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市一环内的平均地价在三万一平米左右,最繁华的市中心五万一平米的地方也有。
顾凌霄租下的大宅建筑面积在七百平方米左右, 花园也有近两百平方米。这处大宅最初建于三十年代, 之后数次易手。每个接手这处大宅的屋主或多或少都会大宅对扩建、翻修与装修。也因此整个大宅的房屋结构比较古老, 承重用得统统不是墙, 而是柱子。但内装富丽堂皇,外装也是正时兴的新中式主义。
不得不说这座大宅的现屋主傅老师是个很有品位的人,这或许和他建筑设计师兼大学建筑系导师的身份不无关系。
不过这位傅老师会这么用心地装修这座大宅可不是因为他打算自己住在这里。打从一开始,傅老师接手这座大宅就是为了把大宅转手卖个好价钱——在傅老师接手这座老宅以前, 他就听说过这座老宅的故事。对, 没错, 那就是顾凌霄刚才对严杰说的军阀一家的故事。
这个故事以前在a市流传得很广, 老一辈的人几乎都听过一耳朵。只是后来前屋主一家出了国, 这个大宅被空置了几十年,大宅的传闻也就随着上一代人的老去而逐渐湮灭在了人们的记忆里。
严家不是a市的本地人, 对a市上一辈的传闻并不熟悉。严杰严裕两兄弟一个爱打游戏一个爱读书, 平时就算听别人说起这种神神鬼鬼的都市传说, 也都是当耳边风左耳进右耳出了。
说回大宅的现屋主傅老师。傅老师在设计方面小有才干, 平时不但在做建筑设计师,也在做室内装修装潢这一块儿的东西。因为他的业务水平着实不错, 待人又热情谦虚,有朋友从中牵线搭桥,傅老师很快被大学聘为了建筑系的导师。
有了大学的背书,傅老师的.名声更上一层楼。他身边多了不少慕名而来的朋友,他自身的交游也更加广阔。
只可惜“交游广阔”这四个字的背后是金钱的代价。为了为了留住比自己社会更高的“朋友”, 傅老师不得不频繁地请客来维持“友谊”。他削尖了脑袋想往上流地圈子里钻,他的工资和设计费用却总是拖他的后腿。
巨大的日常开销让傅老师不得不找更多的机会来赚钱。可设计费这种东西,能几个月给你结了就算甲方有良心。碰上大些的案子,几年都拿不回设计费也是非常常见的事情。
别看经常有人感慨讨薪的农民工可怜,实际上讨薪的设计师比农民工还可怜。因为农民工可以灰头土脸、不管不顾,设计师这样的体面人却必须以体面的方式、体面地在不葬送自己社会关系的前提下,不得罪人地讨薪。
否则哪怕你讨到了这一次的薪水,下一次你面临的或许就是无活可做。
傅老师也是被逼急了,这才一门心思只想着要一次性多挣点儿钱。正好朋友为他介绍了一华侨,说着华侨此次回来是为了处理国内的房产的。
这华侨一家已经在国外拿了绿卡,以后不打算再回国了。因为是急着赶回国外,所以国内的房子处理得异常便宜。
做建筑行业的傅老师怎么可能没听说过那座大宅的邪门儿故事?他知道华侨肯把房子卖这么便宜不仅仅是因为他人在国外多年,不清楚国内的房价,也知道这座房子肯定有什么猫腻。但他没有深想。
——拜托!这都二十一世纪了!各位有为青年都是在无神论的大环境下被培养出来的,事到如今谁还相信什么鬼怪妖精?古人是因为无法解释许多的自然现象,这才yy一些子虚乌有的玩意儿出来,现代人又不是愚昧的古人,怎么能还像古人那样封建呢?
就这样,傅老师在朋友的牵线下从华侨的手里买下了这座大宅。他打算好好地把这座豪宅装修一番,然后转手以高价卖掉。
市中心学位房,还是大到爆的豪宅。这种房子卖不到千万以上,那起码得是活在二十年前啊!
