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第094章 诱虎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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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延寿道:“对,对, 差点忘了这个, 明天我就去办这个事。再顺便与大舅子说声,问问丈人家要不要也养羊。”

“羊?!”王氏道:“养羊?!养羊还要圈羊圈呢。而且每天清理也怪烦的,你忙的过来?!家里已经有两头了。”

“养吧, 养了以后多生小羊, 就有肉吃了……”李延寿摸了摸她的肚子, 道:“孩子生了, 也有点好吃的。不然以后乱了,他也太苦了。”

王氏心一暖,手也放了上去。

“大哥真的要去投军吗?!”王氏低声道:“多危险啊。”

李延寿一听就沉默了一下,也有点不赞同。老三在外投奔前程已经没了, 大哥却还要投奔军中,万一……他是真怕万一。

李延寿的性格就是缩在家里的性格,他觉得哪里都没有家里好。

安安心心的呆在家里,安全又好。他是想不开,若不进,世道若退, 斗升小民是连退都会死的。治世还好, 若是治世, 也许不至于到这一步, 人与百畜皆都各安其职。若是世道乱了却又是另一道光景了。

治世,若治安乱了,盗偷杀人, 都可以去官府告诉。而乱世,则是另一道法则,那个时候,官府废驰,要么就是管不过来了。盗匪只会更加的猖狂,躲在家里,也未必安全。

即使没有这些,也可能会有加税赋等诸事,便是安在家里田间,也未必能保得容身。

李延寿是不懂的。他不像李延亭,幼时经过十年的艰苦岁月。他不知道小老太之前的残酷。

所以,他不懂,也理解不了。

可是虽说如此,他也不会说出理所当然的这样的话,而是动了动唇,下意识的维护道:“大哥和大狗子是有本事的人,在家里也太可惜,从军虽然危险,但可能也会有升迁啊。大哥他,也是为了家里,为了大狗子的前程。”

这些年,维护家人,已经是他的本能了。

王氏心道,今年又是给三个狗子取大名,又是大哥要从军的,看来是真的要往前奔前程了。

这个憨憨还是呆在自己身边的好,他既没老大的本事,又没什么心眼。万一出去了跟老三似的,她可咋整?!

夫妻二人便睡了。

李延寿心里还有点担心李延亭,一早起来,李延亭和大狗子共骑一马已经走了。

“走这么早?!”李延寿道。

“要去帮着衙门里组队巡示街道,现在不光城里要巡了,城外也要巡示呢,所以人手就紧张了,现在还是隔天去,一天去城里,一天上山,说不定后面,要天天去了,”胡氏道。

“原来是这样!”李延寿闷闷的,再忙起来,怕是大哥连人影都没了。

他便道:“大哥与大狗子只一匹马,够骑吗?大狗子身量也长起来了。”

“不够骑也没办法,一匹马已经买着很贵了,再买一匹,哪里够有钱的?”胡氏叹道:“咱家里能买得起马,就算是村里独一份了,可是,这条件也不是多么富豪的人家,再买一匹,怕是艰难。”

“可是共骑一匹,也不方便啊。”李延寿道,“没有马崽子,要是有,牵一匹回来慢慢的养大了给大狗子骑,也就一两年长大的事。”

胡氏听了,笑道:“马驹子哪里这么好买去?小马驹也更贵呢,况且,现在管制着,要买更难了。”

李延寿叹了一声,便不吱声了。

也是,家里这一匹马都用了一百二十两银子了,再买一匹,第一个是还不会低于这个价,甚至更高,第二个呢,便是买都不好买,马是战略物资,不像别的牲畜。

自家这个条件,也就那样,买一匹,怕也是极限的,因此李延寿虽觉心疼,却也不敢说大话。说了几句,回自家厨房吃了早饭,便匆匆的骑了牛车出门去了。

赵佶都听在耳里,对林觅道:“老二这个性格是真好,人更好。心里是真的想着家里的人。”

“以前他虽然在大事上粗心些,小事上却细心。若是当初的他,是注意不到这种小细节的,”林觅道:“可能是因为老三的事后,他变了不少吧。”

赵佶道:“是变了点,更患得患失了。”

林觅叹了一声,继续吃早饭。

家里都忙起来,李延寿去了王屠户家,王屠户不在家呢,大舅子在家,李延寿便说了养羊的事。王大舅子便道:“也罢,你的嫂子们在家,也能顺便牵一牵,不管以后养不养得肥,好歹以后有口肉吃,家里人口多,以后要是猪都不给杀了,怕是自家吃肉都成问题了。”

