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腔。”
“你说什么?”栗霰串丸猛地一拉丝线,紧绷的丝线如同琴弦那样在树干上滑动着,带动着我的身体也随之剧烈晃动了起来。
丝线本就穿透了肌理,这样大幅度的移动就等于一寸寸用刀刃切割着我最柔嫩的肌肉内部,我的身体不由自主地痉挛了一下。
血顺着丝线向外渗出,再加上之前被栗霰串丸捅出的三个窟窿,虽然没有伤到什么要害,但血却是止不住地向外喷涌,很快就浸湿了衣服。
湿漉漉的衣服贴在身上,带着血液特有的粘稠质感,这让我很不舒服。
但我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只是紧盯着面前的两人。
从之前那短暂的交手就可以看出,栗霰串丸身形偏瘦,他的力量是弱项,但移动速度很快,动作灵活,那些丝线配合着他的长针简直无孔不入。而无梨甚八那把能够引发爆炸的大刀虽然威力巨大,但这也使他的动作幅度都很大,而且那把刀的爆炸也会伤到他自己。
对于我来说,提前感知无梨甚八的攻击并且躲开是可行的,而栗霰串丸在力气方面的弱项也是突破点。
更何况,栗霰串丸的长针虽然可怕,但正常情况下杀伤力并不是很强,就像现在,即使被他用线吊在了半空中,也只是流血而已,而他通过丝线注入我体内用来操控我行动的查克拉也是可以驱除的。
倒是被无梨甚八炸到了会更让我苦恼。
他们之间的残忍和狠心倒确实是令我惊讶,不过……越是残忍的人才越是脆弱。
“看你的样子,难道没有人这么说过吗?”我淡淡地说,嘲讽而又不屑地看向栗霰串丸,“娘娘腔。”
“你闭嘴!”栗霰串丸粗暴地一挥手。
丝线在我的皮肉中滑动,我的手抬起来了,狂乱地挥舞着,我的身体在半空中古怪地移动起来,好像在跳一支癫狂的舞蹈。
……还真有点痛。
我就好像变成了一个漏斗,原本只是被丝线穿透的地方已经被扩大成了一个个小洞,血液小股小股地从洞里流出来。
这让我觉得自己漏了。
但自己装的逼,就算是死也要坚持装下去。
我极力放松着身体,把伤害减到最小,直到这次不受控制的“舞蹈”终于停了下来,才说:“很多人都这么说你吧?胳膊比女人还细……简直就是弱鸡一样的身体。”
“你……”栗霰串丸的手握紧了,我的四肢再次被紧紧地拉扯起来,在空中摊开,就像是蜘蛛一样张牙舞爪地待在丝线交织成的大网上。
栗霰串丸沉默了一会儿,像是在努力平复怒火,半晌,他才说:“小鬼,你就只会在嘴上逞强了吗?”
我在半空中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轻轻说:“我说的是真是假……你自己清楚。”
“就算你杀了他们又能怎么样呢?弱鸡永远都是弱鸡。”我笑了一下,“看你的身体,是先天不足。怎么?你的母亲根本就不愿意把你生下来吧?就算你强行来到了这个世界,又能怎么样呢?有些人,生来就该被淘汰的……”
“你不觉得有些东西是命中注定的吗?有人天生就有超乎常人的天赋,有人天生就是高个子,有人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达到你永远达不到的程度。有些东西,是你不管怎么挣扎都改变不了的。”
“你杀的人再多,你还是娘娘腔。生下来就是个鬼胎,就连你的母亲都不想生下你,怎么可能有人能认同你这个鬼样子。真可怜……”
又有两根丝线从栗霰串丸的手中射出,从我的肩胛骨之间穿过,就像是锁链那样把我从半空拽到地上。
“……小鬼,你该知道,现在你的命被掌握在谁手里。”栗霰串丸一把抓住我的头发,逼迫我仰起头来看他。他的语气阴沉,仿佛要把我咬碎在牙齿之间。
双脚终于踏上了坚实的地面,我看着栗霰串丸那张白色的面具。
就是现在!
