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戎入侵, 满朝皆惊, 诸侯震动, 百姓惊慌。
眼下已经入了深秋,大禛朝百姓这两年丰衣足食,今年秋季刚收割完庄稼,家中粮仓都填满了, 而远在边塞外的北戎不事农耕,缺衣少食, 在入冬前扰边掠夺是意料中的事。
可暗城信使的神色看起来并不轻松, 萧琅知道事情没这么简单, 忙问:“他们多少兵马?”
暗城信额头渗出一层刚跑出来的热汗:“他们……倾巢而出!”
萧琅眼角狠狠跳了一下, 庄衡倒吸一口冷气, 就连旁边的殿前守卫都惊得白了脸色。
萧琅颔首,立刻让人传令出去,将朝中大臣们从被窝里揪出来紧急议事, 连夜定好对敌策略,天不亮大军就火速高效地出发了。
萧琅携庄衡站在成楼上亲送大军离开,将士们回头看看天子与仙君,斗志满满、士气高昂。
萧琅有暗城人马相助,消息传递得快,别看这会儿得到消息大家都很紧张, 实际上北戎那里也才刚出发没多久,萧琅这边应对迅速,将耽误的功夫降到了最低, 再加上有庄衡这个强力后盾,大军直接免了沉重的缁重粮草队伍,轻骑疾行,比以往不知高效多少。
大军离开后,萧琅牵着庄衡从城楼上走下来:“各诸侯国都接到消息了?他们什么时候出兵?”
身边一名将领抱拳道:“回禀陛下,除了邹国与祁国,其他国家都已在今晨出兵,凉国位于北方,更是连夜就有了行动。”
北戎举全族兵力攻打过来,这么大的事,诸侯国自然要有表示,唇亡齿寒,不论出于道义责任还是私心,他们都应该出兵,不过诸侯国没有庄衡这样的外挂存在,大军少不得还是要带些粮草,行军不会很快,但作为后援也足够了。
只是萧琅没想到除了祁国,竟然还有个邹国不使唤。
祁王反心昭然若揭,即便他忠诚,祁国山高水远、鞭长莫及,出不出兵也没太大影响,但邹国作为中原地区实力最强的诸侯国,竟然在这种关键时刻掉链子,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萧琅转头看向庄衡:“仙君那里粮草可还够?”
他当着外人的面一向喊庄衡为仙君,这是为了强调庄衡的地位。
庄衡道:“粮草足够,不够也可以向诸侯国要。”
萧琅心知他是明白了自己的意图,忍不住露出笑意:“仙君说的是,这两年收成都不错,粮草不成问题,只是要仙君受些累,将粮草给大军送过去。”
庄衡有系统给的巨大金手指,运送粮草自然不成问题,他的徒子徒孙遍布各地,军营中也专门请了他的徒弟去做伙头兵,即便没有这些人,他还有卖出去的各种物件,只要打上了系统的烙印,他就可以一秒定位,眨眼功夫就能转移过去,到了目的地后再将空间里的粮草搬出,轻轻松松便能完成一趟“快递”。
诸侯国没有这么好的待遇,粮草还得大军辛辛苦苦运过去,萧琅现在的意思是希望庄衡也帮诸侯国运送一下粮草,这对于庄衡来说自然也是小事一桩。
萧琅又问:“你那里罐头可还够?”
庄衡点头:“绰绰有余。”
萧琅道:“那就给诸侯国也分一分。”
罐头可是好东西,以前打仗行军哪里有这么好的口粮,能裹腹都要谢天谢地,平时吃顿热乎的都难,大鱼大肉更是只能靠做梦,现在有了庄衡,将士们营养跟得上,鱼肉管够,着急的时候还有泡面,盖子掀开,香味飘出去老远,军营里那帮家伙嘴都快养叼了,却又因为军事改革养成了严明的纪律,一个个不敢造次,诸侯国早有耳闻,羡慕得眼睛发红。
两人一边下城楼,一边商议粮草罐头的供给问题,身后的大臣们听得心里好一阵激动自豪,连腰杆都不自觉挺直再挺直。
多亏有仙君!当初天子执意要与仙君成亲,万幸他们没有阻止,不然这会儿怕是肠子都要悔青。
有足够的粮草和罐头供应,诸侯国这趟出兵纵有千百个不愿意,心里也舒坦了。
只不过有人舒坦,自然就有人不舒坦。
萧琅意有所指道:“邹国与祁国没有出兵,他们的将士尝不到我们的罐头,倒是可惜。”
有大臣笑着道:“这还不简单,将邹国与祁国的兵变成咱们朝廷的兵,他们不就能吃到了?”
萧琅笑起来:“倒是个好提议。”
远在东边的邹公冷不丁打了个喷嚏,他顿了顿,接过一旁侍从递来的帕子擦了擦脸,看着前来禀报事情的心腹,目眦欲裂,沉声怒道:“各国都出兵了?”
心腹低下头:“是。”
“岂有此理!”邹公拍案而起,“上回祁国会盟,他们都乖乖过去了,怎么这次轮到我,他们就开始装聋作哑?祁国远在南荒,难不成还比不得我地处中原富饶强盛的邹国?”
旁边的心腹大臣摇头叹气:“今时不同往日啊,当初都以为天子病重,大家都心里各有思量,免不得要蠢蠢欲动,可如今呢,天子年富力强,又不再昏聩,正是大有作为的时候,再加上有仙君从旁助阵,如虎添翼,天时地利人和,我们哪一样都不占呐。”
邹公气得不行,眼里写满不甘。
另一名大臣劝道:“审时度势,我们已然架在了火上啊,再不想法子补救,邹国……危矣!”
