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仲修远躺在地上, 憋着气,他瞪大了眼睛, 看着睡在自己面前的李牧, 他紧紧拽住李牧的手,生怕李牧再把他的手抽开。
看着闭着眼睛睡着了的李牧,仲修远有了那么几分委屈, 明明是李牧自己要牵手的。
明明就是他先牵的手,做什么现在却不牵了?
睡得迷迷糊糊的李牧察觉到自己手中又多了个软乎乎的东西,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一睁眼就看见仲修远那张憋得通红而且放大的脸。
下一刻, 他皱起眉头,他已经被这人吵醒第三次了。
盛夏的午后, 阴凉的林中, 正是最好睡的时候, 他又正困, 这人怎么总是这么淘气?
仲修远见李牧清醒了,顿时紧张起来,他赶紧拽着李牧的手。
李牧动了动, 发现自己的手无法从仲修远的手中抽出来之后, 他抬起手看了一眼紧紧握在一起的两只手, 又看了仲修远一眼。
就在仲修远全身都因为李牧的注视而紧张得不行时, 李牧向前挪动了几分,在仲修远紧张得连呼吸都忘了的时候,李牧突然伸过手, 一把搂住了他,把他塞进了自己怀里。
李牧迷迷糊糊地看着被自己塞进怀中蒙住的脑袋,他那已经被睡意完全侵占的大脑中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把这人蒙住抓住,这人就不会再吵他睡觉了。
“睡觉,别吵……”睡意正浓的李牧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几分温柔,带着几分不高兴。
原本紧张兮兮的仲修远,突然被李牧拉进怀中搂着后,整个人都懵了。
他瞪大了眼睛,望着自己眼前李牧的胸口,他忘了呼吸忘了心跳,只剩下一股灼热的热气涌上大脑。
寂静的林中,仲修远听着耳旁李牧的心跳,呼吸着属于李牧的气息,感受着来自李牧的拥抱,他整个人都微微颤抖起来。
李牧抱着他,脑袋里有这个认知之后,他更是把自己憋得整张脸都成了猪肝红。
李牧抱着他睡觉,哈哈,仲修远再也控制不住脸上的表情,他眼中氤氲着一层兴奋而幸福的水汽,嘴角更是不受控制的向着两边咧开,开始无声地傻笑起来。
他没有再乱动,而是安安静静的维持着被李牧抱着的姿势,他生怕自己再稍微动一下,就又被李牧推开。
他就怕自己再稍稍动一下,这得来不易的幸福,就突然又化作泡沫,消散无踪。
失去意识最后一秒,李牧懵懵地摸了摸自己怀中的脑袋,他为自己的做法感到庆幸,因为这人果然没有再吵他睡觉了。
这一觉,李牧睡得很好。
他清醒过来时,已是半下午时分,鸿叔他们那些人早就已经起了床,已经干了一会儿活了。
李牧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后,正准备做起来,才发现自己怀中有个滚烫的东西。
低头看去,只见好像快要闷熟了的仲修远,一动不动地躺在他的怀中,正瞪着两只眼睛滴溜溜地转。
“嗯?”李牧带着睡意的沙哑声音在两人间传开,那带着些许的疑惑懒散得可爱,让仲修远心跳不禁慢了一拍。
仲修远不敢动,只是僵直了身体,乖乖地躺在地上。
林中一阵微风拂过,吹散了两人之间微弱的汗意,让李牧清醒了些。
大脑还有些迟钝的李牧抬手,抵在仲修远的肚子上,用力,推着仲修远滚了半圈,推开还躺在他手臂上不动的人。
