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 中枢岛的一处岛屿。
正在“拔腿毛”的白发老翁面露一丝玩味的笑了笑——
“一个世间至纯的剑修, 一个是不容于世的变数,有意思,有意思!”
自打钟彩踏入修真域以来, 遇到过不少强劲的对手,可论同阶之修士, 薛冉当属她目前为止所遇之最厉害的修士。
此时, 薛冉身着“玄剑阁”弟子服饰,加上现在的俊美长相, 浸没在一圈淡白的光芒中,手持透明剑刃。
仿若神袛。
钟彩有一瞬间似乎被薛冉的气势所压, 即使,她现在置于半空俯瞰于薛冉,但内心却同身体一般,仿若有承受千重金一般,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气,而且更可怕的是, 她居然渐渐升起一丝完全无法反抗之意, 只觉剑修竟是如此逆天的存在。
钟彩的面目因为重压有着些微改变,虽是极小,却也是被在场高阶修士捕捉到了。
高阶修士中尤其对剑修有所了解的,均是闪过一丝了解——
云仲正在承受薛冉的剑压。
这剑压如同法修的威压一般,甚至比法修的威压还要厉害些,能让低阶修士不自觉的臣服畏惧。
而观薛冉的“透明剑刃”, 似乎他是第一次使用,所以还不懂“剑压”如何收放自动,导致剑压肆虐擂台。
说不准,薛冉都不用出手,云仲就会败于薛冉的剑压之下。
可似乎这样的胜利并不是薛冉所求。
薛冉指尖聚起一把透明剑刃,一把,两把,三把……
让观众们下巴还未收回之时,薛冉面前已然聚起百把透明剑刃,且每一把都具有同样的威力。
这薛冉,竟将体内灵力全都凝聚成了“透明剑刃”。
是也,“剑心”既是薛冉本身,自然也包括薛冉的灵力。
可单刚方才那一把,就已让“千重金衣”破损,眼下这百余把,云仲该是要输了吧。
只是这回,事态却没有观众们预料的那么顺利。
百余柄“透明剑刃”直直逼向钟彩,刀锋冷冽,即使是有一些距离的观众也能感受到,越发印证了观众们方才的想法。
可惜,就在百余柄剑刃逼近钟彩,即将穿体而过之时,一层金色薄膜瞬间包裹住钟彩,百余柄剑刃一碰触那层金膜,立时消失。
同属于金色,面带惊诧费解之色的观众们立时将眼光投向了钟彩身上的“千重金衣”。
对“千重金衣”有些了解的修士却是面露了然,“千重金衣”既然是个地阶法宝,自然不可能不堪一击。
方才的第一柄“透明剑刃”是由薛冉的本体“剑心”所化,“千重金衣”只能靠着金甲防备。
可眼下这百余柄剑刃却是薛冉的灵力所化,灵力则是法术的根源,虽被薛冉变化为剑,但本源却仍旧是灵力,这就正好能让“千重金衣”发挥作用了。
毕竟“千重金衣”可是一天之内能免疫三次筑基期的法术。
“千重金衣”的自动护主,摧毁了百余柄剑刃,也顺势隔绝了薛冉的剑压,大汗淋漓的钟彩,这才感觉内心微松。
然而钟彩的眼里却没有任何放松之色,“千重金衣”固然能护着钟彩三回,可也就只有三回。
“金膜”出现的一瞬,薛冉眼里同样闪过一丝惊讶。
但这惊讶也是转瞬即逝,他身边再次聚集上百柄剑刃,剑尖直指钟彩。
薛冉虽专心剑道,对法宝研究不多,但他坚信,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法宝皆是无用。
一次不行,那就两次,三次……
放弃?