傅老师自己就是设计师,自然是花了最大的心力去改造这座老房子。刚开始的时候还好,老房子的改造一切顺利,可打从装修工人动了这老宅的地板开始,一切就都不对了。
一连五、六个装修工人在大宅里出了事,有断手的,有断脚的。傅老师刚开始以为这是工程队故意的,目的就是为了讹他的钱。他怒而投诉,接着换了另一个装修队过来。结果这个装修队里的人也是一个个地出事。小到被门夹断了手指的,大到跟着丈夫到一个工地来工作的女工人流产,总之是破事不断。
傅老师也意识到不对劲了,但他还没想明白呢,工程队的人就集体跑路了。傅老师一再对工程队的人提出加钱,人家都不愿意再做下去。没辙的傅老师一狠心又拿出合同来威逼工程队,结果工程队的人表示他们愿意付违约金。毕竟在命的面前,钱已经不算重要了……
工人们经常互通有无,傅老师手里那房子是个凶宅的事情越传越广。傅老师不得已只好从外地请了工程队。
这支外地工程队办事效率超高,没过几天大宅最主要的几处改造就告了一段落。可就在傅老师吁了一口气,想着什么凶宅鬼宅的全是瞎杰宝胡说,不过是偶然都凑巧在一处了的这个时候,大宅里死人了。
傅老师左手刚付了工程款给工程队,工程队老板右手就给下面的人发了工资,然后带着家小先回远在农村的家乡继续盖自家的房子去了。大概是见财起意,买了第二天的火车票的几个工人当晚合伙杀了另外几个工友,他们抢走了工友的工资,天不亮就逃之夭夭。
那会儿正是大夏天,傅老师又去了外地见了个甲方。等他回来的时候,大宅里已经飘满了恶臭。警方倒是很快把在逃的几个工人给抓住了,但凶宅的大名不胫而走,傅老师已经堵不住旁人的嘴了。
顾凌霄租下房子的时候傅老师已经颓丧得厉害了。满脸沟壑的他看上去比他的实际年龄要大上个二、三十岁,神情中根本没有壮年男子应有的雄心满志,反倒是一双眼睛里写满了后悔、慌张与想要逃避的痛苦。
不能怪傅老师变成这个模样。装修这个凶宅已经耗尽了他最后的积蓄,这座凶宅又是业界闻名。哪怕傅老师付钱给中介,请中介帮忙卖房子中介都不愿意——每一家中介都是好声好气地请屋主去找别家,说自家能力不足,实在是帮不上傅老师的忙。
傅老师因为凶宅,在学校里都饱受学生的议论。虽然凶宅会变成凶宅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校方还是觉得他给学校带来了不.良影响。傅老师偷鸡不成蚀把米,房子不能变现不说,还快要被连累得把学校的工作都丢了。
傅老师早就不指望回本,他只想尽快将房子脱手。然而要他平白无故把房子送出去,他确实没法甘心。况且人人都知道天上不会掉馅饼的道理,傅老师愿意用馅饼砸人,对方却未必会觉得他是好心,甚至如果有人在这凶宅里再出了事,那就变成傅老师在害人了。
浓密的黑发掉成了地中海,傅老师的心肝天天都像是被油煎火烤。他能不老得这么快么?
姜禹君家的房子被她小姨占了之后,顾凌霄就把那老小区的房子拿去中介挂了牌。她进出中介的时候正好听到中介的员工在八卦这屋主被这家中介大老板拒绝了事情。
听者无意,闻者有心。傅老师并不难找,因为他自己在中介外的电线杆上贴了打印纸打印的小广告。顾凌霄在中介把傅老师的小广告撕掉以前先记下了傅老师的手机号码,这才与傅老师搭上了线。
顾凌霄的出现对于傅老师来说不亚于天降救星。当然傅老师也还是有点良知的。他一看想要接手那闹鬼宅子的竟是这么一个小姑娘就有些犹豫了。
顾凌霄说服傅老师的方法也很简单。
她说自己是无父无母,天煞孤星。是最克亲人的命,却也是最硬的命。有这种命在,什么凶宅对她而言都是假把式。
傅老师半信半疑,却在看了顾凌霄的资料后发现她真的是无父无母,就连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也都尽数离世。这下子傅老师相信以顾凌霄的命格,她镇得住这座可怕的凶宅了。也因此,傅老师早早地就与顾凌霄签好了合约。两人只等顾凌霄满十八岁就可以去办房子的过户手续。
“……我能问问你是怎么知道这些屋主都不知道的事情的?”
