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辰的提问刚一说出口,就有不少人露出些许不屑的神情,那些孩子们看向方辰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山沟沟里没见过世面的穷人一般,在这样的场合,这样难得的机会,居然问这种浅显粗鄙的问题!
当然,也有不少人开始认真地思考方辰提出的问题,怎么说方辰也是连中三个案首考上的秀才,他的学识是不容置疑的,这看似浅显的提问也许会内有玄机。雅*文*言*情*首*发这一思考之下,66续续就都露出或困扰或惊讶的神情,这果然不对啊!
这当然不对!赵立夏他们几个想了一宿都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只把自己想的头晕脑胀,闭上眼就是鸡蛋和鸡在飞,你追我,我追你。
柳叔将这问题在脑子里过了一圈儿,立刻就明白其中的精妙所在,他微微一笑,得意地看向坐在首位的某人。
左大名士那派悠然自得的神情终于有了变化,他放下茶盏,站起身,眼底闪着精光,饶有兴致地看着方辰,笑道:“这倒真是个有趣的论题,不如我们先来看看大家的想法?”
话音刚落,就有性子活泼的孩子忍不住举起手来:“左先生,我先说。这鸡和鸡蛋到底哪一个先,看名字就知晓了,鸡蛋鸡蛋,鸡在前而蛋在后,那自然就是先有鸡再有蛋的。”
左大名士笑着点头:“如此说来倒也有理,古人诚不欺我,既然没叫蛋鸡,而叫鸡蛋,那或许就是因为先有鸡而后生蛋。”
那个孩子顿时一脸骄傲,方辰道:“若是先有鸡而后生蛋,那生下第一只蛋的鸡又是从哪里来的?”
那孩子道:“当然是从蛋里孵出来的。”
“可是你刚刚却说是先有鸡而后生蛋,那第一只蛋就应该是被第一只鸡生下来才对。”
那孩子想了想,终于明白自己的问题所在,小脸儿蹭蹭蹭的红了起来,想了半天都没想出应对之词,情急之下,道:“我只说第一只鸡蛋是被第一只鸡生下来的,又没说第一只鸡就一定是从鸡蛋里孵出来的!”
若是方怡此刻在这儿的话,一定会拍手叫好,这孩子当真是个聪明的,居然这么快就想到了基因突变的层面上!只可惜,方怡此刻并不在,而在此的众人也没有读过进化论,所以,他们只会觉得这孩子是在强词夺理了。鸡不是从鸡蛋里孵出来的,难不成还能从鸭蛋里孵出来?
又有人站起来道:“我也认为是先有鸡而后生蛋,自盘古开天辟地后,女娲娘娘觉得世间苍寂,遂造人,继而才会有这世间百物,女娲娘娘既能造人,想必也会一同造了别的,私以为,这世上的第一只鸡,便是由女娲娘娘所造。”
赵立年也站起身来,道:“这不过是神话传说,怎么能用来当论证呢?”
那人道:“我们现在讨论的是这世间第一只鸡和第一个鸡蛋,不也是很飘渺玄幻的吗?为何就不能用神话传说来论证?”
“你这话就有些不对了,这第一只鸡和第一个鸡蛋,那都是实实在在存在过的,不然哪有我们现在的鸡和鸡蛋呢?但是盘古大神和女娲娘娘却是我等凡人所无法见识的,这二者可不能混为一谈!”
“盘古大神和女娲娘娘也是实实在在存在的!若非盘古大神开天辟地,女娲娘娘造人,那我们现在居住的地方是怎么来?我们的祖先又是怎么来的?凭空冒出来的吗?还是天上掉下来的?”
……
若是方怡在此,定然要感慨万千,居然只眨眼的功夫,他们就从“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命题瞬间发散思维到了“我是谁?我从哪里来?”的命题!
赵立夏他们几个眨巴着眼,似乎也没有料到辩论的走向会是如此偏离诡异,明明他们讨论的是鸡和鸡蛋的问题不是吗?怎么现在变成了人是从哪里来的的问题了?
柳叔从刚刚起就一直闷不作声,显然是在心里琢磨鸡和蛋的问题,这问题还真不好作答,因为这是一个死胡同,鸡不会凭空变出来,只能从鸡蛋里孵出来,而鸡蛋却又是从鸡的肚子里出来的,谁先谁后,如何能分得清?
若说第一只鸡是从别的蛋里头出来的,这也太牵强了,所谓,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这说的便是血脉传承,只有自己一族的人,才能生出这一族的东西来!
