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市可能真不是一个好地方, 徐放晴在这里伤了身, 萧爱月伤了脚, 但与其怪这座城市,更不如直接说是康瑞丽的错。
康瑞丽第二天飞回了上海,似乎压根没把徐放晴的问题当回事, 徐放晴却已经决定起诉她了, 她与林律师共同商议的起诉地在美国,两人谈了一晚上, 商议结束后,只等后续。
她拥有一个不被承认的双重国籍身份, 不代表不能以美国公民的身份进行维权,林律师说了, 根据她们手上的证据, 要求康徐二人之间解除收养关系很简单,但是徐放晴要求的无条件执行永久性禁止令则有些波折, 现在第一件事,是要把她们拥有的证据拿去公证, 包括立案、视频、与录音。
徐放晴给所有的证据都留了一份底, 林律师拿着另外一份证据走了, 萧爱月跟东文江那边联系上了,问他康瑞丽有没有回上海, 东文江不在家,身边环境吵杂,可能又是在声色场所, 他挂断电话后,没过几分钟,才回了答案给萧爱月,告诉她康瑞丽回去了,说她要参加陈晚升妈妈半个月后的生日会,这几天可能要飞回去准备礼物。
陈晚升要办生日会,萧爱月竟然没收到邀请,问了徐放晴,徐放晴倒是说她收到了请帖,萧爱月摸着头,沮丧道:“错过了一次好机会。”说完,想了想,笑着说:“不过也好,那样她们就没时间来打扰我们了。”
萧爱月的脚趾头黑的发紫,康瑞丽踩她那一脚当真是用了全力,这几天她一瘸一拐地没有出门,等徐放晴忙完了手头的事情,二人才一脸凝重地回了上海。
萧妈妈一听说她们回来了,马不停蹄地跟她们约起了饭,要她们俩晚上必须回家吃饭,没有其他商量的余地。
徐放晴身上的伤还没好,脸上的伤涂了遮瑕霜之后,也看不太出来,干脆利落地答应了,萧爱月见她答应了,哪里说的出来拒绝二字,再说母女之间哪有隔夜仇,她心里面再不舒服,等时间过了,最终还是释然了。
下午徐江欢来了,提了一袋子水果,难掩脸上的幸灾乐祸,盯着萧爱月的脚看了半天,失望地说:“我还以为打上石膏了呢,皮利说你伤脚了,这也太敷衍了,亏我提了这么多水果。”
徐放晴坐在阳台外面晒太阳,显然没打算应酬她,萧爱月磕磕碰碰地给她倒了一杯茶,“咝”着气轻声地问她:“怎么样了?”
“行呀。”徐江欢抱起地上的太阳,拍着它毛茸茸的猫屁股说:“我妈知道了,把我骂了一顿,不过她也不是不讲理,这种事,哪里是我们得罪人的下场,有人想整我,我们能有什么办法?我妈说暂时不要告诉我姥姥,她说跟你谈的那份合同不行,你要参与进来可以,融资,只有一条路。”
萧爱月一听,乐了:“你妈想的可真美,我们合同都签了,白纸黑字,现在来说不算数吗?”
“我这不是跟你商量嘛。”徐江欢听她口风变了,斜眼瞥着她,揶揄地道:“你急什么?你家那位还没发话呢,她可是有大本领的人,怎么的?还真想隐居幕后啊?她手上的那几家基金公司还在,不打算利用资源把你给捧上去吗?”
敢情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萧爱月鄙夷道:“你妈想拉拢我,是因为我家晴晴?”
“我妈不是不信任你。”徐江欢慢悠悠地解释说:“只是比起你,她更有价值。”
萧爱月笑了:“你还真把我当朋友了。”
徐江欢跟着笑了起来,边笑边打趣道:“这话我也只跟你说了,萧姐,我跟你讲,我知道你的打算,你想背靠大树好乘凉,我现在还是颗小树苗,你借东风之力浇灌我,我感激你,可是东风有那么好借的吗?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帮助,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意,你身边最大的大树是陈晚升,那个女人,呵,我看不上她,她要是松口帮我,我当然不会拒绝,但,你借不住她呀,难不成你能搞定秦七绝?我们北京可有一句话,天上的星星,地上的秦,都是只可远观不能近瞧的主,你真能行?”
