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铺天盖地的滚雪怒龙如同发出哀嚎一般撼动大地,发出接连不断的沉闷巨响, 回荡在地下的震动传递至地面导致更多的土地崩塌陷落。

一眼望去, 漫山遍野的白在这一刻与土地的黑色混淆成凌乱不堪的色彩,视觉上莫名变得压抑, 而人性则不禁扭转成深深的敬畏。

“神、神迹……”

先是有人大睁着眼睛连逃跑都忘了动腿自言自语, 接着其他人仿佛被惊醒一下纳头便拜, 高喊:“神仙!”

“神仙下凡啦!来救人啦!”

“老天爷,您终于还是开眼了, 神仙啊!”

“呜呜, 我的家, 我的地,我的孩子……”

凡人的哭号声此时此刻居然被大地发出的剧烈回响还要强烈, 仿佛具备撼动心神一般的魔力,使许多人不禁跟着一同哭号起来。

场面凄惨的触目惊心, 即使季闲珺救援及时, 还是不免有几个挨得近的村落被吞噬,索性空落的土地没有人员伤亡, 先前恸哭的女子很快找到逃命中丢失的女儿,然后一把抱上去,像是在后怕一般全身颤抖,泪水湿润肩头。

陆小凤仰望天空,晴朗无边的景色竟似是刺到了他,让他不禁移开目光。

“结束了?”

木道人叹:“也可以说是刚刚开始。”

“……”陆小凤沉默,他知道最近中原大地遭灾不断, 雪崩只是其中一件老天对凡人的警醒,还有许多许多其他的磋磨,“说起来,这可真不是人有的力量。”吹了声口哨,他笑着看向远处,以他的眼力根本发现不了季闲珺他们的位置,可他就是看了,还说道:“真可怕。”

无论是太子长琴起弦分裂大地,还是季闲珺一掌平定山河,那都不是人能有的力量。

木道人也是这样认为的,同时他也知晓为什么霍休那等人物居然也会被耍的团团转。

似这等无边的力量,又有谁会不动心呢?

眼中有神采逐渐变得明亮,木道人卷起袖子,故意大叹一声。

“先别说这个,危险是过去了,但事后收尾可不能随随便便作罢。”

说话之间他望向那些羸弱无衣的老百姓。

有些人是幸运的,家人,土地,财产都没有丢失,现在回去还能继续生活,但有些人就变得不幸,除了自己的命以外,他们一无所有。

皱纹飞上眼角,木道人年纪已经不小,看到此情此景也比陆小凤这样的年轻人更有感触。

从袖子里掏出一块柔软的布巾给在旁边哭号的小姑娘擦擦脸,不嫌弃一块雪白的帕子就这样报废,仅仅是直起身后,以武当长老的身份淡淡说道:“是个大工程啊。”

陆小凤神情严肃:“我也会找朋友过来帮忙的。”

木道人笑笑:“相信陆小凤的朋友一定非同凡响。”

陆小凤回想一下自己鱼龙混杂的交际圈……讪讪着摸起胡子。

“也别太期待。”

“哈哈哈——”

放声开怀的大笑一扫先前的阴霾,雪崩过后也并非一无是处,起码等来年开春,雪水融入土地那就是难得的沃土,附近人家耕种有限,这些失去家园的人在此地留下,和官府借种,种上桑田和粮食,等收货之时,很快就能再次攒起家当。

然而就在这时,脚下一阵剧烈的动荡,致使人们都站不稳,不由的下意识抓紧身旁的东西。

木道人也是一样,情急之下一个千斤顶扎下去才没有狼狈摔倒,但就算如此,他看起来也不像是无恙的模样。

“什么事?”

陆小凤脸色糟糕:“我也不知道!”

不管怎么说,涉及到与天较力的范围,他们这些风光无量的一流高手根本没有用武之地。

“突然心情糟糕起来了。”

陆小凤这样说,何尝不是其他人的想法。

叶孤城和西门吹雪带来的人不少,关键时刻起到不少作用,然而真当面对天地之力时,凡人的力量被衬托的无比渺小。

一人一剑,再怎么挥舞,对的也是人,而不具备撕裂天地的力量。

可是当亲眼所见的事相超脱往日的观念之时,一扇新得大门在眼前打开。

西门吹雪不由自主的转过视线,正巧叶孤城也做出同样的动作。

四目相对,目光灼灼。

他们互相确定彼此都等到了一样的东西。

至于得到的这份观感在以后会生出怎样的变化……那也不需要担忧,因为那就是道!

