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的汉长安完全不像现的隋长安,连麒麟也不认识路了,吕布偏偏又要瞎指挥,让他朝西边飞,飞着飞着数错了,只好又回头数。
“别添乱啊!”麒麟道:“靠近看看不就知道了。”
吕布:“去问问路?”
麒麟朝大地上看,看到一个正走,欣喜道:“那里!”于是载着
吕仲明哼着歌,走路上,全城宵禁,路上只有他一个。
吕布骑着麒麟飞下来,一个拽兮兮的声音问:“喂,西四坊怎么走。”
麒麟:“……”
吕仲明:“……”
麒麟:“主公!到底想什么?!这不是咱们儿子么!”
吕仲明抓狂道:“又来一次!再也不理了!”
吕布是真的没看出来,哐当一声玻璃心碎了一地,吕仲明转身就走,麒麟忙道:“上来上来,爹老眼昏花,没看清楚……”
吕仲明泪流满面,带着麒麟与吕布回了宅子里,吕仲明大叫道:“尉迟!尉迟!”
尉迟恭还没回来,吕布与麒麟左右看看,吕布道:“这就是家?怎么连个使唤的都没有。”
“尉迟照顾,他还没回来。”吕仲明道。
麒麟笑道:“比以前的侯府小了些。”
吕布似乎不太满意,剑指一掠,一道金光院子里飞来飞去,灰尘嗡的全散了,石头假山从东边移到西边,两块大石头嘭一声巨响四分五裂,又自动组合成石桌石椅。
吕仲明:“……”
麒麟笑得直不起身,吕布伸出一手,看也不看,边走边朝庭院里虚虚一按,轰的一声院子里陷进去一个大坑,吕布又打了个响指,哗啦啦水漫了起来,形成一个池子,假山的石头接二连三朝池子里轰隆轰隆砸进去,垒好。
吕布走进正厅,又随手打了个响指,案几全部摆放好,变得干净无比,几个中午吃过还来不及收拾的碗全部飞到厨房里去了,地面随着他的脚步泛起一阵金光,朝着整个屋内蔓延,所有的摆设都变得纤尘不染,所有灯具亮起华光,温暖而舒适。
吕布转身榻上坐下,翘着一腿,踩案前,说:“好了。”
吕仲明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麒麟案前坐下,解下背后包袱,说:“小小宝贝,现当什么官啦。”
一家三口又像金鳌岛那样,刚来就把家尉迟恭的屋子给占了,吕布半躺着,朝吕仲明指指,吕仲明便会意,爬到吕布身上去,骑他腰间,伸小手指帮吕布掏耳朵,手指凉凉的,吕布耳朵里转来转去,舒服得吕布直哼哼。
吕仲明答道:“当个参军。”
吕布道:“吕奉先的儿子,才当个参军?”
麒麟笑道:“有什么不好的,当年也是参军。”
吕布:“谁的参军?”
“尉迟恭。”吕仲明硬着头皮道。
吕布怀疑地看了儿子一眼,吕仲明又道:“他……快回来了吧,应该是出去办事了。”
“长安和咱们第一次来的时候不一样了。”麒麟道。
“唔。”吕布道:“今天还看见那碑,过几天去走走。”
吕布陷入了沉思之中,吕仲明一边给这一家之主掏着耳朵,一边有点焦虑,得怎么跟老爸们说尉迟恭的事……待会他就回来了。吕布又发现了案上放着的木盒子,问:“那是什么?”
吕仲明道:“罗……大哥给打包回来吃的鱼。”
吕布:“尝尝?”
吕仲明过去拿起盒子,吕布便坐起来吃那盒鱼,吃了一口就说:“味道不错。”
吕布不仅把家里占了,还把尉迟恭的鱼也给吃了……吕仲明看着吕布吃,不敢多说,又小心翼翼道:“还有好几个好朋友呢,有世民,秦大哥,罗大哥,改天介绍给们认识。”
“唔。”吕布答道,有点奇怪地看了吕仲明一眼,说:“小小宝贝今天怎么这么乖?”
平时吕仲明对他是半点不客气的,只有理亏生怕被吕布揍的时候,才表现得特别讨好,今天尾巴一直摇个不停,连吕布也发现了,吕仲明想了想,终于把心一横,说:“爹,帮个忙吧。”
吕布:“?”
