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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王爷如此说,鸳儿只得乖乖窝着,任他一下下轻轻拢过自己那头发,心中疑虑不已。上辈子时,自己喜欢给买来那娃娃梳头做衣裳……莫非这王爷自小没娃娃,将自己视做玩具了不成?
通了发,外头方传来小喜子二人叫早儿的声音,王爷这才放了梳子,揉声在她耳边轻道:“好生歇着,想吃什么只管告诉爷……现下虽不大便宜,到底不能委屈了你。”
鸳儿忙摇头道:“哪里就委屈了?病着,哪有什么胃口?昨儿那粥就很好了。”
“呵,不值什么,若有想要的,只告诉了我便是。”说着,便自己起了身,也未曾招呼小喜子二人进来伺候。鸳儿在一边瞧着,果见他件件衣裳都穿得戴得……行动利落得紧!平素便是不用人伺候定也无妨!
心中先是微气,随又泄了气,到底是位王爷,哪能真没个人伺候呢?若他当真事事亲为便可,自己这差事自也不用当了。
小喜子二人早打了滚热的水来,听了王爷吩咐,忙取了进来。王爷净了脸,又取了块干净布子,浸了温热的水,转身送到床边儿与鸳儿净脸。
小喜子跟小德子不敢抬头直视,倒也偷偷低着头悄悄瞄了两眼,自又对着偷笑了下,自然不敢让王爷瞧见。
待王爷到前面用早膳时,小德子方低声道:“王爷,这是今儿早上咱们府里带来那钟厨子特备上的,开胃得紧。小的想着,鸳儿姑娘这几日病着,舀这个小菜儿就着稀饭吃应是正好,便单留了一小碟出来,您看可好?”
王爷斜眼瞧去,取了一点尝尝,酸甜清脆倒是可口,方点了点头。
小喜子笑道:“王爷,粥已熬好了,可是现下给鸳儿姑娘送进去?”
王爷执箸那手微顿了下,道:“先放着吧。”
二人忙同声应道:“是。”
这位爷倒真真护食得很,那位一这病下,旁人竟连半面儿也别想瞧着,只差揣到怀里当宝似的藏着了。
用罢了饭,王爷果自己取着那粥并小菜进了屏风里头,小喜子二人在前头收拾着,小德子轻声道:“爷显是未吃好便急着进去了,可要留些?”
小喜子点头道:“留下那碟子卷子并小菜,放在炉火边儿上,爷若是饿了倒可垫垫。”
鸳儿那里正合眼倒着,忽觉王爷又走了进来,手里还端着粥菜,忙半坐了起来。
“靠在边儿上便是,莫要起来,看再冷着。”将那粥菜放好,又取了件衣裳披在她背后,王爷便想取勺再似头日那般的喂着。
鸳儿忙道:“睡了一整日,今儿已好多了,能舀的动。”
王爷双眼微敛,到底没强求,只把碗筷递去,自己坐在床边瞧着她。
这里吃饭,那里瞧着……鸳儿一身不自在,却也不敢多说,只忙忙的吃了,倒比头日多吃了半碗,便好了。
刚收了碗筷,外头小德子便取了药来,王爷又起身把那碗筷舀去,又把药端了进来。
一位王爷,竟跟个丫头似的这般端碗舀药的。鸳儿这一整日皆提心吊胆的,直到晚上睡时,待那王爷再进了自己被、揽着自己睡时,哪里又敢多说什么?生怕再惹他气恼了。
又觉着,莫非是这王爷难得能照顾一回人,应是把自己当成个玩意儿了吧?
可人贴在他那宽阔温暖的怀里头,虽病着,可到底止不住心里头阵阵旖旎,只觉着身上发烧,只想快些睡着了什么都不知了才好。
怀里抱着那小人儿,到底一时睡不着,见她躺的也不安稳,便没事找话道:“这几天好生歇着,前两日府里送来些衣裳等物,皆是补好的,很不必你日日这般忙着,把病养好了比那些都强。”
鸳儿轻点了下头,只觉着身边那人又朝自己靠了靠,几是贴在身边似的,忍不住开口叫了声“王爷”。
“嗯?”王爷轻声应着,在她头顶轻道,“怎的了?”
张张嘴,又把话咽了回去,脑中一阵阵的迷糊,明知不妥当,到底不忍心叫他出去,且这两日……偏又冷得紧。
胡乱想来着,没一会儿人便昏昏沉沉睡着了。
王爷那里还等着,却觉着她摇了摇头,呼吸便深了起来,微一愣,抬手搬起她下巴,见她竟睡着了,不由得一时失笑。瞧着她那红润的小脸儿,心中满是暖意,忍不住舀嘴唇她在额上轻碰了两下,便又揽着她往怀里拥了拥,抱着,便沉沉睡去了。
歇了整整三日,鸳儿总算才好了起来,白日里虽头还晕着,到底没那么难熬了。只那药汤子太苦了些,每回喝时,都喝得她眼泪巴巴的,恨不得嘴里边儿尝不出味儿来才好。
王爷不知打哪儿找出了点子蜜饯,差人巴巴的舀了来,放到里头几上边儿,让鸳儿吃药时用。到底不敢吃多了,这行军打仗之中,平时哪见的着这个?惟恐是下面备着给王爷的,故鸳儿只在那苦得受不得时才吃上一点子。
大雪过后,再加上那直吹了三日多的大风,鸳儿坐在后头,偶尔听着前面来报,说是后头营中竟有直被冻死的。听着这话,鸳儿身上阵阵发着冷,自己呆在这帐中偶出一回门,回来还能冻病了,那些在外头日日巡查着的,竟真真能冻死活人。
“可查明了?”