紧握住乌鞘的西门吹雪看起来意气奋发,好似随时可以拔剑力战一场,周身笼罩着异样的气势,好似在他面前无物可拦,无人可阻。

“嗡——”的一声本出现在虚无缥缈之间,是耳力捕捉不到的范围,然而世上或许真有心有灵犀。

叶孤城手中无剑,但心中的剑吟在此刻清晰无二的传达到西门吹雪的心中。

环绕在白云城主全身的剑意犹如实质,不难看出他的“锋芒”经过又一次淬炼变得更加凝实,也更加可怕。

西门吹雪非常想一试这一刻的天外飞仙!

又一次看向彼此,读出叶孤城眼底沉凝,西门吹雪脸上的跃跃欲试终是淡了。

他看懂了叶孤城想说的话。

他说:还不是时候。

剑道之究极,何其漫长。

若想与剑共度余生,品味百般滋味就不可过于心急。

因而,西门吹雪再一次等了下去。

如同他的怪癖,如同他友人对他的评价。

西门吹雪这个人,其实一直在等而已!

一个等,一个寂寞的人生,成就一个洒雪的传奇。

白衣飘过刺人的寒风,衣服上面的修饰却更为华丽。

绫罗丝弦,多以素淡之风点缀其人,暗纹花袖,简单的线路勾勒出衣裳的别致之处。

太子长琴穿着这一身坐在雪原之中,一颦一笑都似乎染上疏冷的高华,但是比衣更衬人的,却是人更衬人。

若这个人不是太子长琴,那么任何华美的衣裳都不会惹来敬天宗主流连的目光,可这个人成了太子长琴,那么他穿再简单的衣服,季闲珺也会说一声好看。

真的好看。

无论这个人还是这身衣裳。

好看的像是在发光,好看的像是一捧融化的雪,好看的像是一块温温的暖玉。

捧在手里才能体会到他的多变,贴在心上则尝遍他的柔情。

是个再好不过的人!

只是说的再好听,天时地利不和,光是人和再怎么样的甜言蜜语也说不出口。

你瞧,这不就开始作怪了吗?

在陆小凤他们察觉到晃动之前最先发现的其实是距离裂缝最近的两个人。

一阵仿佛要摧毁一切的巨大轰鸣从地下几千米处传来,伴随细小的余震开裂出更多的“口子”。

每一个“口子”都有百米长,二三十米宽,高深不可测。

但是相比起真正的“主体”,它们也只能被称作“口子”。

后面赶来一心似乎在看热闹上的石之轩瞥了一眼,似笑非笑道:“不妙啊。”只是他的口气怎么听怎么期待,俨然是在等季闲珺再次施展神乎其技的模样。

季闲珺背对着他负手而立。,平静的目光似乎是在审视掠过茫茫大地。

石之轩惊奇的看着一站一坐的两个人,好多年不曾这么兴奋了,犹记得上一次还是在练成不死印法的时候。

此情此念至于江湖人那就只有一个含义。

目睹更高层次武学境界的契机。

尤其世人只知大宗师,只知破碎虚空,却一直不知道虚空之后有什么。

原本石之轩也以为自己要突破之后才知道,却不曾想自己居然会有这个机缘。

目光死死定格到背对自己的人身上,石之轩不会明说季闲珺的那一掌叫自己看到多年瓶颈突破的希望,但他会暗中观察,审视,直到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沉下心来,他不禁感到回味无穷。

那一掌之力看似寻常,出时草木不惊,但只有下掌那一刻,磅礴宏力跨过沧海,辗转天穹,一瞬间爆发出碾碎山峦摧枯拉朽的庞然巨力。

然而最重要的还是只有宗师级别的武者能够品味到玄然奥妙。

石之轩此刻似乎是懂了,但又似乎没懂,急需要找个地方闭关好好体悟这一刻的感悟。

只是他不舍得就这样走,所以他留下来,目的也丝毫不曾掩饰。

季闲珺和太子长琴被邪王带着浓浓兴致的眼神盯的面露古怪。

太子长琴矜持的只是勾了下小指,琴弦被他奏响一个暗哑的音儿,季闲珺仗着他看不到自己表情,冲着太子长琴露出嫌弃的表情,一下子逗笑了白衣翩然的仙人。

“不打算处置吗?”石之轩等了半天也没人回答他,不禁再次问出口。

太子长琴的手指似有若无的点着琴面上的兰花,不以为意道:“他做事从不拖拖拉拉。”

