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疑几乎是洛基的本能, 诡计之神翠绿色的眼睛盯着蒂娜, 奇怪了, 哈利的绿眼睛让蒂娜想起祖母绿的宝石, 洛基眼里的绿色却唤起她对蛇类鳞片的记忆。

“人类，”他说, “你面对的是来自阿斯加德的至尊神明，谎言是我股掌中玩物, 对众神之母的任何毁谤都将为你自身招致灭亡。”

他擅长使用长、难单词，句子结构复杂, 一句话套三个从句, 其实翻译过来很简单：“骗我你就死定了。”蒂娜歪歪头，总觉得这种风格有些耳熟。她在自己那可怜的麻鸡/巫师文学知识储备中翻找, 最后恍然大悟。哦！莎士比亚！怪不得这位洛基能够创作戏剧剧本。

“我叫蒂娜, 一个中庭巫师，我是在这里见到您母亲的。”

女巫姑娘以手指代替魔杖，她的指尖流出乳白色的烟雾，在半空中缓缓成型，化作一间宫殿。洛基认识那里，那是阿斯加德他母亲居住的后殿, 由烟雾构成的场景里，弗丽嘉坐在桌边，洛基却总能隐约从蒂娜用烟雾构筑的轮廓里感受到弗丽嘉的愁思。

那必定是错觉。洛基反复告诉自己，却无法压下心底升腾起的愧疚感。

看在索尔的面子上，蒂娜言行中给足了他这位兄弟尊重。面对诡计之神女巫并不觉得紧张, 反正既然洛基老老实实在动物城装了这么久的金毛狮子，蒂娜猜测，他并没有打开虫洞回到原世界的能力。

事实也确实如此。

而洛基最初确实起过统治这个世界的心思，他始终认为自己是天生的王者，然而，诡计之神在摸清了这里设定之后，实在拉不下脸来去认认真真统治一群会说话的动物。骄傲的阿斯加德二王子连欺负他们都不屑，欺负他蠢哥哥、哥哥的朋友也就算了，欺负一只兔子？洛基觉得自己丢不起那个脸。

所以他也就使了个戏法脱离朱迪的视线，把那只当市长的狮子软禁起来，替换他的身份方便发号施令。

现在，既然有个声称能够破开虫洞的人类，洛基暂时不打算跟她翻脸。至少，这个女人还算有利用价值。

很有利用价值的蒂娜与洛基进行了以一番亲切友好的交流，实际上，如果洛基想要让自己招人喜欢，他总是能够成功的。一人一神各自抱着“稳住对方”的心情，吃了顿各怀鬼胎的午餐，洛基不喜欢炸鸡和全家桶，他的风格是刀叉三把从外而内依次使用的那种。蒂娜在聊天中意识到一件事：少提他哥。只要做到这一点，诡计之神简直能被称作一个理智优雅的绅士。

真是跟他哥画风完全不同，唯一相似的一点是都要顺毛摸。蒂娜第二次在内心感叹道。

动物城很好，很有趣，但蒂娜依然想要尽快离开。

女巫站在市长办公室中央，洛基已经恢复了他的本来面目，他穿着收腰的轻甲，身披绿色披风，头上没有装饰，纯黑的卷发披散，有那么几缕垂在前额，让他看起来多了一些随意和不羁。蒂娜倒是没get到洛基的风姿，她看到对方光秃秃的脑袋就想起那个差点被自己变成拖鞋穿的头盔，难得心虚了一瞬。

“走吧。”她说。

她闭上眼睛，脑海里的旅行青蛙地图仍然亮着，她很容易就找到代表斯塔克大厦的那个点。蒂娜集中精力，这一次她感受到的阻碍甚至不如上次强行前往沃比安德救人，只觉得自己的意识噗地穿透了一层泡沫板，再睁开眼睛时，一个虫洞出现在她和洛基面前。

洛基做了个你先请的手势，蒂娜再一次确认，这绝对不是索尔的亲弟弟。

她笑了笑，率先踏入虫洞。

“sir，客厅里出现虫洞。”贾维斯尽职尽责地报告道。

斯塔克先生本来正在工作室里修他的盔甲，听到贾维斯的报告，他迅速装载马克5号，直接打破天花板飞进客厅。

托尼内心有很多种猜测，最坏的一种是，那安西昂通过宇宙魔方制造虫洞，引外星人大军攻打纽约。墨菲定律在他身上从来都很有效，最坏的情况必然发生，钢铁侠举起掌心炮对准虫洞，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

“哇，亲爱的，你就是这样欢迎我的吗？”一个带着笑意的清脆声音让钢铁侠手心的光芒熄灭了。

“蒂娜？”托尼不敢置信地问道，他甚至没有卸下盔甲，发出的还是电子音。

“是我，我以为会有个拥抱什么的。”蒂娜抿着嘴微微歪头。

狂喜溢满斯塔克先生的胸膛，他的运气绝对称不上好，甚至近几年尤其差，失而复得、虚惊一场，绝对能排进他人生前五名，难得的好事情。银色战甲流水般收起，重新变回手提箱，穿着工装背心的小胡子男人上前一步，把他的姑娘紧紧拥在怀里，脸埋在她肩窝。

