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倩书将绿豆汤放在陆鸣飒坐的石头另一边,环手在胸前,也盯着吴正看。
她依稀记得面前这个肥胖的男人,冯子墨曾经喜气洋洋地跟她提起过,说有一个湘南郡的富商慕涠洲岛的名而去,涠洲岛往后的生意肯定会红红火火。
没想到这头顶上冠着大善人名号的人,私底下竟然是如此龌龊不堪,做这种违法缺德之事。
吴正还妄想着等有人来救他,所以为了能活到那个时候,他十分配合,跟倒豆子一样一股脑往外说:“吴堂是我的表兄弟,儿时我与他一起长大,后来他们家就搬到京城去了,靠着重重关系,吴堂在京城也混得了个一官半职做。”
“他为何要与我夫妻二人作对?”陆鸣飒说这话时,与许倩书相视一眼。
“这个…”吴正答不出来,绞尽脑汁想着,微凉的清晨愣是给他急出一身汗来,“哦!是那个昭仪,先前不是有个昭仪去涠洲岛了么?那个昭仪进宫前是他的相好,他写给我的信中,有说过是要为他心爱的女人报仇来着。”
“他亲自来了?”
“没有,他只是写信给我,让我助他一臂之力。”
“那一直以来是谁在背后指使操作?”许倩书向前迈了几步,逼近吴正,无形中施与了吴正不少压力。
吴正开始支吾,眼神也变得躲闪,好一会儿才心虚道:“这、这个我不知,我没有帮吴堂,这次也是猪油蒙了心,才……”
陆鸣飒眼神凌厉看他一眼,收起手帕,将锋利反光的匕首收入鞘壳中,然后扔到了他面前,“你想帮我试试这匕首我磨得锋不锋利?”
“不~不,我不想,不想。”吴正浑身一个激灵,尿骚味便传了出来。
离吴正最近的是许倩书,她还没来得及反应这突然一股怪味是什么,身后的陆鸣飒就伸手去捂住了她的口鼻,揽着她的腰将她往后带走几步。
撑到现在的吴正真正扛不住了,开始哭泣,眼泪鼻涕一起流。
“还打算不说么?”陆鸣飒幽幽开口问他。
“说!我说,是我帮吴堂找的人,可是我也不想啊,真的不想,是他逼我,非让我帮他找的人,大人!你信我,饶我一次吧!大人!”
吴堂?
陆鸣飒手下还揽着媳妇儿细软的腰,思绪却已经飘远,在脑海中搜索着所有跟吴堂有关的信息。
“哦!对对对,就是吴堂,那块玉佩我见过,就是吴堂的。”元太白突然从那边小跑过来,嘴里还嚼着牛肉干,口齿不清。
“就你会放马后炮。”许倩书赏他白眼,“早问你在哪里见到过,你死活想不起来,现在知道真相了,你再说有什么用。”
元太白吃瘪撇撇嘴,又往嘴里塞了一块牛肉干,弱弱为自己辩解:“那不是现在才想起来了嘛,我也没有办法。”
两人都在计较那块玉佩的事情,独独陆鸣飒抓住了重点,一脚将不老实的吴正踹倒,将他踩在脚下,问:“你不是说吴堂没有来么?那他的玉佩怎么会出现?”
“这个我不知道啊,可能他来了,没有告诉我,也可能、可能是他将玉佩送给了别人,我真不知道啊大人!”吴正的表现不像有假。
元太白也走上前去,挥拳势要打,“老实交代!不然老子将你打得哭爹喊娘!”
“殿下,小的说的都是实话啊,不敢扯谎。”
“既然这样的话,哼~”元太白冷笑一声,将地上的匕首捡起来,“你就没有什么存在的价值了,待我送你去见阎王吧。”
吴正吓得惨叫,堂堂一个大男人,愣是嗓子都给叫破了。
他眼睛闭了许久,未曾感受到身上有痛楚传来,哆嗦着睁开了一点儿眼缝,见许倩书正拦着元太白。
“夫人救命、夫人……哦!”他被陆鸣飒踹了一脚。
许倩书抓着元太白的手,劝道:“你傻啊,这个人身家千万,要是你在这野外杀了他,他那些钱会被他家的宗族血亲给瓜分干净了,要是将他送去官府,治了他的罪,那他的万贯家财不就是能充国库了么?”
“对啊,我怎么没有想到……可是我们要带着一起去到京城?”元太白表示怀疑。
“你傻啊,就不会到了前面郡县,把他交给郡守处置看押。”
“可万一那里的郡守也被他收买了呢?”
许倩书:“……”她心底里还是善良的,下意识还是会把人当成好人看,元太白这么一说,她才恍然大悟,反应过来自己想的可能过于简单了。
带着不方便,交给郡守又不放心,那该怎么办?