王大舅子挺感慨的,叮嘱他帮着问问哪里有羊,也给牵几头来,李延寿应了。

“以前哪里料到会有这样的时候,我这突然闲下来,还闷闷的呢,”王大舅子以前是很忙的,这个时候,早就上集市卖猪肉去了。可现在呢,都闲的慌。

“今天只杀了一头猪吗?!”李延寿道。

“是,衙门还要了半头去,只准半头卖,猪肉也涨价了,”王大舅子歉意的道:“以后怕是没肉给你们送了。”

“没事,这种时候,谁也想不到啊。”李延寿道:“不过大哥帮我弄一点猪板油之类的,我打算炸一点在家里,以后婆娘孩子吃。多弄点备着,以后是什么行情,不好说呢。”

“成。趁现在是要多弄点,不然以后都不好说了,我家也炸一点存着,菜油也备一点。回来我就与爹说。”王大舅子道:“这个容易,我爹问问其它的屠夫,叫都弄一点,现在还不算难。”

李延寿感谢的应了。

王大舅子要留他吃饭,李延寿没留,还要去寻羊呢,因此便架着牛车走了。王大舅子送他出了村口,这才回了家。

这乍然闲下来,还真的挺闷的。

他婆娘对他道:“姑爷家靠着山,这羊还好养,咱这村,要养羊,还得割青草喂呢。”

“不养有啥法子?”王大舅子闷闷的道:“你好不晓事,也不看看现在这形势,城里现在严的都恨不得进出城要搜身了。以后家里杀不了猪,孩子们到年都没口肉吃,可不可怜?!”

他婆娘便不吭声了。

王大舅子瞅了她一眼,哪不知道她打什么主意?便道:“姑爷也忙,妹妹就要生了,一大家子的人,全靠他一个人撑着。他忙又累,哪有空帮着咱养羊?!你好歹为他想一想,他家里还有一个七十一的老太呢,照顾着也不容易。”

婆娘是想要养好的现成的羊。可是王大舅子若是真敢这样说,不用妹妹妹夫咋样,回来了王屠户就能削他。

他婆娘到底是心里不舒坦,对他当然不会这样说,只是回了厨下将碗筷弄的哗哗响,冷笑道:“这些年也不知道填了多少肉去她家,当宝贝和公主一样的供着,呵,年景好的时候,我也不说啥了,现在不好了,还充什么大胖子……帮着养几只羊又咋了?!又不是吃肉,只吃草。不过是看着放一放,那后山青草多的是,总好过自家天天出去割草来喂的好……”

王大舅子听见了,心里更烦了,但也没搭理婆娘,懒得与她吵。

王屠户不到中午就回到家了,一脸愁容。

只半头猪,卖的贼快,还不够卖的,不过是早市去了一下,就卖没了。

这本是好事,可是这状态不对啊。

王大舅子道:“爹今天回来的挺晚。”

因为前两天城里人买的多,又快,因此一般早上去了,还没到午饭就回了。

“碰到你妹夫他哥了。”王屠户道。

“李延亭?”王大舅子道:“可是说了啥?!”

王屠户低声道:“城里现在买肉,买油,买米和咸菜啥的都多了起来,为的就是囤家里留着万一有变故的时候吃呢,所以肉现在还有的卖的时候,一会儿就卖完了,但这猪肉以后怕是连流入集市的机会都没了。你知道这是啥状况吗?!”

王大舅子摇摇头。

“世道要变,”王屠户道:“有不少商户有趁机抬价的,囤货的,也有见势不对,想要逃往京城的,所以很多人准备抛售手上的地和屋子,李延亭问我要不要买?”

“现在这个时候买屋?!”王大舅子拧了眉,道:“万一以后有啥事,砸手里咋整?!”

“你以为买了真是为了赚钱或是再出手的?”王屠户瞥他一眼,道:“李延亭找我,就是料到以后说不定有变呢,真出了事,城里有屋,可以去避避。”

王大舅子一听,心都凉了。以后世道会这么乱吗?!

看这不成器的儿子脸色都变了,便道:“买,必须买!这个事,得未雨绸缪着。以后城里比外面安全,就进城去住。要是用不上,也有备无患。顶多是砸手里。当然了,用不上,反而是最好的……”

“爹,这件事,可是帮里有啥消息,还是李延亭有啥消息了?!”王大舅子道。

“现在乱糟糟的,人心不定的,有很多有消息的只想跑路,帮里也知道,怕是要出事。延亭却稳重,我瞧着,他倒是沉稳。”王屠户道:“难为他想着咱们,当然要听了。不然以后与你妹妹家挤一处去?!要不要脸?!”