“你别激我。”萧爱月木然地盯着她得意洋洋的脸;“徐江欢,你这招对我没用,总之合同谈成了,按之前的办,我给你找东风,你给我钱。”
萧爱月掉进钱眼里去了,徐江欢很惋惜:“我当初那个视金钱如粪土的萧姐呢?”
萧爱月跟她贫嘴:“三十年前就死了。”
徐江欢撇着嘴,盯着徐放晴的背影看了看:“得了,我走了,听皮利说你想找孟念笙回来?作为朋友,提醒你一句,孟念笙是陈晚升的人,不是下属,是人,你懂的。”
说完丢给萧爱月一个暧昧的眼神,转身笑眯眯地离开了房里。
徐放晴趴在阳台的桌子上在看蒙哥马利审计学,傻月很黏她,寸步不离地窝在她的脚边睡觉,连萧爱月站的地方都被它霸占了,萧爱月只能隔着一只猫的距离去亲吻徐放晴的脸,徐放晴扬起手里的铅笔,非常精准地戳中了萧爱月的鼻头:“萧爱月,不要打扰我。”
萧爱月放下手里的豆浆,满脸诚恳地道:“我想跟你道歉,因为孟念笙那件事。”
徐放晴面露异色,抬头看着她说:“刚刚她说了什么?”
“徐江欢吗?”阳台小,只能勉强放下一桌一椅,萧爱月在她身边蹲下,苦着脸说:“她说孟念笙和陈晚升有奇怪的关系。”
徐放晴看似散漫的情绪下实则不屑,嗤笑道:“她知道什么?全中国跟陈晚升有关系的人那么多,她偏偏去查孟念笙?她可真有意思,难怪今天跑这么一趟,萧爱月,孟念笙可不可以为你所用,需要看她的表现,她的主人也早已不是陈晚升了,目前她身上的价值很大,你不要动她,也不要接触她。”
“那林律师那边呢?”萧爱月担忧地问:“我们需要帮忙吗?”
“不用。”徐放晴回答的很果断:“我花常人难以想象的价格聘请她,不是因为我傻,是她值得,萧爱月,你忙你的,不用担心我这边。”
“好吧。”萧爱月点头说:“明天晚上秦董回上海,我跟她约了见面,要不你住我妈一起去吧,你一个人在这里我不放心,我联系了小张,让他帮我找个保镖,他说他朋友这几天会到,在这几天,你就跟我妈住一起,不许不同意。”
徐放晴张开嘴,直觉就想拒绝她,萧爱月充满期待的眼睛近在咫尺,那么干净又明亮,徐放晴心神一荡,鬼使神差地松了口说:“晚上再商量吧。”
晚上甘宁宁也在,她跟萧妈妈的友谊发展迅速,两人勾肩搭背地在厨房讨论蒸排骨放多少芝麻合适,萧爱月十分不理解那胖子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努着嘴问萧孝南:“小胖子怎么来了?”
她给甘宁宁一天取一个外号,萧孝南正义感爆棚,极为不满地抗议道:“宁宁姐有名字,姐,你不能老叫她胖子,她是女生,取这样的名字不雅。”
话毕,甘宁宁啃着半块西红柿走了过来,看到萧爱月,扬起手热情道:“斗鸡眼,你来了。”
萧孝南:“...”
徐放晴坐在萧爱月的身边,甘宁宁不可能没看到她,她蹦蹦跳跳地走到徐放晴的面前,眼睛咪咪地说:“晴晴姐,这几天,我好想你。”
萧爱月:“...”
萧家姐弟俩默默对视了一眼,分别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一份相似的理解。
有甘宁宁在的地方就有食物和笑点,这么久不见,甘宁宁瘦了,说是回了一趟老家,还带了不少特产回来分给他们。
萧孝南好奇她跟孟念笙的关系,酝酿了好一会,才小心翼翼地开口问她:“宁宁姐,这些日子怎么没碰到过孟姐姐啊?还有啊,你怎么不住我们对面了?”