在他这辈子里,没有这个词。
所以,旁人看到“千重金衣”的出现,大部分都会有所谨慎收敛,但薛冉却不然,而且似乎更加越挫越勇。
所以,当第二次“金膜”抵消掉百余柄剑刃时,薛冉眼里闪过火热的战意,钟彩眼里却越发凝重。
两轮攻击之后,薛冉的灵力竟似乎并没减少多少,这让钟彩内心越发忐忑。
“千重金衣”只能再抵抗一回了,而她现在还未想出对应之法。
钟彩愁云惨淡,薛冉却是喜笑颜开。
难得棋逢对手。
要知,两轮百余剑刃已耗去了他一半的灵力,云道友这法宝有些意思。
薛冉并不知道“千重金衣”只剩下一次免疫,这厢还兴致勃勃地加大攻击力度。
这可苦了钟彩了。
第三轮的剑刃依旧在“金膜”的抵抗下烟消云散,玄剑阁众弟子面露一丝失望之色,然则失望之色还未消散,钟彩嘴角也刚刚下泯之时,一道银芒,划破天际,朝着“金膜”里的钟彩直直而去。
这一道银芒,令在场所有修士都变了脸色,就连夏凛和南灯看向薛冉的目光里也第一次有了正视。
只因,他们在其上感受到了比之薛冉先前所有攻击更为强大的危机压迫感!
足以致命!
就连他二人要应对也要付出极大的代价,更何况现在几近狼狈的云仲。
薛冉嘴角微有上扬,三轮足够他摸清了云仲的法宝的规律。
想起先前,他“剑心”所化的本体剑能让金甲破损,这回,他不惜倾泻最后所有灵力,也要再使出这招,甚至于将他的“剑心”也容纳其中,要知“剑心”离体,薛冉也会变得极为虚弱,这种搏命的打法是——
为了胜利?
不!
是为了痛快!
薛冉正在享受这场战斗给他带来的快感。
如此强烈的危机感,观众们能感受,钟彩自然也能感受,她眉间闪过一丝焦急,即使“千重金衣”再如何笨重,钟彩立时也要逃走。
即使失败,她也要试上一试。
只是,她眼神辅一接触那道银芒,就再也离不开眼。
其后,她便失去了对身体的操控权。
就连薛冉的攻击,也没能让钟彩面露惊恐,可眼下这种情况,却让钟彩完全呆滞。
这同当年她灵气入体时,脱离身体之外又有所不同,可以说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钟彩明明还能感觉自己在身体内,却对身体的行动无法操控,她的身体似乎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牵引着。
这……又是怎么回事?!
这情况比她眼前所遭受的危机还要严重!
但外人皆是不知,就连在钟彩体内的阿雪和紫金离火皆是不知。
所以,他们均是看到面容瞬间冷下来的“钟彩”完全不闪不躲,甚至正面迎向那道银芒,这下,所有观众都坐不住了!!!
他是疯了吗?!
就连一向聪明的方敏学,这时眼里也是透露一丝错愕,他对小师弟的法术十分了解,她所学法术中是如何都抵抗不住这招的,此时最应该的就是暂避锋芒。
他知道,小师弟自然知道。
可为何他还会选择如此……送死行为?!
而不少云仲的支持者甚至掩住眼睛,不忍看到接下来发生的一幕。
可钟彩连眼都不敢眨一下,这突然掌控她身体的力量究竟想干什么?!
就在所有人关注之际,只见“钟彩”一掌贴近薛冉的“剑心剑刃”,瞬时喷发的鲜血染满了“剑心剑刃”,也沾上了“钟彩”的面庞。
就当众人以为“剑心剑刃”要穿手而过之时,却发现“剑心剑刃”却卡在了“钟彩”的手心,没有再进行移动。
一开始,众人只以为是薛冉在欲擒故纵,可他们扫过薛冉的表情,却发现他自己亦是诧异。
“剑心剑刃”为何不动了?
他明明感觉“剑心剑刃”前进之势,可为何卡住不动了。
这问题,薛冉想知道,钟彩亦想知道。
谁也没发现,这时,一丝丝波动之力顺着“钟彩”的伤口,进入了她的体内。
钟彩却眼露诧异地看向她体内突然出现的白色光点,这…又是何物?
