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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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前情提要:西门吹雪叶孤城相邀皇宫决斗,风秋作为金风细雨楼即将加入神侯府的势力奉命阻止此事。与燕南天商议后,由燕南天前往南海击败叶孤城,风秋击败西门吹雪。其后风秋受大李探花所托,前往李园解决龙啸云的事情,结果因龙啸云牵扯出“断魂谷”似乎与大李探花的政敌有所牵扯。风秋护送怀孕的林诗音与李琦前往移花宫,李琦借此机会挣脱了李园对他的监控,自此下落不明。风秋又接最新消息,黄河赈灾银被盗,无情冷血奉命追查,却是冷血重伤,无情与松江府失踪。风秋与冷血汇合后前往松江府调查,发现无情的下落或许和左轻侯有关,在掷杯山庄内,线索又指向左轻侯的挚友施孝廉。风秋与施孝廉未婚妻花金弓攀谈,借机得到进入施家庄的机会。

给花金弓备礼这样的事情, 江枫手里握着她爹的印信, 基本是说上一句,第二天一早就能看见了。

于是第二天一早, 松江府的店铺就备好了整整一车的礼物,还专门给风秋配了个驾车的人。

云想容的掌柜道:“不知道少东家还有没有别的需要的,如果需要,您只管知会。”

风秋倒是没有什么别的要管的了, 只是临了突然想起前天遇见的暗桩弟子,便对掌柜道:“事情倒是有些, 我曾答应帮个朋友送封信,你若是得空,今日便替我替我从驿馆寄封信去。”

掌柜应了, 风秋正欲要将信件交托。不知何时出了门的西门吹雪见状扫了一眼, 开口问:“你要送信?”

风秋颔首:“对,怎么,西门庄主难不成善心大发, 想要帮我送这封信去?”

西门吹雪没讲风秋的揶揄当回事, 只是瞧着风秋意有所指道:“你是真的想寄信?”

西门吹雪多少顾忌了人来人往,微微倾下腰,压低了声音道:“江枫, 你明知敌人在暗, 这封信寄不出去,却还是命人去送——”

风秋闻言,笑容渐隐。

西门吹雪瞧见风秋的表情, 起初也有一瞬困惑,可他极快的反应了过来,那点遮了清晨阳光的迷雾甚至没在他眼中存过一呼吸——

此时时日尚早,西门吹雪直起了身,他抱着他的那柄乌鞘长剑,好整以暇地看着风秋。清晨的风将迷雾驱散,又将光一点点聚拢,他清透的眼睛里似也凝聚着一轮太阳。

西门吹雪微微弯了嘴角,他盯着风秋,风秋看不懂他眼中聚起的那轮太阳代表什么,但风秋几乎是立刻知道,他明白了。

他只是在一旁看了一眼,就全然明白她想要做什么了。

西门吹雪明白了她要寄这封信的真实目的。

风秋忍不住有些紧张。

她甚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紧张,甚至都忘了去重新思考一下,一个能被西门吹雪一眼看出的计划还没有实行的必要性。

但西门吹雪这次却误会了她迟疑的意思。

他大约是以为风秋被自己看破了目的,所以对“送信”这件事本身产生了怀疑。

西门吹雪干脆直接从她的手里抽出了那封没有信,直递给了掌柜,言简意赅:“送。”

掌柜看着那封信,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他看向风秋求救道:“少东家……?”

风秋缓回了神,她低咳了一声,犹豫片刻后道:“……还是劳烦送这一趟吧。送去驿站就行,您早些回来,我还有别的事情同您交代。”

掌柜这才应了,从西门吹雪手中接过信,同风秋又重新告了辞方才走。

风秋见掌柜走远了,她无声地看向西门吹雪,以眼质询。

西门吹雪瞥了她一眼,道:“不行。这城里除了薛衣人,没人能从我的手里抢走东西。若是我送,你这计在第一步就得失败。”

“我既拔剑,就必全力而出。”

风秋噎住,她反驳道:“你就觉得我是想要问这个?”

西门吹雪挑眉:“难道不是?”

风秋:……还真是。

正如西门吹雪所说,风秋的确是准备了一封空信。

如今的松江府内暗涌诡谲,敌人在暗他们却在明处。在这样的情况下,别说是送信,哪怕是风秋现在真的打算立刻离开松江府,怕也是没那么容易。所以,风秋在决定送信去驿站的那一刻起,就从没想过要把信送出去。

她要的就是在暗中的敌人截下这信,并最好能借这封信,再寻出些线索来。

只是什么样的信件才能激出水花来呢?

