阿虞眼神落在了墙角那块凹陷处。
那里明显有一些碎屑,似乎是佛珠的碎屑。
作者有话要说: 先来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