若说这第一个鸡蛋是别的禽类肚子里出来的,这也同样不可信,那不就是畸形了吗?畸形向来都是被当做怪胎弄死的,这种行为连人类都无法避免,更别提是禽兽了。再说了,畸形能繁殖后代吗?
方怡这小妮子,可当真是给大家出了个难题啊!柳叔思索半天无果,不由抬头去看站在首位的左大名士,知子莫若父,知父亦莫若子,柳叔一看便知道自家老爹也没琢磨明白呢!心里头顿时生出一股子得意之情,看到没有,我找来的小徒弟,才八岁,就能把你堂堂左大名士给问倒了!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原本秩序的小竹屋这会儿一片喧闹声,众人你来我往,唇枪舌战,争辩的极其激烈,这文人墨客若是争辩起来,那架势可当真不比那菜市场好多少,充其量就是君子动口不动手罢了,同样都是争得面红耳赤,声音不受控制的拔高,说到激动处,甚至还会挽袖子拍桌子。
站在方辰身后的瓷娃娃起初还担心被自家爹爹看到,强忍着没出声,可是听了一会儿之后,立刻就忍不住了,特别是有人反驳方辰的时候,她比方辰还先出声,一连串清脆的话语跟蹦豆儿似的冒出来,把那争辩的人吓了一跳,这个漂亮的小孩儿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眼前的场景让左大名士心里生出许多感慨,有多少年没有出现过这样激烈的争辩了?自从他成名之后,随着名气的增长,别人跟他说话也越来越客气,他早就忘了上一次跟人争辩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更忘了身处喧闹之中静心思考是怎样一件乐事。
在座的都是学识相当的,最高也不过是几位家族里领队的举人,大部分都是童生秀才,争辩起来旗鼓相当,平日里都很难分出高下,更何况是争论这种几千年都争不出个结果的命题。到最后,也不知道是谁,气急之下,喊了一句:“那就让左先生来评理!”
其他人一听,纷纷附和:“对,让左先生来裁决,看谁说的更有道理!”
于是,前一刻还喧闹的众人顿时一片寂静,齐齐看向首位那圆滚滚胖乎乎的左大名士。左大名士眨了眨眼,似乎才回过神,随即笑道:“这一回,恐怕要让你们失望了,这个问题,我一时半会儿也想不明白。”
听到这话,全场静默,所有人都有些难以置信,这世上居然还有左大名士都想不明白的事情吗?他可是举国闻名的大名士啊!连帝都德高望重的大学士都要尊他一声先生的人啊!他都想不明白,那他们岂不是更不会明白了?
赵立夏他们却有点儿傻眼了,方辰更是呆滞了,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怎么办,他居然真的把左大名士给问倒了!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左大名士给问倒了!这下子可怎么办!
瓷娃娃的小脸儿红扑扑的,一双水润润的大眼睛睁得圆溜溜的,呆愣愣地看了左大名士好一会儿,突然道:“爹爹!你居然都想不明白?这怎么可能!”
这一声,让所有人都愣愣地转过头,看向那个唇红齿白的漂亮孩子,方辰已经算是难得一见的漂亮孩子了,这孩子跟方辰站在一起,丝毫没有被他比下去,甚至还要更漂亮几分,难道,她就是传闻中的左大名士的那位七岁的幼女?
方辰呆愣愣地看着近在咫尺的瓷娃娃,脑子里嗡嗡嗡地一片,这个性子傲娇,酷爱女扮男装的小姑娘居然是左大名士的女儿!!!他居然两次三番的教训了左大名士的女儿!!!就在刚刚,他还拉了左大名士的女儿的小手呢!!!
最后,混沌的脑袋里只剩下硕大的两个大字:完!了!
看到众人呆滞的反应,左大名士的笑容顿时多了些许无奈和宠溺:“这世上的事千千万,我区区一介书生,想不明白的何其多,怎么不可能?倒是你,又不听话,偷偷跑出来了!”
瓷娃娃委屈地撇着嘴角,眼底瞬间蓄满了水汽,似乎难以接受自己视为天的父亲居然也会有想不明白的事情,还是有很多想不明白的事,她可怜兮兮地看了左大名士一会儿,突然转身,跑到几步外的柳叔身旁,拉着他的手,扬起小脸儿,声音都带了些哭腔:“大哥,爹爹当真是想不明白吗?”
作者有话要说:^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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