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新年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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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初一, 原该早起,邢岫烟却睡得晚些了, 紫?进来唤她起来洗漱,要去上阳宫请安。自上皇病情好转, 他的存在感也就回来了,不用天天请安,但这正当节目也要去请安道贺。

苏清、赵全等首领太监领着些小太监给她磕头拜年,雪珏拿出荷包来一个个赏了,也就是图个喜庆。

昨日她大发神威的事倒让太监宫女很意外,向来温和的主子发火后原来这么恐怖。不过他们是不怕的,主子当着上皇、太后和那么多亲王王妃和其儿女的面打人也一点事没有。

邢岫烟打人后, 今天神色如常, 像没发生过一样。

在甘露殿廊下忽见两盆山茶花开得姹紫嫣红,便是在寒风中还没有冻伤,邢岫烟见了还甚是喜欢。

苏清笑着上前,说:“这茶花开得可真好, 这盆是十八学士, 这盆是风尘三侠,都是极珍贵的品种。南平老郡王精于花艺,是他亲手培养的,送进宫来给圣人,之前圣人让人送到甘露殿来养着。”

邢岫烟好奇地打量两盆茶花,作为一个“说书先生”,她早年当阿飘时还是跟阿飘版徒元义吹过茶花的。邢岫烟喜欢兰花和山茶花, 因兰花低调却清香四溢,而山茶追牡丹之艳美,占莲花之清丽,生长在山野又有隐士之风,还是如梅一般在深月开放的,却比梅更耐久。

邢岫烟说:“既这般珍贵,好生照料着。”

她上了步辇前往上阳宫时还想着能否多多发栽培,开个花店,现在的贵族女人生活太无聊,没事就爱赏个花,这市场可是不小的。

正想着,前方抬辇的一个太监却一个踉跄摔倒,又撞到了另一个太监。

前方的抬杆着地,邢岫烟冷不防从步辇下滑了下来摔在了地上。钗环落地,手中的玉镯摔碎,她的膝盖实地更是痛的钻心。

“娘娘!”紫?、苏清异口同声惊呼,扑上来扶她。

那摔倒的两个小太监吓得跪倒在地,不停的磕头:“奴才该死!娘娘饶命!娘娘饶命!”

邢岫烟双膝痛得站不起来,只能倚着紫?坐在地上,忽然苏清看向地面,怒道:“这路上哪里来的冰?”

尽管前几日下过雪,但宫中的道路路是有粗使太监清扫着的,还在易结冰的地方撒了盐预防。

在这太极宫往后宫、上阳宫、慈宁宫的必经之路上更要仔细。

紫?说:“现在还研究这个做什么?快宣太医!”

“不必宣太医,大年初一的看病不吉利。”邢岫烟受得只是外伤,骨头应该没有伤到。

邢岫烟见走道另一头有步辇过来,蹙了蹙眉让紫?和苏清扶她到路边去。

却是现在同住在东五所中的大皇子和二皇子,见是宸贵妃的步辇停在路上,不由下来请安。大皇子和二皇子现在不过是光头皇子,宸贵妃是一品妃位,且辈分高,其中自有差别。

大皇子问道:“贵妃娘娘这是怎么了?”

二皇子说:“贵妃娘娘是不太舒服吗?”

邢岫烟倚在紫?身上,膝盖痛着,面上尴尬,自己从步辇上滑下来跌个狗吃/屎实在是太不难看了些。

邢岫烟说:“本宫很好,两位皇子先走吧。”昨日发了一把贵妃的神气,这时这么狼狈,她是万万不想人看到的。

大皇子说:“怎敢走在贵妃娘娘之前,我还是等娘娘先走。”

邢岫烟看看两个头磕得发青的抬辇太监,他们不知摔伤了没有。让两个伤患太监抬她,她还真做不出来。

邢岫烟说:“本宫还有点事,两位皇子先走。”

大皇子诡异地看了她一眼,问:“贵妃娘娘是不是受伤了?”

何必要拆穿,小子是存心要让我尴尬是吗?记恨昨日让你母后下不来台?从前的事自然算了,但是她到现在还要打击我,我再沉默下去就不是人了。

苏清回道:“这路面上有冰,抬辇太监摔倒连累着了娘娘。”

大皇子神情一肃,说:“这还得了?贵妃娘娘若是玉/体受伤,这些奴才命全都陪上都不够。”

玉/体你妹!老娘是楼里的姑娘吗,还玉/体!

那两个摔跌的太监又向大皇子跪倒,说:“殿下饶命!奴才知错了!”

大皇子骂道:“两个该死的东西,若叫父皇知道你们摔着了贵妃娘娘,剐了都是轻的!”

邢岫烟抽着嘴,总觉得大皇子是故意的,因为她曾经撞破过他的好事,又讽刺过他,这是要找回场子吗?还是替杨皇后出气?

