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八章
晚上开着电视, 和修研就穿着衬衣和西裤,抱着靠垫看电视。
月山习不得不为他收拾桌子, 顺便再把碗筷洗一遍,这让他一脸生无可恋。在家里的时候, 他压根没想过自己要干这种活,但是远离仆人后,他就得负责做这些简单的家务。
不过,能让和修研不再提及之前的话题,这些都是值得的。
见鬼的永近英良!
为什么金木失忆了都对他有感情啊!
月山习万分后悔,自己故意说得模糊不清,居然导致和修研误解了与永近英良的关系。
但是以他对和修研的了解来看, 对方肯定不会主动靠近永近英良了, 爱情和友情最大的不同之处,在于爱情是自私的,想要完完整整地得到对方。而和修研的性格,注定了他不会轻易接受一个人对他的占有欲, 要么彻底踹开, 要么留作观察。
他能够留下,那是因为他用生命为赌注,触动了对方心底的那一丝柔软。
金木始终是金木。
可是生活环境的不同,让和修研比金木研难以接近无数倍。
他从厨房里出来,擦拭了一下手上的水,用眼角的余光去看对方坐在沙发上的身影。黑衬衣最能衬出这个人的气质,后颈的碎发遮住了部分白皙的皮肤, 颈部纤长,看似脆弱,实则是逆鳞所在之处,他可以保证目前没有人能握住对方的喉咙。
就算是他,也没有吻到过和修研的脖颈。
酒足饭饱又做完家务后,月山习不可避免地产生其他念头,悄然走向沙发后面。
和修研注视电视的眼睛动了动。
却没回头。
电视上正好在播放电影,是去年让无数高踩亩琳咄卵淖雒伟妗吨驴u蚩ā贰
结尾处,黄粱一梦的主角睁开眼,所有恐惧的事情皆为虚幻。
生活仍然如此美好。
这样的反差,足够令人产生重生一般失声流泪的幸福感。
又有几个人愿意变成下水道的虫子,终日以腐烂的食物维生呢?就算虫子的实力强大,身手敏捷,可以轻易击杀人类,但它终究无法与整个人类社会为敌。想必有朝一日,它暴露在阳光下的那一刻,便是它被恐惧异类的人类击杀的时候。
和修研冷不丁地问道:“《致卡夫卡》真正的结局是什么?”
月山习已经来到他的身后,俯下身,偷吻的举动停止。
“回答有奖励吗?”
“有。”
“是什么?”
“我的衣服不用你洗了,明天让仆人来洗。”
“……”
这个奖励真是让人想哭啊。
月山习嘴角抽了抽,望向前面的电视,《致卡夫卡》是一部恐怖小说改编的电影,为了不让自己的心上人做噩梦,他才硬生生添加了各种“梦幻”的情节来增加欢乐感。
“他真正的结局是死亡。”
说到这里,月山习意识到一件事情,轻微地抽了口气。
“怎么死的?”
“是找不到隐藏的地方,被别人发现后杀了?”
和修研说出一个猜测后,已然回过头去看月山习,对电影的片尾曲没有兴趣。
月山习无奈道:“差不多吧,结局是开放式的――毕竟原著就是书信的形式,写信的那个人死了,自然无法写完。我觉得更重要的原因是他不想吃腐烂的食物,只有在控制不住本能的时候才会去进食,他的身体一天天虚弱下去,最后危险到来了也无法抵御。”
和修研感觉到对方抱住他的肩膀,低声说道。
“虽然‘毒虫’影射着兄郑兄值囊彻勰詈腿死嗥涫挡畈欢啵颐侵怀砸恢秩猓死嗷岢约p加闳獾鹊龋亩际巧嫦氯ァ!
“是兄值氖称滋ヒ涣恕!
和修研不明白他在安慰自己什么,回答了一句。
“没错!”
月山习在这点上十分怨念,“人类可以吃多种多样的美食,兄秩闯圆坏健!
