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程甸甸去z市之前见了韩老太太,韩老太太以无比亲切的笑容从车里走出来,笑容满面地询问她:“你应该就是甸甸吧。”
程甸甸硬着头皮上了韩老太太的车,之后她花了一个多小时在茶餐厅跟这位老太太解释了什么是ps。
“你看,我原本是这样站在他身边的,不可能变成这样子啊,我们根本没有抱在一起,最多就是手抓在一起……”
“手抓在一起?”韩老太太这样问道。
真是一个会掏字眼的老太太啊。
程甸甸真想场景重现一遍,只是在深信不疑的老太太跟前,一切的语言都失去力度,终于老太太在她解释了一遍又一遍解释后笑眯眯开口:“如果这只是一个误会,也是一个美丽的误会。”
程甸甸差点跪地不起,怀揣着这个美丽的误会来到了z市,开始跟进鸿达药厂的事。
鸿达制药的一种新型研制的抗体药在波浪式的广告中走向市场,但是药品效果并没有广告中那么好,甚至社里收到不少电话和信件,表明服用了这种新型研制的抗体药出现了不良反应,但是药厂对此现象一直没有明确的解释。
跟多次的访问一样,程甸甸吃了闭门羹,能找到的人开始推卸责任,说此事不归自己管,找总负责人呢,声称出门谈合同了。
这种情况基本可以确定之前已经有相关的记者来过了,才导致他们有所防备。
在z市,强龙压不过地头蛇,何况她还只是一条小虫。
程甸甸在跑到鸿达的另一个分药厂,这里的门卫更是一个老油条,不管她出示什么证件,一概装聋作哑。
程甸甸赖着不走,找了一个稍微凉快的地方继续盯梢。
稍微凉快的定义也只是头顶上方有一株小树,透亮的阳光透过叶子斑斑点点地晃得她有点心烦。
外头蹲了半天,脚下的橡胶鞋快要融化跟柏油路黏在一起,手心全是腻腻的热汗,闷热的空气就罩在她的头顶,她快要喘不过气。
中间程爸爸打电话过来,笑问她这个大记者正在做什么?
程甸甸摸了摸鼻子上的汗液,回答说:“爸爸,我跟同事一块儿喝下午茶呢。”
程爸爸那边倒真的跟客户在喝下午茶,朗朗的笑声从手机的扬声器里传出来:“真是巧啊,爸爸也在喝下午茶,甸甸跟几个同事一块儿喝啊?”
“好多呢。”程甸甸忙着挂了电话,抬头看到一辆银灰色车子正要驶入药厂,连忙挂断了手机,整个人弹站了起来,一个箭步就追上了车子。
车子开得极快,程甸甸还没有追到便从里面跑出两只大狼狗,目露凶光,吓得她转身疾跑。
就她两条小腿,怎么可能跑得过加起来有八条腿的狼狗,程甸甸突然想起程老爹以前对她的教育,遇到恶狗千万不要跑,也不要看狗的眼睛,找个地方慢慢下蹲,保持一个安分的动作。
程甸甸哆嗦着两腿,抱膝下蹲,在这个过程中,不争气的,眼泪珠子一连串地往下落,落在柏油路上一个个深色的圆点。
狼狗依旧吠个不停,慢慢靠近的恐惧像要自己被两只巨大怪兽即将吞入腹中,就在这时,温烫的触觉从手臂里清晰地传过来,一只狗正用舌头舔她的手臂,毛骨悚然,好像下一秒就要狠狠咬她一口。
恐惧一千一万倍地放大,程甸甸终于呜呜地哭了起来。
突然,一道嘹亮的“口哨”声路边一旁出来,程甸甸转头,两只句型狼狗已经走远了。
“喂,你没事吧?”有人跟她打招呼。
程甸甸顺着声音望过去,坐在军用越野车上的一个穿军装的男人正跟她打招呼,一杠三星。
程甸甸扶着软绵绵的腿站起来,在这样的情况下,她还行了一个标准的敬礼动作:“报告首长,我没事。”
穿军服的男人回敬了一个礼,转回头跟车内的一个人交谈了一下后问:“需要送你一程吗?”
