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乱叫?
这是觉得她没有资格这样喊他。
也是, 他是太子爷,就算是将来的太子妃也不会这样喊他。
犹豫在霍澜音心里一闪而过,她摸索着抬起手, 抓住卫瞻的衣襟,慢吞吞地一路向上,双手软软勾住卫瞻的脖子。
她笑, 唇角弯起浅浅的弧度,像一只勾引人的小狐狸。
“相公,相公,相公,相公,相公……”
一声又一声,绵绵软软。
卫瞻眯起眼睛来,沉声道:“乱叫是要受罚的。”
“相……”
戛然而止。
霍澜音的唇还微微张着,后一个字却没有喊出来。她微张的檀口慢慢合上, 又轻轻抿了下唇, 继而又重新弯起唇角妩媚笑起。即使红绸蒙住她那双勾人的眼睛,也挡不住流转而出的万千风情。
她勾着卫瞻脖子的手向上移, 动作缓慢地解开了卫瞻的面具,捧起他的脸。然后她缓缓抬头, 亲了亲卫瞻的唇角。
“相公……”甜软的声线仿若细语呢喃。
在卫瞻将要开口的前一刻, 她又凑过去蜻蜓点水般吻了吻卫瞻的唇。她悠悠轻叹,微笑着说:“晓得不合规矩,晓得没有资格。全当音音任性一回, 日后再也不敢了……”
卫瞻缓缓舔唇。这个女人的唇舌气息都是香的,淤泥根本掩不住。
他抓住霍澜音的手腕,将她温柔捧着他脸的手放下,冷着脸说:“音音,孤说过你勾引的技巧拙劣。过去这么久,还是没有多大长进,真是让孤失望透顶。”
霍澜音心里微惊,提着一口气不上不下。
卫瞻捏着霍澜音的下巴,高高在上地俯视着她,说:“小泥人儿,只靠美色永远拿不走一个男人的心。”
霍澜音心里顿时松了那口气,甚至有一丝窃喜。
卫瞻以为她要他的心?不不不,您老人家可千万别爱上我。只要相信我没脸没皮地深爱着你,您继续用这种高高在上的养个玩意儿的态度对我就好。就很好很好了。
情债难还,她和卫瞻无冤无仇,可不想害他欠他。她只要他的信任他的松懈,还有短暂的保护,就足够足够了。
卫瞻的态度让霍澜音觉得她的逃走大计又近了一步。如果眼睛能早点好起来的话……
霍澜音心里百转千回,不过是瞬息间罢了。
她想做出失落难过的样子,可是蒙住了眼睛,实在是难做表情。而且她现在心情很好,有点哭不出来,热泪染湿红绸的戏码现在实在是难为她。
霍澜音退而求其次,抿着唇去推卫瞻。自然是推不动的,她无力地放开手,偏过脸去,整个人安静下来,一副任人宰割的样子。
反正她现在衣服下涂着一层泥,卫瞻不会动她。
……更何况动她也没什么,她早没了最初的抵触,甚至有时候也能体会到小册子里说的那句“初时怕些,后来回味却觉妙不可及”。
“咚咚咚。”莺时在外面叩门,“姑娘,风寒药给您煮好了。”
卫瞻低头看着他的小泥人儿,想起她还病着。遂松了手起身。
“进来。”
莺时推门进来,扫了一眼屋子里的情况。卫瞻大大咧咧坐在土炕边,正在系面具后面的带子。而霍澜音,她撑着刚刚坐起来。
莺时不敢乱看,赶忙将药递给霍澜音,说道:“江太傅说才刚染上风寒,尽早喝药不会碍事的。江太傅还说晚上要多盖两层被子,千万不能冷着了。”
因为卫瞻在屋子里,莺时有些畏惧,声音小小的叮嘱着。她一边说着话,一边偷偷注意着卫瞻的态度。分明他戴着面具,可莺时还是感觉到了卫瞻的不耐烦。她也不敢多陪霍澜音,等霍澜音将整碗风寒药都喝光,她便拿着空碗匆匆退了出去。关门的时候,莺时不由在想:大殿下这么可怕,姑娘要天天面对大殿下真是好可怜哦!真希望赶紧来个天神救姑娘于水深火热才好。
莺时一走,卫瞻暴躁地摔了面具。
——因为药的臭味儿。
霍澜音不去招惹他,安安静静地摸索着去铺被子。她惜命得很,把莺时带的话记得牢牢的,今晚不能着凉,得盖两层被子发汗。
卫瞻上了炕,拎住霍澜音的后衣领,将她从土炕里侧拎到近处,一脸嫌弃:“霍澜音,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身上有多丑?”