“我已经邀请了班纳，打算把沃比安德拆个底朝天。谢天谢地……”托尼的胡茬蹭得蒂娜直痒痒，从他口鼻呼出的热气软绵绵黏在她脖颈，距离这么近，心脏贴着心脏，蒂娜感受到他急促的心音，就像一曲悦耳的电子交响。

“我保证，没有下次。”女巫姑娘轻吻男友的耳垂。

“等等，这是谁？”斯塔克先生把蒂娜拉到身后，目光警惕地看着随后从虫洞中走出来的男人。

“这是……”

稀里哗啦——轰！

托尼新换的玻璃窗碎成满地亮晶晶的玻璃碴，在阳光下还挺好看，只是让这可怜的客厅从一面漏风变成两面漏风。而比太阳更耀眼的是那个永远学不会走门，一锤子敲碎玻璃冲进来，重重砸在托尼客厅地板上的雷神。索尔是个开朗热情的阿斯加德神明，他通常都会主动与自己的中庭朋友打招呼，但这次他没有看托尼，甚至也没有看历险归来的蒂娜。

雷神蓝宝石一样的眼睛死死黏在虫洞中走出来的男人身上，热切地看着他。“brother！你真的没死！”

洛基惊慌的退后半步，蒂娜觉得，如果不是知道过去了就再也回不来，洛基现在就能钻进虫洞重新回去当他的“狮子市长”。

还真有这个风险！蒂娜赶紧挥手收了虫洞。

“你怎么在这！”洛基问道，还抽空瞪了蒂娜一眼，然后被眼睛更大的斯塔克先生瞪回去。

女巫姑娘挠挠头发，我没有跟他讲他哥现在就在地球吗？那大概是忘记了。可惜，我花一上午跟洛基培养出来的塑料“熟人情谊”估计已经消失殆尽了，他肯定不相信我不是故意把他送到他哥手里的。

至于是不是故意，谁知道呢！

“我来寻找你！我一直不相信你已经死了，吾弟！”索尔大笑着，那是种由衷的开心，他狮子鬃毛一样的金发在阳光里闪闪发亮。似乎就是光明这个词本身的雷神放下锤子，上前一步拥抱自己的弟弟，托尼看着这两个抱在一起的神兄弟，深深觉得输了，他刚才抱女朋友都没有这么用力。（绝对不是因为臂力不如索尔）

“跟我回去吧，洛基，母亲很思念你！”索尔隆隆道。兄长不好当，雷神现在也学乖了，不轻易在弟弟面前提他们的父亲，而是用洛基从小就更喜欢的神后弗丽嘉大打感情牌。

“我已经没有可‘回去’的地方了，索尔。”洛基直呼其名。

“怎么会！阿斯加德永远是你的家！”

太肉麻了，太肉麻了。托尼拉着蒂娜偷偷退场，两个人都不想听这对神兄弟的家长里短。托尼有力的手掌一只握着蒂娜纤细的手指，蒂娜光洁的指腹感知到托尼手上的茧子，轻轻挠了挠。

“你是怎么脱身的？”他们安顿下来，美国首富家里有的是能够窝两个人的沙发，托尼现在像只大猫黏在女巫姑娘身上，抠都抠不下来。

“这可就说来话长了……”

蒂娜一五一十讲述她在那安西昂研究室里看到的事情，那个变态反派研究魔方居然只是为了寻找某个空间的坐标？托尼摸着下巴上的小胡子，发现自己陷入了误区，弗瑞也陷入了误区。如果他的目的仅仅如此，美国未必不能跟沃比安德达成合作。

但现在已经是箭在弦上，美利坚绝对不会放任这种几次三番打脸的存在继续逍遥下去，乃至还想与他们达成合作。

“纽约呢，我被抓走之后发了生了什么？”蒂娜问道。

托尼明白蒂娜问的是哪个部分，他不明白女朋友为什么问得这么隐晦。钢铁侠拉开抽屉，直接拿出一份《观察者日报特刊》塞给蒂娜。大科学家托尼斯塔克家里存了一堆巫师界的报纸，这画面太有趣了。

看报纸的蒂娜却来不及追究托尼+观察者日报这个组合有多少违和感，她匆匆扫过报纸上黑色粗体的标题们，心脏砰砰砰跳起来，背后也渗出一层冷汗。

这样的舆论配合……托尼完全理解了她当时不惜暴露自己，也要以一个女巫的身份出现在复仇者队伍里，让民众看到她的用意。蒂娜感觉到自己卑劣的一面被摊开在最爱的人面前，她低着头，甚至不敢直视男友清澈的棕色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请个假，抱歉抱歉。我这两天巨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