和修研笑道:“我可以吃到啊。”
月山习忽而转变口风,羡慕地说道:“对啊,研吃得到,独眼兄值难稣娴氖欠浅s判悖死嗫释玫兄值牧a浚兄钟窒m袢死嗄茄畹们崴桑挥梦罢沂澄锒甭尽!
“研是奇迹。”
绕了一圈,月山习得出一个结论。
金木是奇迹,不是怪物。
他无法把话完全说出来,但是暗藏的意思以最委婉温柔的方式表达了出来。
“绕了一圈,你就是为了夸我能吃的东西多?”和修研略微无语,但是被月山习赞美的感觉不坏,夹在人类和兄种涞乃餐m涣奖叩娜巳贤
和修研的嘴角扬起笑意,“好了,别在我后面偷偷摸摸想干什么坏事。”
呼吸一滞,和修研感觉对方蓄势已久的吻落到他的脖颈处,微微发痒,柔软的呼吸和湿润的嘴唇摩挲着颈部的肌肤,像是在舔吮夏日会融化的雪糕一样。
脖颈是最危险的地方。
就算和修研达到了龙的境界,脖颈的骨头也是最脆弱的地方之一。而化龙之后,龙的逆鳞也是生长在龙首之下,也就是人类形态下最标准的颈部喉骨处。
那里是不允许外人随意触碰的,龙之逆鳞,触之必死。
“别吻那里,不许碰……”
和修研躲避不了,手指抓住了月山习埋首的头发,紫色的短发比丝绸还滑手。
月山习敏锐地感觉到他不想让自己碰的地方,低笑一声,故意咬了一口他的咽喉部位。
咬住那小小的喉骨,他的舌尖滑了上去。
真是精致啊……
月山习有一种咬碎喉骨的冲动,想要听到对方呜咽的声音。
不过他不是什么只知道发泄欲/望的野兽,压下兄直拘灾械牟腥蹋氯岬乜幸В桓苑酱此炙致槁榈母芯酰级凰恳e氐牧Φ溃碳ぷ盼o盏纳窬
和修研没办法对他产生杀意,眼中顶多露出不满。
“你信不信我把你关地牢里。”
他说到做到。
对此,月山习仿佛没有听到般继续吻着他,在脖颈处吮/吸出难得的吻痕。吻痕属于皮下淤血,和修研的身体素质让这种淡红的痕迹消失得很快,宛如眨眼而逝的梅花印。
“ich liebe dich.(德语:我爱你。)”
“听腻了。”
“ti amo.(意大利语。)”
“……”
“je t'aime.(法语。)”
“……”
“s’agapo.(希腊语。)”
……
几十种不同国家的语言,表达的都是一个意思。
【我爱你。】
纵然和修研没有去看过这类告白的书籍,仍然从月山习的话语里听懂了。
能让一个人专门为你学几十种不同语言的“我爱你”。
这本身就是一种爱了。
和修研的心口发烫,最初拒绝月山习,是因为这个人是男性,无法孕育后代。可是当他明白家族的责任都是爷爷施加给他的东西后,他就没有办法再勉强自己,去接受一个自己根本不爱的女性,为了传宗接代完成一场毫无欢愉感的交/欢了。
爱情不分性别,只是恰巧――爱着自己的那个人是个男人而已。
他也能从对方那里,得到自己陌生却动人的爱意。
就是爷爷那里……
和修研想到自己的家庭,叛逆的心情涌起,爷爷如果真的疼爱他,自然会容忍他像叔叔那样生活,而不是非要他留下一个后代。
他活着的意义,不是当爷爷操控的傀儡!
和修研侧开脸,第一次打破了底线,让脖颈被人吻遍,极大的满足了月山习迟迟没能触碰到他的肌肤的遗憾。他本身就有一定的肌肤饥渴症,心底喜欢得到抚摸和亲吻,或许没有真正的接吻,但是这样的亲昵和落下吻痕的行为,他只让月山习一个人越线了。
几分钟后,月山习的呼吸微微加重,用脸颊轻蹭和修研的耳垂。
“研,对我有感觉吗?”
只要说有!