原先,霍澜音体香还可以中和药的臭味儿,如今淤泥遮住了她身子原本的香,再也没有东西去遮药味儿。偏偏玉克县这样的小地方寻来的草药也都不算上等,药的味道也更重一些。
霍澜音不懂卫瞻为何对草药的味道这么敏感,她也不想去弄懂。
她乖乖地抱紧被子,可怜巴巴地低着头,小声说:“那、那我今天晚上睡在地上好了。”
卫瞻板着脸:“夜里会有老鼠在地面乱窜。”
霍澜音吓得缩了缩肩,越发将自己的身子缩进被子里,又说:“那我今晚去隔壁林嬷嬷和莺时的屋子挤一挤。”
卫瞻继续黑脸:“咱们可是在扮演恩爱夫妻。”
霍澜音怯生生地仰起脸,朝向卫瞻的方向。
隔着红绸,卫瞻指腹捻了捻霍澜音的眼角。眼前浮现霍澜音眼泪欲落不落的委屈样子。
卫瞻松了手,朝后躺去。睡觉。
霍澜音侧耳听了又听,听不到卫瞻的响动。她摸索着去整理被褥。躺下来后,去扯两层被子把自己裹起来。
到底是什么都看不清,动作显得十分笨拙。磨蹭了好半天,她才将身子缩进两层被子里,连头都一并给蒙住。
卫瞻欣赏了半天小泥人摸着黑把自己当成蛹一样裹起来的操作,他将自己身上的那层被子扔到霍澜音的身上,然后把霍澜音连人带被子拉进怀里。大长腿一搭,搭在霍澜音的腿上。
有三层被子裹着,总能裹住药臭味儿吧?
哎,还是臭。
凑合睡吧。累。
大概是风寒药的缘故,霍澜音第二日醒来已经过了中午。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眼前红红的。她反应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自己的眼睛患上了雪盲症。她撑着土炕坐起来,犹豫了一下,解开蒙着眼睛的红绸布。
做了番心理准备,她才慢慢睁开眼睛。眼前灰漆漆的,模糊一片。只能看见大片不同色块的影子。想象当中的睡一觉醒来就会痊愈并没有出现。
虽然早就做好了思想准备,可霍澜音还是难免觉得失落。
隐约听见院子里有说话的声音,霍澜音听出莺时的声音,还有王大娘的声音。她重新将红绸蒙上眼睛,才推开窗户,轻声喊:“莺时?”
“哎!姑……夫人醒了!”莺时赶忙起来。
王大娘笑着说:“哎呦喂,你这丫鬟可真不会看眼色。人家恩爱小夫妻,哪里用你进去帮忙?这是小娘子脸皮薄,想喊自己的男人不好意思呦!帮你家夫人穿衣洗脸的事儿自有他男人来做,你这丫鬟去打打水、端端饭才是正经!”
莺时被说懵了。她当然记得眼下一行人撒了谎,她无措地望向霍澜音,可是霍澜音的眼睛看不见,哪里能给她什么眼色指使。
“去罢。”卫瞻开口。
莺时更懵了。去哪儿了?
小豆子轻咳了一声,笑嘻嘻地说:“莺时你去打水,我去端饭!”
“哦……哦!”莺时赶紧应了一声,又看了霍澜音一眼,才脚步匆匆地去打洗脸水。
“看来昨夜娘子睡得不错。”卫瞻走进房中,弯下腰来,摸了摸霍澜音的头。
霍澜音一怔,被卫瞻这一声“娘子”叫得毛骨悚然。
莺时端着热水进来,卫瞻捞出浸在水中的帕子,看着霍澜音,慢条斯理地拧干帕子上的水。他扯开蒙着霍澜音眼睛的红绸,给她擦脸。
……霍澜音觉得脸有点疼。
卫瞻立在炕前,即使是给霍澜音洗脸,也站得笔直,一副高高在上的尊贵样子。他忽然弯腰,凑近霍澜音的脸,说:“娘子,你有眼屎。”
霍澜音一怔,忽然就红了脸。
卫瞻面具后的唇角轻轻扯出一丝笑,他站直身体,顺手将窗户关上。拿起放在一旁的衣服,瞥了一眼莺时:“出去。”
他将莺时赶了出去,才伸手去脱霍澜音的衣服,给她换身干净的衣服。霍澜音身上的衣服脱下来,露出里面涂了泥的身子。她身上大片的泥已经皲裂,看得卫瞻皱了眉。
“真丑。”他说。
霍澜音刚想说话,卫瞻将她拎了起来,去扯她的裙子。霍澜音沉默起来,不吭声了,任由卫瞻给她脱衣服,穿衣服。
穿戴整齐,霍澜音扶着卫瞻的手臂走出小房间,去厅中吃饭。农家小院,屋子都很小,里面除了一张土炕和一个小柜子,并没有能吃饭的桌子。她睡到这个时候,的确饿得很。
“饿了吧?快吃些东西!都是些农家的饭菜,你可别吃不惯。”王大娘十分热心。
“还没有吃闻着就很香,味道一定很好。”霍澜音又一次次道谢,才接过莺时递过来的筷子。
卫瞻夺过筷子,缓缓说道:“娘子眼睛受了伤,当然是要为夫喂你才行。”
“还是不用了,我自己来就好,我可以。”霍澜音摸着去抢回筷子。
“不成,不成。这是为夫应该做的。”卫瞻语气很慢,也听不出情绪。
王大娘掩嘴笑,觉得小两口真恩爱!
霍澜音却浑身不自在,不知道卫瞻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昨天不是因为她乱叫还发了脾气?
每当卫瞻不紧不慢的语气说着听不出情绪的话,霍澜音都觉得有点危险。
作者有话要说: 66个红包,前20+随机4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