邢岫烟蹙眉:“多谢大皇子好意,但是我们甘露殿的人,不劳大皇子费心教导了。”

大皇子微微一笑,拱手道:“是我孟浪了,还请贵妃娘娘不要见怪。”

邢岫烟不由得脸有些黑,大皇子措词也不能算是错,但总有另一层意思似的,有一丝香艳的感觉。

邢岫烟看了看胆小乖巧许多的二皇子,顺眼多了,又让紫?取了个漂亮的荷包,冲二皇子招了招手。

二皇子上前作揖:“贵妃娘娘真无碍吗?”

邢岫烟说:“一点小伤无妨。今天大年初一,二皇又长大一岁了。”

她将荷包给他挂在了腰上,说:“新年快乐,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二皇子道:“谢谢娘娘赏赐。”

邢岫烟微微一笑,又冲紫?说:“还有一个同款的,送给大皇子吧。”

“是,娘娘。”紫?应后取了荷包递给了大皇子。

这就是区别对待了,对二皇子温和,对大皇子冷冷淡淡,邢岫烟一时任性要回敬大皇子的无礼和不怀好意。

苏清派出去的人宣了另几个抬辇的太监来,邢岫烟重新上了步辇。这次苏清和另外两个小太监都走在前头探路,一路顺利地到了上阳宫。

此时帝、后、太后、几个高级妃嫔都到了,而在世的六王爷、十王爷、十二王爷、十三王爷、十五王爷及王妃们也是一早就从西宫门入宫先一步抵达上阳宫了。

还有一群的小萝卜头正陆续地给上皇请安贺新年,上皇此时也乐呵呵地一个个赏红封,虽然那些孙子孙女他都记不全。

邢岫烟先一步进上阳宫正殿,大皇子、二皇子跟在后头。

三人齐齐行礼,邢岫烟福身时,膝盖痛却也只能强撑着。

上皇冲他们招了招手,两个皇子上前去,讨得了红封。上皇又冲邢岫烟招了招手,邢岫烟上前道:“太上皇陛下新年新气象,福运高照。”

上皇也拿出一个大红封给她,说:“新年,乖一些,莫再胡闹了。”

上皇那么多红封其实都是给孙子辈和未嫁的两个女儿的,可是却赏了个给邢岫烟,不禁也让人眼红。

昨天的事上皇也没有生她气,还给红包?

上皇现在虽然不问朝政,没有实权,可是到底是当过四十多年皇帝的人,积威仍在。

徒元义对外的形象又是孝顺儿子,上皇就给她红包,别人可不会读出上皇把她还当小孩子,只读出上皇对她的好。

说过一些吉祥话后,皇后和王妃们说要转去刘太后慈仁宫和周太后的慈安宫请安,上阳宫留下一些男人,而小一辈也是分男女玩开。

邢岫烟却说是要回太极宫去了。

吴惠妃道:“贵妃何不一起去太后那儿?今天怎么也是大年初一。”

大皇子听了,起身来说:“惠妃娘娘,贵妃娘娘没有别的意思。贵妃娘娘许是身上痛,忍不了了要回太极宫上药。”

徒元义放下茶碗,惊道:“爱妃受伤了?”

二皇子说:“路上有冰,太监不小心滑倒,贵妃娘娘从步辇上摔下来了。”

那步辇和轿子不同,被太监抬在肩上,与肩齐平,这么高摔下来定然会痛。

徒元义凤目微沉,但碍于今天大年初一,不好发作,不吉利。

邢岫烟知道她摔着的事迟早会泄露出去,但是这样当众被看笑话却是另一回事。

除了妃位的后宫女子之外,王爷、王爷,太监宫女全知道她狼狈摔下步辇的事,这古代人讲究脸面,这是不是打脸?

原本可能有人底下议论几分,现在人们可以明着安慰,实则看笑话了。只要想想一个妃子乘着步辇,突然狗吃屎翻下辇的画面,是不是就有喜感了。

大皇子和二皇子是在帮她吗?

再说昨日她发威,今日就出这种事,人们还以为现世报呢!

徒元义忙走过来,扶了她的手问:“伤哪了?”

邢岫烟说:“也没伤哪……”

徒元义却暂让赵贵去叫了暖轿来,与她一同坐了回太极宫。

……

拉上裙子和裤角,果见膝盖上青紫一片,若不是裘衣、褙子厚,就要破皮了,但她手掌底部还是擦破皮了。

她没让宣太医,只让擦了化淤消炎的药,令退了左右,徒元义运了灵力,邢岫烟连忙阻止。

“陛下不是功力很难精进了吗,这么点小伤还浪费灵力?”

