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回去的修士是这样描述的, 我和你说, 龙族大婚可精彩了。先是新郎新娘互换角色,两个还是未成年, 你说有不有趣?有趣, 后头更刺激。他们拜堂到一半, 凤族的王出来抢婚了, 说什么已经私定终身,让龙族把鸟还回来。
然后呢?
龙族当然不同意,吵着吵着就动手打起来了。有个剑修出来劝架, 把自己劝死了。
由此可见, 别人打架没事别去劝架。
倒了一个岑无妄,还有个雪萤在攒大招,她丢开怀里的岑无妄,踢开试图咸鱼翻身的敖富贵, 拽着凤悦眠的脖子阴森森道,“我的白露呢?”
凤悦眠他也不知道, 这东西他第一次上手, 本来是当灵力增幅器用的,结果突然收走白露。面对神情平静的雪萤,凤悦眠急中生智, “秋秋知道。”
秋秋当然知道, 自家爹的本命法宝,无物不刷,无物不收, 堪称版本最大的bug,当初她爹给她的时候,就是怕奇奇怪怪的法宝把秋秋收了。
至于收了怎么拿出来,秋秋想了想,无比肯定,“不知道。”
敢拿枪指金乌脑袋的,基本不给下场。
眼看雪萤身上剑意一涨再涨,双手都要掐上脖子,凤悦眠慌了,“秋秋不知道,苍梧肯定知道。”
作为上古遗民,苍梧能掏出一把98k射金乌,肯定也知道五色神羽的用处。雪萤松开手,抢了凤悦眠手里的五色神羽,一把抱起秋秋,准备上太素谷讨老婆。那头半残的敖富贵挣扎起来,“休想带走金乌,来人……”
雪萤脚步一停,颜执身后已经聚了大批海族,她客客气气的,“道长,金乌留下。”
雪萤没有搭理颜执,她问怀里的秋秋,“你想留在龙族?”
吃完一桌子喜酒的秋秋已经困了,她打了个哈欠,往雪萤怀里一靠,嘟囔着,“要睡觉。”
一看雪萤和龙族起了纷争,凤悦眠喊起来,“她喜欢睡梧桐树。”
雪萤是要去太素谷的,秋秋给苍梧了,四舍五入就是给凤族了。凤悦眠立刻翻脸,为雪萤加油助威。
“孩子用的东西得是最好的,水晶宫湿气重,秋秋睡了容易生病,太素谷的梧桐树好,纯天然,有助发育。”
凤悦眠满嘴跑火车,就差来句亲你看看我。
育儿经果然劝动了雪萤,她把秋秋往温安怀里一塞,顺手捞起化为原形的岑无妄,最后抽走谷雨,对工具人温安说,“师兄,往我身后站。”
曾经有个秃毛鸡问凤悦眠,大王,咱们为什么不杀出龙宫,那个时候凤悦眠骂道,叫你少看某点文,你以为你是主角啊,一对多杀出重围,最后摆个pass。现在……
凤悦眠看着面前的雪萤,惊天剑阵以雪萤为中心铺开,脚下是重创的海族,一身白衣对千军万马,毫不退让。
凤悦眠:靠!
虽然说成功从东海离去,可没一个是扬眉吐气的,凤悦眠自觉理亏,抱了秋秋乖乖躲一边奶孩子,倒是温安话多,帮雪萤疏导心情。
“人生在世,总有无常,师叔这一生虽然短暂,但炫目灿烂,至少最后,他是在你怀里走的。从今往后,你可以代替,去看遍四海八荒,探访他曾经达到过的地方。”
温安说得都快哭了,多么浪漫的爱情,未亡人继承亡者的遗志,他只觉得此刻自己灵感无限,雪萤一人对海族的身影牢牢印在他心上。
他的师妹,脆弱又强大。
“清净台在太初宗。”
温安回过神来,没懂雪萤的话,清净台,清净台怎么了?
雪萤把谷雨还给温安,摸着剑匣上的裂痕,岑无妄走得太突然,带着她的白露一起没了,雪萤是真的难过,因而说话也没什么语气,“师尊说,他的私房钱在清净台,他不是一向不去太初宗吗?为什么他的私房钱在太初宗。”
温安也不知道,不过师叔愿意把私房钱这种事告诉师妹,温安斩钉截铁,“地点不是重点,重点是师叔给了你。”
私房钱这种东西,哪有外人插手的份。
雪萤不明白温安在激动什么,别管私房钱还是外债,岑无妄死了她就是第一继承者,岑无妄不给她,难道是给莫须有的师娘。
温安说着又浮想联翩,他试探雪萤,“回师门后,师妹若是有什么想法,大家一定满足你。”
冥婚也不是不可以。
这话在雪萤听来就是,岑无妄死啦死啦滴,没人再和你抢剑仙之位了,回去以后你就是当代剑仙,太玄门是你娇妻,太初宗做你小妾,你要是愿意,太素谷还能当外室。想怎么爽就怎么爽。
可她的剑仙接任大典没有白露……
三分喜意下心头,雪萤收了笑意,语气淡淡,“再说吧。”
温安:师妹果然情深。
对了……温安转头,问在一旁挂机的女侯,“你为什么不跑?”
