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7、二次射大雕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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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所未有的想要任性一回的小哲, 打算带着自家儿砸走遍五湖四海的私奔啦!

然而被动的识破了婉儿其实是阿哲的叶二少, 却意外的有些关注点不同――

“婉……阿、阿哲。”这称呼分明简单至极,他却是在唇边几番缱绻,才呢喃出口。

仍然扮作女装打扮的“男子”侧头应了一声。

叶枫晚竟随即喃喃道:“奔而不告是为逃, 男女携逃是为私,但你我皆是男子, 怎可用‘私奔’二字来……”

徐哲:“………”愣,然后跳起来敲你鸡头!

他家儿砸才不可爱, 有时候真是笨死了。

徐哲突然发现, 在这一刻,他特别喜欢在尾音加上“啦”。

“总之啦。”敲完了鸡头,徐哲捏了捏叶枫晚的发尾, “虽然我仍需扮作女子, 且在我唤你作欧阳公子时,你必须唤我作婉儿姑娘……”

虽然, 与现实为敌时, 仍然不得不有着些许妥协,但――

他牵起叶枫晚的手,笑意盈盈的,注视着男子眸底的一丝星色,觉得那真是好看极了。

………其实还是他的错。

压抑的人不止是他一个。

一直跟在他的身后、追寻着他的叶枫晚――

藏剑山庄的二少爷, 本应也是个嬉笑怒骂都随性自在的人,但是为了他,学会了隐忍、学会了忍耐、甚至学会了暂时的屈从人下。

果然呐, 失忆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若不是失去了记忆,他眼底的星辰,怎么可能会如此明亮呢。

“但――”一根一根的,徐哲将叶枫晚的手牢牢的贴在了他的手心里,“就算这样,我还是想和你――只有你我二人,抛却俗世红尘,忘却愁丝三千,你执剑,我吹箫,再来良驹两匹,醉中吟风,风中奏舞,舞中踏野,野中谓之为江湖……”

他轻声道着,一年有四季,一季有六时,二十四时道尽十二足月,这世间之大、之奇,遍布天涯、觅遍海角,哪怕是同一地点,昨日的这处,也与今日的有所不同。

他想着桃花林,想着南涛海,说着终南山下,乃至呢喃那华山峰巅。

他绘声绘色的描绘着他想象中――梦想中的景色。

这是他们的旅行,他们可以走过很多、很多的地方。

这是一场属于他们两个人的旅行。

叶枫晚的头在这一刻生疼的厉害,片段纷落如初春柳絮,却又如镜花水月,雾中看花,那些片段的画面为何,根本就瞧不清晰。

眼前浅笑低语的人停住了,他担心的看着他,问:“阿晚,你的头疼吗?”

叶枫晚撑住额头,皱着眉,额角汗水留下。

眼前的人叹了一声:“阿晚,算我求你一回,唯一的一回,你说,享乐的资格,我有,愉悦的资格,我有……我有资格被人关心,我有资格被人感激,但殊不知,这些资格,是需要有人给我的,而对我来说――”

徐哲拉下叶枫晚的领子,轻轻贴上了男人的额头。

两人的视线交织在了一起,他的眉与他的眼,在这一刻平齐。

徐哲伸手,抹去了叶枫晚额角的汗珠。

徐哲轻声说:“阿晚,别想起来,至少在这一个世界,什么也都不要想,无需忧愁,无需焦虑,我们就是两个出家游历的门派子弟,我们相逢相遇、一见如故、结为知己,继而结伴而行……如此景色,岂不美极妙哉。”

叶枫晚的头疼的更厉害了。

却在疼到极致刹那,又归为一潭死水。

他靠在徐哲的怀中,随着徐哲缓缓跪地的动作,也一同跟着矮下了身。

他低声说:“总不能这一辈子,我都什么也想不起来。”

徐哲抚着叶枫晚的发尾,没有回答。

两人沉默了很久。

良久,叶枫晚主动拽着徐哲站了起来,他们没有用轻功,而是牵着手,起初,是一前一后,之后,成了两人并肩前行。

他们一步一步的,走出了这片丛林。

此时,已经是艳阳高照的正午当头了。

林间,叶枫晚似是上了瘾似的,不停的叫着“阿哲”、“阿哲”、“阿哲”。

徐哲也不嫌烦,反而不断的回道“阿晚”、“阿晚”、“阿晚”。

直到他们走出了丛林,又走了好久好久,直到他们遇到了第一个伫立在路边的茶水铺子,只要几文钱,就可以喝到一大碗劣质的粗茶。

他们进了这家茶铺,仍然牵着手。

但是徐哲的声线顿时变得婉转动听,赫然已经再次成了那女声。

“欧阳公子,你可是渴了?”

