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卫瞻将博山炉放在一侧, 支着下巴瞧她,问:“到底是丢了,还是被抢了?”
霍澜音眉心蹙起, 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挣扎半晌,她才小声开口:“被、被人要挟要走的……”
“又换了个说法。”卫瞻道, “一会儿是不是要说被你吃进肚子里,求我帮你剖开肚子翻找出来,嗯?”
低着头的霍澜音抬起眼睛,忍了许久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
“她、她捏着我的把柄,她说若不给她,她就告诉你……”霍澜音双手捂住自己的脸小声啜涕,委屈得不得了。
“什么把柄说来听听。”
霍澜音使劲儿咬着唇,将唇瓣咬得红红。
“我、我……我曾经和别人定过亲。”霍澜音一副豁出去,坦白从宽的样子。
卫瞻想了一下, 开口:“那个什么……王什么来着?”
“不是王什么……”霍澜音摇头, “是另外一个人……”
“呦呵,还挺抢手。”卫瞻笑, 朝霍澜音招手。
霍澜音偷偷看了一眼卫瞻的脸色,才朝他走过去。她将手放在卫瞻的大手里, 被他轻轻一拉, 带入怀中。长袍间,她的长腿若隐若现。
卫瞻瞥了一眼,手掌抚过, 漫不经心地捏着她腿内侧的软肉,道:“所以来告状了?”
“嗯!”霍澜音使劲儿点头。
卫瞻揉捏雪肌软肉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霍澜音双手捧住卫瞻的手腕,仰起脸来看他,说:“殿下,你帮我要回来好不好?好不好?只要你陪我过去,让她知道那是你送给我的,她一定就会还给我。”
卫瞻的手掌继续向上,问:“被要去的时候为何不说?”
卫瞻指间的动作让霍澜音身子僵了一下,她垂眸看了一眼卫瞻没进袍间的手腕,努力收回思绪,靠在卫瞻胸口委屈地说:“我说了的。可是她不信。她说殿下不可能把那么贵重的东西给我,定然是我先前自己买的……”
“霍澜音,你求人的姿态只是这般?”卫瞻说着,去扯霍澜音身上的长袍。
香肩半漏,在玄色长袍的映衬下,莹如皑雪。
霍澜音大为头疼。
不是说一精十血?这人怎不知疲的?当真是日夜都不肯放过她?
此时不过正午而已。
霍澜音转过头,去望窗外的日头。忽见一道人影。霍澜音惊呼一声,迅速拉起胸口的衣襟,埋首在卫瞻怀里。
她后知后觉窗外走过的人似乎是个女人。她不由松了口气。那女人不是周府的人,却有些眼熟,霍澜音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那人。
卫瞻顺着霍澜音的视线瞥了一眼,安抚似地摸了摸她的头,道:“我这里有事,傍晚陪你去讨回来。”
霍澜音仰起脸来,可怜巴巴地望着他:“给我撑腰?”
“对。给你撑腰。”卫瞻捏了捏她的脸,拇指指腹捻了一下她鼻尖上的那粒美人痣,才松手。
闻言,霍澜音的脸上立刻绽出灿烂的笑。她的目光一瞬不移地深情望着他,捧起他的手,轻轻吻了吻他的手指。她的双颊立刻浮现一丝绯红,羞怯地迅速从卫瞻怀里逃开。她提着膝下衣摆往里屋跑去,露出雪白的玉足和一小节小腿。
她回到里屋换上自己的衣服,这才离开。卫瞻下午有事再好不过,她也正好有要事去做。
她走出卫瞻房门,迎面遇见那个刚刚经过窗外的清秀姑娘。两人擦肩而过,霍澜音一下子想起来她上次曾见过这个姑娘抱着几包药离开望霄院。那时,她还怀疑卫瞻要用这个姑娘取代自己。
只是后来这个姑娘再没出现,她才打消了疑惑。眼下马上要离开西泽,这个姑娘怎么又出现了?
霍澜音心事重重地往回走。她做了这么多准备,不能在最后关头被卫瞻丢下。即使是只有一丝的可能,她也不能掉以轻心。
回房之后,她借口要亲手为卫瞻下厨,带着莺时出府亲自采买。
——她要去找齐家的那个管家。
要找到齐家那个管家着实费了些手段和时间。等她将事情办好回到周府,已经是傍晚,夕阳西沉,晚霞铺满天。
霍澜音刚回到周府,就感觉到府里的气氛不太对,丫鬟小厮一个个脚步匆匆。
霍澜音加快脚步回到葳蕤院。
小豆子蹲在院门口,一个人丢石子儿玩,对立在一旁的奚海生说:“这周府好玩的事儿可真多嘿!”
奚海生咳嗽一声,示意霍澜音回来了,小豆子立刻闭嘴不说了。
霍澜音回房去寻姚妈妈。
“阿娘,府里是出什么大事儿了?”