女侯莫名其妙,“我为什么要跑?”
她又不是无恶不作的女魔头,既然岑无妄有法子救魔界,她当然不打架了,能动嘴绝不动手。这不显而易见的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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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回到太素谷,雪萤本想借唐可爱的名义进内谷,哪知接待的弟子一见凤悦眠,立刻狗腿倒水递茶,“不知您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您是要见我们的谷主呢,还是大师姐白术?”
这般姿态雪萤还没开口,就有人喊起来了,“都是病患,凭什么我们辛辛苦苦排队,他一来就能见到最好的医修,还随便他挑。”
其他人跟着点头,说对方狗眼看人低,哪知这太素弟子插腰直接骂回去,“谁跟你一路货色,这位是凤族之王,分分钟钟几个亿的生意,你要是给太素谷送上一个亿,别说要哪个医修,要天上的星星太素谷给你摘下来。”
这般世态炎凉,惹得温安感叹,“太真实了。”
要不是因为穷,他太玄门也不至于被太初宗玩弄至今。
也不知太素谷设了什么阵法,上一回雪萤来的时候还是盛夏,转眼就成了深秋,脚下枯草延伸而去,大簇菊花盛开,尽头枫染苍穹,风中飘来几句碎语,夹杂笛声飘远。
温安低声道,“太素谷果然是个好去处。”
没事吃吃喝喝,看些花花草草,小日子过得也很幸福呢。
问题是这个小日子是苍梧在过。白术把人引到偏殿时,苍梧就半靠在那,翘着二郎腿磕瓜子,底下一群小妖精扭着腰跳舞,时不时和乐者嬉笑调情,来句你好讨厌。
简直群魔乱舞。
白术干咳一声,“有些年幼的师弟师妹化形早,心智不全,让几位见笑了。”
温安心说你这都快赶上盘丝洞了,不说别的,你家谷主就一副衣衫不整的模样。
凤悦眠倒是习以为常,见了苍梧开门见山,“龙族要对妖界下手。”
苍梧磕完瓜子剥花生,听了半点不急,敷衍点头,还指挥下面的弟子继续跳。这般漫不经心的态度叫凤悦眠生火,“我是说,当年引起妖界腥风血雨的龙族又回来了。你身为太素谷谷主,执掌半个妖界,就这么无动于衷吗?”
苍梧反问,“那我要怎样,给你表演一个当场昏过去?”
“你!”
他携了烟杆走到凤悦眠身边,靠近打量凤悦眠怀里的秋秋,小姑娘睡得正熟,苍梧摸她脸蛋都没反应,凤悦眠正想问话,苍梧开口,“凤王似乎内伤不轻。”
他收了手,脸上依然挂着笑,“当年龙族被赶出妖界,苍梧也有份,现在龙族杀回来,我又有内伤,合该让苍梧出力,我凤族好趁机休养生息,待太素谷折损,一举收复妖界,屠尽龙族。”
苍梧每说一句,凤悦眠脸色就难看一分。说到最后凤悦眠忍不住叫苍梧闭嘴。
苍梧就真的不讲了,转身回去吃吃喝喝,来了兴趣提笔准备往墙上作画。如此一来,凤悦眠受不了“苍梧,你到底要怎样?”
苍梧没回头,一派老年人碎碎念,“你让我闭嘴我闭嘴了,现在又让我抒发心中感悟,凤王,你也太任性了。”
凤悦眠,“……”
要不是受着伤,他一定烧了苍梧这张树皮!
最后一笔墨尽,苍梧丢了笔挥退弟子,扫视一圈,最后目光停在温安怀里的雪貂,倒不是很意外,“岑无妄死了?”