敌人是连无情失踪都能捂到水面无波无纹的高手,一封被截下的信,不管是写着哪一方面的内容,能起到的效果怕都十分有限。若是一个不妥,这信上的信息,或许还会造成糟糕的反效果。

风秋思量许久,最终只拿了个信封,其中什么也没有放进去。

——没有比一封空信封能承载更多信息的信件了。

敌人截到这封信后,是觉得他们调虎离山已经将真信送出去了也好,觉得这空信中另有乾坤也罢——总归,风秋这里总没有任何的损失。她和暗中的敌人在这封信上终于可以置换个身份,由她来以不动观敌万动。运气要是再好一点,这封空信,或许还能引出那些暂时仍瞧不见的、隐秘的敌人的踪迹。

风秋道:“你看起来对我的办法很不屑一顾。”

西门吹雪不置可否,他说:“这是个好办法。”

风秋笑了一声。

西门吹雪一垂眼便能瞧见风秋的笑。她倒是分毫不觉得自己的回答搪塞,高兴是真高兴,笑也是真的在笑。

西门吹雪见着少不得说一句:“你最后倒也真敢让他寄了,就不怕白费心思?”

风秋毫不在意道:“不是西门庄主你先让送的?”

“再说了——”风秋说,“这天下不是只有一个西门吹雪吗?”

西门吹雪看见了她眼里有狡黠的光,可他莫名还是笑了。

西门吹雪看着江枫,他意味深长道:“这天下也只有一个江枫。”

风秋:“嗐,西门庄主这就客气了,您再夸我,无情找不到,我还是不会和你比剑的。”

西门吹雪却像是不太在意了,他甚至没有生气也没有发怒,仅仅只是瞧了风秋一眼,瞧得风秋自己反而不适起来,方才慢慢道了一句:“是吗?”

风秋:“……”他不会是看出来无情找到了我也不会和他比吧?

风秋心虚,西门吹雪却终于放过了她。

西门吹雪道:“我今日有事要处理,施家庄你自己去。”

风秋不便过问太多,两人约定日落会和,便各自行动。风秋携着一车礼物去见花金弓,西门吹雪则去处理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有了的私事。

施家庄在松江府的另一侧,花金弓似乎已经吩咐过门房了,风秋到的时候,拜帖都未用得上,便被主人家好好招待进了施家庄的大院里。

风秋进院时便扫了一圈,院子瞧着同左轻侯的掷杯山庄一样,没什么特别的地方——也就是说,瞧着也不像是有藏着人。

可如果连施家庄都不是,无情到底会在哪儿?难不成真只能将松江府翻个底朝天吗?

风秋心里难免生出焦躁,面上却不显。她走过回廊,远远便看见一身红衣的花金弓从主厅喜笑颜开的接来。

她见了风秋便笑道:“少楼主果然守约!”

风秋脸上也扬了笑,她伸出手去,握住了花金弓递来的手,话说的真情实意:“姑娘相约,江某岂敢不至?”

“我略备下了薄礼——”

风秋话还没说完,花金弓已道:“说那些个俗物做什么,少楼主是第一次来我这儿做客,还是先让我尽尽主人家的本分,好好招待你。”

她拉着风秋便往内走,一边走一边道:“这日子虽不是吃鲈鱼的日子,但仔细挑挑,还是挑上些好的。少楼主来松江府匆匆忙忙的,左轻侯那匹夫又是那德行,怕是都没好好享受过松江府的美食。今日不如便在我这里偿个鲜。”

风秋笑道:“那我岂不是又欠姑娘情了?”她假作苦恼:“这般下去可真是还不清了。”

她自作苦恼时眉梢微促,一张玉面不仅不损颜色,反更显得入魂动人。

花金弓瞧着风秋,“那就拿你自己来赔我”差一点儿脱口而出。

她连撇过头去,平定一二心虚后,方才又道:“都和你说了,我不是那等小气的人。少楼主若再这么说,我可要生气了。”

她说着生气,但看着到没有生气的样子。若是任何一个认识花金弓的人在这里,听见她这般说话,怕都是要惊掉眼珠子。脾气用坏都难以形容的花金弓,竟然也有这样的时候,不仅左轻侯没有见过,连花金弓的未婚夫,这施家庄现今的主人施孝廉自己都没有见过。

他见着花金弓说话少有的捏起了嗓音,甚至连大开大合的步伐都温柔了起来,一时站在回廊下,惊得说不出话。

还是风秋先看见了他,有些困惑的问了花金弓一句,花金弓方才将注意从风秋的身上移开,给了施孝廉。

凭良心说,施孝廉是个长相不错的读书人,可在能盖过西门吹雪“风头”的风秋面前,他的这点长相不错就成了很不够看。花金弓本就有些嫌弃他庸懦的个性,只是看了他一眼,便说:“你来啦,这是我同你说过的,京中金风细雨楼的少楼主,江枫。”

施孝廉见着江枫自也是惊艳了一瞬,可他还没来得及看第二眼,便被花金弓狠狠瞪了回去。施孝廉连忙撇开视线,向风秋致礼示意:“在下施孝廉,见过江少楼主。”

风秋看着他,回了一礼,迟疑片刻问道:“施庄主瞧着有些气色不佳,可是我今日拜访打扰了?”