店家瞅着这刚刚进店的一对江湖丽人。

男的俊,女的俏,可不就是天生一对。

被唤作“欧阳公子”的金衫男子引着女子到了桌旁,先是替那女子好好的抹了把座椅,才引着那青衫女子坐下,又高声喝道:“店家,一壶最好的茶,一壶最清的水,吃的都给我们来上一些,若有干粮干肉,也都给我们打包上个三天两日的分量。”

“好嘞!”店家高声的吆喝了声,又立马唤着自家婆娘准备了起来。

“那么,你想去哪呢?”金衫公子问。

“哪里都好。”女子轻笑说,“只要身边之人是你,哪里都是好的。”

于是,两人开始了旅行。

甚至,连两匹良驹也不需要。

无需水源,无需干粮,无关江湖,无关纷争,没有东邪桃花,没有西毒欧阳。

只需两人、两剑、一箫,他们就可以到达这世间的任何地方。

东北可至大金之北,西北可至漠北以西。

东南可至桃花海外,西南可至蛊毒虫怪。

他们爬到那所谓的魔鬼雪山上,站在最高峰,尝那雪宴,俯瞰世界。

他们也潜入了那南端的海底峡谷,只为瞧瞧那里的珊瑚贝壳是什么模样。

他们可以依偎在树梢,瞧着那圆月一宿不睡。

他们可以潜入那皇宫,只为去瞅上一眼,那皇家御膳究竟是如何做的。

他们颠倒日夜,走过大江南北的每一寸土地。

有时,哪怕只是瞧着路边的一朵花,徐哲和叶枫晚都能为是今天的这朵花好看、还是昨日的那朵花好看而争论不休,最后又犯傻的笑个不停。

他们也遇到过意外丢失了钱财的状况,突然意识到自己刚从深山大林里出来,根本分文没有之时,两人面面相觑,然后落荒而逃。

他们逃了,因为那家店的吃食已经进了他们的肚子里。

而在几日之后,待想法子搞到了银子,两人才偷偷摸摸的又找回那家店,把饭钱悄悄的放在店家的桌子上。

凡是只有他们二人独处时,便总是唤着对方的名字。

有时性子上来了,谁也不想当先“住嘴”的那人,你叫我一声“阿晚”,我便必定要回你一声“阿哲”。

有一回,两人太较真,明明是两个武艺高强的人,却生生把自己的嗓子给说哑了,恰逢身在水源难觅的深山老林,之后足足有三天,两人都只能干瞪眼,不怎么说话。

可就算这样,待嗓子一好后,便还是迫不及待的念叨了起来。

毕竟,只要并非两人独处时,阿哲便不是这男装打扮,他也不能唤这人阿哲了。

虽然“女子”的样貌也是极美,但他还是更愿看阿哲做男子打扮。

丰神俊秀,萧若轩竹。

薮之筹幄,青姿湛神。

这边是他心中最好看的阿哲。

日复一日,月而复月。

凡是叶枫晚问:“阿哲,你还有什么想做的呢?”

若是徐哲说:“我突然想去摘星星。”

叶枫晚便也不假思索的道:“好,最高的山峰是哪座,摘星作伴有何难。”

等星星被摘了,凡是徐哲问:“阿晚,那你接下来又想做什么呢。”

若是叶枫晚道:“我突然想听你吹箫。”

徐哲便也不假思索的拿出了他的腰间碧箫,只要叶枫晚不说停,哪怕要在峰顶吹一夜的冷风,他也乐的长长久久的将这一曲吹下去。

一场笑谈,自天入地。

哪怕是一人提出,我们停下脚步,在路边活个泥巴,塑个泥像,另一人也即刻便朗声应好。

记不得前世忧。

眺不见来世愁。

只盼得今世之福,当下之幸。

应许是得了“私奔”之诺的那晚,也是个月圆夜吧。

有床不睡,有店不住,徐哲总是喜欢拉着叶枫晚,一块在树梢上吹风一宿。

徐哲问:“阿晚,你开心吗?”

