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虽受命去追晴儿,却也不是什么准备都不做就带人马出发便可以的,毕竟从京城到西藏,他们也不知道晴儿会走哪条路,这人海茫茫的,要找一个人,谈何容易。
而且晴儿身份特殊,也不好大张旗鼓地找,可暗中搜寻的话,这个任务的难度就委实大了些。永觉得这样不行,于是和永璋商量了,求了乾隆,对外就称是追捕白莲教女匪,是潜入硕郡王府的奸细,冒充郡王福晋身边的丫头,也是害死了晴格格的凶手之一。反正晴儿的葬礼都已经办完了,外界谁也不知道晴儿没死,这样一来,晴儿便是说出自己格格的身份,大约也是没有人会相信的了。
永之所以想起用白莲教的名义,实在是因为前几日乾隆微服出宫的途中遭到刺杀,虽然那几人都蒙着脸,但为首的两人实为女子,这是从身材上就能够看得出来的,她们打的就是白莲教的招牌。
如此一来,永便可大批调动人马,分别派往靠近西藏边境的城镇,守株待兔。而他再带人马一路追踪而去,若能追上固然是好,若是追丢了,也不至于无法挽救。
永安排妥当,又亲自去了一趟林府,托夏清莲照看黛玉,然后便带着人马出了京。
永走了,黛玉觉得心里有些空落落的,起了几分思愁。好在还顾念着腹中的胎儿,饮食睡眠都很是规律,此外太后、皇后也都免了她的请安,便在府中安心养胎。
这期间,迎春出嫁了,黛玉和夏清莲都没有去,不过均派人提前送了礼去。
只惜春的婚事倒似波折不断了。
晴儿暴病而亡,这边儿刚下葬,那边就传出话来说晴儿是中毒而死,凶手是硕郡王世子富察皓祯和小妾白吟霜,没两日,富察皓祯判了斩首,白吟霜判了凌迟,立刻就执行了。
与此同时,硕郡王福晋雪如承受不住丧子的打击,也病故了。硕郡王一夕之间仿佛老了十几岁,上折子辞了爵位,自己去了郊外的庄子上养老。至于那个白吟霜所生的孩子正得,也悄无声息的消失了。
皓祥因为要给嫡母守孝,暂时是不能和惜春完婚的了。不过这是圣旨赐婚,退不得,惜春也只能等了。
这事情明面儿上就是如此了,可暗地里的真相,却是跌宕起伏得很。单看太后为此一病不起,就知道没那么简单。
晴儿私逃,太后就已经气得不轻,待查知是含香和白吟霜助纣为虐,便决心绝不放过这两个。
含香毕竟是清回亲和的一块儿招牌,明面儿上自然是不能将她如何了的,可私底下给些教训也未为不可。谁知乾隆竟是拦了,居然说什么含香只是被晴儿蒙蔽了,罪不该罚。
太后看着乾隆对含香的态度前后截然不同,再看看他的表情,顿时有些心惊肉跳的。这个儿子,她了解得很,秉性最是风流,还是皇子的时候,就曾对一个来宫里请安的臣妇动过心思,不过那时有雍正爷镇着,他行事很有几分顾忌,加上她苦劝着,才没酿成什么大祸来。如今他是皇帝,再也没有人能约束得了他了,这种事情他绝对做得出来。太后再一想到那甘怀不能人道的事实,顿时觉得乾隆根本是有预谋的,既能不伤了脸面,又安抚了回疆,还能得了实惠。
太后想劝,却又无从劝起,乾隆绝对不会承认这事,她又不能派人调查,逼着他认。她甚至不敢过分关注含香,免得把旁人的视线也引过去,发现了她皇帝儿子做的好事。
无奈之下,太后只能把满腔的怒火撒在白吟霜的身上。她亲自召见了硕郡王夫妇,明示暗示叫他们处置了那个白吟霜,否则连他们的儿子一并处罚。
硕郡王满口答应,福晋雪如却咬死了不允,甚至说晴儿私逃,是她自己不守妇道的关系,他们硕郡王府可以不追究,但是想把罪名安插在单纯、善良、高贵的白吟霜身上,却是万万不能的。
太后被气得昏了过去。
硕郡王吓得不轻,对雪如也没了好脸色,回府之后立马叫心腹拿了□□去给白吟霜。雪如终于忍不住了,说出白吟霜和皓祯调包的身世来,硕郡王顿时面如死灰。这气晕太后本就是重罪了,可如今还牵扯出混淆血脉的事情来,他就算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硕郡王想想这些年来发生的事情,突然觉得自己的人生根本就像是一个笑话,完全就被雪如牵着鼻子走了。重视宠爱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抱来的野种,却对自己的亲生儿子皓祥视而不见,甚至逼得他要早早地就搬出府去另居;而自己的亲生女儿却流落在外成了歌女罪奴,甚至还和皓祯私通生下一个见不得人的孩子,而这个孩子自己居然也是在他出生后才知道。他堂堂一家之主,却被个内宅妇人玩弄于鼓掌之间,他突然觉得好恨好恨。