王大舅子想了想也是。既然来找了,必然是要买的。

“他昨天还找了高秀才,高家的两个儿子说了这个事,想必高秀才家也是要买的,也是,毕竟高秀才在衙门做事,在城里有个屋,也有个落脚处,更妥当了。咱家,现在买了,以后用不上也没事,等以后世道不那么乱了,屋子还可以做生意。咱家世代杀猪的,在城里也该有个屋了。”王屠户道。

也是!

王大舅子叹气道:“盛世的时候没来得及买,想不起来买,现在买,也是世事难料啊!”

王屠夫叹了一口气,道:“咱以后还是要跟着延亭走。乱世出豪杰,只恐以后姑爷家的这个大哥要成大器。”

这些日子,他算是看明白了,若世道乱了,真正吃香的,是从军之人。尤其是有本事的从军之人。那是属于他们的黄金时代。说有机会建功立业一点不夸张。

而且李延亭这段时间,与大狗子不慌不忙,有条不紊的,像是心中极有章程。经过这么多的时间,他是半点不乱啊。这种素养,都叫王屠户心惊。他还是经过事的人,到底心态还不如他。

王屠户道:“那小老太,也是个真人物。”她怕是给李延亭撑着腰呢。

王大舅子听的不甚分明,道:“爹,可是延亭说了啥了,怎么这么感慨?!”

王屠户深深的看了大儿子一眼,这个儿子,得,连看人都不会,也就只会卖卖猪肉了。以后,还是跟着延亭安排。

他笑道:“延亭与我说了三个可能,一是先住在村里,要是没那么乱,一切不变,二呢,便是再乱一乱,如果盗匪横行,有兵来,便进城住,城里治安好多了。三呢,万一真的此城不保,命重要,要逃命。这些,都安排上了。你说说这章程,一般人能比得上他会看势吗?!咱们家是没有出息的人,一出事,全部抓瞎。以后你们都得听我的,一切服从延亭安排。可知道?!我已经托他留意屋子了,最好三家都买在一条街上。不是一条街,也要越近越好。”

王大舅子道:“那他答应了吗?!”

王屠户道:“答应了,不过近不近的,也不是他说了算,得碰啊。不过总归是一个城里住着,以后相互照应,挺好!”

王大舅子胡乱点了点头,道:“反正我听爹的便是。”

高家,李家,王家。以后若真都进了城,就说明世道更坏了。

王屠户道:“拿银子来。”

王大舅子点了点头,这个时候,可不能心疼银子,而是得心疼命。

王家的家底是很厚实的,说是十倍于李家,也是不夸张的。

屠户是垄断手艺,因此这些年积攒的家底,很不少。

王大舅子道:“我再与二弟三弟说说,叫他们也拿。要是可能,都买一院子,要是买不着,就先合买。现在也不知道城里价格是怎么算。买不买得到,不知道呢。”

贵倒是其次,重点是,虽然卖屋跑路投奔出去的人是多,但是也有趁机买屋的大户,所以买不买得到,不好说。

“没事,延亭怕是有门路,”王屠夫道:“他现在不一样了。”

王大舅子点了点头,与二弟三弟商议了,拿了钱给王屠户,王屠户吃了午饭便去李家了。

王屠户估摸着李延亭怕是晚上才回,因此便先去看王氏了。只是这一次,却没带猪肉。这些年里,还是第一回这么空手去女儿家,还不太自在。

拎点啥的,都成习惯了。

现在不由的感慨,世道怕是真的不一样了,哎。

李延寿去问了问隔壁几个村的熟人,还真问到了小羊,有家里养羊生了小羊的,便当下便买了几只,几家的跑一跑,跑了好几家,凑了十二只,当下先回了丈人家,给了六只小羊,王大舅子要给钱,李延寿只道不急,又得知王屠户去了自家,便也匆匆回家了,还打了点酒回家去。

吃晚饭的时候,李延亭还没回来呢。

王屠户感慨道:“延亭蛮辛苦啊。”

“是啊。”李延寿给他倒酒,道:“外面也不好混,如今老三没了,只咱两个兄弟,我也不求别的,一家人平平安安的就挺好。”

王屠户看着女婿,喝了一杯酒,道:“延寿啊,我仗着丈人的身份与你说几句话,你别生气。”

