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温琼华就被天青给叫了起来,摸摸身边的褥子,有些冰,温琼华还带着些瞌睡:“程大哥呢?”
“世子爷去前面检查马车了,夫人您快快起来吧,等会儿用一些早膳,就该出发了。”天青笑着说道,粉青拎了衣服过来,给她换上。
翠蓝和雾蓝叽叽喳喳的说着一些小事情:“库房的钥匙装好了吧?还有账册之类的东西,咱们都走了,锦墨居就只留下李妈妈她们了,也不知道可靠不可靠。”
温琼华眯着眼睛看她们:“李妈妈是程大哥的奶娘,你们以后可不要乱说话。”之前程尚德已经说过了,李妈妈是很可靠的,李妈妈的亲生儿子当年刚生下来就去世了,她一直是将程尚德当自己亲生儿子看待的。若是没有李妈妈,当年那件事后发生之后,程尚德一个两岁的孩子,肯定是熬不过去的。
“是,奴婢知道了。”翠蓝赶紧吐吐舌头,将梳妆台上的首饰继续往盒子里放:“夫人,二姑娘的亲事已经定下来了,昨天二夫人派人过来说,是定在了十二月,夫人要不要给添妆?”
温琼华想了一下,指了指翠蓝手边的那一套首饰:“就那个吧,我估摸着,我送的东西再好,她也是不会用的,还不如给点儿金子,等以后她走投无路了,也能熔了继续活着。”
翠蓝有些不高兴:“白给她啊。”
“别小气了,不过几支簪子,款式也不是很新了。”温琼华终于从床上下来,笑着说道:“若是二姑娘真撑不下去没了,咱们多亏得慌啊,好不容易轮到她给咱们唱大戏,唱不完可不能落幕。”
虽然,这簪子比较小,哪怕是熔了当金子也没多少,但好歹能让温琼莹撑过一段时间。在那个环境里活着,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翠蓝也想明白过来了,立马喜滋滋的将那一套首饰另外装了一个盒子,准备等会儿直接交给二夫人。
程尚德掀帘子进来的时候,温琼华正好梳妆完毕,笑着转头看他:“前面已经准备好了?”
“嗯,咱们去辞行。”程尚德拉了她的手,在旁边的盘子里捏了一块儿点心塞嘴里:“早早过去比较好,这天气一日比一日冷了,真定府那边更冷,咱们早些去了,也不用被大雪拦在外面了。”
温琼华点点头,和程尚德一起去长春堂。
继温琼华敬茶之后,程家的人再次齐聚一堂。永安侯和永安侯夫人坐在正上面,程尚德和温琼华进门就跪下了:“不孝儿(儿媳)给爹娘请安。”
“快快起来。”永安侯夫人眼眶一下子就红了,弯腰扶起两个人:“你们这一去,就是三年,路途遥远,我心里实在是担心,你们,你们……”
说着就哽咽起来,永安侯安慰的拍了拍她的手背,转头对程尚德说道:“你一向是个有主意的,该说的,我都已经说过了,你自己也长点儿心眼,知道应该怎么做的,就放心大胆的去做,你身后是永安侯府。不知道应该怎么做的,就多问问人,儿媳的两个舅舅不还在真定府吗?他们都是长辈,你多请教他们一些。皇上让你外放,也是要磨练你,回头做的好了,自有被重用的时候,你万不可懈怠。”
程尚德束手站在一边,永安侯说一句,他就跟着点点头,应一声是。永安侯夫人则是将温琼华拉在身边,喋喋不休的继续交代路上应该注意些什么:“大皮毛的衣服,我不是让你另外收拾了一个包裹吗?这都八月底了,真定府那边本就比这边冷一些,估计你们到的时候,那边都十月了,夜里寒凉,你们多穿些盖些。”
“驿站里的褥子被子最好不要用,我让你准备的那些被子都准备好了吧?那些也不知道是多少人用过了的,你们千万别用。还有那茶具和餐具,若是自己带的不够,用驿站里的,就事前在沸水里煮一刻钟。做饭的厨娘要用自己的,别偷懒,守夜的婆子小厮要安排好……”
两边都不停的说,恨不能将之前讲过的事情全部都再讲一遍,最后还是程尚文开口提醒道:“爹娘,时间不早了,大哥和大嫂还没有用早膳呢,等会儿还要赶路,咱们是不是先吃了饭再说?还有什么没说的,等会儿路上说也行的,咱们不还要将他们送到城外的吗?”
