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云来客栈住到第八天的深夜里, 霜霜本来是熟睡状态, 但邬相庭不知道从哪里回来的, 明明是夏日却带了一身寒气进来, 他上了床,把床上的霜霜半抱起, 然后将霜霜的手伸到了床帐外。
霜霜被这一折腾醒了,只是没什么力气, 她靠在邬相庭怀里, 不大理解他这是做什么, 直到有一只特别冰冷且十分粗糙的手碰到了她的手腕。
霜霜第一时间想把手缩回来, 但是被邬相庭阻止了。
邬相庭抓着霜霜的手不让动,“别动。”
那只手一点点地摸着霜霜的手, 吓得霜霜直往邬相庭怀里缩。邬相庭察觉到霜霜的害怕,把她抱得更紧,低声安慰道:“没事, 别怕。”
须臾, 那只手松开了霜霜, 随后,一道嘶哑年迈的声音在床帐外响起, “公子可借一步说话吗?”
“先生门外等我, 我即可就来。”
霜霜被松开,还是很懵地看着邬相庭,“那是什么人?”
邬相庭看她一眼,只简短回答:“大夫。”
说完他便下了床。
霜霜完全一头雾水, 邬相庭干嘛让大夫给她看病?
邬相庭刚出了门,霜霜也下了床,她蹑手蹑脚地走到了门口,想偷听邬相庭和那个大夫对话,不过她失策了,邬相庭和大夫并不在门外谈话,她还打开门看了下走廊,也没有邬相庭的身影。
邬相庭过了好一会才回来,他一回来,霜霜就忍不住问他,“我为什么要看大夫?”
“只是检查下身体而已,你不用想太多。”邬相庭却如此答话,霜霜觉得事情更古怪了,而更古怪的事发生在第二日。
邬相庭在第二日入夜的时候带着霜霜一个人上了马,随行的仆人丫鬟一个都没带。
霜霜坐在邬相庭的前面,披风遮住了她大半张脸,只露出了红唇和白皙的下巴。她抬头看了下邬相庭,邬相庭总算把那个络腮胡给弄下来了,他同霜霜同样的打扮,只是他的披风是玄青色的,而霜霜是白色的。
“我们就这样去漠北?”
霜霜问邬相庭。
“嗯。”邬相庭说。
霜霜虽然想骑马,但是不太想跟邬相庭同一匹马。
“为什么不跟他们一起走呢?”霜霜不懂,她更喜欢有人伺候的时候。
“麻烦。”
邬相庭和霜霜两人出行的速度比之前要快多了,只是霜霜骑马骑久了,就一定要休息,虽然已经完全进入北方,但是这太阳还是晒得她头晕,而且她可不想自己被晒黑。
他们这一路骑马,跟之前乘车几乎完全不一样了,若是进了城,霜霜还是热水澡洗,有热饭吃,如果没进城,霜霜就只能吃邬相庭猎的野兔和田鸡吃了,还好的是邬相庭厨艺还不错。
只是沐浴成了大问题。
霜霜站在湖边,犹豫不决。
她咬了咬唇,可是已经在湖水里的邬相庭直接游了过来,他在水里,仰头看着霜霜,水珠弄湿了他的长发,冷白的面容湿漉漉的,那双桃花眼在黑夜里熠熠发光。
他看上去像个水妖。
“下来吧。”邬相庭轻语道。
霜霜看了眼水,“水里会不会有蛇?”
邬相庭听见这话,却笑了,“那就可以加餐了。”
霜霜吓得立刻摇头,“我今夜不洗了。”
说完她就扭头走了,她才不要在湖水里洗澡,她最讨厌蛇这种东西,就算没有蛇,也会有虫子的。
霜霜回到了火堆旁边,那是邬相庭之前弄好的。她坐在用布垫好的地上,看着周围荒芜的环境,忍不住叹了口气。她堂堂一公主,居然沦落到露宿野外,算了,亡国公主,活着就算好事了。她抬头看着天,这里的云很少,所以星星都看得格外清楚,那些星辰像一颗颗宝石镶嵌在深蓝色的绸布上。
这是原来在宫里看不到的景象。
宫里的宫墙太高,看不到外面的天。
邬相庭过了一会才从湖边回来,他披着外衣,头发已经半干了。他拿毯子在地上铺好,又以火堆为中心撒了一圈防蛇虫的药。
霜霜和衣躺在毯子上,睡在野外总让她觉得不安全,总觉得有什么东西会往她身上爬。
她忍不住就更加靠近邬相庭一点,比起虫和蛇,还是邬相庭好一些。
邬相庭似乎察觉到霜霜的害怕,干脆侧过身,一只手搂在了霜霜的腰上,他太过娴熟的动作让霜霜又不禁脸红。
她现在也不知道她跟邬相庭是什么关系了。
但如果说让霜霜这辈子安心给邬相庭当妾,他们琴瑟和鸣,霜霜是从打心底不愿意的,她身上背着仇恨,而且她的太子哥哥现在还在敌人手里,纵使邬相庭对她好,她怎么能抛下她的国家呢?怎么能抛下她的太子哥哥?
更何况邬相庭阴晴不定,一下子对她好,一下子对她坏,若是这辈子仰仗一个男人,她可是要憋屈死了,而且邬相庭现在对她好,等她年老色衰了,他还会一直对她好吗?
霜霜想起自己的父皇,她父皇那么爱她的母后,可是目光也会看向他的那些年轻美貌的妃子。
霜霜因为露宿野外,好久才勉强睡着,但她没睡着多久,突然被邬相庭拍醒了。
在野外,霜霜睡得一点都不沉了。
她一下子睁开了眼,第一反应是有蛇。
她往邬相庭怀里缩,一边抖着声音说:“是不是有蛇?快打死它!”
邬相庭的手在霜霜背上拍了两下,“没有蛇,是有一只小老鼠。”
霜霜听到老鼠,吓得想尖叫,生怕老鼠已经爬上她的身体,不过还没叫就被邬相庭捂着了嘴。她唔唔两声,听到邬相庭跟她压低了声音,“我抱你到树上去,你去树上数一百个数,数完我就老鼠赶走了。”
说完,邬相庭就抱起了霜霜,他一个腾飞,两人就上了树。
霜霜被邬相庭放到最粗的一个树枝上,让她抓好旁边的树枝,坐稳,见霜霜紧张兮兮地看着他,邬相庭居然还翘了下唇,伸手摸了下霜霜的头,“数一百个数,没数完不许往下看。”
“为什么?”霜霜声音有点抖,她最怕蛇虫鼠蚁了。
“因为被老鼠发现了,就会上树了。”邬相庭说。
霜霜“唰”地一下闭上眼。
她感觉到旁边的邬相庭离开了。
霜霜并没有听话地真数一百个数,而是邬相庭一走,就睁开了眼。
邬相庭把她当傻子吧,躲老鼠需要躲树上吗?
他到底在做什么?
是有人在追他们?
自遇见了山匪,一切就变得古怪起来,不对,从邬相庭新婚之夜离开,带回来那位蒋姑娘起,她周围一切的事就透着古怪。
邬相庭那么突然带她去漠北,不像是避暑,而更像是要把她带离金陵,为什么要把她带离金陵?
作者有话要说: 久等了~
捉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