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总有亲戚喜欢故意问“你爸妈离婚了你跟谁”, 那时我对离婚就有了一定概念,因此很怕爸妈吵架,他们声音一放大就跑过去哭, 想把争执扼杀在摇篮里。长大后才明白, 他们的据理力争是解决问题的一种方式,唯有输的那方赔礼道歉, 洗心革面,方能家和万事兴。真要想离, 没等一方开口, 另一方就先不耐烦的走掉了。】
“你怕孤单到死,所以和我在一起?”李时昂语气平静,可只要细心观察, 就会发觉他握着方向盘的手十分用力,无名指上大小刚好的戒指都嵌进了肉里。
顾小天仍低着头,诚恳地“嗯”了一声, 又连忙解释道, “也因为跟你特别合得来。”
顾小天在某些方面实在太愚钝,李时昂暗示的都这么明显了, 只是想听他说一句喜欢而已, 结果却是合得来。
原本因为那两句话软成水的心又迅速冷凝结冰。
李时昂紧抿着唇, 不自觉想到有一次他们和一群半大小子在东山公园打球,结束后,顾小天脱掉皮鞋,露出伤痕累累血肉模糊的脚。
往往一个水泡就能让人难以行走, 难为他忍住,还忍了那么久。
“那封信我看到了,你的对不起,我可以接受。”
顾小天扭过头,眼睛亮晶晶的。
李时昂斜睨他一眼,淡淡道,“至于你说忘记不愉快,重新开始,难道你认为我能忘记?还是我们开始过?”
这意思是……
没等顾小天琢磨明白,车停了下来,已经到公寓了。
新年伊始,住宅楼门外贴着喜气的对联,电梯外摆了一盆硕果累累的观赏橘树,中午回来的时候李时昂就注意到了这些,现下观察的更仔细,连盆栽里的烟蒂都知道是什么牌子。
他不敢看顾小天,怕在那张脸上看到无所谓,不在乎,也怕看到忧伤难过,不论是前者还是后者,都足以让他方寸大乱,说到底他就是不愿意承认自己傻兮兮的陷入了顾小天制造的爱情假象里,不愿意承认自己心疼。
可身体是不会撒谎的。
李时昂这段日子来没有睡过一次安稳觉,每每要入睡,就会突然想到顾小天根本不爱他,胸口像被人重重打了一拳,困意瞬间消散。哪怕睡着了,也总是惊醒,心里空落落的,睁着眼睛熬到天亮。
他把顾小天赶走,原是要冷静冷静,顺便让顾小天感受一下失去的滋味,可到头来竟把自己弄成这副狼狈模样,他不仅没有冷静下来,反而愈发急躁,父母多说一句话都会让他心烦。
父母大约看出他在感情上受了挫,知趣的不再提见他对象的事,还带他去千年古城旅游散心。
李时昂不想让父母担忧,因而故作兴致勃勃。
偶尔也会碰到让他真心实意感到开心的趣事,下意识的想要分享给某个人时,那种窒息感便再度涌上,仿佛被绳索铁链紧紧捆.绑。
不知多少次,李时昂拿起手机,在聊天框里输入大段大段以“分手”或“原谅”为主题的文字,落下句号后又全部删除,改发一条体面的朋友圈。
他压根就不是什么良善之辈,记下的仇必须要报复,他不好过,顾小天也不能好过。
饶是这样,他还是买了元宵节回a市的高铁票,一下车就迫不及待的往公寓赶,并在楼下超市买了一袋黑芝麻汤圆。
然后他看到了那封检讨书。
满满歉意和愧疚的内容,简单总结就是:对不起,我喜欢你是假的。
李时昂气的简直想笑,他居然被一个这么笨的人骗的团团转。
“我们分手吧。”
短短五个字,输入的时候如释重负,要发送的时候却心如刀绞。
在那一刻,李时昂终于明白,他自以为能把控好的感情,早已投入过度,甚至无法及时止损。
冬日里白昼短暂,不过五点钟,太阳便已不见了踪影,满天的火烧云无比瑰丽,为落地窗外毫无生气的高楼大厦披上了一层温馨的暖色。
李时昂换了睡衣,立于窗前,手里拿着造型圆润可爱的喷壶,给渴了好多天的花花草草补充水分。
场景跟画报似的。
顾小天欣赏了一小会,主动过去打破僵局,“你饿不饿?我,做饭给你吃怎么样?不然叫外卖也行……”
“我困了。”李时昂把喷壶放在窗台上,转身走进了卧室。
被子铺的平平整整,上面盖了一层遮灰的床单,他走那天什么样,回来就什么样,连床头的兔子玩偶都没动过。
李时昂嗤笑一声,粗暴的扯掉了床单。
为什么生气呢,难不成还指望顾少爷一个人在这住,等他回来?
被瞪了一眼,顾小天觉得莫名其妙,倒也不放在心上,“嗯……既然困了,那你就好好休息吧。”
“去哪?”
“去超市买点吃的,冰箱里什么都没有了。”
李时昂没说话,拍了两下身旁的空位。
顾小天以为他要和自己深刻探讨一下人生,默默过去坐着,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躺下。”
“哦。”
火烧云的颜色逐渐浅淡,夜幕侵占,不见星月。
卧室里残留几分微凉的光线。
李时昂在他耳边,声音低低道,“你是不是很害怕我离开你,放心,我不会的,你这么有钱,我又不是傻子。”
顾小天这会才理解他的话。
忘不了过去,谈不上开始,就这么耿耿于怀的耗着,什么时候他觉得够了,可以了,算完。
“你说这些话,不觉得难过吗?”