这时有人急匆匆跑过来,邹公身边的人立刻走过去,那人附耳低语,侍从很快回到邹公身边。
邹公稍稍平复心情,扭头问道:“什么事?”
那人笑起来:“听说北戎抢先一步到了边城,边城将领不战而降,北戎铁骑长驱直入,到第二城,第二城的将领又投降了。”
邹公吃了一惊,随即竟也笑起来,颇有些幸灾乐祸地说道:“为何会如此?不都说朝廷将士纪律严明吗?怎么变得这么窝囊?而且都知道朝廷的兵马行军快,他们边疆将士即便胆小,强撑几日也能等来援兵,何必如此?”
大禛朝虽然沿袭了周朝的分封制,可也做了不少改革,比如守边不靠诸侯国,全都是朝廷的兵马,这一点自然有利有弊,一方面能让朝廷有足够的能力抵御外敌,减少诸侯国对中央的牵制,另一方面又为了让诸侯国安心,戍边将士并没有安排太多,真有了战事还得朝廷从中央调兵,而最要命的是,天子还面临“将在外,君命有所不授”的危机,这时交通不便,戍边又乏味艰苦,这对守边将士的忠诚度是个极大的考验。
几个臣子面面相觑,隐约猜到戍边将军怕是都反水了,可具体原因究竟如何,商议半晌,一时也猜不透。
邹国君臣观望形势没多久,又有一道消息传来:祁国忽然变了天,朝廷又不知从哪里调来了神兵神将,竟然一夕间拿下了祁国都城,祁国将士死的死俘的俘,百姓更是毫无招架之力,唯有归顺。
邹公脸色彻底白了:“这么说,祁国是……亡了?”
心腹咽了咽口水,点点头:“是,是亡了。”
邹公一下子没站稳,跌坐在地:“为何如此突然?你们……你们可曾觉得似曾相识?”
立刻有臣子颤着嗓子道:“当初……当初卢国就是这么亡的,也是……一夕倾覆……”
邹公吓得魂都快飞走,颤着手指扶住一旁侍从伸过来的手臂,艰难地站起来:“天子……天子究竟是如何做到的?那……那祁王呢?”
心腹道:“祁王……已成丧家之犬,只能东躲西藏,就看哪天被天子找到了……”
邹公瞪大眼抖着唇,半晌说不出话来。
一名臣子举目望向厅堂外的天,喃喃道:“天子不举兵则矣,一举兵,必有诸侯国要亡啊!我们至今还好好活着,那是因为我们并未真正触及天子的逆鳞,一旦我们……我们……”
邹公双目赤红,咬牙道:“我们已经触他逆鳞了!”
话落,四周顿时响起一片吸气声。
有大臣哽咽劝道:“如今我们只有一条路了,赶紧发兵去打北戎,戴罪立功罢!”
邹公深吸口气,双拳握紧,半晌后头垂下来,颓然开口:“就这么办吧。”
邹国发兵的同时,萧琅那边已经彻底接管了祁国,有庄衡与暗城兵马相助,如今多远的路途都不成问题,只是接管祁国容易,捉拿祁王却难。
萧琅皱眉:“祁王为何一直像滑不丢手的泥鳅,以往屡屡行刺失败,如今又查无踪迹,连暗城的人都拿他没办法。”
庄衡想了想:“可能他有金手指。”
萧琅疑惑地看向他:“金手指?”
庄衡指指自己:“比如我的系统,我能飞,我能瞬移,这些不合常理的能力都是金手指。”
萧琅懂了,面露恍然。
庄衡道:“祁王既然有重生金手指,说不定还有第二个、第三个金手指,哦对了,他还记忆力超群,这算是他第二个金手指,现在我猜他还有第三个。”
萧琅皱眉:“若真如此,想要找到祁王岂不是难如登天?”
坐在一旁的左宰抚须道:“祁王独木难支,已然不成气候,我们拿下祁国已经足够震慑天下,祁王找得到自然好,找不到也无妨。”
萧琅知道事实确实如此,可祁王一直是他心病,不将祁王找到,他哪里甘心?
更何况,攻打祁国是因为他得到确切消息,戍边将士不战而降,竟是因为他们早早就与祁王暗中勾结,此次北戎进攻,也是祁王做的好事,他们里应外合,俨然是要将中原搅个天翻地覆的架势。
祁王犯下如此滔天大罪,怎能不给天下百姓一个交代?
正商议时,外面忽然有人来报:“启奏陛下,凉国有使臣来访!”
萧琅抬眼:“凉国?”
一名臣子疑惑地“嘶”了口气:“正打仗呢,戍边将士投敌,直面敌军的便是凉国,凉公这时候派使臣过来,难道是向我们求援?”
左宰摇摇头:“应当不是,凉国离王城甚远,使臣应当是早就上路了,可能为了别的事。”
萧琅道:“让他进来。”
不多时,使臣进入王宫,走入大殿,纳头叩拜后起身,朗声道:“臣奉凉公之命,前来给陛下送一样至关重要的物件。”
萧琅见他眉目磊落,便笑了笑,温声道:“是何物件?呈上来瞧一瞧。”
使臣从袖中取出一只简朴的木盒,双手高举过头顶,再次跪下。
“此物能助陛下顺利找到祁王。”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加更。[擦去赶榜流下的泪水.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