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琼华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没答话。中秋的宴席是摆在嘉庆堂前面的花厅里的,小佘氏和温琼华扶着老太太在花厅里坐下了,老太太的视线也扫到温琼华头上的首饰上了:“这首饰以前没见过,是永安侯府这次一起送过来的?”
“祖母,我知道。”温舜颜赶忙抢先说道,老太太笑着看她:“哦,你知道什么?”
“大姐的首饰,是大姐夫送的,是大姐夫亲自画的样图,然后送了材料到玲珑阁订做的。”温舜颜笑嘻嘻的硕大,冲温琼华做了个鬼脸。
玲珑阁是程尚德的私产这件事情,连永安侯府的人都不知道,就更不用说永平侯府的人了。
只是大家听温舜颜说,这首饰是程尚德亲自画的样图,就一个个都来了兴趣,恨不得将温琼华的脑袋抱过去欣赏一遍。
温琼华抬头就瞧见温琼莹那眼神,话说,嫉妒的女人可真丑。
想着,就更是愿意显摆了:“不过几个首饰,并不是很值钱的东西。”
温舜静倒是很懂得配合:“这个是玳瑁吧?你带的又是一套,怕是一整块儿雕琢出来的,上次我们跟着祖母去景王妃那里做客,我见郡主就带着一对儿玳瑁耳坠,光是那对儿耳坠就要好几百两银子呢。”
温舜颜笑嘻嘻的补充:“五姐,大姐看重的可不是这东西值多少钱,主要是,这东西是大姐夫亲自画的图样,我可是直到,大姐最是喜欢精致的花朵样式首饰了,这一套,可是让大姐喜欢到心里去了。”
温舜英在一边犹豫了一会儿:“可是大姐不是最喜欢看书的吗?我见大姐夫送的那箱子礼物里面,有这么厚一摞子书呢,都是孤本,大姐,什么时候,借我抄两本吧?”
温琼华笑盈盈的点头:“你有空就过去拿吧,书本这东西,不就是让人翻看的吗?”
瞧着温琼莹那脸色更不好看了,温琼华又开始炫耀自己的衣服:“这身衣服还是皇上赏赐的料子,永安侯夫人自己不舍得用,就给我做了一身,又给思思做了一身。”
程思思是永安侯的嫡长女,比程尚德小了整整八岁。永安侯夫人平日里很是疼爱这个女儿,和程尚德比起来,那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也不知道这次永安侯夫人怎么这么大方,竟然会给她送了一条云罗锦的裙子。
“永安侯夫人真是疼爱晚辈。”小佘氏笑着说了一句,温舜颜使劲点头:“那是自然,永安侯夫人对我大姐那是真的很好,大大小小不管什么样的节日,永安侯夫人总是要派人送了节礼,还要另外给大姐准备一份儿,将来大姐嫁过去,必定会很幸福很幸福的。”
温琼华脸色微红,含羞不语。
温舜颜今天是超常发挥,从永安侯夫人送了温琼华什么东西,一直说到程尚德送了什么东西,他们两个是已经订婚了的,所以程尚德是能给温琼华送些礼物进来的,但是,不能经常写信,不能经常见面。
老太太还是很疼爱温琼华的,笑眯眯的听着,偶尔还点头说道:“可见当年这门婚事定的好,永安侯世子年纪也不小了,怕是永安侯府明年就要上门提亲了。”
温琼华只腻歪在老太太身边:“哎呀,祖母是不是不要琼华了啊?”
“怎么会,祖母可舍不得你了,只是啊,女孩子都是要出嫁的,你又是订亲了的,早些嫁了,也好省得永安侯世子身边有什么不三不四的人了。”老太太笑着说道,温琼华撇嘴:“他敢!我可是有祖母撑腰呢。”
“好好好,祖母给你撑腰。”老太太笑的更慈祥了,温琼莹气的眼珠子都有些发红,低着头盯着桌子,这才没让人瞧见她眼里的暴戾。
温琼华那贱人凭什么!若不是她,程尚德那样的男人,应该是自己的!皇上当时赐婚,圣旨上写的名字,也应该是自己的!
贱人!她不就是有个好外公,能早早替她定下了亲事吗?
若是没有方家,那这会儿,程公子要娶的人就是自己了!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女,凭什么抢了自己的姻缘!简直该死!和她那短命鬼弟弟一起去死吧!
“给二叔父请安。”温琼莹正低着头努力不让心里的各种情绪在脸上表现出来,就猛然听见温琼华她们几个齐刷刷的喊了一声,侧头就瞧见自家爹爹领着云松他们进来了。温琼莹也赶忙起身:“给爹爹请安。”
“娘。”二叔父先是上前给老太太请安,随即抬手往下压了压,示意一群小姑娘们各自坐下:“都坐下吧,等急了吧?娘,时候不早了,让人摆了晚膳?”
