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天早起，给两个孩子做早饭。他手艺不好，大概也仅限于早饭了。煮个稀饭，煎个鸡蛋，或者偶尔豆浆油条。

叫孩子的过程尤为艰难，尤其是当这俩小孩儿一改白天的截然相反，在瞌睡面前却神态动作一模一样时。

唐豆豆一条胳膊横在妹妹的肚子上。唐果果睡得口水横流，嘟着小嘴哼哼唧唧。

唐天在儿子的屁股上拍了一下，唐豆豆扭动，迷迷糊糊道：“爸爸……”

每天都上演这一幕，但唐天还是不知第几次被儿子这种口气的两个字给弄的不舍，虽然只是叫他们起床……

唐天无奈，转而去碰小丫头，手还没碰到孩子的小肚子，唐果果已经跟哥哥一样，眼都没睁就唤：“爸爸……”

软软糯糯，带着未醒的童音。唐天揉揉额头，觉得再不利索点，又得赶不上校车了。

“起床了起床了……”唐天一手拍一个，小孩儿刚睁开眼，就被他一起抱起来，拎到卫生间，挨个儿刷牙擦脸。

直到坐到桌上，豆豆的眼还是迷瞪的。果果只要一醒来，就又跟哥哥不一样了。虽然也是迷瞪的，但还是跟乖巧的想要睁大眼睛，努力营造出“我不困，我很乖”的样子。

唐天给他们盛上稀饭，一人一个碟，上面放着他练了许多年卖相终于不那么难看的煎蛋。

两个孩子倒习以为常，虽然煎的不好看，但吃起来味道还是可以的，唐天偶尔会给他们放一点点糖。比如今天就放了糖。无味的鸡蛋吃起来就有味了许多。

唐豆豆吃的尤其欢，一嘴的蛋黄，吃完了还要去挖妹妹的。唐果果内向，老老实实的就让哥哥挖了。

唐天自顾自的吃，一大两小吃完后，幼儿园的校车也来了。

年轻的女老师站在车前温柔的说：“小宝贝们，跟爸爸再见。”

两个小孩儿排排站在车前，唐果果撅着嘴揪衣角。

唐天笑，俯下身，在两个小孩儿脸上一人亲了一口。再转过脸，小孩儿们自觉的嘟着嘴在爸爸脸上使劲儿的啵儿的一声。

豆豆和果果是龙凤胎，除却衣物的差别，面容是一模一样的。女老师看的父子（女）三人互动，心里的粉红泡泡就忍不住的飘啊飘啊。

“李老师？”唐天将孩子抱上车，擦掉脸上的口水，女老师还站在车前没动。

“啊？抱歉抱歉。”李丽尴尬。回头一看豆豆和果果顶着一模一样的脸瞅着她，不由脸色一红，略微点头，“唐先生请回吧，我们会照顾好孩子的。”

唐天隔着车窗捏豆豆的包子脸，笑道：“孩子淘气，麻烦老师费心了。”

李丽也跟着笑，“没有，果果乖巧的很，从来不淘气呢。”

唐天无语的看向豆豆。李老师又道：“呃……豆豆也……很乖，很乖……”

唐天无奈，唐豆豆捧着脸一脸无辜的回望。

唐天落败，揪了他小鼻子一下，唐豆豆嗷的一声泪眼汪汪。

唐天简直没办法了，大儿子长大就该当演员。他转头摸了摸唐果果的脸，温声道：“果果乖，爸爸晚上就去接你。”

唐果果含着手指头点头，乖巧的喊：“爸爸再见。”

双生子在这个年纪很多行为都是不由自主的。唐豆豆也被迫的喊了一声：“爸爸再见。”声音还隐约带着哭腔，眼里却一滴泪都没有。

哎哟喂，我家豆豆这演技哟。唐天抚额，挥挥手再见。

――

校车开走，唐天看了一会儿。上楼拿上钥匙和笔记本，出门打车去赴约。

到达咖啡馆的时候，罗非已经等了好一会儿了。

“孩子奴。”罗非斜着眼看他，凉凉的说。

唐天坐下，淡定的说：“谢谢。”