徒元义是刚刚回来那几年还能修炼,增长灵力很快,但是越到后来就越难了。而那空间的灵泉之精,他服用后也没有什么逆天的效用了,想必是他现在的等级高了。也可能是他的身份职业走的是人杰之道,当初的鬼修本就与现在是冲突的,皇权日重修为越难精进。能在初期让他身子年轻健康已经是极为不易了。

而邢岫烟也早服用过他那灵泉水精华药丸,平日不易染病,但外伤却没有法子避免了。

“朕瞧着心疼。”

邢岫烟红了脸别开头,说:“男人花言巧语,难不成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徒元义却不禁笑了,说:“朕不过在皇后那歇了一晚,你这醋味也太大了些。”

邢岫烟说:“你说的好似我便一日也离不开你似的,这么多女人,你尽管去怜香惜玉好了。”

徒元义捏着她的下巴,说:“要不朕先怜你一番?”

邢岫烟推开了他,说:“你快些走吧,大白天的,你窝在我这儿,又有的说了。”

徒元义说:“爱妃嘴上的胭脂赏了朕吧。”

邢岫烟嗔道:“圣人什么不好学,却去学那贾宝玉?”

徒元义挨到榻上去,伸手在她腰间抚着,呵呵笑道:“这是闺房之乐,贾宝玉也是个雅人。”

他压下来吻住了她,在她柔馥之处缠绵悱恻抚着,邢岫烟抵着他的胸膛,说:“大年初一,大白天的你这是干什么?”

徒元义性/致勃勃,说:“昨夜朕还要歇在了皇后那,今日朕还得歇在皇后那。贵妃娘娘现下不侍候朕一回,朕可得忍到明晚。”

“我伤着呢。”

“爱妃伤的是膝盖,又不是腰。”

邢岫烟推躲不及,被吻得说不出话来,等他松开她的嘴时,他已经和衣不管不顾一下子都进来了,能有怎么办法?

暖炕之下鸳鸯交颈,红浪翻滚,徒元义小心她的伤,又是白天,他有种偷情似的兴奋感。

近半个时辰后,他才带着几分满足的慵懒,单手枕着头,另一只手搂着女人休息。

“爱妃昨日很是神气呀!”徒元义忽悠悠说。

“你心疼?”

“朕……心疼爱妃。”

“我又没吃亏。”

徒元义沉默许久,说:“但若朕回来的早上五年,朕……一定娶你。”

邢岫烟眼波一转,说:“你想娶,我就要嫁吗?”

“你不嫁朕能嫁给谁?”

“现在说这个没有意义,你总之是娶不了。但想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这又不算什么了。有明明相爱却不能相守的人,有贫贱夫妻百事哀,我至少一百多年你都不放开我。我初时也不愿,但也很快发现我无处可去,只有你一个。”

徒元义双臂搂住她,说:“朕也想过如你的意封你当公主……可朕想你。”

邢岫烟依偎在他怀中,忽咯咯一笑,说:“原来你是个老不羞,我那时多单纯呀!”

徒元义俊颜微微难堪,说:“朕现在二十八岁,你死时二十七岁,不是刚好?”

邢岫烟愕然:“原来你们古代的数学是可以这样算的吗?”

“这里朕说了算。”

“好,你金口玉言。”

徒元义忽然问:“你昨日又怎么会和她们怼?”

邢岫烟说:“我不怼,难道你怼呀?后宅女人没有什么见识,圣人志在天下,是做大事的,非不得已不必和无知妇人见识!她们反对的是我,我自己的事情自己做,我们现代女性比较独立。从前我从来不是只躲男人后面的女人,所以我做,你偏心就行了。”

“你不是不喜欢做这些的吗?”

“那有什么办法?你现在没有办法打发掉人。后宫的女人都有病,其实她们也很可怜,不惹我,我也不惹她们。”

徒元义微笑道:“惹你你就打人?你以前不是很大度的吗?对你的邢家叔叔和姑妈。”

邢岫烟想想说:“也不是单纯的大度。我爹是叔祖养大的,我爹一定要管他们。而且,他们才是大姑妈的亲兄弟姐妹,我当时还要借大姑妈的名头自保。我若拒绝,当时来说,我爹受过大恩肯定拗不过叔叔姑姑的,最后我自己家人倒是矛盾起来了。”

徒元义说:“说起恩来,你倒是很念恩的。”

邢岫烟说:“人若恩都不念,又何以为人呢?”

徒元义笑着说:“朕对你有恩吧,你要报恩。”

邢岫烟说:“我这样了?还要怎么报?”

“生生世世都不要离开朕。”

邢岫烟微微讶异地看向他的眼睛,清澈,犹如幽潭。

邢岫烟垂下眼帘,淡声道:“为什么?”

“你知道的。”

“不知道。”

“恩必须报。”

“滚。”

“放肆。”

“成何体统。”

“……”

两人不禁一阵笑,过了半刻,她催促他起来,他也就没有再胡闹了,去了净室洗浴。她服侍他穿戴一样的龙袍去外头,她倒也不会尴尬。徒元义却是说她膝盖还痛,不用再去太后那边了,她就呆在暖房里半倚在塌上看书。正月初一竟然平平常常就过到了天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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