麒麟哭笑不得道:“说。”
吕仲明:“三天后,李渊就要登基了,想制造点天降大任的特效……把这个带了回来……”
说着吕仲明去翻,拿出传国玉玺,吕布与麒麟都瞬间惊讶,麒麟还啊了一声。
麒麟道:“这不是孙坚得的那玩意么?”
吕布:“这不是的玉玺么?从哪找到的?”
吕仲明:“……”
吕仲明完全忘了他老爹当年也是响当当的,拥天子以威不臣的摄政王,按道理来说,这个传国玉玺实际上的主,应该是他们家才对。
吕布:“正好了,带回金鳌岛去罢,腌咸菜还缺块石头,找好久了……”
吕仲明:“不!爹,打算把这个给李渊的!”
一时间厅内三无语,麒麟最先反应过来,说:“那就给他罢。”
吕布随口道:“说给他就给他罢。”
吕仲明道:“过几天,要拿着这个传国玉玺,爹变成金龙,站脑袋上,带从骊山飞过来,飞到朱雀门前,再发发光,让长安的百姓都看看,再亲手把玉玺交给李渊,可以吗?”
吕布漠然道:“喂,儿子,爹可是堂堂五爪金龙,让爹当们坐骑也就算了,还让飞去给凡送玉玺?自己怎么不变成金麒麟去送?”
吕仲明抓狂道:“体型小啊!长安几万看不到样子,只能看到一个光点!而且自己变成金麒麟,还怎么说话怎么送啊!不觉得金麒麟嘴巴里叼着个玉玺飞过去,会很挫吗?!”
“好吧。”吕布也是无语,说:“别告诉他们那条龙是。”
“没问题没问题。”吕仲明一口答应道。
麒麟笑吟吟道:“挺聪明,要称帝,这是个好办法,还有什么要帮忙的吗?”
“嗯……”吕仲明道:“有个好哥们,想……娶媳妇。”
“哦。”吕布道:“那又怎的?”
吕仲明硬着头皮道:“们能帮帮他吗?”
麒麟问:“是那个叫尉迟恭的吗?”
吕布登时有点警觉,仿佛嗅到了什么危险的信号,看着吕仲明道:“想娶谁当媳妇?”
吕仲明话到嘴边瞬间又悚了,改口道:“是罗士信……罗大哥,和关系很好的!”
吕仲明把罗士信的事大概说了下,吕布满脸莫名其妙,说:“找月老去,又不管牵线。”
“认识吗?”吕仲明道。
吕布想了想,说:“帮打听打听吧。”
“还有吗?”麒麟带着笑意,问吕仲明。
吕仲明心道明明就猜到了,干嘛不帮说啊!哎,他看了眼麒麟的双眼,麒麟仿佛带着鼓励的神色,吕仲明便鼓起勇气,看着吕布,说:“爹……还有一件事要告诉……”
吕布眉头微微拧了起来,吕仲明又怕了,心里挥泪狂奔,那个想说真话的小儿登时哇啦哇啦地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战战兢兢道:“李世民他……可能有点困难。”
“哦?”吕布一脸茫然,问:“李世民是甚么东西。”
麒麟几乎没眼看了,吕仲明又道:“能教教他武艺吗?”
“是好兄弟?”吕布问。
“嗯嗯。”吕仲明忙点头,吕布便道:“可以。”
吕仲明又问:“给的十万两黄金,可以给他们用吗?”
“当然。”吕布随口道:“想给谁都可以,想当皇帝不?想当皇帝,爹去皇宫给清下场,让当皇帝。正好混个太上皇当当。”
吕仲明忙道:“不了不了,这样挺好。”
吕布看那模样,像是有点心疼儿子,但终究也没开口说他没出息,嗯了声,吕仲明左思右想,又说:“爹,……喜欢上了一个。”
吕布:“……”
麒麟马上掐了个法诀,墙壁,屋顶,摆设,案几,椅子上通通亮起符文,被笼上了保护罩。
吕仲明闭目待死,吕布却没有什么动作,深吸一口气,说:“谁?男的女的?”
吕仲明道:“男……的。”
吕仲明眼睛睁开一条缝,偷偷看吕布,话已经出口,便不再忐忑了,反正爹为刀俎为鱼肉,随便了。又把心一横道:“就是尉迟恭。”
吕布:“!!!”
吕布简直难以置信,自己养了十六年的小小宝贝,才来间一天,就喜欢上凡了?!