可还没等钟彩诧异完,那些突然出现的白色光点,却直直奔向钟彩,只一瞬间,进入钟彩。
钟彩当下浑身一暖,仿佛冬日里喝上了一杯热茶,又仿佛在一泓温水里徜徉,又仿佛幼时娘亲温暖的怀抱……
钟彩仿佛感受到了世间至纯至正的温暖之意,舒服地熨帖着她身体和心灵的每一处。
似乎太过舒服,以至于钟彩对于方才发生的所有的惊疑,暂时抛之耳后。
与此同时,薛冉却面色一白,眼里闪过一丝惊惧。
刚刚,他感觉到他同“剑心剑刃”的联系减弱了不少!
“剑心”修成,便属于他身体的一部分,他从未听说过有何种法术秘法,能减弱“剑心”!
可更令他惊讶的还在后面——
一股剧烈的疼痛袭向钟彩的脑海,让她打了个激灵,方才的温暖之意顿时烟消云散,而她眼前所见却是她自己血肉模糊的手,以及穿手而过的一把透明的剑刃。
钟彩愕然,她,又回到自己的身体了!
可她连为何脱离身体掌控都没弄清楚,也没好好体会那股温暖之意,就迷迷糊糊地回来了?!
这让钟彩越发不安。
而更为不安的却是薛冉。
此时的薛冉,脸上竟是难得的震惊之色!
唯有他自知,他同“剑心”的联系——
断了!
这意味着,他好不容易将筑基期的剑意领悟到极致,修成的“剑心”竟在他完全不知情的情况,当着他面,消失了!
自打他踏入剑道以来,从未听过有“剑心”消失,此等诡异至极之事发生!
云道友,身上到底有什么?!
一直观测水幕的“拔腿毛”白发老翁,“拔腿毛”的手当下就是一顿,有些磕巴道——
“剑心消失了?莫非……莫非……不……这不可能……”
钟彩和薛冉都因各自奇诡的遭遇,心绪难以平静,不过好在,他们还知道比斗的继续。
“剑心”的消失,虽是给以薛冉重创,但薛冉毕竟是大毅力者,“剑心”固然难得,但却不是不可再有之物,而眼下他却不能多考虑“剑心”一事,他自知,如今的他已经不能再聚集新的“透明剑刃”,灵力也快接近透支,薛冉看着场上唯一一把仅存的“透明剑刃”,眼神一凝!
它,就是最后的希望!
薛冉瞬时召回了透明剑刃,决心用这最后的武器,同云仲分出个高下!
此时,钟彩的心境,早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她依旧惊骇,只是不是对薛冉的攻击,而是自身的诡异。
她这才发现,这么些年,她最弄不懂的竟是自己。
联想到先前所发生的一切——
她只觉自己身上似乎有一个秘密,只是这秘密,钟彩却不知她能不能承受。
心慌意乱之下,钟彩只想快速解决这场比斗。
她抬眼看着持剑的薛冉,道了句——
“薛道友,得罪了!”
观众们不知其中经过,只看到薛冉突然收回了剑刃,而方才一直弱势的云仲,此时却一改颓势,大放狠话!
不过,即使云仲放了狠话,但看好他的修士依旧不多。
薛冉再次将透明剑刃刺向钟彩,他心里也有计较,虽不知云道友如何能吸取他的“剑心”,但他的“剑心”也不是好吸取之物,想来云道友也付出了极大的代价,也许他现在留存的实力还不如他。
这回钟彩还是不闪不躲,却不同于上回被不知名的力量的操控,这回,她有着绝对的把握。
同上一轮一样,钟彩血肉模糊的手再次正面迎向薛冉的透明剑刃。
场面,一触即发。
可就在众人以为,钟彩又要“以手挡剑”之时,她却突然伸出两指,夹住了那把透明剑刃,脸上是她惯有的笑意——
“over!”
薛冉眼角一凝,虽不知“呕胃儿”是何意,但直觉却告诉他事情不妙。
可到底他发现的太晚了,一撮儿赤紫火焰瞬间包裹住钟彩的夹剑的手,顺着钟彩双指,袭向了整个透明剑刃!