我猛然暴起,阻断了身体中控制我的查克拉,手掌中聚集起雷电。
也不顾满身的丝线,硬生生向前突进。
栗霰串丸显然没想到我竟然敢这样做,下意识地躲闪过去。
我没有结印的机会,所以这只是单纯地凝聚了查克拉,雷电的形态根本不稳定,也没有“千鸟”那样强大的杀伤力,但也足够切断那些繁杂的丝线。
挣脱了束缚后,我没有停顿,直直冲向一旁的无梨甚八。
这一切发生的速度太快了,而且就像没有人会防备掉进陷阱中垂死挣扎的兔子那样,这两个人也根本想不到我竟然敢挣脱丝线。
――这些丝线贯穿了我的身体,想要挣脱,就必须冒着被无数丝线从内部切割的痛苦。
无梨甚八下意识地举起大刀来防御。
就是这样,用我的雷电来引发大刀的大爆炸,就是我的机会。
――这可是敌我不分的大爆炸啊。
夹带着电光的手掌拍在了大刀之上。
“轰――”
巨大的爆炸在瞬间爆发。
火光几乎将附近的一切都吞没进去,我抱头就地打滚,捡起地上的太刀,破空之声传来,我转过身,正好架住无梨甚八的大刀。
“你这个小鬼,竟然敢……”
显然,无梨甚八也被我的举动激怒了。大概被兔子蹬了总归要生气的。
“小鬼,我要杀了你……把你撕成碎块!”爆炸中,栗霰串丸咬牙切齿地大吼。
爆炸扬起的尘埃与水汽混杂在一起,模糊了视线。
我招架着无梨甚八的大刀,与他飞快交手,一边戒备着栗霰串丸。同时面对两个人,我根本腾不出时间来结印。
大刀又一次斩下,我抬起太刀抵挡。我好不容易找到了机会,就绝不会让他和我拉开距离。大刀的爆炸是不分敌我的,也就是说,只要我和无梨甚八离得足够近,他就不敢引发爆炸。
爆炸刮起的风狂乱地在身边围绕着,几乎能封锁人的一切感知。只是这短短的瞬间,无梨甚八并没有察觉,但我却清晰地看到,栗霰串丸出现在他身后,那把七忍刀之一的“缝针”划破空中杂乱的气流,几乎是无声无息地穿透了他的胸口。
温热的鲜血喷涌出来,撒了我一脸。
长针轻而易举地洞穿了无梨甚八的心脏,也深深刺入我的体内。
也许今天,就是我肩膀的受难日,继左肩被刺之后,右肩也被这把该死的缝针穿透了。
“什、什么……”无梨甚八张了张嘴,咳出一口血来,他像是不可置信那般,低头看了看那把洞穿了我们两个的武器,才呆滞地转过头去,看着他的搭档。
“抱歉了伙计,这个小鬼可是我的猎物。”栗霰串丸毫不在意地说,声音中透出一股残酷的冰冷。
呵~自相残杀,狗咬狗。
为了我的写轮眼也好,记恨之前被爆炸伤到也好,归根结底,这两个人的同盟关系太脆弱了。他们曾经连自己的同伴和老师都可以下手,凭什么不能对彼此下手呢?
而且,可悲的是,有些人,一旦杀气上了头,就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
烟雾消散了。
抵着我太刀的力道逐渐消失,我随手一挥,将那把钝重的大刀打飞出去,然后,一把抓住了肩膀上的缝针。
这并奇特的忍刀上连着丝线,我不知道栗霰串丸是多傻,才会接二连三地栽在同一个问题上。他在用丝线限制我的行动时,难道不也是把自己送到了我的手上吗?
在栗霰串丸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我狠狠拽住丝线,坚韧的丝线划破了手掌,但也把栗霰串丸拉到了我的面前。
我看着他,透过那张古怪的白色面具,我们视线交汇。
【幻术?魔幻枷杭】
再怎么样,写轮眼终究是写轮眼。与写轮眼的对战中,不得视线交汇,这些人怎么老是忘记呢?
栗霰串丸中了幻术,被禁锢在原地动弹不得。
终于……
我忍不住露出胜利的笑容,高高扬起了太刀。
蓦地,我心脏一阵绞痛,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击中了。
我的肢体瞬间麻痹,就连查克拉都有一刹那的停滞。
该死!是留在那边的分|身!
为什么早不死晚不死,偏偏在这个时候死!
分|身反馈回本体的信息让我忍不住想要爆粗。
妈蛋,卡卡西,这回真要被你害死了!
特么你竟然用雷切打我!
尽管只是短暂的停滞,但也足够让栗霰串丸从幻术中挣脱了。
胜负在转瞬中倒置,那一瞬间,我几乎能够想象栗霰串丸那张面具下露出的狰狞笑脸。
【水遁?水龙弹之术】
水龙从一旁的河水中腾空而起,直直冲向我。巨大的水压将我席卷起来,撞向一旁的树林。
我后背狠狠撞在一棵树上,骨骼发出脆响,差点就此折断。
我不得不狼狈地弓起身蜷缩起来,捂着嘴咳嗽。
“到此为止了,小鬼。”栗霰串丸出现在我面前,那把缝针闪烁着寒光,近在咫尺。
我闭上眼睛。
怎么可能就死在这种货色手中。
我是绝对不能死的。
我还没有揍到鼬,还没有让他认错。
……我还肩负着整个宇智波家族呢啊。
那股熟悉的冰冷气息从心底深处翻涌上来,窒息般的死寂蔓延到我身体的各个角落。
“佐助!”
一阵风吹过。
“鸣人?”我睁开眼睛,努力从那个黑白世界中辨认出鸣人的轮廓。
确实是他,我已经浑身湿透了,又流了很多血,而鸣人身上是干爽的,极为温暖,我知道这只是我的想象,但我就是觉得他像是带着阳光的味道。
仿佛他一出现,就变得鲜活起来,我几乎能想象出他眼睛中的光亮。那种凝滞的死寂又被重新压回心底。
鸣人死死抓住那把缝针,血从他的指缝间流出来。他直直立在我面前,金发在弥漫的水汽之中闪闪发亮。
鸣人低着头,握紧了拳,浑身似乎在不易察觉地颤抖。
“不可原谅……”
鸣人的声音低沉,仿佛是在咆哮。
“鸣人?”我有些疑惑,但鸣人身上,查克拉却像是煮沸了一样,不断变得炽热、膨胀。一股更加邪恶狂乱的查克拉从他身上冒出,不受控制地向外发散着,连空气都随之变得躁动不安。
那种查克拉好熟悉……是九尾吗?