罗非撇嘴，继续毒舌：“唐天我说你，一天到晚整的跟个保姆似得，你生活就只有俩孩子啊！只有他们啊！三十分钟！整整三十分钟！”罗非越说越火大，“你说你就不能有点上进心吗！？哪次迟到不是因为你家那俩兔崽子！啊！”

说完面前递过来一杯咖啡，唐天诚恳的说：“润润嗓。”

罗非炸起来的火气噗嗤一下就被扑灭了，他闭上嘴，摇头：“好吧，就这样吧。”不说了。

唐天也觉愧疚，却也没法保证下一次能不能整点出现。从他来到这座城市，开始这份工作，很多次紧急的时刻都会被他的两个孩子打断，没人知道有小孩儿的家庭从来都不缺“意外状况”的。

唐天看着他诚恳的道歉，“不好意思。”

罗非对他这一套早就有免疫力了，摆摆手示意不用说了。

唐天闭嘴，罗非开始说正事，“最近忙不？”

唐天摇头，“不忙。”他时间很自由。

罗非恩了一声，说：“最近流行一个新元素。女主复仇，跟男主杀来杀去。”

两人合作多年，只一句话唐天就明白他的意思了，“情节冲突大？怎么狠怎么来？还得跟男主时不时搞点暧昧，来个爱恨情仇，最后欢喜大团圆？”

罗非一副“我就知道你懂我”的表情，点头，“对，就是这样，可以吧？”

唐天想了一下，笑：“可以。”

罗非满意，“恩，我就知道你可以。”

唐天啧了一声，工作的事就这么短暂又顺利的定下来，时间还早，就一起吃早餐聊其他话题。

――

唐天回到家开始构思。他是个三流小说家，虽然不甚缺钱，但总觉得还是要有个工作来填补他的空余时间，让他不至于跟社会脱节。

因为豆豆两兄妹中午不回家，徐阿姨中午便也不过来。唐天从电脑前爬走，随便煮了点面条吃，午觉也没睡，继续趴回去写。

闹钟的铃声在四点钟整时响起，唐天站起来大大伸了个懒腰，吐了口气。去卫生间冲了凉水澡，洗掉一身的霉味，神清气爽的去接闺女儿子。

唐果果恋家，早早就趴在幼儿园门口等着了。唐豆豆小猴子一样跟旁边同样等家长的小同学打闹，嘿嘿哈哈的叫唤。

唐天在接孩子这件事上，时间观念准确的可怕。就如好几年前，两个小豆丁还不到一岁，他在医院输水，明明离接孩子还有一个多小时，却睡梦中总惊醒，最后还是早早跑去朋友家把孩子接回来了。

放学铃声响，幼儿园大门打开。等候已久的家长找寻自己的孩子，一个个的接走。

唐天早在第一时间看到自己的两个宝贝，唐果果细着嗓子喊了一声爸爸，颠颠儿的跑过来。唐豆豆恋恋不舍的跟和自己玩了一天的小伙伴说再见，一步三回头的往唐天那走。

唐天轻轻一掌拍小孩儿屁股上。唐豆豆瞪大眼睛捂着屁股，“爸爸！”

唐天斜眼看他，语气平淡却带着的酸气，“唐越然小朋友，你是不是想跟的板凳儿他爸爸当儿子去？”

板凳儿就是刚才跟唐豆豆手拉手依依不舍的小盆友，唐豆豆小同学幼儿园中班的好基友。

唐豆豆小小年纪不知随了谁，察言观色本领强的很，立马裂开嘴笑的见牙不见眼，抱住唐天的大腿，娇呼呼的蹭，“爸爸最好啦！豆豆才不要板凳儿他爸！爸爸比他爸爸帅！”

唐天摸了自己的下巴，嗯，很好，看来自己的脸对儿子还是有吸引力的。

“走走。”唐天装作不在意吆喝，一手牵一个往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