“何解?”石之轩看向前方那道背影。

太子长琴笑了笑没再解释,同时也不需要他解释。

大地在巨响之后突然静止,像是一条挣扎的长龙被彻底断了气,连最后的挣扎都不曾施展出来,就是这么突然的转变。

石之轩轻“咦”了声。

正好季闲珺转过身来,他忙问道:“你做了什么?”

季闲珺莫名其妙:“我没做什么?”

石之轩眼里惊色更多。

“那怎么会突然没有动静了呢?”

季闲珺一笑:“我只出了一掌。”

何等意味深长。

石之轩沉默下来。

太子长琴接替他伸出手,让季闲珺把他拉起来,抖落袍摆上的雪渍,他淡淡道:“力道把握的堪称精妙。”

雪龙虽然是明面上的威胁,但别忘了导致雪崩发生的还是地震!

古时地龙翻身向来无人可阻,最早的地震仪也因战乱失落,所以古人一向拿地震束手无策。

可想而知,季闲珺一掌定乾坤的本事若是宣传出去会被多少户人家当成活神仙供奉,那都是不需要想的事情。

季闲珺似是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何等惊世骇俗一无所觉,轻轻弹去他肩膀上溅落的浮雪,平和淡声道:“只是小事。”

“所以不值一提吗?”石之轩自言自语的说道。

他仔细观察过地沟下方,现在差不多摸出几分关窍。

掌力一举破坏太子长琴构筑出的四道防线,却将裂缝扩大成一个环绕泰山而成的半月形,月牙弯弯,曲径有情,极大的减缓了个别地方受灾的程度,还诱发出地气龙脉。

两龙相斗必定一死一伤,然而和无根之雪的雪龙比起来,根植大地的龙脉显然更为强盛,所以地龙胜,但也被大力削弱过。

之后只需要镇压龙脉垂死挣扎就可以了,但说是这么说……至今为止还没有谁做到过。

毕竟那是一地龙脉,绵延上千里的范围,至今也不是没有地师做过类似的事情,但他们多是用“法器”一物转借天地之力镇压斩龙,还不曾见有人徒手做到过,做的还那么轻描淡写。

石之轩几次揣摩,也不认为自己能发出那一掌,明显这里面还有他不知道的门道。

不过他相信自己早晚会弄明白的。

目光再次深邃一分,石之轩高声道:“厉害厉害,不知阁下接下来的行程可有安排?”

季闲珺平静的回视他。

“没有,你有什么建议吗?”

石之轩轻声笑道:“石某接下来要往战场一行,特出言邀请。”

太子长琴冷淡道:“不怀好意。”

“这是大大的误解,”石之轩神色中透出一丝明显的傲然,“邪王还不至于在这种小事上有意算计。”

季闲珺淡淡道:“说说原因吧。”

“我和宋家有点儿缘分。”

石之轩说是这么说,但眼神可不怎么友好。

当年宋缺为他老婆碧秀心狂砍他八百里这件事,浓缩之后是挺好笑,但现实中却让他丢了大脸。

当朝朱姓皇族旁人不知,石之轩却在突到此地后一个月就弄清了它的真身。

宋家……哼,那可是老交情了。

季闲珺神色微动,“你说的没错,我本也有意往关外一行。”

石之轩眼睛一亮:“那……”

季闲珺冷静的看着他,说出话的在他耳中堪称一字一句。

“可我是护庆之人。”

石之轩的表情一下子冷淡下来。

风吹过支棱出雪面的枯枝。

石之轩没说“你既然和宫九联手坏庆国国运,大庆此时惨况有八分出自你手,此时怎么又做出一副爱国护民的伪君子模样!”也没像个妇人一样厚颜无耻斤斤计较,为把人拉到自己这边儿无所不用其极,到他这个身份地位当然知道此一时彼一时的道理,所以他仅是道。

“期待和你交手的那一天。”

之后翩然而去,衣袍在风中咧咧回声。

太子长琴只是给他一道眼神,全副注意力就重新回到季闲珺身上。

“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季闲珺想说什么,但话到嘴边突然顿住。

太子长琴眯起眼睛。

“先前来个梵清惠,这回又要来个石之轩吗?”