做完了想做的事情,李牧从地上坐了起来,他拍了拍自己的脸,让自己清醒了几分。
被推开的仲修远摸了摸自己被李牧摸过的肚子,也跟着坐了起来。
李牧睡醒了不抱着他了,这让他有些遗憾。但是李牧刚刚摸他肚子了,这又让他不由得兴奋起来高兴起来,心里更是抹了蜜一般的甜。
李牧在地上坐了一会儿,清醒之后起身走到一旁,拿了杯子,打了些凉水,一仰头,咕噜咕噜地喝了下去。
山里头的井水好喝,带着一股淡淡的清甜,即使是盛夏的时节,也有几分冰凉爽口。
喝完了杯中的水,李牧抹抹自己的嘴巴,放了杯子,去一旁拿了锄头准备继续干活。
把这一幕全看在眼中的仲修远坐在地上,眼中冒着淡淡的兴奋光芒。
李牧虽然并不是属于乍一眼看上去长得特别好看的那一类型,但是他身上的气质还有他深邃立体的五官,让他整个人看上去英姿勃发沉稳飒爽,属于越看越耐看的类型。
此刻刚刚睡醒的李牧,眼中还带着几分困倦几分慵懒,那仰头喝水的动作,滑动的喉结,与身上淡淡的汗意,这些再掺杂了慵懒与他特有的稳重,他的一切都变得那么的诱人,让仲修远忍不住头发发麻背脊发热。
仲修远坐在地上,望着李牧望得发了呆。
另一边,睡醒了的李牧加入了挖地基的队伍之后,却换来了一阵嬉笑。
“李牧你不热啊?”徐田一边帮着把挖出来的那些大石头扔远,一边笑着看着李牧。
这种大热天的天气,两个人挨着睡都嫌热,李牧刚刚却是把人抱在怀中。
两人刚刚的亲密,他们其余的人都看见了,就是因为看见了,所以此刻才觉得好笑。
徐田的话出口之后,旁边他那口子还有鸿叔两个人,也都跟着笑了起来。
李牧被众人笑着,他回头看了一眼,还傻傻地坐在地上望着自己发呆的仲修远。
他其实还有些懵,他也不知道怎么的一觉醒来,这人就睡到他怀里了。
李牧在众人的笑声当中,茫然地挠了挠脑袋,低了头继续做手上的事情。
见李牧懵懵懂懂的模样,众人顿时笑得更加开心了。
徐田一家一开始都有些怕李牧,但是与李牧相处了一段时间,清楚明白李牧是什么样的性子后,如今已敢跟李牧开些玩笑。
在一旁帮着找石子的仲漫路见了,也忍不住跟着红了脸。尚还年幼的他从未见过这样的情况,更何况被众人调笑的其中一人还是他的哥哥。
而且两人刚刚亲昵的举动,他也全部都看见了。
想着,仲漫路又忍不住多看了自己哥哥一眼,这一眼却让他脸上的红晕更甚,因为他哥哥仲修远此刻眼中的灼热,即使是他也能读出。
在嘻嘻闹闹的欢笑声中,众人花了两三天的时间总算是把地基全部打完。
暂作休息了一天之后,第三天,众人便又开始忙了起来。
地基打完,剩下的就是埋木桩。
李牧要建的是鸭笼,比修房子要简单得多,但是也并不是随便弄两个篱笆围一围那种,而是要先修建成凉亭的模样再在四周围上篱笆,因此这柱子还有屋顶都要费时间精力。
虽然这样有些麻烦,但是这样建出来的鸭笼才经得起风吹雨打,可以多用上好些年。
凉亭建得颇长,差不多有李牧家屋子四个那么长,所以柱子也就埋了很多,前后算起来埋了将近有二十来根。
木桩全部都是李牧和鸿叔在山上选的粗细差不多的树削砍而成,都是结实上好的杉树。
杉树原本是上好的建材,若是摆在和平繁华的年代那定然是抢手的好东西,然而这年代修房子的人极少,这东西也就没了用处,所以便宜了李牧。
树桩打好,梁上好,剩下的事情就没那么快了。
鸭笼大致的模样成型之后,剩下的就是需要编制大量的竹篱笆,这看着比打地基什么的简单多了,但是真的要忙起来,却更加的麻烦熬人。
