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激动,我觉得溪山俞都应该看看这章啊,哈哈~)
溪山俞氏到来的那一天,沈华善、沈则敬和沈则远带着沈家女眷和一众儿孙大开中门相迎,就连沈则儒也带着一家子跟在沈则敬身后,一众人的神色都肃穆,可见对来人的看重。
沈余宣、沈余平和沈则儒的两个儿子沈余松和沈余柏都从国子监请了假,一齐在景泰大街等候。
沈华善的原话是:“让溪山俞氏的人指点几天,都胜过在国子监苦读几年,都请假回来在家等着!”当然这话是有夸大的成分,但表明了沈华善对溪山俞氏的推崇,也表明了溪山俞氏学问之高。
溪山俞氏所在的堂号三明堂,影响了一代又一代的读书人,是大永士子乃至天下士子所慕往的地方之一。
通史明智,著书明人,立说明道,是谓“三明堂”,这也是溪山俞氏传家衍族的宗旨。
三明堂这一代的主人,也就是沈宁的外祖父,姓俞名慎,字谨之,以字通行天下。试问当今士林,哪个读书人不曾听过俞谨之之名?
俞谨之,当代经学和道德大家,学问极高,《溪山经注》就是出自他手!这部经注被当世士子奉为圭臬,其所著述的道义之理,引导了一辈又一辈的读书人找到他们所追求的“道”。甚至有西燕士子看了这部经注,也千里迢迢来到溪山求学。
溪山俞氏虽门生遍天下,却历代都不出仕,所以俞谨之历三朝却从来没有做过官。溪山俞氏扬名天下凭的是学问,而不是官声。
俞谨之的学问就不用细说了,就连这次来的两个舅舅,也是当世的学问大家,两个表哥,也是通经擅史的人,在江南一带也享有赫赫文名的。
大永文才半江南。江南文才首俞氏!可见这一次,溪山俞氏来京兆,意义有多重大!
更重要的是,溪山俞氏的学问名扬天下,却不是迂腐之家。好学致力而不固守陈规。所以每每能开拓创新。引导当世之风气,不特为学如此,为人也是如此。
君不见多少名宿大儒。只隐山论道,从不过问人世俗事,这样的大儒,是求得了个人心境的臻于至善,但于家于国又有何裨益呢?这样的名宿大儒,有几个能繁衍一个家族的兴隆?基本没有。
而溪山俞氏却不一样,他们虽不出仕,却并不避世。他们用学问、名望影响了一代代的读书人,也用他们的实际行动。告诉一代代的读书人,何所为何所不为。
某种意义上来说,溪山俞氏贯彻着先代大儒张载的崇高理想“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这个理想实行于俞氏的每一代每一人之中。
因此,才有了这一趟京兆之行。
这就是沈宁从父亲沈则敬口中了解到的外祖家,这样显赫的郡望和堂号,令得沈宁对从未谋面的外祖和舅舅们生了许多好感,当然也有丝丝自豪。
到了日升时分。沈宁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外祖父和舅舅们。
外祖父已经八十三岁了,须发全白,双眼湛然有光,笑得极为和善,整个人,除了有风霜之气外却精神甚佳,一点也不像八十多岁的老人家。
来的两个舅舅,其一是俞正时,60岁了,长于治史,代表作是《类史变》和《古史释疑》;其二俞正道,是个杂学家,尤其擅长算科和纵横术。
沈宁还有另外两个舅舅留在溪山没有来,这次来的是他们的儿子,也就是沈宁的表哥了,分别名为俞始经,俞始纲,是溪山俞氏的佼佼者,在士林中很有声誉,门生也不少。
当然,还有两个和兄长沈余宪年纪差不多的,这两个是俞始经的儿子俞平声、俞平言,也就是沈宁的外侄儿了。
这个阵容,就是溪山俞氏四代七人了!
忘了说一点,沈俞氏是俞谨之的老来女,她与前面最小的兄长,整整差了十八岁,作为俞谨之唯一的女儿,她是备受宠爱的,前面四个兄长,是像看女儿一样看着她长大的!
俞始纲、俞始经的年纪比沈则敬和沈俞氏的年纪还要大,却要恭恭敬敬地称呼两人为“姑父、姑母”,而俞平声、俞平言则是称“姑公、姑婆”了。
沈俞氏一见到溪山这一行人,就忍不住泪眼婆娑。她率先走上前,哽咽地行礼道:“见过父亲……三哥……四哥……”
沈华善和沈则敬也是恭敬的行了礼,道:“辛苦了,实在是辛苦了。快请休憩,快请!”