季闲珺:“我不是,我没有,这是个误会!”比何时都要果断的否决三连脱口而出,他才能好好的和太子长琴说话。

就像是先前说的,天时地利人和不在,情话也显得不合时宜。

但是,季闲珺站在冰天雪地之间,自有高广旷古的气度决定不凡,这样一个人即使被浅浅勾勒几笔放在画上也有奇妙的韵味供人回味,何况这样一个大活人就站在自己面前,轻笑着,莞尔的一抹甜蜜跃上心头,调皮的留下痕迹,再不着痕迹的溜走,只余回味柔软含蓄。

“我……”

太子长琴突生无措,下意识想别开眼,却被人挑着下颚不得不对上他的眼睛,身不由己的被对方深邃的眸光溺毙。

季闲珺笑得风流倜傥,说出的话却比什么甜言蜜语都要动听。

“我为你颠覆一场战争可好?”

太子长琴当即怔在原地,胸腔里回荡的心跳声前所未有的剧烈。

“好……”

庆国的边疆一如既往的苦寒,疆域也在前朝赵氏之后地形大变,等到当今太/祖建国,连地图都在国立后重新堪量一遍,以此确立雁门关重要的军事地位。

大庆防护从雁门关开始,环北绕行十六个军镇为后勤,涵盖燕云十六州北半边,依长城为侧,横掠突厥,吐蕃,匈奴等异族领地抵御辽国的侵袭。

自前朝赵氏昏庸无能致使土地半失,后更滥用奸臣,导致国家一度受外族统治。

末帝赵楠昌前期沉迷龙阳之道,后期性情偏激,举止疯狂,由宫内起居郎亲笔记述下,亡国之时末帝居然命令亡命徒疯狂掩埋大量□□于城中,再在异族踏入城内之时引爆的可怕行径。

所以本朝的雁门关已经更胜那个“天下九塞,雁门为首”的雁门关,它中华第一关的名头更为赫赫有名,也对庆国更为重要。

故而内忧外患之下,他对自己的心腹是下了死命令的。

当日朱珵珺红着眼眶按下玉玺,圣旨之中只有短短几句话,却写的撕心裂肺,肝肠寸断。

即使战至最后一人,雁门关也绝不能破!

这是打定主意要死守了啊!

花满庭接旨之时没有丝毫不满,大声喊着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起身之时,全身充满凌厉的宛若刀锋般的气势,令人望而生畏。

其实不用陛下特意叮嘱,他们本就是这样打算的。

雁门关是国门,国门破,家不存!

听过那么多先贤留下的亡国诗词,那时无忧无虑时尚可评头论足,赞意境高远,感动心肠,然而真到了这个时候,宁愿没什么妙手偶得之,名传千古,也不愿做一名亡国奴。

娟秀的眉目间骤然多出一股冷冽,花满庭身穿铠甲站到城门上方,呼吸一口边疆刀子一样的风,涩得嘴巴里干辣辣的,好看的像是小白脸一样的面上已经长出冻疮,红彤彤的一块大疙瘩长在下巴上面却没人嘲笑他。

因为这座关内的所有人都知道这位将领是怎样呕心沥血,为保护这得之不易的和平夜夜烛火到天明,所以大家都很尊敬这位年轻的将士。

这点儿他有几分了悟,现实却是花满庭为确定辽军那边儿动静登上城门,又在凝望一个时辰后返回军营,在这段回城途中自己突然被一老妇人拦住送上一篮子豆饼时,才生出切实的真情实感。

花满庭一怔,脑中浮现诸多内容但来不及分辨,慌忙推拒道:“老人家,我们军里是包吃喝的。”

老妇人低低笑了笑,哑哑的嗓音是风霜磨砺磨砺出来的声线,但落在花满庭耳中却并不难听,甚至心生暖意。

“老身原是南方人家,嫁来此地的时候不知多么不安,还是众将士日日夜夜把守关门从不懈怠老身才安下心来,老老实实侍奉公婆,一住就是这么些年。不知不觉的,老身老了,将士们也换了许多,熟悉的面孔很多不在了,但是老身觉得这个雁门还是那个雁门,你说是不是,将军。”

花满庭心中慰烫,重重点头。

“是,只要我们在,雁门就还是那个雁门!”