永安侯总算是停了,连连点头,吩咐人将早膳摆上来。
温琼华头一次不用站在永安侯夫人身后伺候,而是坐在了永安侯夫人身边。
用了早膳,出门,在城门口,又见到了温家的一大群。老太太一把拉了温琼华的手,一边哭一边唠叨,说的比永安侯夫人说的更详细:“不能单独一个人,就是晚上休息,也得安排了人守夜,我知道你一向不爱有人在床边守着,但是这一路上,你必须得这么安排!”
温琼华只管答应,又让翠蓝将自己给温琼莹准备的添妆给了二婶娘,很是遗憾的表示自己不能参加温琼莹的婚礼了。
方家今儿来的人也够齐全的,方老太爷虽然是个男人,但年纪也大了,最是舍不得儿孙离开身边,也杂七杂八的交代了不少事情。
真的上路的时候,已经是距离温琼华起床过了两个时辰了,差一点儿就到了用午膳的时候。不过,这是头一天,所以,午膳不用特意停下来用,而是各自用了干粮。
温琼华是头一次体验古代的坐车出游,以前要出门,不过是一两个时辰的马车,最长了,也不过是半天。而且城里的官道都是青石板铺成的,也不是多颠簸。去江南那一次,更是出城没多久,就直接坐上了船,那更是和马车没有半点儿相似之处。
于是,头一天,温琼华觉得还可以忍受。第二天,温琼华觉得,小说或者电视里演的,在马车上看书喝茶,甚至写字,那完全是不可能的事情。
你端着茶杯正喝的时候,可能马车轮子正好从一个坑里过来,于是,衣服湿透了。这还是轻了的,官道虽然是土路,但是用的时间长了,也平坦了些。
关键是,不是什么时候都有官路的。有时候还得遇上下雨的天气,那时候就是官道都不顶用。
不到四分之一的路程,温琼华就觉得,自己快要被颠的散架了。别说休息的时候再逛逛街,顺便观察一些途中城镇的风景风俗了,一下车就恨不得直接躺在床上睡觉。
等远远瞧见真定府的城门的时候,温琼华差点儿没激动的哭出来,程尚德已经是翻身下马,冲着城门外几匹高头大马的人行礼了:“小子程尚德,见过大舅舅二舅舅,给两位舅舅请安,见过大舅母二舅母,给两位舅母请安,见过大表哥二表哥,见过大表嫂二表嫂。”
两位舅母心里着急,一摆手就直接冲到马车边上了:“琼华丫头,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大舅舅和二舅舅也担心的赶过来,温琼华赶忙下车行礼:“不是,只是坐马车时间太长了,有些不适应。几年不见,大舅舅和二舅舅越发的威武了,二舅母和二舅母也越发的年轻了。”
大舅母严肃着一张脸:“几年不见,你越发的会说好话了,咱们先进城,我们可是给你们准备了接风宴,今儿你们就先在将军府住下来。”
温琼华转头去看程尚德,程尚德点了点头,温琼华才笑着说道:“听大舅母的。”
“什么听大舅母的,你是听你家相公的吧?”二舅母可没错过那一眼,调侃了温琼华几句,索性拉着大舅母一起上了温琼华的马车。
一边示意男人们头前领路,一边和温琼华说话,问了老太爷的身子,又问了温琼华的婚后生活,娘儿几个在马车里嘀嘀咕咕的。
大概是因为方家人常年在真定府生活的原因,这里的将军府,比京城的还要大一倍多,而且修葺的也很有边关风格,看起来更粗狂宽敞,虽然不比京城的精致秀丽,却也是别有一番风情的。
大舅舅和二舅舅他们也是认识程尚德的,不过温琼华成亲的时候他们没能过去,所以这次抓到人,怎么也不能放过,一上桌就搬出来四五坛子酒。
温琼华略有些担心:“这酒烈不烈?”
“你放心吧,他们爷儿们都是有分寸的。”大舅母摆手说道:“不过,他们能喝,咱们也不能落下,真定府有一种酒,是从大辽那边买过来的,是奶酒,咱们也喝。”
大表嫂当即转头吩咐人去搬酒坛子了,温琼华也没能避免,她以前也算是滴酒不沾的,猛的一接触,就算是奶酒,也喝的醉了过去。
夫妻两个最后都是被人送回去的,连洗漱都免了。第二天起床,那叫一个腰酸背痛――旅途疲惫终于开始体现了,再加上宿醉,索性两个人就没出门。
舅舅和舅母等人十分体贴,醒酒汤,热乎乎的饭菜,还有点心瓜果什么的,送来了一大堆。
在将军府休息了一天,程尚德先恢复过来,第三天,就立马带着人出门了。他是新上任的真定府知府,总是住在将军府可不行。
而温琼华则是开始整理行李,将自己给舅舅舅母表哥表嫂以及表侄子表侄女的礼物都收拾了出来,一一送上。自此,夫妻两个才算是真正开始在真定府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