李延寿忙道:“你说,我听着呢。”

王屠户在他心里与父亲也差不多的,不会因为只是丈人而不尽责,不服听话。

王屠户道:“老李家只你和延亭了,长兄如父,以后你要听你们大哥的,你大哥是个章程的人呢,他要你做什么,你就听着。”

李延寿想到三弟,红着眼睛点了点头,道:“我知道的,家里的大小事,有娘和大哥呢,大哥是好人,从不亏着我,我都听大哥的。”

王屠户看了一眼大着肚子的王氏,道:“亲家母是个好人,还知道叫你弄母羊,心里是心疼着你们的呢,要感恩啊。”

李延寿应了。王氏也应了。

王屠户道:“这一次延亭要在外面买屋,你们要是钱不够,与我说,我身上还有点,先借你们,以后世道好了再还,还不了,也就算了。”

二人吃了一惊,王氏道:“要在城里买屋,这个事,我怎么不知道?!”

李延寿也很吃惊,道:“这个事,大哥没说啊。”

“还没来得及说吧,反正你们都听你大哥的,错不了,可知道?!”王屠户道,“钱不够与我说。越是这种时候,越要共渡难关。”

李延寿定了定神,点头应了。

李延亭直到天黑了,才回来,得到王屠户来了,便先来了二房这边。

王屠户将银子从怀里拿了出来,道:“一切拜托亲家大哥了,要是不够再说!”

李延亭直接收了,道:“有消息,我再跟亲家公说。”

王屠户便说了自家三个儿子的意思,说要是能买三个院就三个,买不到的话,一个也行。

李延亭都应下了。

“大哥坐下在这吃饭吧,”李延寿倒了酒,给添碗。

李延亭坐下了,因要吃酒,便叫大狗子回大房吃去了,大狗子对酒不感兴趣,便回胡氏身边吃饭去了。

“大哥,”李延寿看李延亭坐了下来,才道:“大哥要买屋吗?!”

“嗯。”李延亭道:“已经看了一套大的,你们先不要买,以后真的急了,一并搬去,一道住。紧急的时候,住在一块,才安全。”

李延亭声音沉沉的,透着稳重,对李延寿道:“不是不要你们置产,而是以后家里要往上走,未必会留在这城里,因此,只是买一套大的就行了,也不是现在就搬去,而是万一真的太乱了,再进城去避一避。”

他这一说,李延寿惊了,王屠户也惊了,王氏也呆了。

王屠户却是笑了,道:“不料亲家大哥有此志向!”

李延亭道:“只能说,有这个心思往上走,不过能走多远,得看机遇和命。再者,将来二狗子三狗子科举,必然也是要往上考的。咱家未必是留在这城里。”

李延寿点点头,也不问了。丈人说的极是,这些事,他从不考虑的,大哥能想到,能走的远,他就听大哥的。

李延亭道:“家里水涨船高,翠儿和果儿的亲事,自也不能随意作主了。孩子们的事,有娘呢,你们两口子,以后别随意应承人。这肚子里的小的,也是。”

“嗯。”李延寿应了。

王氏激动了,若是大哥真的能更进一步,以后做的亲都不一样了。她抚了抚肚子,高兴极了。

吃完了饭,天色晚了,王屠户便没回家,在二房歇下了,还叮嘱两口子,道:“有些事不要乱说,管紧嘴巴!本份些,这个时候,可别惹祸。”

他还特意的叮嘱了一下王氏千万别大嘴巴,最后害了小的。王氏最近可乖了,大约是没见过这样的风声,因此也不怎么在村里大嘴巴,是真吓到了,她抚了抚肚子,郑重的应了。

王屠户第二天才走,晚上就送了一些猪板油来,叫李延寿多放盐炸出来封坛子里去。现在还能弄点,以后想要弄这个,怕是难了!

家里便准备过元宵节,因过年尽办丧事了,年都没好好过。

趁着元宵便一起好好过了个节。

元宵以后,李延亭便将地契拿回来了,包括高家的,还有王家的。

高家买了二个院子,王家也得了三个院子。只李家只买了一个大院子。

林觅叫他把地契送走以后,便对李延亭道:“在那里悄悄的弄个地窖,存点东西。”

李延亭道:“我省得。娘。”

“若是以后忙,晚上出不了城,你就回那歇着。”林觅道:“那城里的屋,也不是真的保险的地方。要是只是紧一点,在城里是可以避一避。若是真打起仗来,城若守不住,在城里反倒是死路一条。”