砍竹子,削枝叶,削成竹篾子,再编织成大小一样的竹篱笆,这一样样的活干下来,一天下来也就编那么十来块。
一开始李牧还琢磨着把竹子弄到鸭笼附近编,后来拖来拖去烦了,他索性搬着个小板凳,直接跑去山里编。
就地砍了竹子就地编,编完了再把那些竹篱笆运回鸭笼那边,这样一来倒是省了不少时间。
鸭笼那边前后加起来得需要百来块的篱笆,然而这还只是小头,李牧还准备把山的其中一部分给围起来。
鸭子以后长大了肯定会满山遍野地跑,再找个人看着就有些不现实了,所以李牧索性想着把整座山围起来,让它们在里面疯。
他家以前的饲养场也是这样子的,不过那时候简单,只要舍得钱,什么建材都是现成的,围一座山前后可能也就需要个几天。
现在不同,鸿叔帮他大概估计了一下,他想要把他划出来那片围起来,前后得需要将近三百多块篱笆。
一根竹子砍下来也就编那么几块篱笆,也就是说他光竹子都得砍一两百根。
这事情就枯燥了,就算你整天的忙,到头来也看不见什么进展,只日复一日的枯燥无味作业。
因为这事儿太繁杂,即使是鸿叔、徐田家还有仲修远都帮着,等李牧把所有的东西弄完,也花了将近有二十天左右。
把所有的篱笆都扛到了相应的位置做了准备,李牧远远地站在山间看着那一排排的篱笆,从退役之后就一直都有些不安的心,如今终于是稳定了些。
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当初刚来到这世界时,他才做好心理准备想着得过且过,才把地里的两亩地给翻了,就被拉进了军营中。
随后的几年军营生涯,虽然让他清楚的认识到自己确实是穿了,是回不去了,可他总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直到如今,直到现在,直到最近在一番枯燥无味的忙碌之下,他才有了几分真实感。
即使他百般不愿,即使他有多想回去,发生的事情都不会改变。
接下去的时间,他将以李牧的身份生活在这山上。
李牧在山中站了良久,看着自己包下来的这两座山,看着这一切。
等他收起心中复杂的思绪回到家中时,一进院,却发现仲漫路正鼻青脸肿的坐在屋子里,仲修远拿了药在旁边帮他抹。
允儿蹲在两人旁边,眼睛红彤彤的。
女孩子的龚茵茵避嫌站在院子里,气呼呼的,显然气得不轻。
“这是怎么了?”李牧面无表情的脸上多了几分疑惑。
002.
“小叔叔他被打了!”蹲在屋子角落看着仲修远帮仲漫路抹药的允儿,听了李牧的声音,立刻站起来,咚咚咚的就跑到了李牧的面前,一把抱住了李牧的腿。
“被打了?”李牧不苟言笑的脸上真真切切的露出了几分惊讶。
仲漫路这孩子他虽然了解的不多,但也知道他是在皇宫里面学过功夫把式的,袁国那些人一直想着让他做仲修远的备用,怎么可能在这上面不教他?
之前他也曾见过仲修远和仲漫路两人对招,仲漫路的底子还是不错的,虽然可能比起他和仲修远还差一些,但是在这小山村里那定然是无敌的。
这样的人,怎么会被人打了?
李牧凝目打量了一下仲漫路,仲漫路确实被打的挺惨,鼻青脸肿不说,身上也脏兮兮的。
看他这模样,李牧越发的不解。他这模样不像是被什么大人给打了,反而像是一群小孩子的打闹。
允儿见李牧来了,赶紧奶声奶气的跟李牧告状,“是村里那些个小孩子打的,他们说小叔叔来路不明,是小乞丐!”
