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怡君说这番话本来是想挤兑一下陆君彦,也有调节气氛的意图,谁想到这男人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只是拿手捂了下嘴巴。
刘怡君皱皱眉,以为男人是故意做出个要吐的动作来恶心自己。
结果等再拿起筷子吃饭的时候,刘怡君就发现陆君彦居然狂喝起水来,而且喝完水后竟然打起了嗝?!
过了好几秒她才反应过来,这男人的反应真异于常人啊!
他这是被吓倒了还是怎么了?!
刘怡君纳闷的看着神情变的不自然的陆君彦,不过这机会可太难得了,她忙装出一副关心他的样子:“不会吧,你这是怎么了?来来来多喝点水。”
陆君彦沉默着接过去水,也不抬头,直接举杯一饮而尽了。
大概是喝过水的过,过了一会儿,陆君彦倒是不打嗝了。
就是刘怡君总想笑,她忍不住的抿着嘴,仔细的盯着陆君彦的面孔瞅,她倒不觉着陆君彦真被自己说准心思了,哪有他那种喜欢人的态度,再说专业级别的牛郎哎,能随随便便就喜欢上她才怪了呢。
虽说难得的找回次场子,不过在剩下的几天里,刘怡君的情况依旧没有好转,仍然被男人各种毒舌的挖苦贬低着,而且大概是被刘怡君找回过一次场子的过,陆君彦从那后还有点变本加厉的感觉。
刘怡君虽然也有反击,可惜这男人脸皮太厚,完全的刀枪不入,就拿梳头发来说吧。
谁梳头发的时候都难免会掉几根头发吧?更何况是长头发了,刘怡君一般看到了都会自己收拾下的,可时间长了,总会有注意不到的地方吧 ,偶尔漏下一根半根的。
陆君彦也不知道是犯了什么病,她前脚刚梳好头发,后脚陆君彦就捏着一根长长的头发过来教育她。
她真佩服死了他的火眼晶晶跟小肚鸡肠!!
“喂,我说老婆啊!咱们注意下行吗?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稍微珍惜下。再说你这桌子不擦地不扫的,能不能爱惜一下你老公的劳动成果啊?”
要是以前的刘怡君,被人捏住了短处也只能认栽,毕竟屋子的卫生大部分都是陆君彦在做,可跟陆君彦住了几天后,刘怡君那战斗力是蹭蹭的往上涨啊,一时间她也不会压着火气了,张嘴就回了一句。
“我这是要测测你的眼力,你看黑地砖掉了黑头发你都能看到,可见眼神不错啊!”
“那是,咱两个眼睛都是5.0的,不过医生说我红黑不太能分清楚,不如你下次放两张一百的考验考验我。”
刘怡君算是知道了,这男人的脸皮完全就是城墙拐道弯嘛,还特么是特贫特不要脸的那种。
不过逗完贫,陆君彦倒是想起正事来,又赶紧布置下了今天要完成的任务。
“一会儿咱们再对对资料,完善一下双方的身份背景。”
刘怡君就很想翻白眼,她不太喜欢这种了解彼此的互动,哪怕资料是假的,但为了逼真,演的时候不会穿帮,总会参杂一些真实的东西在里面,比如喜好,比如习惯,比如他爱看电影,而且她却喜欢躺在床上看书,每一次对资料都让她紧张,感觉陆君彦在透过那些资料揣摩背后的自己。
这种感觉刘怡君当然不喜欢,但为了赚钱,她也只能打起十二分精神,咬牙让自己坚持下来。
对方的大佬喜欢家庭幸福的合伙人,那么有个完全的家庭肯定是免不了的。
刘怡君真真假假的弄了份个人资料给陆君彦。
“你父母都是老师?”他看后抬头瞄了她一眼。
瞄屁啊瞄!