因此才说,要做几手的准备呢。

元宵节后,李延寿便在后院垒了羊圈,又用草之类的藤编了网,然后把后山一大片给围了围,就是放羊用了。

开了春,没再下过雪,然而天是真的很冷。估计要等春风吹来,还要一段时间,但李延寿也开始物色种子,准备春耕的事情了。

然而,春风还未到,战火的消息却是不断的涌来,似乎一下子就收的更紧了。

因为渐渐的来了不少投亲的人进城,再后来又有不少失去家园流落在外的流民,开始到各城各县。

到本地的还是少数,然而,聚到一块,却不算少。

一开始城内还收一点,后来怕在城内控制不住,便只给放在城外,但是他们一是越来越多,二是争抢偷盗食物,闹的越来越严得,城内一开始还分些粥食之类的,后来派了衙役出来管,还被打了。

便知道是控制不住了。

有几个村子里的鸡舍还被扒了,有几家家里的小猪崽,才点点大,过了年才刚弄回来就被他们偷了给烤了吃了。

李延寿天天听外面的动静,心里便有些紧张。村里也都加紧了巡逻。

后来到了晚上,村里青壮发现,山里有火光。

他们便找了里正说了此事,里正来与林觅商议,道:“怕是有流民进山了。”

找到山洞的可能性是大了。

找到也没办法,林觅却更担心别的,道:“现在天冷,他们一是取火,容易起火,二是要找食物,找不到,怕是要下山劫掠,这人一尝到好处,怕是很多事就控制不住了。慢慢的没了办法,便会占山为王,然后祸害抢掠山下的村子,甚至杀人越货的买卖也会做起来。”

里正道:“这个事,城里必须得驱散,不然这里就真的越来越大,人越来越多,山寨都得建起来。”

林觅道:“官府若是不驱散,咱们自己驱,趁他们现在还不多。若是不早驱散,早晚都得要成势,到时这周边,都会寸草不生。”

里正道:“还是得延亭组织人手,我们都听延亭的。这件事要是处理不好,就永无宁日了,我去各村组织人手。这个时候,必须齐心,涉及到家附近的安危,不可马虎。”

林觅道:“路上要当心,他们肯定会派小啰罗下山打探村里的情况,千万别撞上了。要是真撞上了,要钱就给钱,这个时候身上带点钱,也许能保住命。”

里正心沉沉的,道:“我明白,放心。”

这个事的确不能再拖了,因此便风风火火的走了,带了两个青壮在身边,去各个村里联络人手。

古人在这个时候,是很齐心的。

村子排外是一定的,而且会非常的齐心,那个时候,不惜代价,哪怕是付出人命,也会保住村族的财产与后代的安全,这是世代居住于此的所有人的觉悟。

只是人手还没处理好,就出了事。

出了两件事,一件是隔壁一个村子里的人被老虎咬断了腿。第二件就是山上那伙子人取火不当,烧了半座山。

那天晚上火烧的山上鬼哭狼嚎的,怕是这些人临时的寨子都烧了,也不知道人死了多少。

这种火实是没办法救的,迅速的扩展开,烧了半座山,还好后半夜突然下了雨,这火才渐渐的熄灭了。

古代的山火只能指望天来灭火,人力是根本没有任何办法的,靠近都不可能。

这一晚所有人都没有睡,站在村里,看着山上的火烧啊烧的,心慌慌的,以为会烧到山下来,看着看着,也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难过。

然后因为起火,这些人死了不少,散了不少,逃了不少,还有很多一小股的下了山,到处打劫,人心惶惶的,更因这些人的驱赶,山火,山上缺食的事,连很多的野兽都下山觅食了。

一时周边的村子乱糟糟的。

里正回了村里,脸上的愁容就没下去过。来了李家,坐着等,等到李延亭回来便问道:“怎么样?!衙门管吗?!”