不过一息,透明剑刃就染上了赤紫火焰,消弭于无。
薛冉瞬时目露骇然,直至赤紫火焰上手,也一直保持握柄的姿势,可其里哪有一丝剑柄的影子。
全部消失在了那撮儿赤紫火焰中。
他最后的武器也没了。
薛冉沉默地垂下了头,任凭钟彩给他扑灭手上的火焰。
钟彩似乎比薛冉还紧张,她可是知道的,薛冉只剩下这只左手了,她可不想绝了薛冉的剑道。
毕竟,薛冉是个值得尊敬的对手。
待火焰散去,薛冉好一会才似有反应,甚至还有些激动,抬头目光灼灼地看向钟彩——
“你是用哪一种火系法术,让剑刃消失的?”
薛冉的突然发问,也让钟彩一愣,她原以为薛冉会否被打击过度了,可观他现在似乎是她想反了,薛冉似乎更有战意了,同他一身灵力枯竭之相有些违和。
这般想着,钟彩眼里闪过一丝警惕,以防薛冉还有后招,对于他的提问,更是不敢多答。
薛冉一看钟彩的模样,就知钟彩误会了。
他展颜一笑,冲着裁判便道——
“我认输!”
紧接着又看向钟彩——
“可以说了吧!”
薛冉的认输,引起了大片哗然,众人皆不知他已无法再使出多余的透明剑刃了,只当他受了一击,就丧失斗志,你剑修的气节又去哪了???!!!
但薛冉可不管旁人如何说,他只想知道一个答案。
钟彩也未料到薛冉如此爽快,她本以为他二人还要纠缠一番,不过既然薛冉都表露了诚意,她自然也是要回应。
钟彩此时,才是放下心防,指了指她那只血肉模糊的手腕,上面已然同血色一般的痕迹,道——
“朱雀图腾,以及……”
钟彩另一只手摊开,一团紫金白火焰出现在薛冉面前——
“紫金离火。”
原来钟彩方才吸入白点之时,她虽是在自己身体之内,却也发现那白点路线诡异,顺着伤口而进时,完全是贴着手背的皮肤皮肤走得,速度更是极快,而自从紫金离火认主后,钟彩的身体内,更是遍地火种。
那些白点亦是完全对火种绕道而行,这让钟彩想到手腕内里的朱雀图腾蕴含的朱雀之火。
似乎这些白点,十分畏惧天地异火。
只是他们明显更畏惧于朱雀之火。
这些异状便让钟彩有丝联想,透明剑刃虽不是真剑,但也是以本体化剑。
剑,锐也,金也。
而异火是比火系法术更强的火系攻击,火则克金。
这年头一闪过,钟彩就彻底明白了,原是他先前想岔了,原以为剑修脱离五行之外,五行相克对其无效,再加上她的火系法术攻击力不强,没有对薛冉造成多大的伤害,以至于给她造成这样一种错觉。
但其实,剑修也是受制于五行之内的,但必须是极其强大的火系法术才能克制于她。
碍于先前对于透明剑刃的恐惧,她担心紫金离火和朱雀之火,单独使出都是不够,但如果是“叠加”使出呢?
钟彩亦是个行动派,薛冉的下一轮攻击,她立马就将行动付诸实践。
没想到效果比她想象的还要好,不仅能抵挡透明剑刃,竟还让透明剑刃完全消失了?!
薛冉听后,脸上恍然,剑修竟能受制于五行,他亦是第一回听闻,不过经钟彩这么一解惑,薛冉决心去搞点防备异火的宝贝。
此战虽败,到底让他知道了不少惊奇之事。
剑心居然也会被吸收?
剑修居然跳不脱五行?
薛冉只觉自己所知太过浅薄,待回去再同那位好好钻研。
却不知那位听后,表情同薛冉现在如出一辙。
作者有话要说: 这场终于写完了~~~撒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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