“怎么会喜欢上的?”吕布道:“别喜欢了,走罢,回家去。”
吕仲明马上叫道:“不!已经喜欢了!”
吕布:“怎么能喜欢一个凡?!”
吕仲明:“这里全是凡啊!不然要喜欢谁?!”
麒麟:“停!先别吵了!”
吕布那模样,就像被雷劈了一般半天回不过神来,说:“吕奉先的儿子,怎么会喜欢一个凡?!”
“以前不也是凡么!”吕仲明道:“喜欢凡又怎么样了啊!要和他一起!”
吕布:“等等,先给爹解释清楚,和他一起是什么意思?!”
吕仲明道:“他说他不想跟回金鳌岛去,让陪他几十年,等他死后,就回们身边了……”
吕布想也不想便道:“不行,绝对不行。”
“为什么不行!”吕仲明都快哭了。
麒麟道:“这念头,侯爷以前不是也想过么?”
吕布终于炸了,说:“没有什么为什么!不行就是不行!”
吕仲明终于破罐子破摔了,叫道:“他也可以成仙啊!他可以当门神!”
吕布终于忍无可忍道:“是天地灵兽!世间就这么一只,老子孵了多久才把孵出来!吕奉先的儿子,居然去和个门神一起!怎么可能!”
吕仲明都快哭了,大叫道:“就是要和个门神一起!”
“不行!说不行!”吕布勃然大怒道。
两父子连吵架都一模一样,一开始争执问题,就同时开始钻牛角尖,逻辑翻来覆去就“不行”和“为什么不行”以及“说不行就是不行”“就是要”等几个完全不成因果的问答之间反复跳来跳去。就像把一个皮球踢来踢去一样,麒麟当真是拿这俩家伙没半点办法,咳了声,说:“不如先见见尉迟恭,再作决定。”
这话马上提醒了吕仲明,吕仲明叫道:“对啊!会喜欢他的!”
“不会喜欢他!”吕布怒道:“少说废话!这就回家去!”
吕仲明道:“不回去!”
正吵得不可开交时,尉迟恭回来了。
尉迟恭刚进了大门,便吓了一跳,小桥流水,灯火通明,所有看得见的东西全部被抛光了一次,连树叶都没半点灰尘,门口挂着红灯笼,“尉迟”二字变成了“吕”,还以为走错门了,退出来看了一会,忍不住莞尔。
“仲明!”尉迟恭提着两坛酒,一份食盒,预备与吕仲明的父亲喝喝酒,吃点小菜,刚走进门,吕仲明便黑着脸走出来。
吕仲明拉着尉迟恭的手,转身朝着厅里。
吕布黑着脸出来,两父子神态如出一辙,一个模子里印出来似的。
尉迟恭笑道:“岳丈。”
“谁是岳丈!”吕布怒吼道:“给滚出去!”
尉迟恭被吓了一跳,吕仲明也怒吼道:“这是他的家!”
吕布冷冷道:“行,他不滚,滚!”
尉迟恭不知道他们吵什么,说:“快给爹道歉……”
吕布绷着脸,绕过尉迟恭,大摇大摆地出门去,走了。
麒麟追出来,尉迟恭面前停了脚步,朝吕仲明看看,笑着说:“介绍一下?”
“这是仲父。”吕仲明已经快哭了,眼睛通红,又朝麒麟说:“这是尉迟恭。”
麒麟点头,笑道:“好。”
尉迟恭忙躬身道:“您好。”
“他爹脾气倔。”麒麟笑道:“去劝劝。”
吕仲明道:“可咱们家不是都说了算的么!他生气什么!”
麒麟笑道:“这是大事,小事说了算,大事他说了算。”
尉迟恭道:“去找……岳父聊聊?”
麒麟摆手道:“先去说说,长安城里有什么地方可以住的吗?”
尉迟恭忙解下自己腰牌,说:“现驿站都关门了,这样,带您进宫去,皇宫后门隔一条街就是,进去以后让西宫给您二位安排个住宿,皇宫里安静,条件也好些。”
麒麟接过腰牌,说:“拿着腰牌去就行。”
尉迟恭道:“您进去以后,随便找个吩咐。”
麒麟点头,带着腰牌走了,吕仲明一脸郁闷地站着,尉迟恭忍不住好笑,说:“刚告诉爹会来看时,就猜到会这样……”
“……不过不打紧,找个机会……去与他说说,就别管了……”
“哎,别哭别哭,怎么了?”
