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两场国丧,所有人都精疲力尽。年氏因辛劳过度小产了,胤g赐了很多补品,还亲自去安慰了她,让她好好养身,不过,听说太医宣布她身体受损太大,往后都不宜同房,年氏整个人都蔫了,幸好她还有个福慧,不然,她可就凄凉了。我心里倒是挺奇怪的,还有这种说法?
找了个借口,说乐乐悲伤过度,需要静养,我把她送出宫,让云飞陪她四处走走散心。
胤g初登帝位,大局未稳,有许多事要做,我和他商量了一下,决定先暂时搬回秋苑,他同意了。
终于可以过回我悠闲的生活,当我舒服地躺在逼着十三给我做的摇椅上时,心里说不出的畅快。
回到秋苑没几天,月瑶的信就来了,虽然没有画上羽毛,但我还是很快来到他们家。十六现在是庄亲王,也开始忙了,整天不在家,我和月瑶可以撒开性子胡闹也没人管,真是自在。
时间一晃就过去三个月,和月瑶冒着酷暑跑到长城充当了一回好汉,虽然很开心,却也累得够呛。刚回到秋苑,兰香就急急迎了过来,“主子,三阿哥已经等您两个时辰了。”
弘时?“他找我有什么事?”
“三阿哥没说,不过,我看他好象很急的样子。”兰香说。
很急?“知道了。”我加快了脚步。
弘时听到声音迎了出来,“秋姨娘,您可回来了。”他果然显得很焦急。
“怎么了?”我边走边问。兰香亲自给我上了茶就退了出去。
“今天皇阿玛责骂了八叔。”他不满地说。
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为什么?”
“皇阿玛到太庙朝拜圣祖皇帝,因为更衣帐房刚上了新漆,皇阿玛嫌油气薰眼,这事是八叔在管,所以皇阿玛责怪八叔办事不力。”弘时越说越气愤。
“就这样?不过是小事一桩。” 我慢慢喝茶。
“可皇阿玛罚八叔今晚在太庙跪一夜,说是让八叔思过。新漆薰蒸,这是无法避免的,皇阿玛这样就罚八叔,太……”弘时把后面的话吞了回去。
是有些小题大作,借题发挥,看来,胤g要开始对付八阿哥他们了。
“秋姨娘,您去劝劝皇阿玛,让他不要罚八叔了,八叔再怎么说也是亲王,这点小事就罚跪太庙,岂不让八叔颜面无光?”
“你求过你阿玛了?”我问。
“求过了,但皇阿玛连我也骂。”弘时委屈地说。
胤g是有心拿八阿哥开刀,谁能劝得了?
“弘时,以后你八叔他们的事你不要管,你阿玛这么做有他的理由。”
弘时听了,沉默了好一会,“我明白皇阿玛的想法,可是如今胜负已分,不管怎样,他们都是兄弟,一定要这样做吗?”
“你阿玛也是迫不得已。”我无力地替胤g分辩,其实,他的做法真的有些不对,就算要对付八阿哥他们,也有别的方法。
“姨娘,连您也不管八叔他们了吗?”弘时问。
我怎能不管他们?“我和你不同,你是阿哥,有很多眼睛盯着你,你必然谨言慎行,知道吗?”我叮嘱他。
“我知道,可是我做不到,八叔对我那么好,我不忍心。”弘时伤心地说。
“不忍心也要忍心,你要学会保护自己。”谁让他生在皇家?他的下场……
“姨娘,我不喜欢这里,不如您跟皇阿玛说说,让我离开京城,随便去哪都行。”他低落地说。
如果他现在走,或许能改变他的命运,但是,我摇摇头,“不可能的,你知道你们的规矩。”
“妹妹不是也跟云飞一起走了吗?”
“她是格格,你是阿哥,你阿玛只有你们四个儿子,你又是最大,以后……难道你都没想过吗?”我试探他。
“姨娘,还记得以前您跟我说过葡萄分果的道理吗?”弘时淡淡地说,“皇阿玛早就说过我心慈手软,优柔寡断。我知道自己就是那串多余的果子,留下,只会抢了别的果子的养分,妨碍别的果子成长,迟早要剪掉的。眼下,不正有个现成的例子吗?”
他说得很伤感,但却是事实,这就是他们的宿命,原来,他早就看透了,难怪这些年见他越来越淡泊,越来越像他八叔。
“弘时,你也不用太悲观,你阿玛和十三叔不也相亲相爱,和睦共处吗?”
“有几个能像十三叔?”他低叹,“连十四叔都……”
“弘时,不要想太多,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劝他。
送走弘时,洗了澡,吃过晚饭,天色已经暗了,想到八阿哥正在太庙罚跪,虽然累了一天,我却毫无睡意。跪一夜,不知他吃不吃得消?