老妇人弯起眸子,“将军别见怪啊,老身拦下你,是因为老身的儿子在军队里面,但是老身老眼昏花,去了那地方说不定要给军爷们添乱,这才拦住将军想请将军回军时候帮老身送一送。”

花满庭:“……好、好的。”

仿佛看出他的尴尬,一点儿也不老眼昏花的老妇人向他挤挤眼睛,“当然了,将军要是嘴馋可以拿两个,就两个啊,剩下的要给我儿子他同帐的将士们吃,一个个都是好男儿,可不能薄待了。”

花满庭脸都红了,慌忙点头,剩下的也没问,急匆匆的小跑起来,一点儿将军的沉稳劲儿都没了,倒正和他的年纪,一副毛头小伙子的样子,还是老妇人喊出儿子他们在的军帐,才不至于让花满庭折返回去再次经历一遍尴尬。

跑出一段距离后,他心有所感的回过头,见到那道苍老伶仃的身影远远的站着,似是想看他彻底消失在视野范围才转身返家,又像是对儿子能够平安生还的期待,一时竟叫他生出无限感慨。

眼眶莫名酸涩,花满庭想起自己好些年没有回家看看爹娘了,这次战役后,可能真要请假回去看看。

压压眼角,回到军营内的花满庭眼眶微红,赶过来的副官奇怪道:“将军,您这是怎么了?被风沙迷了眼睛吗?”

“没什么……”花满庭眨去眼中那一丝水色,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将装着豆饼的篮子递给副官,“去,把这个交给六帐的兄弟,就说是瓜娃的娘送来的。”

副官愣了下,一时竟没有动作。

花满庭奇怪的动动手,“接啊,发什么呆。”

副官回过神后赶忙接下,只是他犹犹豫豫的说道:“将军,这几个月下来我们已经死了不少兄弟了。”

花满庭动作一顿,“你想说什么?”

副官抿抿嘴唇,一狠心,道:“您说的瓜娃大名叫李俊生,他在两个月前就死了,同帐的还剩下三人,都是无父无母的孤儿,也在那次突袭中掉了胳膊,丢了腿,前些日子刚从昏迷中醒过来,今天正要转移到军镇里面安置呢。”

花满庭脑子里“嗡”的一声,他想到那个和蔼的有点儿调皮的老人家。

她知道自己儿子已经死亡的消息吗?

副官:“营里的兵将早有人去附近从军的人家报信,战死的兄弟们也给了充足的安抚钱,就是去李俊生家里的时候,那兄弟说接待的是一位老妇人,家徒四壁,家里穷的什么都没有,为此他还特意拿出自己的银钱多添补了些。”

原来她知道。

花满庭缓缓回神,再看向豆饼的眼神一时居然变得怔怔的。

副官小心翼翼道:“还送吗?”

“送吧,”花满庭说不出什么滋味的道:“都是兄弟……等等。”只是在副官走时他突然叫住人,然后当着他的面从筐里拿出两个豆饼,迎着副官惊讶的视线,他淡淡吩咐,“送去吧,记得,三个人平分,这是老人家答应给我的。”

一边吃着豆饼一边离开,花家本来就是江南人,豆饼也是花满庭从小吃惯的,只是到了边疆,再想吃这么精细的东西就变得难了,后来他的口味也跟着本地人同化,变得非烈酒和大肉不过瘾,所以再次吃上豆饼他整个人都震了一下。

舔去嘴角的黄豆粉,花满庭再一次孜孜不倦的和其他将士研究起辽人下一次进攻的应变。

雁门关再险要,也有他们在守!

作者有话要说:  我一直很佩服军人和他们背后的家人,都是坚强厉害的人物,当然,我佩服的是那些真正为国家出生入死的军人,而不是某些←_←,仗着自己是军人,家属不能离婚就家暴的呵呵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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