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助真的开始陪鸣人修行了,每天放学的时候,佐助都会留下来,和鸣人一起到学校的训练场里去。从简单的提炼查克拉,到基础的忍者三术,从书里各式各样的基本常识,到手里剑的投掷。鸣人“吊车尾”的称号名不虚传,他是真搞不懂那些理论知识,一看课本就想睡觉,也是真做不好那些忍术,憋到面红耳赤都施展不出一个最简单的分|身术,更别提从来都没有打中过目标的手里剑了。
但鸣人也是真心想要变强的,他想成为最厉害的忍者,当上受人尊敬的火影,想追上佐助,想以后有朝一日能和佐助并肩作战。
这想法也许很可笑。
毕竟佐助那么强,鸣人眼里鬼画符一样的题目佐助扫一眼就能说出答案,鸣人花十分钟都使不出一个忍术但佐助结印的速度快到让人看不清,鸣人的手里剑扔出去就不受控制而佐助却能将手里剑漫天扔出击中所有死角。
所有在鸣人做起来笨拙得如同呆鹅的事,换到佐助身上就好像艺术一般漂亮而又流畅。
鸣人知道自己很笨,他也没少遭受嘲笑。
以前那些孩子最喜欢指着鸣人零分的试卷哈哈大笑,也最喜欢在鸣人完成不了忍术时在一旁阴阳怪气地高声讽刺。鸣人已经习惯了,而且那些人也没有说错,他确实连卷子都看不懂,也的的确确没办法成功施展忍术。
明明已经那么努力了,每天回家都会给自己做特训,上课的时候也曾想过认真听讲。可每次他以为自己懂了的时候,再去尝试,查克拉还是不听使唤。鸣人牟足了力气去做,但体内的查克拉艰难地汇聚起来,飞速膨胀,又很快像是被戳破的气球,嗤得一声消失不见。
但是佐助从来不会嘲笑鸣人。他会问鸣人有什么地方不懂,哪怕鸣人拿着破破烂烂的课本说整本书一个字都看不懂,佐助也会认认真真从头到尾给他讲一遍。
佐助讲得比学校里的老师好多了,至少这是鸣人第一次知道了课本里到底都写了些什么,以前难如天书的内容在佐助口中就变成了比一加一等于二还要简单的东西。
有时候鸣人也会忍不住走神,他看看旁边飞过的小蝴蝶,数数树梢上蹦跳的麻雀,偷偷踮脚和佐助比身高,一会儿又借着夕阳在地上摆手影。每当这时候佐助就会黑着脸打他的脑袋,还会骂他“白痴”,可是鸣人一点也不怕佐助。因为鸣人知道真正的打骂是什么样的,就像是赤|身|裸|体地站在冬日的寒风中,冰冷的目光如同刀子,刺得人遍体鳞伤,寒冷从伤口里钻进去,一直戳进骨头里,除了紧紧抱住自己蜷缩起来之外,没有任何取暖的方法。
但佐助给他的感觉截然不同,鸣人不用强迫自己装出不在意的模样,也不用做出夸张的动作来掩盖难过,更不用蜷缩成一小团企图消失在地缝里。他很自然地扑上去,被佐助推开,再扑上去,笑嘻嘻地说些天马行空的话。
佐助按着他的肩膀不让他靠近,可是一边又转过脸去笑。被鸣人看见了,鸣人大声指出来,佐助就会板起脸来严肃地看着鸣人。
鸣人不明白佐助为什么会把脸转过去笑,也不明白为什么他一指出来佐助就会生气。可佐助的嘴角分明就带着未能掩去的笑意啊,难道笑的时候不能让别人看见是大家族的讲究?鸣人不懂。
但是那时候的鸣人就已经能很贴心地包容小伙伴的习惯了,以后佐助故作正经和冷酷的时候,鸣人就会假装看不见佐助眼里流露出的暖意。
但即使有了佐助这样的好老师,鸣人的实践还是很差劲。班里同学们练习手里剑的射程都已经增加到了十米,而鸣人站在五米的地方也只不过是刚刚打中木桩。
鸣人有些丧气,垂着脑袋默默练习,一遍又一遍,脱手的苦无飞进草丛里,惊起几只小小的飞虫。
佐助就坐在一旁,练习结印。他的手指转得飞快,鸣人每次看都会忍不住发出惊叹。
“原来你这个怪物在这里!”