在允儿的心里,仲漫路是与他年龄相差不多的好朋友,仲修远是他钦佩的厉害的婶婶,可是李牧却是他最了不起最喜欢的叔叔。
有好吃的好玩的了,他都记得给李牧留一份,开心了不开心了受委屈了也都是先找李牧。
听了允儿的话,李牧不喜皱眉。
村里头的那群小鬼一伙将近七、八个人,平日里经常都在村里玩,他也经常遇见。
小孩子都熊,平日里连他都不怕,但胡闹归胡闹,这打人就有些不对了,还打得这么重。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李牧抱着允儿进了屋,看向被打了的仲漫路。
仲漫路原本长得白白净净的,现在一张脸上却被打得开了花,一边眼睛青肿着,额头有道伤口,嘴角也带着几分肿。
除了脸上之外,他身上也有着好些淤青,深浅不一的痕迹在他有些瘦弱的身体上,触目惊心。
听了李牧的问话,在一旁帮他抹药的仲修远淡淡地开了口,“无事,闹着玩而已。”
仲修远小心的帮他弟弟仲漫路抹药,他不是不心疼仲漫路,他也心疼,他也想去找那群小孩理论,可是他们的身份本就尴尬。
村里的人虽然一直都以为他们是逃难来的,但谨慎些是好事。
如若不然,万一暴露了身份,那样会连累到李牧。
这些道理仲修远早在带着仲漫路来这边的时候就与他说过了,让他本分些,不要惹太多的事。
特别是在如今袁国那边正在翻天覆地的寻找仲漫路,大宁这边则在翻天覆地的找他的时候,他们更是要低调。
他们编了一套逃难的说词,也藏起了自己的身手,种田、养鸭、抄书,只做普通人。
“闹着玩能把人打成这样?”李牧声音低沉了几分。
他又看了看仲漫路,想了想后道:“收敛锋芒不惹事情是好事,但是如果事情找上门来,也不必畏怯。”
李牧说的话和仲修远之前与他说的话不同,这让仲漫路不禁抬眼看着李牧。
他之前在皇宫当中学的都是兵书,看的都是打仗的实例,那样几个孩子聚在一起打架的事情,对他来说其实也十分的新鲜。
他懂事,他谨记着他哥哥仲修远对他的教导,不惹事,隐藏身份,但李牧说的与他哥哥说的有些出入。
李牧冷眼看着仲漫路,他眼中的杀意让仲漫路眼中都露了几分怯意。
“这山里头的人和外面的人不同,这里的人,只有他若是用哪只手打你你就把他哪只手打断这样的方法,才能让他们真真切切的记住教训。”李牧道。
仲漫路微微瞪眼,若说之前李牧说的和仲修远说的有所出入,那现在已然是截然相反。
“你要是不一次让他们怕了你,下一次他们会得寸进尺。”李牧道。
想了想,李牧又道:“下次遇见这样的事,他们怎么打你你就怎么打回去,若要算账,让他们直接来找我。”
当年那些人把他押着送上战场的时候,不就是仗着自己厉害仗着他无力反抗吗?