叶枫晚便道:“我是开心的,你开心吗。”

徐哲霎时笑开,那笑,吸尽了朗朗星空的三千月华。

徐哲轻声道:“我自然是开心的,从那时起,我不知有多久没像现在似的,这般开心自在了。”

叶枫晚沉默了片刻,他想起他们不久前碰到的那位老叫花,终是问道:“前些日子,我们碰到的那位老乞丐………他最终好似信了你确实是那‘婉儿’,阿哲,那你到底认不认识他?”

徐哲坐在树梢上,晃着腿,侧头问:“你可知那是何人?”

叶枫晚先是摇头,又继而点头道:“我知,那是北丐洪七公。”但他又想起那老叫花看着自己的眼神,道,“但是我记不得我是怎的认识他的了,只知道他认识我,认识‘欧阳晚’。”

夜风徐徐,冷人心骨。

徐拿抽出发绳,束起他的三千黑丝,继而抚掌笑道:“对,他认识你,西域白驼山无人不知,他们的欧阳大少自小便有一位‘梦中情人’,这梦中情人姓徐名哲,他自小苦苦寻着这梦中之人,直至年岁十五,跟着他叔父出西域而入中原,在昔日华山论剑之时,欧阳大少结识了这位老叫花,老叫花看似身着破烂,却实是丐帮第十八代帮主,又因论剑之故,得了这‘天下五绝’的名号。丐帮子弟遍布大江南北,自然是寻人的一等好手,而欧阳大少欧阳晚,便是在那时和丐帮洪七公扯上了关系,只为了寻他的梦中情人。”

叶枫晚静听片刻,道:“那‘欧阳晚’……自然便是我。”

徐哲点头。

他又思虑片刻,叹道:“前些日子,那洪七公定是以为你就是我的梦中情人了。”

徐哲又晃着腿踹了他一脚:“怎么,你有何不满?”

叶枫晚抓住了徐哲的脚,没让他踢中,又道:“并无不满,只是……还是不太明白,阿哲,他看着你的眼神太惊诧了。”额前的碎发零星,遮住了叶枫晚的眼,也遮住了他眸底恍惚又锐利的光,“阿哲,凡是入了城内,乃至我察觉到旁侧有人,哪怕那人相距你我十米百米,我也一贯叫你‘婉儿’,从未出错。”

“可是那老叫花,在看见你的第一眼,哪怕那时你做女子打扮,他也脱口而出的唤你――哲儿。”

“可是你毫无反应,你仍然只是‘婉儿姑娘’。”

那日的情形是这样的。

徐哲与叶枫晚一道入了城内,他们刚从一处万丈峡谷内出来,步行数夜,当下只想找个店家,好好地冲个澡,再美美的睡上一觉。

他们入了城,经过了一道小巷,那道浑厚的声音,便是在这时突然的插了进来――

这声音并不洪亮,同样的距离,不会武的人估计根本不会察觉。

但这不包括叶枫晚和徐哲,并且这道声音唤的就是“哲儿”。

叶枫晚差么点没控制住的立马回头。

而徐哲却还是“她为婉儿”的模样,对外界的一切冷淡的很。

见徐哲这番作态,叶枫晚稍一思考,便也打算随着徐哲的性子,当做没听到那声音。

他们二人,很快便就要从这小巷前路过了。

就在这时,却忽闻一道黑影自后方奔来,稳稳的落在了两人的前头。

来人的背上负了一个朱红色的大葫芦,手里拿着一根碧绿剔透的绿竹杖,身上补丁几多的模样,打上眼瞧就知他是个乞丐,只是这乞丐并不脏,衣服洗得干干净净的,粗手大脚。

“诶!慢着慢着,让老叫花仔细瞧上两眼!”突然出现在二人面前的叫花子,急忙阻断他两人前行的步伐。

叶枫晚立马把徐哲护在身后,皱眉道:“敢问――”

“诶?!”方才只是瞧见那“女子”熟悉的侧脸,这会,待老叫花同样看清这身旁男子的模样,登时瞪大了眼,“小毒物你怎的会在这里?你可知道那老毒物找你找的,都要火烧眉毛了!”