“流民只能驱散,只是现在城里人手不足,只能让我们自己驱散了,”李延亭叹道:“朝廷现在在打仗呢,哪能顾得上这个,府衙更顾不上了。现在这状况,只能各地各自为政,管好自家门前的地……”

“这么说衙门是不出人力了?!”里正慌道。

“出猎户队,驱散野兽,野兽不能不管,见到一律射杀,”李延亭道:“只是流民,却不是兽,只能赶走,不能杀。所以官府不能管。”

这是一种灰色的意思,就是让他们自己做,官府睁只眼闭只眼,当看不见了。算是默认。

里正听明白了,道:“这样也好,他们驱走以后,往京城去才好。到了天子脚下,自有人管他们……现在呆在我们这,可不能成势啊,这样下去,真的要寸草不生了……”

李延亭道:“我心里有章程,放心,就在这一两天。”

“那只老虎一定要解决,”里正叹了一口气,道:“人作乱就算了,连老虎也下山吃人了。尝过了人血的滋味,它哪里还肯再上山,只会不断的袭击人。延亭,你要小心,老虎可不是一般的野兽,杀伤力强,又吃人。”

可是这又不能不管,这只虎一定会到处转悠,寻人吃的。不主动解决,迟早要到村子里来。

李延亭点点头,叮嘱他出门小心,村子里孩子不要乱跑之后,才送里正回家去了。

他回来后,林觅问道:“有把握吗?!”

“必是要解决它的。”李延亭道:“这个事,普通猎户也未必能帮到什么,我和大狗子来做这件事。只是大猫一样机敏,要跟它的踪迹,还需要点心思耐心的找找才好。”

林觅点点头,道:“一定要小心,不可大意!”

赵佶心里也紧张起来,见李延亭心里有数,便道:“大猫的跳扑能力特别强,一般被扑倒,一咬脖子人就没了,一定不可大意。而且它们的体形也不小,张开了足有三四米,怕不是一般的能力能杀掉的。”

李延亭道:“因此找到它后,要把它引到人少的地方,方便射杀。”

这就需要一人诱敌,一人袭后了。

林觅心提了起来,道:“给你的药还在吧?!”

“在。”李延亭道:“娘,放心,我心里有数。多年的猎户经验了,我不敢大意的。一定仔细小心!”

林觅点点头,心砰砰直跳,虽说心里有点底气,然而还是怕出意外,心里紧张的不得了。

如今已是二月了,若是不解决祸患,后面只会更乱。

再这样下去,战火未烧至,人与人就能相互的灭了。

李延亭出去了,赵佶挺沉默了,良久道:“天无道,原来百姓这么艰难……那离交战区很近的百姓也不知道有多难呢。”

“以后逃来的只会越来越多。他们要进京要天子做主,可是天子必不会容他们去京城祸乱,因此,要么派大臣安抚好这些人,要么,就派兵剿灭,”林觅道。

就是这样残忍。

赵佶心里挺不好受的,以前的大宋,也经常这样。

那个时候,没人将这些人当回事的,只说是出了乱民,然后他想都不想,直接听了大臣的意见,发兵剿灭就行了,一了百了。

因为派人安抚,需要花的代价更大。

因此,还不如花在军费上,打仗的人又能立功又能发财,还不用费心费力不讨好的去安抚百姓,代价又大,又不讨好,既无功,又赚不了钱。上怨,下怨的。在中间最不好受。

赵佶有点怔怔的,来了这里,他一开始是真的以为,忘记过去的事情,重新开始生活,也挺好的。可是现在这一切变故陡生,仿佛要把他的过去一点点的撕开,去正视他这个皇帝当的有多失败……

林觅道:“这个时候,朝廷会怎么做呢?!若是做的不好,真的可能会出个民王啊。再看看吧,才能看出来朝廷的决策,看那朝廷里是忠臣能人多,还是奸臣当道,更添祸乱者多!”

李延寿最近也不咋出门了,外面这么乱,他只守家里养羊,养牛啥的。

李延亭则开始准备弓箭,与大狗子开始寻找老虎的踪迹了。

还真找到了不少踪迹,这老虎尝过人血的滋味,便一直在浅山徘徊,舍不得再回深山。

看样子,还是会经常的下山。

大狗子道:“爹,这里。”

李延亭上前看了看,道:“它来过,而且是好几次。”脚印都不一样,一看就是多次来过留下的不同的脚印。

李延亭左右看了看周边的路,道:“看来它要进咱们村了。”

其它村,它都去祸害过,不是吃了人家的畜,要么就吃了人,拖了人去吃。流民在外的,怕是也吃了不少。

而他们村,它还没来过呢,可这踩点,一看就知道这虎怕是盯上了。

“晚上来等它。”李延亭眼底沉沉的,道:“它肯定还要再来。大狗子,我诱敌,你埋伏在那边树上,它要是来了,你就拉弓射它。”

大狗子却摇了摇头,道:“我不能叫我爹被它吃了,它是吃人的,不可以!”

李延亭怔了一下,道:“听话!”

大狗子怎么也不肯。

李延亭道:“我一个做爹的,难道还能叫儿子替我诱敌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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