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赵立秋先醒过来的,是陈家的那位表小姐,当女大夫的手按到她腹部的时候,她猛地惊坐起来,瞪圆了眼看向女大夫:“你做什么!”
女大夫勾了勾唇角:“不装晕了?”
表小姐一顿,脸上乍青乍白,手指拧紧了衣摆:“我,我,我刚刚醒的。”
女大夫道:“我行医多年,别的不敢保证,这分辨人是真晕是假装,我还是会的。”
这位表小姐低下头,说不出话了。女大夫瞧着她,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纪,看得出是位小姐出身,只是如此年纪轻轻,又是养在深闺里,怎的就与人有染甚至连孩子都有了呢?
医者父母心,听到这表小姐隐忍地啜泣声,女大夫到了嘴边的话也有些说不出口了,微微叹了口气,道:“别哭了,你如今的身子太弱,哭多了伤身。”
表小姐一顿,心知自己的秘密已经保不住了,想到这事儿被宣扬开去的后果,她的脸色苍白,身子瑟瑟发抖,心里已经乱成一团,眼泪更是止不住的往下掉。这时候,房门猛地被推开,之前开门的那个丫鬟走进来,关上房门后,转身噗通一声跪在了女大夫的身前:“大夫,求求您,不要将我们小姐的事传出去,小姐她不是有心的,她是被人给骗了呀!大夫,求求您了!”说完,那位丫鬟一个劲儿地猛磕头。
女大夫连忙伸手去扶她:“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你起来再说。”
丫鬟哭道:“大夫,小姐她当真是可怜的。”
女大夫道:“你家小姐固然可怜,那位无故被栽赃陷害的小秀才就不可怜了吗?这事一旦传开,他一生的前程尽毁,甚至还会连累他的兄弟。雅*文*言*情*首*发”
两个小姑娘勾着头,不吭声了。女大夫如今也觉得麻烦了,她本以为左穆托付她的这件事很好办,只需从这位表小姐口里套出一星半点儿的真相,回头自有左柳和左府的总管去出面解决,今晚的事,真相如何,彼此双方心知肚明,只要将事情闷在这间小院里,就地解决,是趁机联姻,还是装作什么都没发生,那都是无碍的。
只是却不料,陈家打的居然不是强行联姻的主意,而是想要让赵立秋那小秀才实打实的背上这黑锅!这当真是有些欺人太甚了!
思及此,女大夫心底刚刚弥漫起来的同情怜悯渐渐消退,这位表小姐固然可怜,只是她为了掩盖她自己犯下的错,想要拖一位有大好前程的小秀才下水,实在是有些卑鄙了。
许久后,女大夫淡淡问道:“要想我不说,也可以,只是,你们要坦白告诉我,今晚的事,是否都是出自陈老爷的授意?”
那位表小姐和丫鬟对视几眼,点了几下头,却似乎想起什么,又轻轻摇了两下。
……
院子里,陈老爷也是满心焦急,事情闹到这个地步,如今只期望那位女大夫不要瞧出不对来,只希望那两个傻丫头能机灵点儿,别让那女大夫把脉!只是这种期望似乎不太可能了,那位女大夫可是有名的圣手,若是连是否有了身孕都瞧不出来,岂不辜负了堂堂圣手的名号?
一旁的陈府总管,低声问道:“老爷,如今左府的人都来了,咱们要不要也去通知一下本家的老爷。”
陈老爷压低了声音怒道:“你糊涂了吗?这事儿是能说得的,若是将事情闹大,那傻丫头的事儿不就要闹得满城皆知了?到时候别说是你,连我都要被夫人给剥了皮去!”
陈府总管皱着脸,不说话了,这位表小姐是夫人娘家的亲侄女,也是夫人最宠爱的侄女儿,发生那丢人的事儿之后,这位表小姐差点儿就要被她爹给打死,最后还是夫人出面才把人给带了过来,说保管给她安置好了,这才打起了那赵立秋的主意。虽说赵家出身是贫寒了点儿,可那赵立秋长得一副讨喜的模样,又是个小秀才,还是左穆的学生,他的两个弟弟还跟左穆行了拜师礼,那可不是普普通通的学生那么简单了!赵家这群孩子的前程可是光明无限的很啊!趁着他们发迹之前,把这表小姐给嫁过去,还是因为被非礼了才嫁过去的,赵家的人一定心怀愧疚,到时候少不得要把她哄着托着,可不比嫁给别人家差了去!而且,这样一来,赵家就有把柄握在了他们手里,这对他们来说是百利而无一害!
不得不说,陈府这位夫人是个有远见的,只可惜,到底是位身居后院的妇人,她只看到其一,却看不到其二。既然左府如此看重赵家这群孩子,又岂会任由他们被人如此栽赃陷害,玩弄于鼓掌之上?
也正因为陈府这位夫人的好手段,也导致了陈老爷对她的惟命是从,平日里几乎不动脑子,如今发生突发状况,更是没有半分应对的法子。
……
另一间屋子里,被大夫施针过后的赵立秋悠悠转醒,只是神情依然有些迷糊,大夫又从药箱里拿出一瓶药来,揭开了瓶盖,一股子异样的味道飘散开来,左柳立刻掩住了口鼻,后退好几步,连赵立夏都有些招架不住。
被那药物一刺激,赵立秋才总算是清醒了些,看清楚面前的人之后,他诧异道:“大哥,你怎的在这儿?我这是在哪儿?”
左柳几步上前,轻斥道:“你怎的这般糊涂?都被人给害了,还连自己在哪里都分不清!”
赵立秋被骂的莫名其妙,目光看向赵立夏,无声地求救。赵立夏看得心疼,当即把今晚的事说了一遍,才说到一半,赵立秋脸上的血色尽褪,吓得赵立夏连忙住了口:“立秋,你怎么了?”
赵立秋的声音都哆嗦了:“怎么会这样!我,我没有啊!”
看他这样,左柳心里纵有再大的怒火也发不出来了。左府总管上前一步坐到床沿,拍了拍赵立秋冰冷的手,安慰道:“别着急,我们都在,你只管把今日发生的事仔仔细细地说一遍。”
赵立夏呐呐地点点头,想了想,才开口:“我是前几日才认识庆……陈家三公子的,他说他一直都想要去左府学习,可是却因资质有限,一直都未能如愿,所以想让我每日将先生教导我的都告诉他。我本不愿,可他一直苦苦哀求,我一时心软就应了,这几日,我每日下课后都会来这里,与他说先生教导的学识,我没有喝酒,一次都没喝过。只是今日,他说他家表妹来了,带了几坛子好酒,想分与我尝尝,我当时没多想,便应了,我只喝了两杯不到,就突然觉得头晕目眩,跟着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柳叔听完,忍不住又斥责了一番:“你真糊涂!你如今所学的,不过都是些基础的东西,他们陈家的先生又岂会教不了?还需要你每日来说与他听!这种信口胡诌的借口也就你信!”
作者有话要说:等会儿要出门,先更一章,晚上回来再来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