刘怡君立刻就翻了个应景的白眼,陆君彦大略的瞄过后,又把简介递还给她:“你父亲的资料太少了。”
有些东西就跟伤疤一样,放在那不碰的话还好,一旦碰到就是血肉模糊的一团。
她眼皮落下去,扫在白白的纸张上,她的人生曾经也是这样一份干净的白纸,当老师的妈妈,做生意的父亲,她在父母庇护下快乐的生活着,一切看上去是那么的幸福美满……
她手里的笔几次停下来,艰难的在纸上踌躇。
因为不想写到父亲,所以她才会在纸上写父母都是老师。
“没必要那么详细吧。”她胡乱的填了一些资料又递给他,“就连我父母是教什么科目的都要写清楚,这不是吃饱撑了吗?”
“细节决定一切。”他淡淡的瞄着纸上的资料,忽然的问道:“你父母都是小学老师,那暑假的时候俩个人都有时间陪你了?”
刘怡君不明所以的让嗯了一声。
“那你母亲有没有特别喜欢的学生?”
“学生?”刘怡君楞了一下,因为她妈的确是做老师的,所以她很快答道:“应该没有特别喜欢的吧,偶尔有学习好的,可是也只是学习争气而已,倒是有几个很调皮的学生,后来长大后会过来看看我妈妈……”
“你父亲一直都教数学?那带过班吗?
刘怡君没料到他会问这些,“应,应该吧。”
陆君彦挑了挑眉毛,他有一对卧桑,平时说话的时候并不明显,只有在笑或者皱眉的时候才会显露出一些。
即便是皱眉,可因为那对卧桑长的太漂亮了,还是会给人一种赏心悦目的感觉。
只是刘怡君实在欣赏不来他的刻薄。
“这只是闲聊的话,几个人在一起不可能一直谈生意,随口的一句话你没准备到就会泄底。一步错就可能满盘皆输。”
陆君彦揉了揉太阳穴,带点警告意味的说。
“哦,我再想想,这两天找点这方面的书看看。”
陆君彦忽然俯身靠近她,把刘怡君吓了一跳,还以为这家伙要占自己便宜呢,却见他忽然张开嘴巴,指着最中间的门牙告诉她:“能看出区别吗?”
刘怡君不明白他做这个干吗,她奇怪的哎了一声,仔细看了看他嘴巴里的牙齿,他的牙齿倒是长的很整齐,而且白白的,简直都可以拍牙膏的广告了。
“有什么区别?”她纳闷的反问他。
“这一颗是镶的。”
在刘怡君疑惑的表情中,陆君彦淡淡的,用一副江湖过来人的口吻讲述着:“就说错了一句话,不光生意没有了,我还赔了一颗牙,两根肋骨。”
他在沙发上随意的伸展了下四肢,一副往事不愿再提的懊悔样子,点拨道:“刘小姐这么漂亮的脸蛋,要是鼻青脸肿的被人划一道多不划算。”
他把手上的纸轻飘飘的的扔到她面前,“详细些,保的是你自己。”
刘怡君被他的话吓出一身冷汗来。刚才昏昏沉沉的脑子瞬间清醒,态度也端正了很多。她深吸口气,既然不能写真的,就要给自己编造一个。
幸好她脑子活,既然要认真去做,她也就踏下心里开始动脑子,几笔下来还真编的有模有样的。
这次陆君彦再比对着资料问她情况的时候,她倒是能一句不差的答出来了。
就是做完这些后,刘怡君觉着不能总是她一个人被考吧,既然是夫妻呢,那么陆君彦就没道理不往外倒倒他的家庭情况。
刘怡君也就比照着自己的情况,问陆君彦:“我家的情况你都摸到了,那你的呢?”
她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哪知道之前还教育她一番的陆君彦,这个时候却忽然不轻飘飘的来了一句:“我是孤儿。”
靠!
刘怡君差点没被自己的舌头咬破了!
有这么省事的人没有啊!
一句话就把家庭情况介绍清楚了?
刘怡君很不高兴的瞟他一眼,皮笑肉不笑的:“哪有那样的情况,如果你是孤儿的话,那么你在哪个福利院长大,院长什么样,谁照顾的你,里面的情况,你也要准备吧?”
他真当是骗傻子呢!
