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到了永近英良的家里, 金木研是踮着脚尖进去的，生怕惊扰到伯父伯母。

永近英良也没好到哪里去, 停好自行车，偷偷摸摸带着金木去他的房间, 然后把金木推入隔壁的洗浴间。虽然不知道金木的白发是怎么造成的，但是怎么想都不适合刺激到父母。

金木研在洗浴间后面小声说道：“衣服。”

这身衣服太脏了。

永近英良从衣柜里找出一套睡衣丢给他，内裤也有新的，统统送给自己的发小，“应该穿得下。”

在金木去洗身上的异味时，永近英良翻箱倒柜地找染发用品，抱出一堆瓶瓶罐罐放到桌子上, 然后冲着镜子里满头金发的自己嘿嘿直笑。从高中起他就学会手动染发, 早期还想祸害到金木的头发上，奈何金木个性古板，怎么也接受不了把黑发弄成其他颜色的事情，他只能自己寂寞地染成金发了。

“什么颜色比较好呢――”永近英良的目光发亮, 看着自己收集的一堆染发剂, “白发最适合染成阳光色系，金木不喜欢金发，那么――酒红色？紫色？不行，紫色容易让我想到月山学长，要不然棕色？”

说着这样诡异的话，他的手又摸出几瓶银发专用的瓶子。

“大学应该让染发了吧？”

永近英良嘀咕着这件比较危险的事情，拉开椅子坐下, 去电脑上搜一搜东大的情况。

搜查结果――不允许！

他趴在键盘上，欲哭无泪，“高中就算了，大学还是不让染发！什么破制度！”

在搜索栏下方有一排冷酷的信息：在日本，大部分大学都不允许学生染发，甚至写进了校规里，即使留学生也不允许染发，有中国留学生染发，结果遭到校方遣返回国的案例。

永近英良默默把其他色系的瓶瓶罐罐塞回去，只留下黑色系。

他发誓在自己毕业前，绝对不会让其他同学发现他是染发的人！嗯，他是天生混血的金发！

正在洗澡的金木研打了个寒颤。

英在外面悉悉索索地搞什么鬼？他的东西有那么多吗？

“英？”金木研关上花洒，用毛巾擦了擦头发和身上的水珠，穿着一套简单花纹的睡衣走出洗浴间。和他想象中东西摆满桌子的情况不同，永近英良只放了几个瓶子在上面，嘴巴撅得老高，专心致志地在搜如何提高染发的效果。

金木研乖乖地坐在床边，等某个热爱染发的家伙过来给他处理一头白发。

永近英良看完内容，摩拳擦掌地站了起来，“我准备好了。”

金木研强笑，“我只要黑发。”

万一顶着五颜六色的头发出门，他没脸去学校啊！

永近英良拿起一堆插好电的工具向他靠近，笑容满满，面孔在逆光下多出大片阴影。

“安心，我会让你明天能正常上学。”

“……好。”

金木研认命地闭上眼，让他去折腾自己的头发。犹记得当年英看见自己满头白发却淡定的脸色，恐怕英不是不震惊，而是为了不刺激他变成兄趾竺舾写嗳醯纳窬悦挥刑讣罢夥矫娴氖虑椤

他的好友，永远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关心着他，拉住他快要堕入黑暗的手。

两个小时后。

挂在墙壁上的时钟已经到了十点。

“好了吗？”金木研已经坐得麻木了，昏昏欲睡，永近英良在他头顶上忙来忙去，不亦乐乎的样子，“还要等一会儿，你再坚持一下，坚持就是胜利！马上就能变回你过去普普通通的黑发了！”

金木研吐槽无力，你一定是对黑发有意见吧！

事实上永近英良不止给他染了发，还趁着他不注意，用剪刀帮他咔嚓几下，修剪了刘海和发尾。

他受够了金木那个书呆子发型！

把头发打理出足够的层次感后，永近英良产生了极大的成就感，“我就知道，金木长得不错，奈何发型太丑了一些。”

金木研的声音抖了抖，“你给我换了发型？”

永近英良咧嘴，“是啊！”