两人不约而同都将目光投向陆鸣飒,想听陆鸣飒会怎么说。
陆鸣飒沉吟半晌,道:“带着,改走水路。”
要治吴堂的罪,肯定要留着吴正这个证人的性命,并且吴正和吴堂是兄弟关系,吴正失踪了,消息很有可能会传到吴堂的耳朵里去。
他们现在在外头,不比涠洲岛,必须要万事小心,万一吴堂收到消息,趁此机会来要了他们的性命怎么办?
不仅仅要防备吴堂,还有方年遥也要提防着,这种情况下,只有走水路是最安全的。
并且走水路乘船,要比马车颠簸好得多,位置也宽敞,只要把吴正这个胖子往船舱里一扔,便就能眼不见心不烦。
这些缘由都不必陆鸣飒说太多,许倩书和元太白稍微一想便能想清楚其中利害关系,两人一致点头,同意陆鸣飒的提议。
原本的车队分成两拨,陆鸣飒许倩书等人轻装上阵,租了船走水路;剩下的马车货物行囊,则还是由精兵扮成的车夫拉往京城。
许倩书他们都是常年在海边生活的人,十天半个月待在船上不下地也不会有什么不适应。都是赶路,对于颠簸的马车来说,乘船对于他们来说简直舒服得不行。
相比之下,吴正就惨了,自上船开始,无时无刻不在晕船,天天吃不下睡不着,愣是日日见着瘦,等到了京城,他从湘南郡穿出来的袍子挂在身上竟然显得空荡荡的。yyls
陆路那边,马车车队大大小小一共被袭击过十次之多,其中有山匪毛贼、刁民恶霸,自然也少不了方年遥派来的杀手。
但那些‘车夫’都是陆鸣飒精心挑选出来的兵,加上又没有许倩书、果果等弱女子要保护,没有后顾之忧之下,他们杀得可谓是酣畅淋漓。
除了马被砍死了四匹,车被砍坏过七次,还有一位士兵被伤了手,他们便再没有任何损失。
他们准时到了相约好的码头,与陆鸣飒他们汇合碰头,然后才一起进京。
“好样的。”陆鸣飒拍拍大头的肩膀,看着一众晒得黢黑的手下,“我没有选错人。”
对于大头他们来说,陆鸣飒这句话就相当于最好的夸奖,一个个都不好意思,挠头咧嘴。
“让他回去给你们都升军衔,涨军晌。”许倩书半开玩笑。
大头听了如惊弓之鸟,忙摆手,还瞄了一眼陆鸣飒,“不不,这些都是属下该做的,不敢居功邀赏。”
“我赏你们!”元太白大手一挥,十分阔气,“招你们进宫吧,个个都给你们……”
他话没说话,被陆鸣飒一把捏着肩膀,瞬间忍疼忍得脸都红了。
“属下誓死追随大人。”大头等人马上抱拳行礼,以表追随陆鸣飒的决心。
陆鸣飒不是那种瞎讲忠义之人,才不会把自己辛辛苦苦训练出来的人拱手送给元太白,瞪了元太白一眼后,对眼前一行人道:“你们嫂子说的算数,回去给你们升军衔,涨军晌。”
“谢大人!”
许倩书挽上陆鸣飒的胳膊,笑得眉眼弯弯。
元太白一脸懊恼之色,干嚎了几声才恢复正常,又探头去问陆鸣飒和许倩书的意思:“随我回太子府去吧,果果不是要参加秋试,我去将太傅请来给果果讲两天课,保准果果能一战成名。”
“才不要!”果果冲上去,挽上陆鸣飒的另外一边胳膊,将元太白给挤到一边儿,“我要靠我自己的实力考试,才不要你请太傅。”说完她还吐舌头,做了一个鬼脸。
元太白还不死心,又道:“就算不请太傅来给你讲课,你去我那里也有很多好处啊。我那里有很多书,你可以看,还安全!你们只有住在我那里才是最安全的!”
“不必。”许倩书和陆鸣飒同时开口,也同时用那种冷淡的眼神瞟了一眼元太白。
“等会儿我让大头送你回太子府,把那个吴正也带回去,保证好他的安危。”陆鸣飒一边跟元太白说,一边眼观四路、耳听八方,观察着周边环境。
许倩书淡淡补充:“还有那串要进贡的珍珠,你也带回太子府去保管好吧,别到时候放我这里丢了,我没法跟皇上交代。”
“哎,别啊,你们不跟我回去,你们住哪?回忠伯爵府?”
“这个你不用管了,走吧。”陆鸣飒推着元太白上大头拉来的马车。
“你总得告诉我你们住在哪里吧,我好去找你们啊。”
“要不想我们有危险,就别来找我们。”陆鸣飒脸色凝重,一副要有大事即将发生的模样,“大头,带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