“我在xx福利院长大,院长姓李名兰,1955年生人,我是被人遗弃在医院门口的,被送到福利院的那年,院长还只是副院长,当时的院长姓孟,具体名字我已经记不住了,我十八岁那年高考失利没有考上大学,再加上福利院的环境已经不适合我了,我就开始出外打工,之后做过很多事儿,包括在工地打工,还有给酒店当配菜工,修车厂做维修工,也曾经私下帮人改造过汽车,为了多赚钱,拆白党我也做过。”
刘怡君不知道他是故意的还是职业习惯,在说到拆白党三个字的时候,这个男人还把目光在她身上过了一下。
那瞬间,她都觉着自己身体僵了下似的,整个人就跟过了道电一样。
她赶紧板正身体,心说真特么邪门!
男人不要脸到一种程度会,居然也能修炼出这么一份气定神闲的魅力来!!
而且真是糟蹋这种脸啊!!
刘怡君都有点扼腕的感觉,这么好看的一张脸,怎么偏偏长在这种人身上啊!
不过他编的还真挺有头有脑的,刘怡君猜着他多半是早就准备出了这么一份身份背景,没准还用过好多次呢,肯定是怎么问都问不出破绽来。
让她郁闷的是,明知道是假的,可她还要当真的去问,去了解。
刘怡君也就清了下嗓子,她就跟遇到期末考试了似的,反正她从小到大练就了一副好记性,管他真的假的,她只要记牢就行。
就是这个陆君彦真真假假的,有些话说的还真跟真的一样。
在一起生活了这么久,她不可能不对这个人兴起点好奇来。
她琢磨着他话里的意思,试图往更深层次的地方挖去:“那么辛苦吗,真的在火锅店的时候刷碗刷到把手都冻伤了?”
怪不得他这么一个看上去衣食无忧的人,长着那么一双粗糙的手。
不过既然都当拆白党了,就没想过保养吗?
刘怡君心里琢磨着,至少也要一周做一次面膜保养保养吧?手上不会摸点护手霜吗?
男人也怕老的啊,一脸褶子不是毁了吃饭的家伙吗?
她以前在陆君彦面前都会谨慎一些,也是在一起朝夕相处的久了,见过他穿裤衩背心乱晃的样子后,很难再跟当初似的那么警觉的一丝不苟。
之前熟悉她这边的资料还剑拔弩张的就跟审案子一样,现在倒是像是朋友闲聊了。
刘怡君自认自己也是吃过不少苦的,不过跟这个真真假假混在一起的陆君彦比,如果他的话都是真的话,那么这家伙岂止是吃过一点点苦啊,简直就是苦水里泡大的。
所以他才会这么不择手段的赚钱?
“那你找过自己的父母没有?”刘怡君总觉着陆君彦在提到父母的时候,情绪会有波动。
她是学过点心理学的,很清楚这是他的雷区。
可既然对方那么摸自己的底,这么难得的机会,她怎么也得碰碰对方的雷区。
陆君彦之前还能有问有答,果然在被问到寻找父母的时候,他的态度又有了很细微的变化。
“没有。”他口吻不怎么的好提醒她:“这些话题可以绕过去,到时候我自然会表现出不愿意谈的样子。”
他倒是聪明,知道这种话题一般没人会追着问的。
就是刘怡君很不识趣,又接着问了一句:“你是不愿意提,可万一是问到我头上的,我要怎么替你回答?”
“你只要知道,你有幸福美满的家庭,这点很吸引我。”他之前还挖苦过她,刘怡君真没想到陆君彦这个时候居然还能找出这么一个喜欢她的理由,“关于我的身世家庭,我已经完全不在乎了。”
她略微想了想,觉着有点不符合逻辑:“可是我不能给你家的感觉吧,我又不是家庭主妇,也不会做家务,你这种说辞会有人信吗?”
“会信的。”他自信满满的望向她,就跟审视她身上的某种特质一样:“今天就先到这吧,把之前的资料记住,整理下,明天再对一遍,后天跟我去机场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