他立刻就去解开和修研的领带和衣扣,不再止步于衣服外裸/露的肌肤。
到了这种地步,即使和修研顾忌面子,也没办法否认自己没感觉。他靠在沙发上,胸口有着明显的起伏,体表的温度上升,想要拥抱那个男人。
和修研犹豫片刻,“让我考虑一下。”
这发展的有点快啊。
事实上,月山习在德国追了他两年多,加上现在,认识了三年,绝对是慢热的典范。
和修研是一个无意识的禁欲主义者。
月山习哪里会让他用拖延大法,哄着说道:“那今天晚上一起睡,先试试看,怎么样?”
和修研挑眉,“让你睡我那里,你能保证什么都不做?”
月山习厚颜无耻道:“没问题。”
这句话谁信啊。
和修研白了他一眼,却经不住月山习的死缠烂打,险些就要同意试着同床共寝看看。
手机电话的铃声出现,打破了旖旎。
和修研趁机推开黏在他沙发后,恨不得脱了他衣服的月山习。
坐到对面的沙发上,他调整呼吸,接听电话:“培荣,晚上有什么事情?”
相原培荣的声音怎么听都有点心虚。
“研大人,家主大人想晚上来见您。”
“我不见。”
“可是、可是家主大人已经在来的路上了,快到门口了。”
“……”
糟糕,爷爷来了!
和修研的脸色难看,瞬间站起身,冲到窗户口去看外面,果不其然有一辆轿车停在附近。
他关上手机,立刻说道:“月山,去地下室!”
月山习露出惊色,“但是房间里放着我的衣物,这怎么办?”
“我不会让爷爷进你的房间,你快点去地下室啊,记得关门,地下室有库因克钢的隔板,不会让爷爷感知到你的存在!”
“好,我马上下去。”
“快点!”
和修研没办法拖延,只能快速打开窗户,打算出门去堵住前来看望他的和修常吉。用一分钟的通风时间,应该可以让客厅空气里兄值奈兜老А
月山习忽然喊道:“等下!”
和修研诧异。
对方迅速撕开一包湿纸巾,走到他面前,为他擦拭脖颈被吻过的肌肤。
和修研明白过来,自己身上沾了月山习的味道。
一旦被爷爷闻到他身上有男性兄值奈兜溃刹换嵘蛋滋鸬厝衔皇窃诔远鳌
和修研心中发急,“够了,快下去,我稍后去找你。”
月山习抱了抱他,飞快跑去地下室。
必须避开啊。
和修常吉要是知道他与和修研同居,恐怕会扒了他的皮。
房子外,和修常吉如愿以偿地见到了冷着脸的孙子,和修研本来不想让他进来,可是把爷爷关在门外,让一位八十多岁的老人家在晚上吹冷风……这种事情他做不出来。
不得已,他生硬地说道:“爷爷,我记忆没恢复前绝对不会回去。”
和修常吉的目光之中有着淡淡的温情,“我知道。”
缓了缓,老者看向他身后亮着光的小房子,“我只是想来看看研住的地方,研不欢迎我吗?”
和修研沉默。
他让开进门的位置,允许白发披肩的老者进入他的住所。
在相原培荣跟在和修常吉后面,也准备进去的时候,和修研瞪了他一眼,门砰的一声关上,让他老老实实地待在外面不许进来。
相原培荣在冷风中凄凉石化。
研大人,真的不是他让家主大人来的,是家主大人非要拎着他来的!
不对――
家主大人分明是在拿他转移研大人的怒火。
相原培荣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自己的“作用”,内心悲伤逆流成河。
房间里,客厅不到百平米,天花板上也没有什么昂贵华丽的吊灯,也就是简易的节能灯泡搭配一些灯饰。墙边更没有什么古老的欧式座钟点缀气氛,想看时间,要么看自己的手机,要么看墙壁上挂着的现代化小挂钟。
说到底简装的房子,只能住人,离豪华有十万八千里远。
和修常吉一进来,纵然有心理准备也忍不住皱了皱眉,但他没说什么,先参观了客厅,又去了一楼的厨房,想看看他今天晚上一个人在家吃了什么。
和修研不放心让他参观,也走进厨房。
然后,他暗自咬牙。
厨房里的碗筷倒是洗好放起来了,但是几个大型点的厨房用具――比如说高压锅和烤肉架全都放在那里,油都凝固了,难以清洗,似乎是等着明天换一个新的来用。
月山习!