在鸣人又一次把苦无扔到和靶子完全不相干的东西上时,一群孩子出现了。他们总是成群结队地出现,眼神里带着赤|裸|裸的鄙视,看着鸣人就好像在看什么极度令人厌恶的脏东西。但他们偏偏又爱找上鸣人,喜欢在学校里堵鸣人,围着他大肆嘲讽,或者抢他的零分试卷,扔他的课本。
“我妈妈说他是杀了好多人的怪物,真不明白他为什么还敢出现在学校里。”那个为首的孩子是这么说的。所以一群小孩就总是聚起来,欺负鸣人。每次鸣人遇上他们就只有赶紧跑,鸣人跑起来还是很快的,那些孩子追一会儿感觉累了就会散去。
但是自从佐助在上课的时候一脚把一个孩子踹飞出去后,他们就很少再来找鸣人麻烦了。那些孩子把佐助当做是吃人的恶魔一样,被佐助瞪一眼都会尖叫着四散而逃。
那时候的鸣人并没有想过,这些孩子不找他可能就意味着把目标从他转移向了佐助。鸣人只是单纯地因为不再被围堵而高兴。
而这一次,有好几个高年级的孩子和他们站在一起,这可能给了他们敢于站在佐助面前的勇气。
鸣人有些傻乎乎地抬头望着他们,“怪物”什么的他早都听腻了,鸣人一点都不难过。他认出了站在前面的几个是高年级里传说很厉害的小天才,据说是年级前几,精通很多复杂的忍术,是有望成为下忍的热门人选。
一群孩子趾高气扬地看着他们,高年级的学生比鸣人高出很多,衬得鸣人像个蔫耷耷的小鸡仔。其中一个孩子看了看地上散落的苦无,又看见了坐在一旁的佐助,重重“哼”了一声,目光轻蔑:“哈,白痴和白痴果然待在一起。”
“你说什……”鸣人愤怒地跳起来。佐助才不是白痴!佐助明明比他见过的所有人都要厉害!一时间,鸣人也不像以前那样逃跑了,他想也不想就扑了上去。
然而有东西比鸣人还要快,“嗖”的一声擦过鸣人的头顶,直直击中了离鸣人最近的那个孩子。那孩子惨叫一声,捂着鼻子倒下去,那个东西也应声落地,哗啦啦翻开了好多页――那是鸣人的课本。
鲜红的血从那孩子紧捂着的手掌下渗出来。
一片寂静,所有孩子都被这一出突然而又暴力的袭击吓懵了。
鸣人呆呆地转过头。
佐助已经站了起来,正冷冷地望向这边。他收敛了全部的表情,显得异常冷冽,那双漆黑的瞳孔中仿佛有阴郁的风暴在酝酿,带着慑人的怒意,和在面对鸣人时那种暗藏着笑意的恼怒完全不同。
“滚!”佐助说。
那是鸣人第一次看见佐助生气。
之后的局面一发而不可收拾,那些来自高年级的佼佼者显然不肯露怯,他们并没有离开,也不知道是哪个人率先动了手,挥起拳头差一点打到了鸣人。
没有打中鸣人,是因为佐助及时赶到,拽开了他。然后佐助伸出一脚,把那个孩子扫倒在地。
异常史无前例的混战开始了。
除了佐助之前一脚把同学踢开之外,鸣人还从来没见过打架是这样的。他们还都是小孩,虽然以前有被一群孩子围堵过,也只限于推搡两下,或者丢几块石头。可是佐助不一样,他上来就是毫不留情地一拳,打断了对方的鼻梁骨,鼻血流得到处都是。高年级的孩子想要围攻佐助,可是还没来得及结印,就被佐助一把拉住,拽成了手臂脱臼。佐助根本不在意自己被打,他挨了几下,然后把最壮的那个孩子按倒在地,冲着对方的脸,左右开弓地暴揍,一拳又一拳,鲜血飞溅开来。
拳头击打着肉体的声音一声紧接着一声,仿佛染红了这个黄昏。放学后的训练场上很安静,一群孩子鼻青脸肿的,全然不见刚才的嚣张和得意,他们怔怔地看着佐助暴打那个领头的孩子,谁上前去都拉不开,最后所有人都被吓到了,哇哇直哭。那个领头的孩子被打得连连惨叫,眼泪鼻涕混着鲜血肆意流淌。
“怪物?你说谁是怪物?”
在一片嘈杂而又凄厉的哭声中,佐助冷声质问。
鸣人看见佐助高高举起拳头,他骨节上是斑驳的青紫,满手都是血,也不知道是他自己的,还是对方的。
然后那个拳头重重落下去,血溅了很高。
“一群人欺负一个?”
佐助又问。
拳头再次落了下去。
“高年级欺负低年级?”
“嘲笑别人很得意?”