吕仲明不住流眼泪,只觉得吕布仿佛不理解他了,好不容易来了间一年,再见他时,他居然半点也不接受,也不愿意听自己解释……尉迟恭明明是很好的一个……想到心里就难受。
尉迟恭把吕仲明拉过来,抱怀里,两站月光下,安安静静地站着。
“别担心。”尉迟恭却十分乐观,笑着说:“向保证,爹会喜欢的,有信心,他一定会接受。”
吕仲明擦擦眼泪,尉迟恭便牵着他进去,问:“今天事情办得如何了?”
吕仲明:“嗝儿……”
吕仲明感觉自己已经好久没哭了,好像自从很小的时候,有一次打坏了个什么东西,被吕布打了一顿屁股,连着哭得打嗝不止,从那次后一哭就老打嗝。
“秦大哥,罗大嗝儿……”吕仲明断断续续道:“都答应了,嗝儿,李靖不答应……”
尉迟恭笑得歪榻上,看了那食盒一眼,鱼已经被吃完了,吕仲明又道:“李靖……嗝儿……”
“李靖不愿,理所当然。”尉迟恭唏嘘道:“是真心钦佩他。”
“也是……嗝儿。”吕仲明打着嗝,去收拾食盒,尉迟恭忙起身道:“去调点蜂蜜水给喝。”
吕仲明摆手,说:“去找……仲父。”
尉迟恭道:“陪去,那就是爹吗?”
尉迟恭有点搞不清楚状况,又说:“与房玄龄,城外看到他骑着一匹黑色的东西……”
“就是爹,嗝儿。”吕仲明道。
尉迟恭:“他骑着的东西呢?去哪儿了?”
吕仲明:“骑着的东西也是爹……嗝儿。”
尉迟恭已经被彻底搞糊涂了,问道:“也就是说,他既是,又是骑着的东西?像传说中的玄武一样,分成两部分么?”
吕仲明抓狂道:“想什么呢!骑上边的和被他骑着的分别是俩爹……嗝儿!”
尉迟恭这才知道,去换了身衣服,说:“仲父很好,爹待也好,去正式拜见他罢。”
吕仲明忙道:“不用……嗝儿。”
吕仲明生怕现吕布看到尉迟恭,会一爪子把他给拍成肉饼,尉迟恭便道:“送进宫去,没腰牌。”
吕仲明只得点头,坐了一会,便跟着去看看自己俩爹安顿好了没有,走路上,还有点失神,牵着尉迟恭的手,忽然又觉得其实刚刚根本就没什么好吵的。跟吕布吵这些做什么?他就算不接受尉迟恭,归根到底还是他爹,这么疼他,最后肯定会接受,有话应该好好说才对。
他看了尉迟恭一眼,心里有点惶恐,又回想起来到凡间的点点滴滴。
道路漆黑一片,远方连皇宫内都熄了灯火,四周安安静静,明月被乌云遮没,远方仿佛没有尽头,唯一的就是牵着他的,尉迟恭有力的大手。
他有点离不开尉迟恭了,更有点怕,如果有一天与尉迟恭分开,生命会不会失去一块什么?真奇怪,从前金鳌岛长大时,从来没有想过这些事。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混混沌沌地过着。
万一尉迟恭哪天不喜欢他了,该怎么办?
“是。”尉迟恭朝一队巡逻的卫兵道:“方才有两位大,拿着腰牌进宫,去了何处?”
卫兵忙道:“刚好敦煌公从后花园经过,安排他们住到承乾殿后的西内苑了。”
吕仲明认得那地方,之前他和尉迟恭便是从那里出来的,西内苑是最靠近外城的地方,李渊与李建成等不轻易到那里去,没几个,正好。
尉迟恭送吕仲明到芳林门外,便道:“喏,去吧,去见见世民,正好有话与他说。”
吕仲明点头,沿着石阶上去,这里有两座小殿,打扫得很干净,里面亮着灯,吕仲明探头看了看,只见麒麟把李世民送出来,麒麟笑道:“给们添麻烦了。”
李世民笑道:“哪里话,叔父有什么吩咐,派个过来西宫说一声就成。”
麒麟把李世民送出外头,吁了口气,说:“过来。”
吕仲明从柱子后探出头来,说:“爹呢……嗝儿。”
“后院的湖里洗澡。”麒麟道:“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