让你做家务,你竟然偷懒!
和修常吉瞧出这一点,眼中闪过笑意,“研,要不然让仆人来服侍你吧。”
和修研冷淡地拒绝了:“我自己一个人可以生活。”
和修常吉不信,走上前,揭开高压锅,发现里面还有一部分没吃完的咖喱。不仅如此,另外一个砂锅里还留着半温的肉汤,里面的肉大部分被捞走了。
和修常吉惊讶地说道:“你做的?”
和修研完全不紧张地说道:“很容易,我照着食谱做菜而已。”
他也相信自己做得出来。
嗯。
只是还没试过。
有月山习这个美食家当厨师,他这几天依旧是过着饭来张口的生活,除了住的环境不够好外,吃的条件上不会比在家里差多少。
和修常吉莫名欣慰,“给我添一碗吧,爷爷来得急,没吃多少。”
和修研愣了愣,忘了还在冷战,“汤都冷了。”
而且还是他和月山习吃剩下的。
和修常吉说道:“爷爷还没吃过研做的汤,吉时也不懂做饭做菜,能给爷爷尝尝味道吗?”
和修研:“……嗯。”
和修常吉回了客厅,和修研用最短的时间把汤热了热,重新弄了一碗端出来。
瞧见爷爷在望着二楼,想要上去的样子,他立刻说道:“爷爷,那边是我的卧室,您不许去!”
和修常吉没有被他的话伤到,反而想到另一种可能。
房间里估计乱糟糟的。
一个刚脱离仆人照顾,脱离和修邸的孙子,怎么可能懂得整理房间。
和修研也利用这样的心理,把爷爷限定在一楼的活动范围内。随后,和修常吉就喝到了他孙子炖的汤,一碗再普通不过的肉汤。
他喝了之后,再次惊讶了,居然味道不错?
研还有厨艺的天赋?
面对和修常吉欣慰而复杂的目光,和修研不自然的目光飘向地板。
“很好喝吗?”
“嗯,研的手艺很好。”
和修常吉见他询问,不吝啬地夸赞对方,这是他一直以来对和修研自信心上的培养。
和修研想了想,“爷爷想以后经常喝到吗?”
“当然。”
和修常吉一喜,孙子是要和他和解了吗?这么快!
和修研无视了爷爷过早的开心,面不改色地说道:“那就再等等吧,我感觉最近头不疼了,只要恢复了记忆,爷爷就能经常品尝到我做的美食了。”
和修常吉:“……”
和修研微笑:“爷爷是对自己没信心吗?”
和修常吉比他更从容不迫,“即使研恢复了记忆,也是爷爷的孙子。”
和修研点头,“希望如此。”
和修常吉心塞。
金木研的脾气有多倔强,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对方恢复记忆后估计会爆发一场更大的矛盾了。
这样尴尬的气氛没有持续太久,和修常吉和他谈论起白天的事情,希望为和修研准备一场回到日本的介绍仪式,同时公布和修研的具体身世和继承人身份。
到目前为止,只有和修家的人和上流社会的一小部分人知道这些事情,这还远远不够。
和修常吉想要让所有人知道和修研是他的继承人。
这是继承名望的最好方法!
然而,和修研的眼神柔和下来,回答却万年不变:“先等我恢复记忆。”
和修常吉心累。
研,不把身份固定得死死的,万一你翻脸不认怎么办!
表面上,和修常吉还是那么和蔼地说道:“研,你是我唯一的继承人,这点什么时候都不会变,介绍身份是迟早的事情。”
和修研遵从心底的选择,“我感觉爷爷的话有点不靠谱,所以还是等一等吧。”
爷爷此时给他的感觉,就像是月山习说自己是他最爱的人一样。
有待考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