姚妈妈点头,皱着眉:“不是什么好事儿。东院那位夫人刚刚割腕,现在郎中还在那儿,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小厮去请老爷,还没回来。”
“到底是怎么回事?”霍澜音追问。
姚妈妈叹了口气,才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老爷身边的那个小厮宝意闯进了大姑娘的房中,当时大姑娘正在沐浴。刚巧西院夫人去看望大姑娘,撞见此事。西院夫人夸赞宝意老实本分,说要将宝意入赘进府,成全大姑娘再嫁。当时大姑娘和宝意齐齐跪下拒绝。西院夫人却冷了脸,声称是为大姑娘好。若是她嫌弃宝意是个小厮,她可以帮着将宝意寄名在亲戚家谱中。若她仍是嫌弃宝意,这毁主子清白的奴才只能乱棍打死。”
霍澜音皱眉:“宝意向来守规矩,若当真不是和大姊私下相通,他也做不出偷香窃玉之事。这事太巧了。只是……目的是什么?”
“是巧。”姚妈妈说,“消息很快传到了东院夫人那儿,一直被禁足的她竟急匆匆跑了过来。你知道的,东院那位脾气不好,指着人鼻子骂的时候,谁也遭不住。西院夫人虽然口拙,可身边跟着一大群人。两位夫人一向不和,吵得不可开交,甚至动了手。到底是西院夫人人多势众,拖着宝意打了个半死,让大姑娘做选择。”
姚妈妈停顿了一会儿,才继续说:“东院夫人颇有丝破罐子破摔的意思,道出宝意和大姑娘是同母异父的姐弟。”
霍澜音惊了。
这才明了这事儿绕了一圈不是针对大姑娘,也不是针对宝意一个小厮,而是要置东院夫人于死地。
先是换子,如今再这一出……
小豆子在外面叩门,细着嗓子请示:“夫人,殿下问您可还去?”
这个时候那边定然乱成了一片,现在过去?可霍澜音转念一想,能请动卫瞻这尊大佛的机会十分难得,仍决定赶过去。
霍澜音赶去卫瞻的房间时,那个清秀的姑娘仍在房中。她坐在窗下,手握着笔在写写画画,十分专注,霍澜音进去时,她亦不曾抬头。
霍澜音流转的目光悄悄扫过卫瞻和那个姑娘,确定两个人身上的衣服工整。卫瞻仍穿着她离开时穿的衣裳,而那个姑娘身上的衣裙也是整整齐齐。霍澜音十分懂得卫瞻的粗暴,若他真做了,自己衣服可能完好,那女人的衣服觉不会完整无缺。
“发什么呆?”卫瞻立在门口。
霍澜音匆匆跟上去,小声说:“看看那个姑娘漂不漂亮。”
“然后?”
霍澜音声音更小:“看看有没有竞争力。”
“再然后?”卫瞻又问。
霍澜音唇角轻翘,带着丝小骄傲:“我比她漂亮。”
卫瞻嗤笑了一声,颔首,道:“嗯,也比她臭。”
霍澜音询问府里的丫鬟,得知钱妈妈此时跟着宋氏去了东院。霍澜音看了卫瞻一眼,去东院寻钱妈妈。
霍澜音并不意外。想来今日这场阴谋,正是钱妈妈的主意。宋氏可想不出这么一招。
东院哭声一片,有赵氏的哭声,也有大姑娘的哭声。宝意趴在长凳上,裤子上全是血迹。
霍澜音和卫瞻站在门口,朝堂厅望去。
原来周玉清已经回来了。
赵氏披头散发,手腕上缠着被鲜血染红的纱布。宋氏的头发也乱了,衣服也脏了。钱妈妈拐着拐杖站在角落。大姑娘周静兰跪坐在赵氏身旁,失魂落魄。
卫瞻想要进去,霍澜音拉住他的手腕,撒娇似地冲他摇摇头。
周玉清眉头紧锁,问:“宝意不是同乡的孩子,是你儿子?”
“是。”赵氏面无表情。
周玉清看了周静兰一眼,问:“自仪和静兰都知道?”
“是。”
“他是谁的儿子?”周玉清忍着难受,再问。
赵氏忽然愤怒地咆哮:“我不知道!不知道!”
宋氏忽然开口:“她到这时候还不肯说。说不定自仪和静兰也……”
“你给我住口!”周玉清瞪了宋氏一眼。
宋氏被这么一吼,顿时红了眼睛。做出这等不要脸之事的人分明不是她,为什么她要被吼?
周玉清起身,朝赵氏走去,在她面前蹲下来,望着她的眼睛:“告诉我。”
赵氏忽然发了疯一样地去打周玉清的脸,一巴掌又一巴掌。她揪着周玉清的衣领吼:“到处都在打仗!到处都是西夷人!到处都是土匪!我要怎么喂饱两个孩子,你告诉我啊?你问我宝意是谁的孩子,我怎么知道!我怎么知道……”
周玉清想问她为什么不告诉他,为什么独自忍了这么多年。可是他张了张口,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心中绞痛难忍。所有的话语,最后只剩痛苦压抑的一声:“阿秀……”
他这才明白赵氏为何如此怨恨,为何曾经心善的妻性情大变,做出换子这样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
霍澜音迈过门槛。
作者有话要说: 来啦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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