“竟然把佐助伤成这个样子……不可原谅。”鸣人猛的抬起头来,他的眼角像是被拉长了,脸上的胡须也变得狰狞起来,他弓起身子,手脚出现了兽化的迹象。
“我要杀了你……”鸣人紧盯着栗霰串丸,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沙哑的低吼,属于九尾的查克拉越发膨胀,搅动了呼啸的风。
下一秒,鸣人扑了过去。
九尾查克拉就如同飓风一样卷起,鸣人的动作就像是一只真正的凶手,脊背紧紧绷着,弯成拱形,四脚着地。他的手指化为了利爪,向着栗霰串丸抓去。
毕竟是经验丰富的顶尖忍者,栗霰串丸只是吃惊了一瞬就很快躲过了鸣人的攻击,与此同时,他也扔出了缝针,锋利的长针直指鸣人心口。
尽管拥有九尾的强大力量,但现在的鸣人根本控制不了,更多的查克拉被挥散到空气中,浪费掉了。
我飞速结印。
【火遁?豪火球之术】
火球熊熊燃烧着,冲起的气焰使缝针的轨迹发生偏离,也烧断了密密麻麻的丝线。
鸣人被强大的查克拉包裹着,冲过火焰,一拳狠狠打在栗霰串丸的脸上。
眼睁睁看着那个娘娘腔被打绝对是一种享受,白色的面具破碎了,我甚至能看见那人被打歪变形的脸。
鸣人紧接着将栗霰串丸按倒在地,一拳接着一拳地打着。
他似乎完全丧失了理智,只是不断暴虐地攻击着,周围的树被这股查克拉吹飞,地面一寸寸龟裂,凹陷下去。
被我捅了一刀,再加上之前直接通过瞳术施加在栗霰串丸精神上的幻术终究是对他造成了影响,在鸣人暴走之后,栗霰串丸已经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结束了。
我终于松了口气,但就是这一口气放松下来,我只觉得眼前一黑,连站都站不稳了,跌坐在地上。
右臂之前硬扛了大刀,虽然有查克拉作为缓冲,但还是骨折了,再加上我自己根本就没有功夫理会,还是强行使用了右手,导致骨头折得更加厉害,断掉的骨头从皮肤下斜戳出来,血淋淋的,露出一小截森白的骨头。
我喘息了一会儿,才觉得好受一点。
鸣人依然在不受控制地暴走,栗霰串丸已经彻底没了呼吸,深深陷进地里,不成人形。
我摇晃着站起来,来到鸣人身边。
“鸣人。”我叫道。
鸣人似乎愣了一下,狂暴的查克拉有所缓和。
我没有理会那一层炽热的力量,把手搭在鸣人肩上,沉声说:“鸣人,够了。”
鸣人转过头来看我,像只野兽那样呲着牙,脸上的胡须显得越发狰狞,他用那双已经接近兽形的眼睛盯着我,带着一丝凶光。
九尾吗……
我好像看见了一只巨大的狐狸,正透过鸣人的眼睛冷冷地看着我,那种眼神很邪性,充斥着暴虐,但奇异的,那并非属于没有理智的凶兽的眼神,而是一种……
我看着鸣人,在心中想到了一个合适的形容词――“思想”。
是的,那只狐狸是一个智慧物种,他拥有思想。
鸣人的目光渐渐缓和下来,属于九尾的查克拉迅速褪去,重新以一种奇特的方式尘封在他肚子上的封印中。
“……佐助?”半晌,鸣人彻底清醒过来,呐呐地问我,“你没事吧?”
这该怎么说呢?
虽然很想说我没事,但我连眼睛都有点花了,失血太多导致我四肢都变得冰冷起来,脑袋也有点迟钝。
我晃了一下,鸣人连忙扶住我:“佐助!”
我默默抬起手,把一根穿透了手肘的丝线从肌肉里抽出来,虽然之前有切断大多数丝线,但还是剩了一些。
丝线被血染成红色,我一抽,就滴滴答答地往外漏血。
“佐、佐助……”鸣人的声音都在颤抖了,他低着头,有些哽咽。
我有些惊奇,因为除了第一次见面,我还没有见到鸣人这副样子。
很快,鸣人就不仅仅是哽咽了,他哭了。
是那种很隐忍的哭,他极力控制着自己,但还是有眼泪流出来。他看着我,手足无措,都快不敢碰我了。
许久,鸣人才带着哭腔说:“佐助……你漏了。”
很好。
我一直憋着没吐的槽终于被鸣人说出来了。
我笑了笑,靠在鸣人身上,把自己的全部重量都交给他,淡淡地说:“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