温安正准备呈上身体僵硬的雪貂,身后女侯出声,“我收了他的神魂。”
那团温热的光芒落到苍梧手中,温安又重新燃起希望,他望着眼前人,他是四界最好的医修,“谷主,我师叔他……”
苍梧打量片刻,没什么感情,“废了。”
他也不在意太玄门的私事被凤悦眠知晓,“他数度剥离肉身,神魂受损,就算回到原本的身体,修为只有倒退的份。这剑仙是做不了,玉衡之徒,你的机会来了。”
雪萤不见得开心,“趁人之危,没什么意思。”
她要的是堂堂正正打赢岑无妄,不是岑无妄没法担任剑仙了,她上来捡漏。
苍梧是不会管雪萤这些小情绪的,他吩咐白术去取宝物,转头打开天窗说亮话,“今日你等相聚,我直接把话说开了,凤悦眠,识相点,就乖乖回族里待着,别指望秋秋给你们凤族插腰。”
凤悦眠不满,“她身上有一半凤族的血。”
苍梧冷冷道,“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你族能养出踏破虚空的金乌,笑死人了。”
甩了凤悦眠面子,苍梧直接对上女侯,既然肯来太素谷,就是存了谈和的心思,他也不隐瞒,“秋秋能净化魔界的浊气。”
女侯一愣,她与沈烬在道界惹是生非,说到底就是想让族民好过点,可若是魔界浊气有办法解决,留在魔界也不是什么坏事,毕竟魔界已经是他们的故乡。
“那,秋秋……”
苍梧道,“归你们,昔日道子离去时就说过,他日金乌降世,只许救世,倘若有人以它图谋四界,举派杀之。”
说到这苍梧似笑非笑,“凤王,你应该不想和太初太玄两派对上吧。”
凤悦眠脸色沉沉,依然不肯松口,“满口胡言,道子飞升多年,怎么可能知晓身后事,你不过是想借两派之威逼我放手,道界的修士,有什么资格插手我妖界的事。”
苍梧倒不生气,而是问雪萤两人,“说起来你等多年不见宗主,有兴趣见见吗?”
雪萤和温安有些意外,宗主?
“我听说宗主离家出走多年,她一直在太素谷吗?”
苍梧摇头,“她在魔界。”
说罢他取来一枚玉佩,扫过桌上器皿,取来笔墨摆弄阵法,阵成玉碎,裂痕中泄露的光编织成一张模糊的网,过后浮现出一个人影,手持宝镜,雪青长裙曳地,眉眼如画,似月宫仙子,遥不可及。
察觉到阵法启动,对方眼波流转,脸上涌起淡淡的笑意,“又有什么喜事要与我讲?”
苍梧让开位置,“见见你的弟子。”
雪萤其实对宗主印象很模糊,她自小在太玄门长大,虽然会跟渡以舟他们厮混,但毕竟年纪小,也不是天天见宗主,后来没过多久,宗主和岑无妄一起没了。
这会突然见长辈,雪萤没什么紧张感,反而觉得,好漂亮的大姐姐。
她与温安报了姓名,美人惜美人,两人目光相接,宗主先问,“你就是玉衡之徒。”
雪萤半个脑袋还没点,宗主便笑起来,“听说你帮玉衡做了绝育手术。”
不是。雪萤觉得哪里不对劲,宗主,咱们不是真的拉家常,这偏殿还有外人,大庭广众之下的,说岑无妄糗事。
“……那是意外。”
宗主,“太好了。你不知道我多讨厌玉衡,听闻玉衡不能人道,我好几日夜不能寐,半夜笑出声。”
对面的少女笑靥如花,好似大家闺秀,不知世事,冲苍梧撒娇,“苍哥哥,你别帮玉衡接回去好不好。”
雪萤和温安均在对方眼里看到了见鬼二字。
温安小声问雪萤,“你真阉了师叔?”
雪萤没好气道,“我那时怎么知道他成了雪貂。”
这两人嘀咕着,那头苍梧哄道,“自然没接。”
“最喜欢苍哥哥了。”
“不过他要回归本体了。”
“我不喜欢你了。”
充分说明了女人翻脸比翻书还快,苍梧倒是习惯了宗主的性情,轻而易举揭过,另起话题,“扶桑树如何了?”
宗主小小打了个哈欠,“还需一段时间,魔界没灵气,长得慢。”
雪萤这才注意到,她这位宗主似乎是魂体,透过魂体,可见魔界血色的天空,一株大树生长在虚空之中,枝叶繁茂,树根之中藏着光团,与其说是藏着,倒不如说是被树根包裹了。
那头苍梧和宗主的谈话还在继续,雪萤插进话来,“宗主,苍梧前辈说道子有言,我太初太玄两派需护金乌。要是有人借金乌闹事,咱们还得铲除?”
宗主笑起来,“真是无礼,他人喊道子也罢了,你等身为弟子,需称呼他为祖师爷。不错,祖师爷的确有言,他日金乌降世,我太初太玄两派需鼎力相助。”
话说这时,白术已经折返,是一枚巴掌大小的玉牌,苍梧将它与岑无妄的魂魄合二为一,不多时岑无妄身影浮现,他似乎还没清醒过来,抬眸转了一圈,目光落在雪萤身上,片刻又移开,最后对视魔界那头的宗主。
师兄妹许久不见,一时无话,岑无妄望了许久,平静开口,“小芳。”
那一刻宗主的声音刺破整个偏殿,“说了多少次,喊我宗主大人。岑无妄你他娘皮痒欠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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