如今他回来了,那些人却立刻摆出一副弱势的姿态,其实不过就是因为他们怕他,他们打不赢他。
如果他们打得赢,恐怕现在也不是这样的情况。
仲漫路听了李牧这一席话,脸颊微微有些发红,眼中有了光彩,带着几分兴奋。
李牧这几句话说得简单,但听在他的心中却是截然不同的。
他自小就生活在皇宫当中,从记事开始,他母亲就一直教他要懂事要收敛,夹缝中生存不易,所以他小小年纪就收敛了所有的任性,学着懂事学着成熟。
离开皇宫后,他哥哥也教他收敛,不要惹事。他已经懂事,所以他知道这是为他好,为他们好。所以他听话,他不惹事。
在所有人里,只有李牧告诉他,别人若是敢欺负他就直接欺负回去,若是别人要算账,直接让他找他。
仲漫路穿上衣服,情绪复杂,带着几分复杂与兴奋的眸子却一直没有离开李牧的脸。
仲修远收了药,正准备说些什么,仲漫路却站了起来。
他有些忐忑地看着冷着张脸好像生气了的李牧,片刻之后,他才鼓起勇气开了口,“我知道了,谢谢你,哥。”
喊完一声哥,仲漫路立刻向着门外跑去。
他耳尖微有些发红,他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对不对,但他是想要把李牧当哥哥的。
听着那一声哥,屋内的李牧和仲修远两人都愣了一下。
随即两人对视一眼。
下一刻,仲修远胀红了一张脸,李牧眼中却带了几分笑意。
两人一个红了脸,一个笑着,被李牧抱在怀中的允儿却不干了。
他见仲漫路跑了,龚茵茵也追上去了,连忙挣扎着从李牧的怀中下来。
落到地上之后,小小的一个人学着李牧刚刚的模样,道:“下一次他们敢欺负小叔叔,我就打他们。”话说完,允儿还舞了舞肉乎乎的拳头,“打痛!”
见着允儿这模样,李牧更是开心,面无表情的脸上溢出笑容,他蹲了下去,和允儿平视,“行,允儿厉害,把他们全部打跑。”
允儿被夸奖,高兴得不行。
又抱着李牧脖子蹭了蹭之后,赶忙出了门去追仲漫路,“小叔叔、小叔叔……”
允儿眼睛不好,仲漫路一直顾着,现在跑了一路听见允儿的声音,又连忙倒回来把他抱怀里再跑。
见着这一幕,屋内的两人都忍不住摇了摇头。
其实仲漫路大可以更加孩子气些,他本来就是个孩子。
三人跑远,仲修远一边把要药收起来准备拿屋里去放着,一边轻声对李牧说道:“谢谢你。”
李牧回头看了他一眼,想了想,道:“到底是我小舅子。”
已到了门前的仲修远闻言脚下步伐一顿,一个踉跄,他面色微红有些愤愤地回头看向李牧,这人居然还记着霍双那事,这都多久了!
李牧见状,却是心情大好。
竹篱笆编完之后,李牧就又开始忙了起来。
他这些竹篱笆都编得有两人高,是算着鸭子和鸡都飞不过去的高度。篱笆编好之后需要打桩,再把它们全部围起来。
东西都是现成的后,这些事情就简单了,李牧和鸿叔两个人就忙得过来。
两人早出晚归的忙了十来天后,大致的雏形总算是出来了。
从山上往山下望去,新建的鸭笼,还有新编的篱笆院都十分清晰。从他们住的村子往下望,甚至都能直接看见鸭笼那边的情况。
这些都做完之后,李牧却并没有把鸭子立刻就赶过去。而是下了一趟山,在镇上找了几个木匠。
当初和秦老爷说的时候,这两座山是都归他的,山里的东西也全都归他。
如今他准备在山里种些东西,虽然山大概的布局没办法改变,但是有些地方他却要改改。
这山已经荒废了一些时间,一些树都已经长得非常的大,有好些棵树都长在位置非常好向阳的地方。
李牧准备在山里种些果树,那些地方肯定是要留给果树的,所以他索性下山找了木匠,让木匠把那几棵树砍走。
先把地方腾出来了,他后面也好考虑到底种什么。
至于具体要种些什么,李牧现在还有些没拿定主意。
谚语常说桃三、杏四、梨五,核桃、柿子六七年,酸枣当年就卖钱!