硕郡王觉得他必须要做点什么,否则就等着一家子全被拖出去砍脑袋吧。糊里糊涂了一辈子,在这紧要关头,硕郡王终于难得地清醒了一回。
皓祯和白吟霜他一个都不想留,哪怕知道了白吟霜的真实身份,可只要想到她做的那些事情,他也生不出一点父爱来。把他们一并处置了,也好对气晕太后这件事有个交代。
硕郡王心中有了计较,便问雪如有几个人知晓她换子的事情。当得知就雪如和秦嬷嬷以及都统夫人雪晴知晓真相,便是皓祯和白吟霜自己,都不知情,硕郡王顿时便有了计较。
当晚秦嬷嬷失足掉落院中池塘,溺水而亡。
福晋雪如病重,昏迷不醒。
皓祯和白吟霜都叫人堵了嘴看管了起来。
硕郡王亲自去了一趟都统府,没几日都统夫人雪晴就病重不治了。
第二日,硕郡王亲自上了折子,称逆子富察皓祯与通房丫鬟白吟霜合同谋害世子福晋晴格格,他愿大义灭亲,让他们得到应有的惩罚。并称自己教子无方,自愿被定罪削爵。
乾隆看着硕郡王一夜之间就白了不少的头发,对他气晕太后的怒火也削减了几分。而且乾隆见硕郡王为了让他息怒,竟连儿子都不管了,心中既鄙夷又满意,觉得硕郡王虽然没担当了些,到底还是很有眼色的。这个理由,正好能够很好地遮掩了晴儿私逃的真相,而且他还能顺势收回硕郡王这个异姓王的爵位,真是一举数得。于是便顺水推舟地应了这事。
太后听说了,也知道这事最好就这般散场,也没有再继续追究。只不过连番的打击,到底伤了她的心神身体,此后越发地缠绵病榻起来。
乾隆作为孝子,自然是要日日探视的。再加上为紫薇的婚事操心,又有行刺之事在前,便也很长时间没有出宫去。
紫薇已经出孝了,依乾隆的本意是打算她一出孝就给她指婚的,不过因为出了福尔康的事情,乾隆也只好暂时作罢,想等着这事情过去些再说。
乾隆虽然还是觉得福尔泰不错,可福尔泰即便是过继出去了,和福尔康还是有血缘关系的,若真的将紫薇指婚福尔泰,却是有些敏感了。
乾隆叹息一声,只得重新考虑。不过他到底还是很看好福尔泰的,若是顺利,在过得一二十年,福尔泰必定会成为军中的中坚人物,他仿佛就是为了战场而生的。所以,乾隆便和皇后商量了一番,把他指给了兰馨做驸马。
皇后本就对福尔泰很满意,本身有本事不说,家中人口也简单,兰馨是个单纯的,心思不多,若嫁的是世家子弟,这枝枝蔓蔓的亲戚族人,就应付不过来。最重要的是,她从福灵安口中打听到,这个福尔泰似乎存着不纳妾的心思,甚至到如今也没个房里人,这一点尤为难得。
兰馨的婚期定在金秋,毕竟她年纪也不小了,如今她除了备嫁做些绣品外,就跟在皇后身边学着怎么管家理事。
皇后想着,若是乾隆知道她在叫兰馨管家理事的本事,必定会叫紫薇一起来,倒不如她先开这个口,免得乾隆认为她故意轻忽他的女儿。
乾隆果然觉得很满意,亲自去劝了紫薇,让她跟着兰馨一起,在皇后身边学习管家的事情,这样出嫁之后,也能管得了家,理得了事。
紫薇还没有从失去福尔康的悲伤里走出来,对于学习这些俗务并不耐烦,总是带着一副悲戚的表情,恍恍惚惚地听着皇后的教导,并且三不五时的就因身子不适告假。
如此一个月下来,紫薇于管家一道,还是懵懂不知。
乾隆比较了兰馨和紫薇的表现,顿时有些不喜,竟是觉得皇后不够用心,他微沉了脸色,道:“皇后啊,朕知道紫薇不像兰馨,是在你身边长大的,不过她也是你的女儿,你且多用些心才好。”
皇后心底冷笑,脸上却露出委屈的表情,道:“紫薇和兰馨在臣妾的眼里,都是一样的,自从和敬和和婉出嫁后,臣妾这身边冷冷清清的,有她们陪着,欢喜得很,恨不得把自己懂得的,都教给她们才好。可是,紫薇的心思敏感,不似兰馨个性活泼洒脱,臣妾连重话都不敢对她说,也免得她觉得臣妾到底不是她的亲娘。而且紫薇的身子骨不太好,自从……还有永琪媳妇去世后,她就三不五时地病一场,人也越发瘦弱,臣妾看得也心疼,这俗务哪有她的身子骨重要?便只叫她修养身子为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