在大宅的铁栅栏门停下车子的严杰只是往那黑漆漆的院子里看了一眼,头皮上就一阵发麻。
“我不知道啊。所有的故事都是我编造的。”
顾凌霄笑笑。
“……”
严杰算是发现了,只要自己问到小丫头不想让自己深入的问题,小丫头就会表示:“一切都是我的编造与妄想”,或者是端出“别问,问了就是科学解析”的态度。
顾凌霄下了车关上车门,这才低下头对严杰说:“谢谢你送我到这里,你快回去吧。”
喉头发紧的严杰怂成狗,他的理智告诉他:作为一个成年人他应该一脚油门赶快走。所有的恐怖片、恐怖游戏不都在重复同一个主旋律?——不作不会死。只要你不去好奇,只要你不去不该去的地方,所有的恐怖都不会发生。
可是看见顾凌霄转身,一个人打开那铁栅栏的大门往漆黑一片的花园里走。严杰的大脑瞬间摒弃了所有的理智。他连自己怎么动作的都不知道,只是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的阿尔法·罗密欧已经响了两声表示电子锁已开启,而他追着顾凌霄进了那可怕的凶宅。
一阵森冷的阴风吹过,严杰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他看不见自己的脸白了几个色号,只能搓着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和顾凌霄瞎扯上几句:“门口要不要安个监控啊?只有铁门感觉不大安全……”之类的话。
其实这个大宅哪里需要什么监控?光是有人横尸当场的凶名就足够让人被请也不愿意进来喝杯热茶了。
顾凌霄却是听了严杰的话后点点头:“过几天我就去买监控装上。”
她倒不是怕小偷强盗来光顾,她是想看看还有什么人在背后作妖。
傅老师觉得这间大宅出了杀人案,作为凶宅被中介拒绝买卖是正常的,但要顾凌霄来说,这绝对是有心人推波助澜的结果。
现代大都市里天天都有耸人听闻的惨案在发生。说句不好听的,工人为了抢夺工友工资,因而残忍杀害工友的新闻比起分尸老婆,与老婆的尸块共度半年时光真的不算惊悚了。看多了惊悚的新闻,随之而来的就是对惊悚与残忍的麻木。只要刀子没捅在自己身上,大部分的人都是记忆只有十五秒的金鱼。
而有因才有果。凶宅的传闻爆发得这么迅速,这么的轰轰烈烈,还是三百六十度全方位覆盖傅老师的整个生活面,且传了这么久都没有要停歇的意思……这要说是没人在后面操纵,顾凌霄是不会信的。
要她想得不错,那在背后操作传闻的人不仅仅是想要这座大宅,还想将傅老师的信赖与人脉也一并收入囊中。
——有什么是比将一个人逼至绝路,再作为救世主降临帮这人一把更能卖人恩情的?
傅老师已经是在精神崩溃的边缘徘徊,只要再加一把力将他推下悬崖、又在他触底粉身碎骨之前将他救下。想必傅老师以后就要为这人予取予求了吧?
就是不知道那想要这么做的人现在如何了?有没有因为自己这个半路杀出的陈咬金而气得以头抢地尔?
开门进门,顾凌霄按亮了走廊上的灯。严杰也不知道是踢到了什么,只听“咕噜噜”一声,一个圆形的物什就打着旋儿飞了出去,撞到墙上发出了一声闷响。
严杰几乎快要无法呼吸了。好在他马上就看清了那是一个苹果。
……妈妈的,他差点儿就以为自己踢到了一个人头。不过要真是踢到了人头,他现在只怕已经倒在地上口吐白沫了。
顾凌霄看了严杰一眼,走上前去蹲下.身去捡起苹果。她拿着苹果回来,严杰这才发觉玄关不仅摆着苹果,还摆着梨和一些糖果。其中梨和苹果组成了一个小小的三角形尖塔,塔前还插着燃尽的线香。
严杰感觉自己的心脏又停了一拍。他……他不会破了什么阵法吧?
被严杰以快要哭出来的求助眼神看着,顾凌霄失笑。她把苹果顺手摆在鞋柜上,然后安慰严杰道:“不用怕,没事的。”
“这些贡品已经贡到了,贡到了就没用了。左右之后都要换新的。”
贡品需要经过作法才能到达另一个世界。而最常见也是最方便的一种作法便是燃香。从线香开始燃算起,等到线香完全燃毕就算作法完毕。作法完毕,自然“贡品”就“到了”。
用现代的事物来比喻,燃香的过程就像是快递。线香是快递员。你得等快递员完全到了“那边”,你的贡品才算送到了贡的人手里。
“以后记住了,搬家到新住处的时候进门先点香上贡。因为对这屋子里的东西来说,你才是外来者,你才是闯入别人空间的人。”
“尤其是长时间没有人住的空房子,这种空房子最好每一间屋子里都点上香,因为空房子很容易就会被无意中走进来的东西当成是自家。”
“你点香等于提醒它们你来了,上贡则表明你不会与它们为难。”
严杰结结巴巴:“你、你说的它、它们……难、难道是……是——”
顾凌霄没让严杰说出那个字。瓜怂的严杰让她觉得好笑,又有点可怜。她不免放柔声音,对严杰道:“它们只是生活在与你不同维度的另一种存在,你不害它们,它们也不会害你。”