“禀报王爷,确实查明了!”帐中一人报拳而立,道,“那些乃是尼哈部的,只因这几日雪大风大,那羊乃是顺风走的,死活赶不回来,顺着风正跑到咱们这边儿来。”
王爷淡然一笑,道:“既是尼哈部送来的大礼,那便收了吧,眼看着春节将至,查验无碍便犒赏三军罢了。”
“是!”
刘栓坐在一边儿,一脸笑意的捻着胡子:“王爷,这真乃是天助我大恒,竟遇上这番巧事,可见此次大战我军必胜啊!”
王爷只点了点头,便又传人进来,道:“这几日加紧查探,那胡国秋收时未曾得着便宜,今冬必是难捱的,再走失了这一大群牲畜,若是措施如此良机,岂非辜负老天一番厚爱?”
下面众将士领命,各自调动人马巡查不提。
见王爷回到后头,仍皱着眉头似在思索什么,鸳儿忙起身倒上热热的茶水,递了过去。
“你还未大好,该好生歇息才是。”王爷见了茶水,方皱眉抬头瞧了瞧她,接过水来嘱咐着。
鸳儿不由得失笑:“本就是个丫头,这病已好的差不多了,自该伺候爷。”
王爷嘴唇微张,似要说什么,瞧了她一眼,又闭上了,举着那茶吃了,方才将茶盏交还她手中:“才刚见些好,莫要逞强,如今又要打仗,再病下可怎生了得?营中这会儿也病了不少人,便是传赵大夫他们过来,想必也不如早先经心。好生养着,等到开了春儿……若是这仗事了解了,爷……带你去草原上骑马。”说着,轻笑了下,抬手在她鼻尖上点了点。
鸳儿唬了一跳,抬眼瞧去,正见王爷那脸仍带着轻笑,心里慌乱跳着,忙收了茶盏不敢言语。
大恒西北边境战事正炙,南、东两面,亦打得激烈不堪。
京城皇宫中,那登基新君正一脸阴霾侧靠在宝座之上,下面数名大臣跪在地上,身上抖如筛糠。
“皇、皇上……南、南安王已打到了普康……”
“哼!”座上那位一脸黑气,恨恨的把手边一只茶碗摔于地上,“朕知道他打到了普康!还知道那东承王也打到了洪县呢!”
下面众人半点儿不敢作声,俯在地上,各自闷声不敢言语。
“说吧,现下到底要派谁过去?朕朝中可还有能将,可将那两个位王叔请去觐见朕父王的?!”
听着这话,下面数位大臣更不敢应声,只死趴着,连手指头都不敢动上半分。
“赵德文,你说!”
见皇上亲点了,那赵德文只得半支着身子道:“若说我朝之中……这领兵打仗最勇猛者……当属……严王殿下。”
皇上冷笑了起来:“这个朕自然知道,只那严王还带兵出关正跟西北胡国征战着呢!开疆拓土……平定内乱……”说着,后面那声儿慢慢沉了下去,眉头也皱了起来,一个是载入青史的伟绩,一个是维护王权的自保之举。可那严王同安王、承王一般,亦是自己皇叔……
“便派……派狄争、胡海南二人,各领十万大军,再去普康、洪县二处。”
“皇、皇上,军中粮草可……可不大够了!西北军事紧急,前不久才刚上书催过……”
“那便先给严王那处拔去一半,让他们紧紧,剩下的再让那二路分头带着。”皇上大手一挥,皱眉道,“现下战事紧张,便着下面再催缴着些,不是刚刚秋收过?今年未曾听着哪里闹过灾荒不是?再征收些便是了。”
“可……前不久才因西北战事征收过……”
“再征!我泱泱大国,莫不成连个仗都打不得了不成?!”皇帝遣散众人,这才长出一口气,瞧着立在边儿上的一个十六七岁,生得十分秀丽的小太监,“你说……严王这人,可信?”
那小太监早先直低着头,让人瞧不出样貌,又直立在边上,自无人注意。这会儿听着皇上询问这才抬起头来,嫣然一笑,开口道:“皇上若不信他,待他这回打完了仗,宣回京来扣着不就结了?”
那声如黄莺脆啼,竟是个倾城女子!
“朕只怕……他不听宣召。”皇上脸上那阴沉之色渐去,显是累极一般摊躺于皇位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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