他这包山的时间不长,肯定是要结果时间短的,桃树、杏树和枣树是首选。
桃树和枣树都适合种在山上,这两个他是肯定都要种上的,至于杏树李牧还要考虑考虑。
因为桃树和枣树,夏天这季节都能种,但是杏树就算中了也要等到明年才会发芽。
如今大概要种什么李牧是已经有了打算,但是具体要怎么种,种多少,也都是问题,所以他还在观望中。
除了决定到底要种些什么之外,李牧还必须提前把山里的情况摸索清楚,还要去寻找树苗。
这年头,战火连天,说不定什么时候仗就打到这边来了,所以往山里头种的这些树苗他们这一代都不多见。
想要大批的找果树苗,还得往里面走,往那些打仗一直打不到的地方找。
这也是一个耗时间的活,李牧不急,所以他决定先把山里头的情况摸索清楚了,然后挖了坑提前育了土,再去找树苗。
费了些时间,把山里头那几棵大树砍了用树抵了劳工费以后,李牧把一些对鸭子来说有危险的地方全部填平后,赶着鸭子去了鸭笼那边。
到如今为止,离李牧把第二批鸭子买回来,已经过了快有两个月时间,之前那一批毛茸茸的小鸭子,如今已经成了半大鸭。
个头长大了,占的空间也就大了,全部一群放出来之后,密密麻麻的满地都是。
原本李牧还担心前后两批鸭子怕是要合不来,毕竟大小差了那么多,大的鸭子又是那德行,大的不欺负小的就不错了。
然而他之前养的那群鸭子果然是已经成了精的,他把两群鸭子放在一起之后,非但没有出现他担心的欺凌现象,反而是大白天活见了鬼似的,那群小鸭子居然开始跟着大鸭子反过来凶他!
这毫无天理!
这群小鸭子明明都是他一个个手把手的带大,小时候吃喝拉撒都是他照顾的,可是一旦长毛了一旦嘴巴变硬,就立刻倒戈相向了。
这也就算了,李牧惹不起他还可以躲!
可是那群大鸭子却像是记恨上了之前他想把它们扔掉的事情,原本还只是偶尔出现的追着他跑的情况,自从这群鸭子被他又带回来之后,就天天发生。
追着他跑也就算了,它们居然还给他玩策略!
003.
被追着跑,李牧大不了就往高处爬,他惹不起躲得起。
可这群鸭子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以前只知道伸长了脖子嘎嘎的叫着冲着他一通追,如今却已经学会了包抄、围堵和诱困。
它们不再是一群一群的直接冲上来,而是分散开来,像一条线一样从两边包抄。
它们不再是傻头傻脑的一通追,而是专把他往一些躲不开的地方赶,好像他才是鸭子。
它们还会放诱饵钓鱼!
有一次,李牧见着这群鸭子都四处散开来没注意自己这边,只有一只鸭子在水槽旁边。他就难得的没有拿上棍子,而是直接过去添水了。
结果好了,就在他靠近那只鸭子的一瞬之间,那鸭子突然嘎的一声叫。
下一刻,将近三百来只鸭子同时从四周一起冲了过来,把他围在中间一通凶!
那无数只鸭子从世界所有角落冲着他一起扑过来的那一幕,李牧觉得,自己这辈子都不可能有忘掉的那天了……
也是因为这事,李牧和这些鸭子的梁子——结大了!