因为程爸爸退伍军人的关系,程甸甸从小对军人有特殊的好感,军官话音刚落下,她又敬了军礼:“谢谢首长。”
程甸甸还被两只狼狗吓得惊魂未定,踉跄着走到军用越野车跟前,打开车门进去,整个人又哆嗦了。
“哈哈,姑娘啊,我可不是什么首长,我们的首长在这里呢。”邀请程甸甸上车的男人开口说。
程甸甸打了一个激灵:“首长好。”
韩益阳抬头看了眼车外女人乱糟糟的刘海,移开视线:“上车吧。”
真是无限光荣啊无限光荣,程甸甸端坐在韩益阳身边,偷看眼这个穿军装的男人,似乎跟昨晚穿西装的很不一样,如果军装有灵魂,程甸甸觉得韩益阳肯定跟军装已经成为一体了。
如此英武帅气,如此风采卓越。
韩益阳在市中心将程甸甸送下车,下车之前开口道:“照片的事很抱歉对你造成了困扰,事情我会处理。”
原来他也已经知道了。
程甸甸连忙摇头表决心,甚至夸张了心理感受:“没有什么困扰,首长请放心,这是我的荣幸。”
荣幸……韩益阳略过了这个词,轻点了下头,对开车的上校说:“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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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的事情,顺利地程甸甸觉得像是有天神相助,药厂的经理人愿意接受采访,并承诺如果真的是新型药造成了负影响,一定会承担改尽到的责任。
回去的动车上,程甸甸想,是不是有人在帮她?
然后程妈妈的电话便进来了:“药厂的事你爸爸拖了关系,你才那么顺利的。”
对自己最亲厚的永远是自己最亲的父母,作为子女,很多时候却是不知感恩。
“不是不让爸爸管我的事吗?”
“你以为我们愿意管你啊,如果不是只生了你这个女儿,我们一定不会管你。”程太太刀子嘴豆腐心,“甸甸,如果你有敏敏的一半就好了。”
有敏敏的一半就好了,这是程太太念叨好多年的话,只是这个那么小的心愿,为人子女,她一直没有帮她实现。
晚上程甸甸有点失眠,第二天上班没有任务,在办公桌上写写稿子就一天过去了,下班后她提了买了一些水果和补品去了杨家。
杨爸爸出门开出租车还没有回家,杨妈妈在家择豆角,程甸甸放下补品和水果便上前帮忙,杨妈妈热情地拦住她:“坐着就好了。”
程甸甸坐在一张已经掉漆的凳子,拿了一条嫩绿的豆角说:“真嫩。”
“是啊,下乡刚送过来的,甸甸等会带点回去。”
“我倒是想,可是我那里不开锅啊,如果可以生吃,我一定要带一袋子回去。”
“那就带点桃子回去,也是下乡摘下来的。”杨妈妈和蔼道。
程甸甸点了点头:“好的,我不跟你们客气。”
晚饭杨爸爸回来,程甸甸陪杨爸爸喝了一会白酒,烈酒烧得她一张脸通红通红,饭桌杨妈妈搬到了小院,傍晚吹拂脸上的风还带着高温后的余热。
小桌旁隔着一台老旧的电风扇,呼啦咯的凉风比自然风要舒爽多了。
程甸甸夹着菜感叹说:“杨阿姨的饭菜越来越好吃了。”
“好吃就常来啊。”杨爸爸插话,“如果你这丫头再不过来,我就要忘记你了。”
“呵呵,最近有点小忙。”程甸甸笑。
“恋爱了吧。”杨爸爸肯定得说,“有了好的就带过来瞧瞧,杨爸爸不说别的,看人的眼睛还是有点准的。”
“可惜还没有,等有了一定带到你跟前让你仔细把把关。”
“……”
饭后,程甸甸陪杨妈妈洗完碗后才离去,临走前视线又扫到了小客厅贴着的一张毕业照。
毕业证上,里面有两个人程甸甸是认识的,一个是杨欣,一个就是韩益阳。
十八岁的韩益阳还是一个少年,五官和现在他并没有太多的区别,不过眉目里多了一股温柔和亲切,英气逼人的面容也多了一份年少的清隽,仿佛西山明月,带着一股光风霁月般的气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