佐助一句一顿地问,他的声音格外清晰,拳头也一下一下地扬起又落下。一群孩子被吓得动都不敢动,只知道站在原地大哭,夕阳洒在训练场上,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就仿佛这无休止的击打声。
最后是鸣人上前拉开了佐助,他抓住佐助高举起的手,才发现自己浑身都在微微发抖。
“佐助……已经够了。”鸣人声音喑哑地说。
其实佐助也挨了很多打,他的嘴角裂了,脸颊上也有一块青,头发乱糟糟的,露出的胳膊和腿上也是青一块紫一块。佐助的皮肤很白,一点淤青就显得非常刺眼。反倒是鸣人,只有一开始挨了几拳,后面就好像被排斥在外一样,莫名其妙地就没有人来打他,他扑上去打别人也会被甩开,然后对方就被佐助放倒了。
但是那么多人上前都拉不开的佐助,却很顺从地放开手,借着鸣人的力道站起来。鸣人不知道该说什么,他讷讷地看着佐助兀自整理衣服,擦去嘴角的血迹,然后弯腰从地上捡起鸣人的课本,递还给他。
“走了,回家吧。”佐助拍了拍鸣人的肩膀,简短地说。
鸣人捧着课本,感觉眼睛有些酸涩,他的视线好像模糊了,只好低下头去,金发遮挡了他的神情。
佐助似乎愣了愣,他有些疑惑地观察了一下鸣人,然后像是找到了原因,道:“虽然是砸了一下,但是书没磕坏吧?……要不然你再挑一本好的?”
佐助指向一旁,那边是那群孩子过来时放在那里的书包。
“谁在意书的说!笨蛋佐助!”鸣人被气到了,他胡乱向佐助大吼了一声,粗鲁地擦了擦眼睛,就往前面冲。
“你在说什么胡话?”佐助莫名其妙地追上来。
鸣人也不管他,只是一个劲闷头向前走。
佐助就是笨蛋!
他怎么可能在意那本根本就看不懂的课本。
鸣人不说话,因为他担心自己会很丢脸地哭出来。
其实鸣人原本是很害怕的。害怕人多势众又有年龄和体型优势的那群孩子,那些人有父母有朋友,整天都是“我爸爸说”“我妈妈说”的,就算偶尔在找鸣人麻烦时没占到便宜,他们也很快就找来一群高年级的伙伴来堵鸣人,要不然就是回家告诉父母,那样他们的父母就会找到学校来,每次鸣人都会被学校的老师压着头道歉。
鸣人也害怕这些麻烦会找上佐助,如果那些人也在学校里围堵佐助怎么办。
鸣人还害怕佐助会受伤,佐助的脸都青了,嘴角上都是血,膝盖也磕破了,浑身到处都是淤青。鸣人知道那是很痛的,有些淤青很多天都下不去。
鸣人更害怕佐助会因为这场打架承担严重的后果,佐助打得那么狠,会不会被学校处罚?佐助因为自己而被牵扯到打架事件中,会被家里骂吗?佐助和他这种无父无母的自由人不同,鸣人知道有些孩子做错事回家是会被父母揍的。
鸣人有那么多担心和害怕的事。
可是这些佐助统统都不在意。他说动手就动手,把一直以来欺负着鸣人的孩子打得满地找牙,把那些眼睛长在头顶上的人吓得大哭,只是因为他们说鸣人是“怪物”。从小到大有那么多人说鸣人是怪物,是妖狐,可第一次有人站出来维护鸣人,又冷酷又严厉地说那些人都是不对的。
明明佐助做了这么了不起又威风的事,但他却好像什么都没做一样,平平淡淡地站起来,还给鸣人捡那本破破烂烂的书,担心课本会被磕坏。让鸣人有那么多想说的话都堵在了嗓子眼里。
“其实你一点都不差。你用不好忍术是因为你查克拉量比他们都多,所以也比他们更难控制。而且你没发现你力气很大,体力也比别人都好吗?”
佐助还在说。
佐助根本一点都不明白!
他在继第一个向鸣人伸出手,第一个和鸣人做朋友,第一个相信鸣人,第一个维护鸣人,第一个为鸣人而打架之后,又成为了第一个说鸣人“一点不比别人差”的人。
那么多“第一个”,在鸣人短短的生命里闪闪发亮,已经超出了鸣人所能用语言描述的范围。
佐助所做的,比鸣人脑海里所能想象到的“最好”还要超出很多很多。
可是鸣人呢?
在鸣人扑上去打架却被轻而易举甩开的时候,他就突然意识到――这样佐助在打架他却因为无能而被迫袖手旁观的感觉,再也不想有下次了。
鸣人想要变强的念头前所未有的强烈。
他也想有一天,为了佐助而打架,哪怕豁出一切也在所不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