“诶?”叶枫晚也愣了,“敢问你是……”

老叫花不乐意了:“好你个小毒物,当年老叫花帮你那么多,怎么,好不容易还活着,就把老叫花忘得一干二净了?啧啧啧,之前听老毒物找到你了还不信,当下一瞧,这怎么多年没见,好像变的更傻了呢!”

看来是真的认识他的,叶枫晚缓了脸色,道:“前辈有所不知,晚辈失了记忆,过去的事情,都是记不得了。”

老叫花惊道:“你不记得我了?”

叶枫晚点头。

老叫花指着自己道:“你再看看,再看看,我可是北丐洪七公,洪帮主,你当真不记得了?”

叶枫晚笑道:“这下我就记得了,你是洪老帮主洪七公。”

洪七公却不在叶枫晚的身上多打量,而是瞅着叶枫晚身后的那人:“欧阳小毒物,你身后的那人――”

在外时,一向是叶枫晚开口的,徐哲则是能少言就少语。

叶枫晚让开了身侧,道:“洪老帮主――”

洪七公不耐的招了招手:“七公,叫我七公就好。”

“七公。”叶枫晚牵住徐哲的手,面上似有一丝羞赧,“既然七公知道叔父在找我,定当也多少晓得叔父是为何而怒上心头………这是‘婉儿姑娘’,我……我心悦她,甚至愿意入赘于她,但叔父不允,我们便只好……”

叶枫晚说着,洪七公却是早已都听不到了。

他失神的看着眼前的这张脸。

让那些半生不熟的人来瞧一眼就算了,但是他可是谁啊,他可是那个捡到了哲儿娃娃的洪七公啊――

“哲儿娃娃…”他盯着徐哲的脸喃喃道。

徐哲的眼神淡漠,微是不悦的蹙起了眉:“洪帮主,你怕是认错人了,我名婉儿,而非哲儿。”

洪七却是不信,他的面色苦极了,一会抓头,一会挠耳,口中“唉哟”、“怎的”、“这可”不绝,唉声连连,最终却是猛的砸了一下大腿,做贼似的小声道。

“哲儿娃娃,我也不管这欧阳小毒物是不是真的失了忆了,反正他昔日就追在你的屁股后面跑个不停,如今继续跟在你的身边,老叫花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倒是你、是你……”

洪七公眼神纠结的盯着徐哲,将站在巷口的两人引到了深巷中,他的声音更低了,唯恐别人听到。

“倒是你,活着就好,你如今为了逃开当年的那堆破事,隐姓埋名、换了个打扮,七公也不觉得有甚不对,可起码、起码,堂堂男子,你也不能做这女子――”打扮吧――

他的话被那“婉儿”打断了。

在洪七公看来,容貌和徐哲像了个十成十的女子对他启开了口。

徐哲其实一直觉得蛮遗憾的。

回来这么多年,进进出出桃花岛,出出进进这江湖,竟然当真没有一次和洪七公碰到。

他只是知道,他还活着的消息,黄药师是告诉洪七公了。

但是,也不知是何缘故,两人竟是一直错过,不曾遇到。

――若下次恢复了“徐哲风”的身份,还是亲自找上七公,给他老人家做上顿百鸭宴吧。

久违的将洪七公的容貌映入眼底,徐哲想,这么多年过去了,虽然额角的发白了几缕,眼角的纹也多了几丝,但七公他老人家的双眼还是这般的炯炯有神,如昔日般正气硬朗。

真好。

内心一片柔软,“婉儿”却冷若冰霜。

婉儿如此说:“洪帮主,你认错人了。”

洪七公瞪大了眼,跳脚道:“哲儿娃娃,你这是小瞧了你七公还是不信你七公,这小巷附近就没――”人!你干吗不敞开了天窗说亮话!