而他们身后众人也齐刷刷地给俞氏一行人行了礼,尤其是沈余宏和沈宁几兄妹,行的礼最为周全,受了沈俞氏的影响,他们的眼也有些红。
沈余宏和沈余守前两年在江南游历的时候见过外祖父和舅舅们,沈余宏高中传胪,也是多得外祖和舅舅们的指点传授,现在见了外祖和舅舅们,亲切之余也多了感激。
沈余宣也时不时听到国子监的先生们说起外祖父俞谨之,言语间也不乏推崇和赞扬之意。此刻见到了先生们谈说的外祖父一家,自然也激动万分的。
沈宁这两年也协助沈俞氏打理家中的琐事,每年从溪山送来的四时年礼有多重,她也记得很清楚,那幅林竺闪人的《晚山秋风图》沈宁还有很深的印象,这些都是外祖家的殷殷情意啊。
俞谨之见到了多年未见的幼女和一众外孙、外孙女,不住地点头说道:“好,好,好!”,脸上有忍不住的笑意。
俞正时和俞正道等人也点点头,很明显看得出欢喜和激动,他们身后的仆从则将一箱箱礼品送了上来。这些都是他们从溪山带过来送给沈家的,从那形状来看,约是书画古玩等物。
众人自是一翻寒暄不论。考虑到俞谨之年纪的确是大了,俞正时等人也不年轻了,沈华善并没有安排隆重的家宴,所以接待晚宴就只是沈华善和沈则敬一家人参加。
这晚宴很简单,情意却很浓。席间沈余宏并沈宁等人一一给外祖父和舅舅们敬了酒。
俞谨之显然十分高兴,近年来已经少喝酒的他,忍不住多喝了几杯。看到自己最钟爱的幼女儿夫妻和睦儿孙满堂,这对他来说是最好的慰藉了,证明自己当初没有打眼。
当初沈华善来为嫡长子求娶自己的女儿时。自己没有犹豫就答应了。现在看到女儿过得这么好,我就放心了。——俞谨之这样想道。
“宁儿许了清平侯家的大公子?清平侯应平川我也见过一两面,野心不小。实非良人。不知道他所出的大公子品性如何?”闲谈间,一众人说到了沈宁的婚事,俞谨之这样说道。
他素来不褒贬人物,但事关自己的外孙女,不得不多说了几句。他历了三朝,自然见过应平川,对此人的评价并不高。
“亲家说的极是。清平侯世子落到了继夫人李氏所出的嫡子身上,京兆不少官员在嘲笑清平侯府乱了规矩了,这清平侯府是乌烟瘴气。但那大公子为人却是极好的……”沈华善笑着说道,向俞谨之和俞正时等人描述了应南图的为人,让他们放心。
“出污泥而不染。如此说来,这应家大公子也难得。若有机会,带他来见我一见。”这话是俞谨之对沈俞氏说的。
沈俞氏听着点点头,继而劝说道:“父亲。请勿多喝了。”八十多岁的年纪,从江南来到京兆,还喝了不少酒,虽然父亲一向康健,沈俞氏也还是担心。
“无妨。无妨。适量饮酒也是怡心炼神,妹妹不用担心。说起来,母亲和你几个嫂嫂对你也是甚为顾念,待京兆空闲,你可得去溪山走走才是。”这是俞正道说的。
沈俞氏尚未出嫁之时,和他的感情也最好。现在一晃眼,小妹都已经抱孙儿了,自己的孙儿也可以成亲了。岁月催人老,由不得不感叹啊。
“舅兄说的是,待来日得空,是要去溪山拜访一番。”沈则敬接过了话,对于这两个年纪比自己父亲还要大的舅兄,他有深深的压力啊。
俞正道说了少不得在京兆烦扰一番了,因为他逗留在京兆的时间或许要长一些。他这次来京兆,还想为嫡女谋一门婚事的,人选尚未定好,不过方向已经有了,容后再说。
众人又就近来两家的情况交代了一番,其中说到楼盛怀在集贤殿的表现,俞始经则是满意地点点头,皆因这楼盛怀正是他的未来女婿!
此番他来京兆,除了沈家的正事,还准备对这个未来女婿考察一番,如果考察通过,回到溪山之后,就可以准备婚事了。
沈俞氏当然是希望父亲和兄长们能留多长时间就留多长时间的。现在兄长这么一说,她觉得最开心了。眉眼间的笑意一直到宴会散去,也没停过。
“亲家,你且在明远堂安住,仆从我都吩咐好了,除非叫唤,也不会进来打扰的。至于你们到来京兆的消息,过两日我就会让人散出去,你们先好好歇息再说。”
明远堂内,沈华善说道,今日只论寒暄,尚未道正事。俞氏一行人在京兆的行程,明日再好好商讨一番才是。
“好。你且安排着。也不拘要定下行程,顺时而变,就事而变。”俞谨之说道,将他一贯认为是极正确的顺时而变点了出来。
他想着,只要将事做了就好了,不拘定制定式。不然,接下来的事情就做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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