原本这群鸭子不追他的时候,李牧对这些鸭子还是挺温柔的,如今李牧却是只要看到这群鸭子,眼里就带着阴测测的寒光。
以前他到了喂食的时间,怎么的都会去喂食。
如今却是把所有的事情推给了仲漫路还有允儿,如果实在不行,他也非得拿上扫把防身,不然是绝对不愿意靠近这群鸭子的。
以前他见着鸭子就躲,如今,呵,如今他也躲,但他也开始报复了。
如今新的鸭笼和篱笆院都已经建好,这群鸭子没有办法像以前一样扑向他,他胆子就大了起来。
时不时的就能看见他在那群鸭子吃东西的时候,隔着篱笆拿着根细细长长的长竹子,去欺负鸭子,去把低着头忙着吃东西的鸭子掀倒在地,让它们吃不痛快。
通常,他面无表情的一边捣乱,一边嘴里还会嘀咕着什么……
仲修远曾经趁着李牧没注意偷偷听过,多是些‘让你欺负我……让你追我……’这样的报复话语。
李牧隔着篱笆院狐假虎威,面上功夫却做得极好,对外提起,他那是关心鸭子吃得怎么样,关心大鸭子是不是抢食。
他揣着张面无表情的脸嘴上这么一本正经的胡说,众人也没有点破他,一个个的也就笑着‘哦哦’地点头,当真是这么一回事。
可就连允儿见了,都知道偷偷的和仲修远与他爷爷说,“叔叔又去欺负小鸭子了。”
这么两个月下来马不停蹄的忙,李牧忙完的时候,仲修远这边也差不多收了工。
仲修远之前在帮山下的人抄书,工作量挺大,但实际上赚到手的钱不算特别多。
拿出一部分补贴家用之后,剩下的就没多少了。
仲修远拿着自己第一次赚到的钱,思考了很久,最终下了山,然后买了一套新衣服回来。
衣服的料子并不算特别,只能说是普通。镇上的人山里的人都穿这种料子,便宜。
衣服仲修远是按照李牧的身材买的,也是买给他的。
最近一段时间,李牧一直在忙着山里山外的到处跑着,他身上原本就有些旧的衣服,这么一折腾之后更是裂了好几个地方。
好在现在是夏天,随便缝一缝倒也能穿。
李牧自己是就没把这事情放在心上,因为他还有很多事情需要惦记,但仲修远却一直把这事记在心里。
拿了自己的工钱,买完需要的家用之后,仲修远便找了成衣店,按照李牧的身材买了一套衣服。
这一下来,他之前忙了两个月赚的钱也就基本没了。不过仲修远自己却是十分的开心,拿着那一套新的衣服宝贝了好久。
上了山,回了家。
仲修远见李牧并不在家中后,把那衣服小心地叠好藏在了被子里,准备晚上睡觉的时候再拿出来。
李牧最近一直往山里跑,仲修远知情,他早早的就做了晚饭,等着李牧回来吃完饭之后,就无声地回了房间静静的等着。
月上山头时,忙了一天的李牧总算洗漱完,回了房间。
进了屋,见仲修远坐在床边,李牧自己也坐了过去休息。
他才冲完凉,身上的衣服松松垮垮的披着,身上还带着几分水汽。
早就已经在吃饭前就冲完了凉准备好的仲修远,察觉到身边的人,紧张得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大夏天的,窗户并没有全合上,下午燃了些艾草叶后屋子里没有蚊子,仲修远便把窗户半合着晚上好透风。
油灯摇曳,火光晃晃悠悠,连带着让屋子里的光晕也时暗时明。
仲修远起了身,从被子下拿出自己早就已经叠好的衣服,放在了李牧的腿上。
“嗯?”李牧翻看了一下。
那是一套湛蓝色的衣服,衣服款式简单,但一看就知道是新的。
“给你买的。”仲修远把自己早已经想好的说辞一句句说了出来,“我看着你身上的衣服都坏了。”
李牧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这衣服确实是坏了,但按照村里的习惯也不会就这样扔了,也还能穿。
李牧把衣服拿过来看了看,放在旁边,算是收下了。
同样都是男人,这衣服他也确实是需要,也就没那么矫情谢来谢去。
仲修远也明白李牧的性格,见李牧把衣服放在手边,就知道他已经把东西收下,他那高高悬着的心也随之放下。
家里如今条件并不宽裕,他赚的钱立刻就被他自己花光了,这事情确实有些不好,可是因为是给李牧买衣服,所以他当时也就没小气。