婉儿却继续道:“劣弟曾对我提过洪帮主的为人恩情,婉儿知洪帮主是可信之人,今日这话,婉儿可对洪帮主吐露一二……”女子微微一顿,又道,“…若洪帮主认为必要,唯一可转述之人,便是劣弟之师,东海黄药师,至于其他人,还请七公保密。”

闻言,洪七公面色古怪,但他抓耳挠腮了半响,还是应声点了点头。

女子这才继续道。

“洪帮主,在下确是女子,姓氏不便透露,单名一个‘婉’字。”

“你口中的‘哲儿’,我确实认识,你若觉得我和那孩子相像也是正常,毕竟他是我的弟弟。”

“我族隐居多年,不轻易外出,劣弟乃意外之故,我乃为报故人之恩。”

“当年……华山一事,劣弟与欧阳公子自华山一跃而尸首不见,便是劣弟早已在私下与我等联系,而我族中人早已于崖下备好,才得以救回两人性命。”

女子牵起金衫公子的手,冰冷的脸上终是多了一丝笑意:“也是在那时候……我与欧阳公子日久生情、情投意合。”

“欧阳公子那时曾对我道:生死未卜而家人不知,是为不孝。”

“于是他与我约好,待他回家一探后,必会回来娶我为妻。”

“却不料我等他多年,仍是人影不见。”

“年前不久,借报恩之故,寻人之实,我终于从族中出来,也知他并非故意不归,而是糟了意外,失了记忆。”

女子朝洪七公微微倾身:“洪帮主,劣弟与我道你颇多,昔日救命、寻人、照料之恩,还容婉儿代劣弟一谢。”

叶枫晚…叶枫晚………叶枫晚早就傻啦,所以、所以阿哲是其实还有个姐姐,他对阿哲的姐姐当真做了负心的事情…?

洪七公…洪七公……洪七公也有点傻啦,他一边觉得这女娃娃就是哲儿娃娃啊,可又想到许久前去了趟桃花岛时――

那已是多年前的事情。

洪七公普一上岸,就一声河东狮吼:“――黄老邪!老叫花来找你啦!赶紧出来迎接啊!你那破林子,我可闯不进去啊!”

半炷香的时间都不到,那青衫碧萧的身影,便出现在了那三千桃花前。

黄药师摇头笑道:“老叫花,你来的这可真不是时候。”

洪七公抓头叫道:“老叫花可是刚收到你的信就过来啦,你信中说有要事,却不提那要事为何,这究竟是要干个什么?”

黄药师将洪七公迎进了桃花林,悠悠道:“所以我才说,你来的不是时候,哲儿方才离岛几日,你来的难道很是时候?”

最初,洪七公还没反应过来。

然后登时一跳三米高,震的那头顶桃树落尽了一树繁花。

“哲儿……哲儿娃娃?!你、你莫非是说――”

黄药师含笑道:“是,你没听错,哲儿还活着。”

“多久回来的?!”洪七公匆匆问。

黄药师这会却是微微一顿,才道:“回来…………已有许多年了。”

洪七公登时怒道:“回来许多年?!而你前些日子才寄信给我?好你个黄老邪,你、你、你……”他干脆怒指黄药师道,“若不是当年我把哲儿娃娃带到你的身前,你能有这么一个好徒弟吗?现在你的好徒弟都回来这么多年,我这个大媒人竟然还不知道?!”

黄药师苦笑道:“七兄,媒人这个词可不是这么用的。”然后才将前因后果娓娓道来,自然也包括前些年的那些糟心事。

海风徐徐,桃香袅袅。

黄药师缓声道。

“当年,你也晓得,盖因九阴再出之祸,我再入江湖,夺得了这《九阴真经》。”

“这《九阴真经》,无非是个祸端,我夺它,并非是我觊觎其中武功,而是想等哲儿祭日之时,将这恼人的玩意烧了给他。”

“不料,我门下却出了两个劣徒,竟然为了这《九阴真经》,伤了衡儿,更是背弃了我这桃花岛,携经而逃。”

“哲儿……便也是在那时回来的。”

“那年,蓉儿不过一岁。”

“他恰好在那两人要乘船出岛时归岛,他绑了那曲灵风和陈玄风,还救下了被陈玄风打晕带走的梅超风。”

“我都几乎无能为力的伤病,他这个做徒弟的,却在医道方面青出于蓝,救下了衡儿。”

说到此,黄药师浅浅的叹了一口。

洪七公奇道:“这可是好事无数件,药兄你怎的还叹气了?”

