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嗒!嘀嗒!下雨了,下雨了
嘀啦!嘀啦!小种子,张开了
一滴雨,两滴雨
甜甜的雨,美丽的雨
喝得小种子长胖了
嘀嗒!嘀嗒!下雨了,下雨了
嘀啦!嘀啦!小花苞,笑开了
一滴雨,两滴雨
晶亮的雨,温暖的雨
洒得小花苞更美了。”
窗外在下雨,哗啦啦的,吵得人心烦。乐乐被困在房里不能出去玩,闹个不休,我只好不停地给她哼着童谣。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到了康熙46年的夏天。今年的夏天有些奇怪,一进六月就大雨小雨下个不停,感觉到处都是湿漉漉的。听说不止京城,南方也在下雨,看这阵势,一定又要发大水了。
“阿玛。”乐乐对着门口叫。
“还没睡?”胤g走进来。
虽然穿着防雨的蓑衣还打了伞,但他身上的衣服还是湿了,我忙找出干衣服帮他换上,“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
自从开始下雨,胤g就每天都忙到很晚。
他揉揉太阳穴:“明天我要和十三弟去视察黄河的灾情,还要赈灾。这次估计要去些日子,你帮我收拾一下出门要带的东西,收拾完了就先睡吧,不用等我,我还要跟十三弟商量些事。”
既然要办正事,我不好阻拦:“不要太累了。”
“唔。”他顺口答了,摸了摸乐乐的头,然后走出房间。
哄乐乐睡了,又帮他收拾好衣物,想到他满脸的疲惫与忧愁,我也睡不着,拿了本书靠在床上看。至到四更天他才回来。
“不是说不要等我吗?”见我还没睡,他皱皱眉。
“睡不着。”我起身帮他脱去外衣,拧了毛巾给他擦把脸,“快睡吧,没多久就天亮了。”
躺到床上,感觉他还是心事重重,“怎么了?”我问。
他叹了口气,气愤地说:“朝庭每年花了大量的银子整治黄河,但每年还是闹水灾,下面的官员也不知是干什么吃的。”
原来还是为了这个,“黄河水患也不是一年两年就治得好的,何必这么生气呢?”我安慰他,这黄河到三百年后也没能彻底根治,他能有什么办法?“底下的官员也有尽心办事的,只不过要防着有人贪污了治河的银两才是,要不然真想做事的人什么都做不了,这黄河自然治不了。”电视上都是这么演的,贪官把银子吃了,防洪堤全是豆腐渣工程,怎么防洪?
“为什么这黄河就是治不好呢?”胤g叹息。
“其实也不是不能治。”我枕在他肩上,回想着现代提出的治理黄河的办法,“除了要筑防洪堤外,还要清理河里的泥沙,不堵塞河道,水才能快速流走,最根本的办法还是让人沿着黄河多多植树,才能防止水土的流失。还有在合适的地方建立水库,这样即能在丰水期起到分流的做用,又能在枯水期里储蓄河水以供灌溉之用……”我还没说完,就感觉头下的肌肉一紧,我抬起头,胤g正直直盯着我,乌黑的眼眸闪闪发光。
“你怎么会懂这些?”他激动地问。
“呃。”我不知该怎么答,刚才只顾着为他解忧,却忘了“秋月”好象不应该知道这些东西,“那个,我在书上看来的。”
“什么书?”他追问。
“不记得了,看的书太杂,忘了是在哪本。”
“你还记得什么?”他微微失望。
“大概就这些了,别的我也不懂。”我忙堵住他的话。
“你刚刚说的这些好象很有道理,筑防洪堤是在所难免的,至于植树和修建水库……我要和十三弟好好商量才行。”他脸上浮起笑容,“秋月,有时候我觉得你很特别,好象懂很多连我们都不懂的东西。”
我忙打哈哈:“四爷说笑了,我哪懂什么?只是乱说的。”
“唉。”他又叹气,“治黄河还是后话,眼前赈灾倒是迫在眉睫。没有银子不说,最怕的还是水患过后的疫情,要是无法控制,死的百姓就多了。”