“哦。”甘宁宁吃相憨厚,吃完手里的玉米,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她谈恋爱了吧,我不知道,孟念笙给我租了别的地方,我没去,我自己找房子住了,在我瑜伽房认识的一个女孩那租的房。”
看来是有矛盾了,萧孝南在心里面坚定地下了结论,萧妈妈跟他意见相同,两人拉上萧爱月去厨房八卦,又不约而同地发现了萧爱月的脚伤,萧妈妈转身去问徐放晴,徐放晴背对着她,在教甘宁宁怎么玩数独,萧妈妈用准备给甘宁宁吃的黄瓜戳了戳她:“晴晴,小月的脚是怎么回事啊?”
徐放晴身子一震,手条件反射地握住了那根黄瓜:“啊、嗯?”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了吧,徐放晴身上有伤,萧妈妈脸色遽然发白,她不由自主地联想起了萧爱月脚上的伤,心道不好,暗戳戳地以为她们俩打架了!
徐放晴没来得及解释清楚,萧爱月来喊她们吃饭了,五人三言两语地把话说开,气氛一时之间好不热闹,甘宁宁是个热场高手,萧妈妈被她哄的鱼尾纹都加深了,萧爱月见大家都这么开心,干脆把徐放晴要搬回家住的消息说了出来。
萧妈妈脸上的笑容瞬间没了:“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萧爱月不想解释太多,只说:“我这几天比较忙,没时间照顾她。”
萧妈妈本身就对她的“照顾”颇有意见,再看徐放晴一语不发,便说:“回来住也行,给个理由,什么叫不能照顾了?她是成年人,自己不能照顾自己吗?”
萧爱月愣住了,她余光瞥到徐放晴放下了筷子,心里面一紧,气愤道:“什么理由?这是她家,她回来住要什么理由?”
萧妈妈一听,气的不行:“你是说我赖着不走是吧?”
“妈,姐不是那个意思。”萧孝南无奈地跳出来打圆场:“吃饭吧,晴晴姐想回来住怎么不行了?我好不容易回来吃顿饭,你们别吵架,宁宁姐还在呢,别让人家看笑话。”
甘宁宁啃着排骨摆手说:“你们继续,别管我。”
萧爱月对她妈的意见越来越大,转念一想,觉得徐放晴住进来也不是什么好事,黑着脸说:“算了,我们不住了。”
徐放晴在旁边扯了一下她的衣服:“萧爱月,吃饭。”
这一拉扯,萧妈妈又看出来了别的味道,她把碗往桌上重重一放,大声吼道:“你以为我想留吗?要不是孩子还没到,我担心你们照顾不来,我早走了。”
“什么孩子?”众人一脸迷茫,萧爱月跟萧孝南面面相觑:“你说什么孩子?”
“你表婶那个女儿。”没想到自己会说出口,萧妈妈眼中闪过一抹懊恼,自暴自弃地说:“第三胎,还是女儿,她们不要,想送人,刚好你们俩条件可以养,我就要了,等那孩子满月了,就送过来。”
“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不跟我们商量啊?”萧爱月拍着桌子站了起来:“谁说要孩子了?妈,你做事怎么越来越不尊重人了?”
“我没有硬塞给你们。”萧妈妈心虚,一口咬定说:“我自己养,计划生育赔的钱,我也自己出,等她长大了,让她给你们两个人养老,我不要求你们感谢我,但你们也没有权利阻止我。”
气氛太不对了,甘宁宁后知后觉地放下手里的筷子,不知是真迟钝,还是有意缓解僵局,脸望向徐放晴:“晴晴姐,我一个人睡,要不你住到我家吧。”
“谢谢。”脑海中的震惊被甘宁宁的话打断,徐放晴脸上的错愕渐渐隐去,恢复了一贯冷静的姿态,她深邃的瞳孔锁定在萧妈妈的身上,语气坚定,第一次用行动忤逆了她的意见:“阿姨,这孩子,我们不要。”
作者有话要说: 强加给你的父母不在少数。。。
外人的意见永远不如自己的孩子。。
卡了几天。。。一口气憋出来。。感觉舒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