黄药师恼道:“我怎的不能叹气了?我还能为谁而叹气?”

洪七公抓耳,道:“好吧,这定就是你多年没让我知道哲儿娃娃的原因了。”

“是了。”黄药师叹的更深了,他望着斜前方那颗开的正好的桃树,他们已经走到了桃林阵中,那棵树,正是当年他和哲儿一同种下的那棵树,还一同在树下埋了酒。

黄药师回忆着昔日之景:“当年……衡儿被陈曲两人伤了身子,哲儿却是忧心太重,而遭了心病。”

“最开始,足足一个月,他高烧不退。”

“后来,他成日蜷在桃花岛,不愿外出,不愿离岛,不愿再入江湖,也不愿让这桃花岛之外的尘世,知晓他其实未死的消息。”

“谁也不行。”黄药师看向洪七公,叹了一口,“除了这桃花岛,谁也不行。”

洪七公沉默了。

黄药师同样沉默片刻,又道:“哲儿不是怕事之人,我东海桃花岛、我东邪黄药师,又怎么可能是怕事之人。”

“哪怕天下人为了那《九阴真经》杀上我桃花岛,我东邪也能以一己之力,保我徒儿一世平安。”

“于是我察觉到,哲儿这心病,并非是因为他的过去、他的身世、和那《九阴真经》。”

“前些日子,经年已过,也不知哲儿是想通了什么,还是干脆不想了,终于有了出岛的念头。”

“他这念头一出,我便即刻寄信给了你,可惜你来的不巧,几日之前,哲儿刚与眠风、默风一同出了岛。”

两人又沉默半响。

洪七公突然大叹一声,抓头叫道:“唉,这些当小辈的,怎么跟来讨债的似的?!”

黄药师反而笑开,道:“可不就是来讨债的,因此,七兄,有关哲儿,还有一件事想拜托给你――”

洪七公一屁股坐在地上,打开他的酒葫芦,狠狠地灌了一口,道:“成成成,都成,你直说就是!”

黄药师心思百转,终是沉声道:“我知哲儿出岛,定是又为了计划什么,我怀疑他想做之事,和他当年未死之因有关。”

洪七公这才回过味来,拍头叫道:“对对,你还没说,当年的哲儿娃娃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这些年又住在哪里?可是有了什么奇遇?”

黄药师回忆片刻,才缓声道:“当年,哲儿回岛,救了衡儿后,对我道,他那华山一跃其实早有安排,崖底便是他父族那边的人有所接应,而当我追问之时,哲儿只是道:‘对不起,师父,具体在哪里修养,请恕哲儿无法明说’。”

“……七兄,你丐帮势大,帮众诸多,哲儿那孩子,自小就太过懂事,所谓慧极必伤,情深不寿,做师父的,总是要为徒儿担债,即使怒的想弃他不管,忧心的却终是自己。”

“七兄,我怀疑哲儿的诸多不对,和他的父族关系不浅。”

“望七兄海涵,还望丐帮可以助我一二。”

那之后,黄药师曾道,是否要将徐哲唤回来,或待下次徐哲归岛时,便即刻书信一封,让徐哲留在岛内,继而让徐哲与七公见上一面。

洪七公闻言大笑,继而拒绝道:“无需无需!已知哲儿娃娃还活在人世便是极好!药兄,你让我注意的消息,我自然会多加打听,至于哲儿娃娃……”他灌酒一口,朗声大笑,“江湖茫茫,人海涛涛,这缘分到了,自然就见着了,以我他情分,何需特意一见?巷口回眸,街角饮酒,霎时一瞥得遇故人,那滋味岂是一口美酒就可形容的?”

然而,那之后,过了这么多年,不知是巧还是不巧,他从未在江湖和哲儿娃娃碰上面过。

而黄老邪叫他多加搜寻的哲儿娃娃的父族,他也不曾得到丁点消息。

直到今日――

他遇到了这个自称是徐哲长姐、唤作婉儿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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