“疫情?”是传染病吗?大水过后是很容易发生传染病。
“是啊,疫情一发,可以说是尸横遍野,惨不忍睹。”
见他又头痛,我于心不忍:“那个,胤g,我曾经在书上见过一些预防的方法,不过不要问我是什么书,我记不清了。”不等他问,我先声明,省得他又想刨根问底。
“说来听听。”他认真地看着我。
我努力回想着以前知道的预防措施,药物一类就不用说了,反正他们没有西药,中药我也不懂。
“要预防疫情,就要从源头开始,应及时清除处理垃圾,人畜粪便和尸体,对受淹的住房和公共场所要及时作好清毒和卫生处理,不能喝受污的水……”我一一列举着所知的方法,他认真地听着。
把知道的全说完,说得我口干舌燥,想不到我也能做一回皇子的老师,呵呵,得意。
“秋月,你让我刮目相看。”他感叹。
我脸红,自己不过是仗着多“活”了三百年罢了。“好了好了,别刮目了,还是闭目睡觉吧,你看看,都累成什么样子了。”我心痛地看着他疲惫的脸,都瘦了。
“唔。”他答了,没一会就发出平稳的呼吸声。他真的太累了。
天还没亮,他就起来了,我帮他整理好行理,又叫过跟他一起去的秦全叮嘱了一大堆的注意事项才把他们送走。
胤g走后,京城里的雨还是下个不停,连家具都开始有些发霉,去给福晋请安时听说城外已经有人开始染病了,我忙教福晋叫人到处洒上石灰粉消毒,一天到晚地在房里点上杀菌的熏香,还煲中药给大家喝,总算贝勒府里的人都没事。
但千算万算,日防夜防,却漏了一个人:乐乐。可能是因为年纪太小,抵抗力差,乐乐开始有些咳嗽,我如临大敌,忙让人请了太医来看,还好太医说只是受了风寒,开了药给乐乐灌了下去,好象好了点。我把她带在身边,仔细地照料着。然而,过了两天,她不止咳,还不住地说冷,我连忙又请太医,这次福晋也慌了,亲自跑来守着。
在等太医来的时候,乐乐的情况恶化得很快,浑身冷得像冰一样,帮她盖了被子,加了火炉,她仍在发抖,还一个劲地说难受,看她痛苦的样子,我心疼得不知如何是好,唯有抱着她,不住地安抚她。真恨自己怎么就偏偏回到古代?真要让我穿越时空,那穿去未来也行啊,不用看着女儿生病自己却无能为力。
好不容易太医到了,正在紧张地给乐乐把脉,“纭钡囊簧尴欤棵疟蛔部还衫淇掌盗私矗绯酒推停肷砦峦傅呢范g大步走了进来。
“四爷吉祥。”满屋子的人全跪了下去。
我急了,冲着太医叫“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吉祥,快说我女儿到底得的是什么病?怎么老是不好?”
胤g走了过来,捏捏我的手,“冷静点,乐乐会没事的。”
我硬撑着的坚强一下子全崩溃了,紧抓着他胸前的衣衫,眼泪疯涌而出,“你可回来了……”
他轻轻拍拍我的背,“好了,没事了。都起来吧。小格格到底怎么了?”他对着太医问。
太医低着头,颤声说:“回四爷,小格格,小格格像是染上疟症了。”
我呆了。
“怎么可能,你可看清楚了。”胤g厉声说道。
“下官,下官可以确定,城外已经出现了几个病症了,想是小格格年幼体虚,不幸染上了。”太医额上冒出了汗。
胤g的脸一下变得煞白,久久不语。
“疟症?疟症是通过蚊虫传播的,我屋里一只蚊虫都没有,怎么可能染上疟症?”我想不明白,呆呆地问。
“下官不知侧福晋说的是什么意思,但从小格格的症状来看,应该是疟症。”太医说完,低头不语,胤g也僵直地立着。
“知道是什么病就快开药啊,你们还等什么?”见他们都呆杵着,我怒叫。
太医叭地一下又跪到地上,“请侧福晋恕罪。”
“恕什么罪,快开药!”我催促着。
太医只是不停地叩头。
“你!”我真想上去踹他两脚,人命关天,他还叩什么头!