金木研一脸绝望的脑补到英的刺猬头，他一点都不觉得所谓的“发型”会适合自己！

“铛，铛铛铛铛，搞定了――”永近英良发出雀跃的欢呼，彻底搞定。

金木研的背后渗出冷汗，面对兄侄疾晃肪宓乃诩唇娑宰约旱男滦蜗笫辈思蟮耐怂酢s澜17济桓颖艿幕幔映樘肜锬贸鲆幻婢底影谠诮鹉久媲埃翱炜矗≌馐俏业睦投晒鹉炯蛑彼Ъ恕！

金木研木然地睁开眼，去看镜子里的自己。

和过去一样，又不一样。

满头黑发的自己坐在床边上，表情惨淡，曾经的锅盖发型不见，额头多出较长而细碎的刘海。作为乖乖牌学生的他，耳边的头发永远不超过两厘米，但是经过了永近英良的手，他的头发被打理出一层层的感觉，几根发尾翘起，贴在脸颊处，衬托出少年没有多少瑕疵的五官，让原本低调沉默的形象不翼而飞。

仅仅看着镜中人，任何人都明白――这个少年骨子里并不安分。

金木研死鱼眼。

简单来说，他看上去进一步像了兄质逼谡叛锏淖约海徊还衷谑呛诜5淖刺

“英，多谢了。”

这句感激说得忧郁无比。

永近英良乐滋滋地说道：“加油，你这个样子肯定可以追上三井桑。”

金木研叹了一口气，抱起枕头，“我去客房睡吧。”

永近英良见他外表没任何问题，挥了挥手，“去吧，客房有被子，你也不是第一次到我家里睡了。”

金木研站在门口，对他道了一声晚安。

一夜无梦，安然度过。

早上的时候，金木研没能睡太久，五六点就被元气十足的永近英良拉出被窝，说他们要去公寓，把上学的书包给拿回来。金木研指了指自己身上的睡衣，“我没衣服――”永近英良只好伸出手，“把公寓钥匙给我，我去给你拿。”

大脑还处于半醒半睡状态的金木研，打着哈欠就交了钥匙，“衣服在衣柜里，你随便挑一套我能穿的。”

永近英良骑车飞奔而去。

对着墙壁发呆几分钟，金木研突然站起身，跑去洗浴间。

看见装在垃圾袋里的衣服还在，裤子也没被洗，他的心脏从骤跳缓和下来，“英没碰就好。”

裤子足以洗出一盆淡淡的血水。

想了想，金木研觉得自己的裤子就是一个定时炸/弹，只好穿着睡衣，在永近英良没回来前出门丢垃圾。为了安全起见，他把黑色的垃圾袋绑紧，丢在一户人家的门口，而不是垃圾桶，以这样的方式等待清洁人员上门打扫走廊卫生。他算是怕了英的侦查能力，万一对方起了兴趣去搜垃圾桶，他只能哭晕在永近家里了。

不能把英牵扯进他的事情里，这是他从未变过的准则。

金木研又回到永近家，顺便帮永近的父母买了个早餐，东西放在桌子上，他缩回了客房里。

他是男孩子嘛。

反正他对穿睡衣出去没有什么羞耻感。

比起镇定下来的金木研，永近英良要惊讶多了，他去了金木的公寓，在金木的房间里找到了很多格斗相关的书籍。永近英良有一点想不通，那么爱宅的金木怎么会热爱上“格斗”，莫非他在学校里被人欺负了？

“是我要报考ccg的缘故吗？”永近英良想到第二个原因，心中一喜。

太好了，金木也想陪他一起考ccg！

如果金木研知道他此时的想法，一定会坚定有力地说：“你想多了！我死都不会加入ccg！”

浑然不知误会了好友的意图，永近英良哼着歌，快乐如小蜜蜂般在金木研的房间打转，把能观察到的地方都观察一遍，最后才打开衣柜，去把金木研的书包和衣服拿出来。

出了卧室的门，永近英良碰到了金木的舍友，打了个招呼，“不二学长，你这么早就起来了？”

不二周助捧着自己的仙人掌，清闲地站在楼梯上，“金木君昨天没回来吗？”

永近英良答道：“他去我家住了，我给他拿上学的东西。”

不二周助得到他的回答，便让他带着金木研的东西离开了公寓。在永近英良走后，不二周助低头看着翠绿可人的仙人掌，似乎能感受到它旺盛的生命力，笑容微微真切了几分。

“没出事就好。”

在东京，无缘无故失踪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不二周助因为认识的人多，也了解一些普通人不知道的事情，他不希望某些厄运降临在自己的学弟身上，尤其那个学弟还如此腼腆懂事。

脚步打了个转，不二周助就去楼上把金木的消息告诉了凤长太郎，两人都放下心来，不再深究金木为何大半夜不回公寓。其中颇有哥哥风范的凤长太郎还给忍足侑士发了一条邮件，说明了一下金木的情况，让忍足侑士去提醒金木――晚上不要轻易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