“当然你知道世界这么大,总有那么一些人是反社会人格。它们里面偶尔也会有那种变态精神病。”
那就是厉鬼了。
严杰的脸色一直在变啊变。顾凌霄的前几句话确实安慰到了他,可想到变态精神病,他又虚了。虚得满脑袋都是汗。
顾凌霄无奈,只得拍拍怂到掉头的严杰:“听好了,那些东西本质上也是人。是人呢大家都一样。遇上了变态,变态见你怂,变态就会专门盯着你欺负。说白了还是捡着软柿子捏。”
“你要想,那些东西也就是占着它们和你维度不一样才欺负你胆子小。要是它们真让你有三长两短,你就和它们在一个维度上了。”
“大家都一个维度了,那还谁怕谁啊?它敢欺负你,你到了它那边就弄死它——”
兴许是严杰的错觉。他总觉得在顾凌霄说出“弄死它”三个字的同时,自己身边的阴冷气息刹那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姜禹君的身体没有阴阳眼,顾凌霄也跟着看不见“那些东西”。但是那些东西的气息她感觉得到。自然她一进门就发现那些以人的恐惧为食,被人类的幻想赋予实体的东西就像是循着甜美的味道被严杰这瓜怂的家伙给吸引来了。
所以她对严杰说这些话,也相当于是给那些东西一个警告:我是愿意与你们好好相处、井水不犯河水的。但你们要敢碰我带来的人……别怪我没提醒过你们。
在这间大宅里四处走动的主要就是军阀的那几个姨太太和她们的孩子。
方才严杰问顾凌霄怎么知道姨太太们的事情,那当然是因为姨太太们入了顾凌霄的梦,带着顾凌霄一遍遍地经历曾经发生在她们身上的事情。
因为目的就是为了吓唬顾凌霄,姨太太们让顾凌霄经历的全是她们记忆里最恐怖、最可怕、最暗无天日、最绝望的时刻。换作普通人,只怕做上这梦一次就得被吓得自闭,多做几次就得疑神疑鬼甚至精神崩溃。
顾凌霄却是淡然得很,无论几次她都不会丧失本心,更不会被洗脑以为自己也是姨太太们中的一员。她始终诘问姨太太们:你们这么做有意义吗?是谁指使你们来做这种事的?你们是被禁锢在这里的吧?如果需要我帮忙解开你们的禁锢,请先告诉我是谁指使你们来的?否则我无法追溯到事情的源头,也没法帮上你们。
姨太太们生前虽是战乱时代的女子,却因为有军阀的保护而大多是温室里的娇花。以这些姨太太们的能耐,让顾凌霄做做噩梦已经是她们尽了全力的结果。
姨太太们和她们的孩子本就不是什么心狠手辣之辈。她们也不是想让人精神错乱自相残杀才主动控制人的。见噩梦对顾凌霄无效,姨太太们确实心动于顾凌霄的提议。她们也在试着告诉顾凌霄这座凶宅的“源头”是什么。无奈她们受那“源头”的控制,很多时候身不由己。想说出那源头的来历和名字,更是难上加难……
“喝完这杯水就回去吧。待会儿我送你到门口。”
端起柠檬水的严杰不满地睨了一眼说话的顾凌霄:“这样就赶我回去?你都还没带我参观你的新家呢!”
刚才是谁怂得口齿都不清了啊?
顾凌霄真想这么问问严杰。
“要参观明天白天再来参观吧。晚上黑灯瞎火的,你又能看得清什么?”
不如说要真是看见了什么,那才真是麻烦。
顾凌霄还没完全摸清这座大宅的底子。她能确定自己可以从姨太太和她们的孩子手里保护严杰,却因为不确定这座凶宅的“源头”是什么而不能保证那玩意儿要是出来了,严杰能不能毫发无伤。
“切……”
严杰说不过顾凌霄,端起柠檬水就要喝,顾凌霄的手机却响了起来。
来电显示是“四眼田鸡”。这是姜禹君暗搓搓地给严裕记上的。
严裕已经好几天都没和顾凌霄说过一个字了。哪怕两人就坐在隔壁,严裕也坚决地不看顾凌霄一眼。他的态度仿佛顾凌霄就是块砂纸,只要一进入他的眼睛,他的眼睛就会被磨出血泪来。
这会儿严裕忽然来了电话,这让顾凌霄犹豫了一下要不要接。
“……喂……”
电话那头的声音是嘶哑的。
好几天没有睡过一个好觉,困到人会突然断片儿的严裕一直做梦梦到姜禹君。
姜禹君就跟刚进校门时一模一样,大大的眼睛,白白的皮肤。活像是民国女学生的妹妹头。
她穿着第一实验那身土里吧唧的运动服,手里抱了好多参考书。
她望着他的眼睛,先是对他笑。在他想朝着她奔去的时候又问他:“你为什么不救我?”
“严裕,你不是喜欢我吗?”
“那你为什么不救救我呢?”
再睁开眼睛的时候严裕总是泪流满面。
今天晚饭后他又梦见了姜禹君。这次姜禹君哭着对他说:“你就愿意看着一个不是我的东西占据了我的身体,不让我入土为安吗?”
“严裕,你就这么无所作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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