“秋月,冷静点。”胤g紧紧抓着我的手臂,“这是疟症,太医,也没有办法。”他沉痛地望着我。
“什么叫没办法?”我忘记流泪。
“疟症连太医院也治不了。”他艰难地说。
“治不了?”我傻了,怎么会治不了?挣开他的箝制,我踉踉跄跄地走回床边趴下,看着乐乐发白的小脸痛苦地扭曲。疟症,她怎么会得疟症?我已经做足了措施的啊,为什么我的女儿反倒得了疟症?
疟症,疟疾!我猛地转头看向还跪在地上的太医,“快,用奎宁,奎宁可以治。”
太医抬起头,一脸迷茫与惶恐,“回侧福晋,下官没听说过这种药。”
“皇宫不是什么药都有吗?怎么连奎宁都没有?”我快急疯了。对了,奎宁是西药,是从外国传进来的。
“胤g,快,派人到城里找那些洋人,找他们要奎宁,又叫金鸡纳,只要找到这种药,女儿就有救了。”胤g震惊地看着我,我顾不上他在想什么,“求你,相信我,快叫人去找。”
他还在发愣,我站起身往房外冲。他一把拽住我的手,厉声叫:“来人。”秦全冲了进来,“把府里的人全叫来,让他们找遍城里所有的洋人,用最快的速度把奎宁或金鸡纳给我找来,找到爷有重赏!”
“是。”秦全应了,话音未落,人已出了房。
“秋月,在这等我,我一定会救回我们的女儿。”胤g坚定地对我说,深深地望了我一眼,亦冲入雨帘中。
我无力地趴回床边,握着乐乐冰冷的小手,深深的绝望如同黑夜冰冷的海水把我淹没。老天爷,求你开开眼,救救我的女儿吧。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房内死般的寂静,只听到房外沙沙的落雨声和房内众人的呼吸声。乐乐的呼吸越来越微弱,我死死盯着她,生怕一眨眼她就会离我而去。
仿佛过了无数个世纪,门外终于响起急促的脚步声,我下意识地看去,胤g拖着个神父模样的外国人冲了进来,如同陷入绝境的人又看到了希望,我巴巴地望着神父。
神父连脸上的雨水都没来得及擦,紧张地直接来到床边探了探乐乐的体温,又翻开乐乐的眼皮看了看瞳孔,“四贝勒,格格是染上疟疾了。”他怪腔怪调地说着,打开仍背在肩上的小药箱,“这是刚从我国运来的金鸡纳,对治疗疟疾有特效。”他边说边拿出片小药片掰成两半喂入乐乐的口中,我忙拖着麻木的双腿扑到桌子旁,端起杯水冲回床边,托起乐乐的头灌下去。
“怎么样,有用吗?”胤g微微喘着气焦急地问。
“隔三个时辰再喂一次,连喂三次,小格格的体温回复正常就没事了。”神父答。
我目不转睛地盯着乐乐,不时探探她额上的温度,胤g站在我身边,冰冷的手搭上我的肩,我转头看了他一眼,又把注意力放回乐乐身上。
时间好象走得特别的慢,临近天亮,乐乐的身子才没那么冰冷,呼吸也有力了很多,又喂她吃了次药,感觉她好象没那么难受,沉沉地睡了。我就这样静静地趴着,看着,连众人什么时候离开的都不知道。直到中午,乐乐才睁开她美丽的眼睛。
“额娘。”听到她小声地叫我,我如同听到天籁之音,疯狂的喜悦几乎令我无法呼吸。
“宝贝,额娘在这。”泪水如缺堤的河水疯涌而出,我亲着她的小手,“宝贝,没事了,额娘再也不会让你有事了。“
一双坚强的大手将我揽入怀中,我抬头看向那个一直站在我身边的男人,将头轻轻靠在他身上,左手握上他的手,右手拉着女儿: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都在我身边,此时此刻,我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