施孝廉勉强笑了笑,他几乎是立刻回答:“没有的事,江少楼主虽是客,却是我未过门妻子的朋友,在这庄中尽可自便,我身体有些不适,不能作陪了。”

风秋瞧着施孝廉,慢声道:“我略懂些医术,施庄主若是不介意,或许我能替庄主瞧一瞧。”

施孝廉却像是很怕与他接触一样,连声道“不必”,紧接着也顾不上失不失礼的问题了,直接和两人告辞,径自回去休息了。

风秋心中略微起疑,花金弓却两句话打消她的疑惑。

花金弓道:“他这个人就这样,庸庸懦懦的,不堪大用。你不必放在心上。”

风秋顺口道:“哪里,施庄主是个读书人,同我这些舞刀弄枪的不一样。他又是姑娘你的未来夫婿,自更是斯文内敛,不与我计较罢了。”

花金弓抿了抿嘴角笑:“你真的很会说话。江枫幸亏你是个女人,你若是个男人——”

花金弓遗憾道:“你怎么不是个男人!”

风秋闻言眼光微闪,她连道:“怎么说到我是个男人上了,我若是个男人,此刻哪里还能拉住你的手。”她又道:“话又说回来,姑娘家学渊源,见过的青年才俊数不胜数,难不成还没见过合心意的?”

花金弓颇有些愤愤:“快别说了,我家那位你也瞧见了,我原想着又读书又练武的或许会不一样,结果前些日子——”

她说到一半又咻然闭嘴,最后对风秋道:“总之就是这样,都不如你!”

风秋在意着她说的“前些日子”但终究不好多提。

她也顺着花金弓将话题延续了下去,更是在施家庄吃了一顿饭后才回家。在施家庄这几个时辰里,花金弓带她几乎是逛遍了施家庄,甚至恨不得连每一寸的土都翻给她看。

她越这样,风秋表现的越是云淡风轻,甚至到了最后,她还要问上一句:“……这里我们也要去逛吗?”

近两个时辰的功夫,就这样浪费在施家庄里。花金弓面上不显,但风秋却知道她也在观察。

看起来施家庄一行毫无所获,但花金弓的观察和施孝廉的躲避却反而让风秋得到了自己真正想要的线索。

——无情的失踪,与左轻侯无关,却怕是和施家庄的这两个人关系匪浅。

“花金弓应该见过无情,甚至参与过无情的失踪,否则她不会试探我的目的。”回去后,风秋对同样回来的冷血分析道,“我对自己的样貌还算是又点信心,施孝廉是个读书人,还是个有功名的读书人。这些读书人是什么样,没人比我更清楚了,施孝廉今日的表现看起来正常,实则是最大的反常——”

风秋斩钉截铁:“读书人最重礼,他除非是真病得起不来床了,否则面对一个有点身份的漂亮姑娘,再礼貌,也至少会请一杯茶——李无忌当初好歹还请过我一杯茶呢!”

冷血坐在风秋的对面,听到风秋这样的话,忍不住低笑了一声。

风秋顿住,自己知道自己好看,和自己夸自己好看到去哪儿都该有茶喝是两回事。

她略顿了一瞬,想起冷血在原书里也是个不号美色的,不免犹疑道:“我是不是说的太过了?”

“不过。”冷血止了笑,但神色依然温和。他极认真道:“天下人都欠着少楼主一杯茶。”

风秋:“……?”

风秋:这是夸我不是讽刺……吧?

冷血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脸色在夕阳中红得滴血。

他万分窘迫,连忙道:“不是,我是说天下人都该请少楼主喝茶——也不是,我、我——”

冷血说不出话,他紧张地连碧色的眼睛都要成红色了。

风秋看了看已经变成了橙色、越发黯淡下去的夕阳,忽然道:“现在算不算已过了日落了?”

冷血看向天边,夕阳沉得像是背上了整片天,不消一会儿,便有黑色慢慢的压上了那片最后的橘金色。

冷血道:“余晖尽了。”

风秋道:“西门吹雪还没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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