“实话而已,你觉得刺耳了?”李时昂搂住他的腰,半张脸都埋进了他肩膀里,孩子气般执拗道,“刺耳我也要说,你要是受不了,可以把耳朵闭上。”
顾小天想把耳朵闭上,就是操作难度略大了点,还是究其根源比较好,“我怎么做,你才能不说?”
“自己想。”
嗯……看来是有方法的。
顾小天侧过身体,小声问,“你不能指教一下吗?”
李时昂道,“我买了汤圆,在冰箱冷冻层里,你饿了可以先煮着吃。”
话题转移的让人猝不及防,等顾小天回过神,李时昂已经睡着了,睫羽低垂,眉头舒展。
……
元宵节过的稀里糊涂,汤圆是第二天早上吃的。
李时昂一口气睡了十四个小时,精神相当饱满,面色都比昨天好看,他将碗里最后一个汤圆吃掉,抬起头对顾小天道,“耿杰约我中午去会馆打球。”
“嗯?林佰川他们不是还没回来,都谁啊?”
“就那几个人,耿杰说好长时间没运动,手痒痒,随便打打3v3,你要一起吗?”
顾小天自然要去,“正好,我想买双球鞋,你帮我参谋一下呗?”
他哪是想买球鞋,就是趁着气氛还不错讨好一下臭弟弟罢了。
李时昂果然没拒绝,还给他推荐了一家款式和鞋码比较齐全的店。
这年头球鞋被炒得十分火热,鞋贩子大量囤货,品牌商推波助澜,配合媒体造成市场紧缺的虚假繁荣,原价几千块的鞋一经转手就能翻三到五倍,偏偏越是贵越是有人乐意买。
顾小天倒不追求稀有和昂贵,穿着舒服就行。
“怎么样?”
李时昂无视了他的询问,并指着一双透粉透粉的球鞋说,“这颜色好看。”
“……”
臭弟弟,难怪答应的这么爽快。
顾小天犹豫了一下,还是不想穿,“嗯,你喜欢可以试试。”
“你嫌娘?”李时昂扫了一眼他脚下,阴阳怪气道,“你这么硬汉,系鞋带为什么还系蝴蝶结?”
顾小天不理他了,侧过身对导购道,“41码和44码,各一双。”
“我不要,我要粉的。”
虽然李时昂很执着的想要买那双小粉,但很可惜,小粉没有他的尺码,他不得不和顾小天穿同款。
两人在会馆外碰到了耿杰,耿杰乐呵呵的调侃道,“天哥,鞋挺好看啊。”
在外人面前,李时昂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大成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后天吧,这俩神经病,居然结伴去旅游。”
“你怎么没去?”
“我可是有女朋友的人好吗,才不凑这个热闹。”这话里显然别有深意,但当着顾小天的面,耿杰不会多说。
就很奇怪,他们不谋而合的避讳在顾小天面前谈论那些龌龊事,就好像顾小天是他们家长一样,其实只相差一两岁而已。
走到球场那层,经理迎了上来,“顾少爷,真不好意思,今天林曼晴小姐带了朋友在这边玩。”
“我不是打电话提前预约了吗,她怎么在这?”耿杰有些疑惑,毕竟这林家会馆是林二叔的私有产业,其他两房的人除了必要的应酬鲜少来这边。
经理解释道,“林小姐这几天便常来,不过一直都是晚上,没想到今天来的这么早,耿少要是嫌不清净……”
耿杰笑着摆摆手,“没事,人在自家地盘,我们有什么好嫌的,反正有两个球场,对吧天哥?”
“嗯。”
顾小天是真不嫌,而耿杰却藏着坏心眼,他凑到李时昂边上,窃窃私语道,“我前脚预约,她后脚早来,鬼信呐,我听说林老爷子有意思撮合林曼晴和天哥,你可得注意点,别让人给挖墙脚。”
耿杰一瞬不瞬的盯着李时昂,见他淡定从容道,“你怎么知道人家不是冲你来的。”
“我算哪根葱,能给人家小孙子当后台吗,咱天哥可是金大腿,谁不想抱一下。”
“别咱咱的。”
“行,你的你的,没劲。”
作者有话要说: 低烧不退,脑袋涨乎乎的疼,写了一晚上才写了这点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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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吃我提头来见)
第一次见到许念亲,赵林心想,难怪这小孩让人欺负,跟个小羊羔似的,又白嫩又软乎。
还好不傻,知道给哥哥打电话。
赵林咬着烟,挽起袖口,露出艳丽且嚣张的花臂,给许念亲撑腰镇场子,“我,他哥,以后见他绕道走,懂?”
赵林没想到,这小孩就此赖上他了,挨欺负找他,肚子饿找他,学习成绩提不上去还找他。
被那双充满信任和依赖的眼睛盯着看,高中肄业的赵林一咬牙一跺脚,把麻将戒了,起早贪黑去上补习班。
许念亲被拐卖到南方十几年,初回东北,很不适应,父母对他生疏客气,哥哥对他爱答不理。
直到遇见赵林。
许念亲对他,一见钟情。
“等我长大……”
“咋的?长大要干啥?当医生还是当警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