老太太笑着点头:“好,那就让人摆膳吧,云松过来,坐在我身边。”伸手示意温云松过去,老太太伸手摸了摸温云松的衣服:“怎么穿的这么少?这已经是深秋了,晚上又冷的很,你身边的丫鬟们都是怎么伺候的?”
“祖母别担心,我刚才还穿了一件大氅,只是进来之后有些热,这才脱了的。”温云松赶忙笑着说道,老太太有些不满:“怎么能脱掉呢?一时冷一时热的,最是容易伤风了,珍珠,去屋子里拿一件儿披风过来。”
温云松赶忙摆手:“祖母,不用了,我真的没事儿,您瞧瞧,姐姐妹妹们都穿的这么漂亮,偏我裹的像是一只熊,多让人不好意思啊。”
老太太也被逗笑了:“就算是一只熊,也必定是熊里面最好看的一只。赶紧穿上吧,都是自家人,没人会笑话你的。”
温云松拗不过老太太,只好裹上了披风。
这中秋节的晚膳,也是有讲究的,在饭菜摆上来之前,要先敬月。等人摆好了桌案,上面摆了各式月饼糕点,然后老太太带着女眷,二叔父带着男孩子们,在那桌案前面行李磕头,祈祷神佛保佑一家团圆。
再然后,分食那桌案上的月饼,一人一块儿。
吃完月饼,才是正餐。小佘氏给老太太夹了两筷子菜,老太太就笑着摆手说道:“你也坐下吃吧,咱们一家人,也不用讲究那么多,赶紧坐下吧。”
小佘氏知道老太太的脾气,也没推辞,就在温琼华前面坐下了。
老太太一边吃一边和二叔父说话:“也不知道你四弟这会儿过的怎么样,又是外放了,这是第几年了?明年能不能回来?”
“娘,四弟是个有本事的,又受皇上重视,只要再在外面呆几年,回来必定会升官,日后就又拜相入阁的机会了。您别担心,四弟年纪也不小了,又是个官绅,还能受了什么委屈?”
二叔父笑着说道:“明年就是第三年了,年底,老四肯定能回来,若是这次不出什么差错,大约就是不会再走了。”
老太太叹口气:“我哪里是担心你弟弟,他好歹也是几十岁的人了,又有老四家的照顾着,我担心什么?我就是想云文他们姐弟几个了。”
四婶娘是个有本事的,进门之后三年抱俩儿子,很是讨老太太欢心,老太太也从不往四房塞人。这么些年下来,四房别说是姨娘了,连个通房都没有。
“娘若是想,就写了一封信,我派人将孩子们接回来。”二叔父放下酒杯说道,老太太摇摇头:“算了,俩孩子也该念书了,放在你四弟身边,他自己也能教导一下。”
二叔父应了一声,就岔开了话题:“对了,娘,我还有件儿事情想求您呢。”
老太太看了他一眼:“什么事情?”
“云松今年也有十五岁了,他这婚事,儿子想求您给看一门。”二叔父赶忙说道,想了想又说道:“之前佘氏在的时候,曾经想定了广安侯府的嫡长女,只是现在云松守孝一年多了,广安侯那边也没派人上门,我怕是他们想反悔,娘要不问问?”
因着说的是自己的亲事,温云松一张脸涨的通红,连头不敢怎么抬,在场的小姑娘们也都害羞的不敢出声。小佘氏倒是接了两句:“广安侯府的大姑娘和二姑娘一样大吧?我恍惚听着,那大姑娘好像订亲了?”
二叔父皱了皱眉:“什么时候订的?”
“就前几日吧,我想着琼莹的生日也快到了,虽然说现在是在孝期,不好大半,我就想着,只请几个和她年龄相仿的小姑娘过来陪她说说话赏赏花什么的。”
小佘氏笑着解释道:“给广安侯那边也送了帖子,然后广安侯府那边就说,他们大姑娘现在不好出门了。”
二叔父皱皱眉:“既是如此,那咱们就换个人家看看。我听说,户部尚书还有个嫡幼女尚未成亲,娘,您看这个如何?”
“等过两日我再盘算盘算,不能只瞅准了一家。”老太太想了一会儿说道,温云松赶忙给二叔父夹了菜:“爹,您瞧今晚月色多好,姐姐妹妹们又都是学识过人的,不如咱们以月为题,各自做一首诗?”
二叔父笑着点头:“好主意,那你们就各自作一首诗。不过,没点儿彩头也不好,我这枚玉佩,就当做是彩头,做的最好的,我就将玉佩给她,你们可都得努力点儿。”
温琼华暗自撇嘴,谁稀罕你那玉佩啊?有温舜静在,这彩头,大约也不会便宜了别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