偷偷来到太庙门口,用胤g给我的通行金牌打发了守卫,进了太庙的东配殿,八阿哥静静地跪在祖宗牌位前,远远望去,他端正的跪姿怡然自得,不像在思过,倒像在享受宁静,洗涤心尘。
我轻轻走到他身边,听到脚步声,他仍闭着双眼,神情淡然。
“胤t。”我叫。
他猛地睁开眼,见了我,满脸的惊愕,“你?你怎么会在这?”他紧张地环顾四周,“你快走,让人看见就麻烦了。”
“不怕,我换了衣服,没人认得出来。”我盘腿坐到他面前。
“哪有你这么俊俏的小太监?”他无可奈何地说。
“很俊吗?”我故作轻松地开着玩笑,“我也这么觉得。”
他低笑出声,“乐乐都这么大了,你还这样胡闹。快点回去吧,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知道了,我马上就走。”即使胤g这样对他,他待我还和以前一样,我眼眶有些湿润,“给你,这是我偷偷带来的。”我示意他起身,把一个软和的布垫塞到他膝下,又递过个小包,“这里有些点心,你凑合着填填肚子。”
他优雅地接过去,“多谢。”
我冲他笑了笑,“不用。他这次是有些过分了,你怪他吗?”
“有什么好怪的?成者王败者寇,他有他的想法。”他淡淡地说。
“你们愿意放弃没有?我可以帮你们劝劝他。”
“不,你不要劝他,这是我们之间的事,你不要插进来,不要因为我们而破坏了你和他的感情。”他严肃地说。
“可是,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看着他们受辱、死去。
他温柔地笑了,“你的心意我明白,你不用担心,我们知道该怎么做。回去的路上小心点,你一个人来的吗?”
“不是,兰香在外面等我。”我答。
“以后晚上不要出门,你一个妇道人家,不安全。”
“唔。”我感激地答。他总是那样,处处为我着想。我站起身准备离去。
“秋月。”八哥突然仰起头叫我。
我默默看着他,他温柔的眼中透着淡淡的忧伤,“你快乐吗?”
快乐吗?眼看他们就要开始受难了,我能快乐吗?
“我很快乐。”我璨然地笑,转身,离去……
第二天,我进宫了,直等到天黑,胤g才回到寝宫。看他心不在焉地走进来,我故意放粗了嗓音,低着头说:“皇上吉祥。”
胤g直直地越过我,突然,他猛地转过身,迅速地伸手抬起我的脸,“是你?你何时进宫的,为什么不让人告诉我?”他眼中有着惊喜,旋即又皱着眉上下打量我,沉了脸,“你搞什么花样?为什么要扮小太监?”
“怎么样,像吗?”我问。
“不像。”他答。
“是不是太俊了?”
他扯了扯嘴角,“是太俊了。”
“八爷也这么说。”我装做不在意地说,除下帽子,脱去身上的太监服,大热天的穿两套衣服,真难受。
“老八?”他不悦地问,“你什么时候见到他?”
“昨晚,在某人无故罚人家跪的时候。”我坦白地答。这事他迟早会知道,我也不想瞒他,省得他又多心。
“你去太庙了?”他紧盯着我。
“是的。”
“你胡闹!那种地方是你去的吧,若是让人知道你一个女人家进了太庙,到时,我如何保你?”他严厉地说。
“所以我才扮太监啊。你下次再罚的话不要让他跪太庙,那样我不方便。”我说。
“还有下次!”他板着脸,“你就那么关心老八?若是老九呢?你也会去看他?”他又开始吃飞醋。
“那要看你了。”我满不在乎地说。
“老十呢?我准备革了他的爵位,你有没有意见?”
“为什么?”
“我让他送哲布尊丹巴胡图克图的灵龛回喀尔喀,他说病了,留在张家口不肯走。”
“唔,公然违抗圣旨,该罚。”只是革爵位,不算很惨。反正十阿哥这人也不在乎这个。
“你真没意见?”胤g不信。
“怎么,你希望我有意见?”我笑着说。
“有时真弄不懂你。”他叹气。
“这么多年了,你还不懂我?”我瞪他。
“谁让你这么古灵精怪?”他不服地说,把我拉入他怀中,闷闷在说:“秋月,要封妃了,我想让你做我的皇后。”
怎么可能?他是雍正,不是顺治,要是可以的话就不是他想要而是他要了。
“你在说什么笑话?”我苦涩地说:“要我当皇后,统领六宫?你不怕后院起火吗?”
他放开我,深深的黑眸愧疚地看着我。
“干嘛用这种眼神看我?你知道我是个懒人,还是个妒妇,要我管这么多女人,小心我火气一上来把她们全解散了,到时你可别怪我。”我取笑他。
“我真希望你能做到。”他深情地说,“有你,就够了。”
“说什么傻话呢。”除非他不当皇帝。
“你会怪我吗?”他认真地问。
我把手放到他心口处,问:“这里面还有我吗?”
他握着我的心,紧紧在捂在上面,“永远都只有你。”
手心下,是他强劲的力的心跳,我心里酸酸涩涩的,他今天话说得特别好听,不过是因为知道自己接下来会让我伤心,才会这样。
“那就行了。我走了。”我转身要走。
“今晚留下陪我。”他拉着我的手。
“你在孝中,不合规矩。”
“没人看到你来,你不是小太监吗?”
这也行?
结果,他花了一个晚上的时间逼我练字学棋。果然不安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