这会儿见李牧没有生气,他也松了一口气。
松了口气的同时,仲修远又站了起来。
他走到一旁的桌前,从旁边找出一个像是香炉的小东西,打开盖子,把里面的干草样的东西拿出来点了暗火。
下一刻,一股淡淡的清香在屋内散开。
李牧抬头朝着桌上看了一眼,他深吸了一口气,嗅着桌上淡淡的清香,身体放松了不少。
仲修远把那炉子拿了放在了床角后,一边小心的放着东西,他一边对李牧说道:“这东西有镇定心神、舒缓紧张、驱除疲劳的作用。”
最近一段时间,李牧一直忙着山里的事情,仲修远看得出来他十分的疲惫也有些多虑。这东西有利于他放松身体,缓解疲劳。
放完东西,仲修远站起身来时,忍不住偷瞥了一眼李牧。
那东西确实是有镇定心神、舒缓紧张、驱除疲劳的作用,但那东西并不只有这三样作用,它还具有微弱的调兴的作用——山下的那年轻的大夫友情提供。
仲修远原本是想要找些能够让李牧放松身体,好好睡一觉好好休息的熏香,可是那年轻大夫却笑嘻嘻的给了他这个。
直到他把东西收下,那年轻的大夫才告诉他,这东西还有第四样作用。
仲修远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才并没有把东西还回去,而是带了回来。
他与李牧相识到如今已有六年,他来到这山上与李牧一起住,也已经有小半年的时间了,这小半年的时间以来两人却相敬如宾……
事已至此,仲修远脸上忍不住的发烫。
他又看了一眼李牧,眼神有些纠结又有些期待。
他倒并不是放浪到想要和李牧有点什么,不,他是期待有点儿什么的。
虽然不一定是要做那样的事情,可是这么久以来他与李牧之间的亲近次数,他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这让他十分的不甘心。
自从从袁国回来之后,仲修远就试探过了,他敢确认李牧并不是真的一点都不喜欢他的,正是因为知道李牧并不是不喜欢他,所以他才有今天这样的胆子。
李牧这不温不火的模样,叫他捉急。
“衣服,你不试一试吗?”仲修远深吸了一口气,替自己壮了胆,“如果不合适,我明天可以拿下去找店家换。”
李牧闻言,这才起了身展开衣服在面前比划了一下,他脱了自己身上的衣服,把那衣服随意套在身上。
仲修远见状,连忙上前去拉住了衣服的衣摆。
李牧才洗完澡,身上还带着淡淡的水汽,此刻湛蓝色的衣服随意的披在他的身上,在黑暗中近乎黑色的衣服把他麦色的身体的线条,勾勒得十分诱人。
李牧常年在军营当中,回来之后又是一直忙着做事情没停过,每天早上还有上下山跑步的习惯。
因此他的身体十分的好,连带着就连身材也是十分的好,匀称的身上几乎没有一丝赘肉,腰腹的腹肌也是清晰有力的浮现着。
仲修远借着帮着李牧整理衣服的机会,打量着面前的人,他其实是想要看看衣服在李牧身上的效果的,可是却总是看错地方。
“怎么?”李牧问道。
仲修远为之一振,他合拢了手上的衣服,装作无甚发生,结果一抬头,却撞入了李牧那双目光深邃带着几分戏弄的眼。
自己刚刚偷窥般的举动,李牧全看眼里了!
察觉到这一点,仲修远刹那间红了脸,他狼狈地低下头,下意识地拽紧手中的衣服。
摇曳的灯光下,他那张脸先是粉红,然后是绯红,而后又渐渐转作猪肝般的红得发紫的颜色,整张脸都火辣辣的发着烫。
他低下头去,不敢看李牧,眉眼间流露出的慌乱中氤氲着几分羞恼与心虚,让他像是整个人张惶得似是恨不得要破窗而逃。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枕喵扔了1个地雷,mua~
谢谢慕小姐扔了1个地雷,=3=~
谢谢風采錂扔了1个地雷,埋胸~
谢谢我叫小墨墨扔了1个地雷,笔芯芯~
谢谢我叫小墨墨扔了1个地雷 ,蹭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