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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秋荻一直努力做针线活,年二姑娘邀她参加成人礼,她肯定不能空着手去。贵重东西如金银珠宝之类那是家里送的,做为同龄姑娘送贺礼一般都是自己动手做的东西,荷包香囊之类的,也就是表达一下心意。
虞秋元房中的一通闹腾,她己经听下头丫头婆子说了,现在满府都说小陶氏会办事,就连虞老太太对小陶氏也是赞不绝口。虞秋荻听得也是满心高兴,她是二房的姑娘,现在老太太还在没分家自然还在一处,以后分了家,她还是要跟小陶氏亲。
“终于完成了。”虞秋荻把针线放下来,一个小荷包却足足花了她好几天的功夫,现在看看成果,不管是选材还是针线,颜色搭配,最后成品果然是上上品。
墨晴过来把小萝筐端走,笑着道:“姑娘为了年二姑娘这个贺礼可是花了不少心思。”
虞秋荻却是轻轻叹了口气,道:“年姐姐也可怜啊。”
现在只能期望顾惜风的克妻运到此为止,只要能活下来,其实嫁到顾家是真的不错的,相信顾家上下对顾大奶奶肯定会很不错,但这个好却要要用命去赌。想想年家老爷真狠心,己经克死一个女儿了,还要继续送第二个进去,只为了能跟顾家攀上亲事。
临近月底时,年家的请贴送来了,姑娘家的成人礼属于姑娘自己的节日,一般来说除了家里请好的上头的长辈外,其他宾客都是未出阁的姑娘家。自家的亲友,还有就是当事人自己的小姐妹,也不用长辈跟着,姑娘们自己去就好。一般亲友家的姑娘,若是十分相熟,还会留下来住两天。
年家也是会来事的,贴子上并没有直接写明就是虞秋荻一个,而是请虞家姑娘过去。虞老太太心里明白这是请的虞秋荻,便把她叫过去,直接贴子拿给她。
“说了请家里姐妹一起去,不如把四妹妹也叫上,姐妹一起去也热闹些。”虞秋荻笑着说,就看上回虞秋芸跟着去公主府,虽然不能说表现的很好,但也没犯错。以虞秋芸的智商只要稍加提点,十分出色也许说不上,但至少不会扯后腿。
都是虞家姑娘,虽然她沾了外祖母的光,但她也是姓虞的,跳不出虞家姑娘这个圈。若是家中姐妹都好了,与自己也十分有利。
虞老太太心里也是这个意思,虞大太太是十分不待见四丫头,她现在也老了,出门的时候也有限。年轻姑娘总要多出门行走,让更多太太奶奶认识知道了,才好说亲事。现在有机会跟着三丫头出门,多少沾沾光也是好事一件。有几分欣慰的笑着道:“你如何照顾妹妹,我心里很高兴啊。”
虞秋荻笑着道:“看老太太说的,都是自家姐妹,本就是份内的事。若是四妹妹能寻到好人家,岂不是家里的幸事。”
虞老太太听得点点头,虞大太太就是想不通这一点,女儿不是儿子。除非四丫头能进宫当了宠妃,并且生下皇子,不然安姨娘指望着这个女儿嫁好了就想在虞大太太跟前挺起腰杆子,那真早着呢。
派丫头去叫四姑娘过来,虞秋芸己经从传话丫头那里得知始末,与安姨娘两个都是大喜过望。安姨娘忙给虞秋芸找衣服,嘴里说着:“说起来虽然三姑娘是堂姐,但比自己嫡亲姐姐都好呢。”
“是啊,上回去顾家,三姐姐也提点我不少呢。”虞秋芸说着,而且虞秋荻早早订下了那么好的亲事,跟她关系处好了,以后肯定有好处。
虞秋芸欢欢喜喜的到了虞老太太屋里,虞老太太把事情说了,又把虞秋芸叮嘱一番。上回虞秋芸就表现的不错,这回要再接再励,庶女最要紧的是乖巧听话,虞秋芸虽然身段举止有点让人看不上,但听话这一点至少表现的还可以。
“家里准备的贺礼归家里的,你既然去了,就不好空着手。荷包香袋,扇套帕子,不拘什么你自己亲手做一件,了表心意就好。”虞老太太叮嘱着,姑娘家送东西,不在贵重,只在心意。
“是,我记下了,马上回去准备。”虞秋芸说着,她肯定十分心准备。
虞老太太也不再说别的,只让虞秋芸回去准备,还有几天时间,做个香囊荷包肯定来的及,虞秋芸高高兴兴回去准备。安姨娘受宠了这些年,虽然说是大太太管家,但紧抓住虞老爷,虞大太太也不敢苛她的使用,更不用说还有虞老爷的补贴。
到了晚饭时间田姨妈就得到消息了,虞大太太己经知道,心中并不以为然,老太太让虞秋芸去的,那就去好了,她也拦不住。
田姨妈却是过去道:“妹妹你不能这么想,年家大女儿虽然去了,这不是还有小女儿的吗。我听外头说的,年顾两家又要议亲了,这年二姑娘马上就要镇远侯府的世子夫人了。虞家与顾家虽然有几分交情,但多半是因为三姑娘才有的。三姑娘出嫁之后,哪里还怕跟虞家来往。倒不如趁着现在的机会,妹妹你带着姑娘们过去,岂不是更亲近。”
若只是虞家姑娘们去,田姨妈也不好过去跟虞老太太说,把田昕也带上吧。若是虞大太太也去了,田昕也就能跟着。未出阁的姑娘就要多交际,虽然说身份有差,但未出阁的姑娘一般还想不那么多。若是能对谁的脾气,大家聊的开心,能结为手帜之交,对田昕以后也是有好处。
虞大太太听得虽然也觉得有理,但心中也有几分气闷,以前虞秋荻年龄小,再加上齐老太太在京城时又经常跟着齐老太太出门行走,也没什么感觉。眼看着虞秋荻年龄越来越大,脸上几乎写着未来威远侯府世子夫人几个字,还有上回青云庵遇上罗大奶奶。
田姨妈现在又提到与顾家交往,顾家是齐老太太的娘家,肯定与齐家的关系更近。想想二房的这些亲友们,再看看大房自家,虞大太太如何不郁闷。尤其是虞秋荻订下的亲事,她自己的大女儿归宗在尼姑庵里,二女儿被禁足,对比一下,她如何不郁闷。
田姨妈看虞大太太脸色,大概也知道虞大太太心事,在她看来心里不平衡很正常。就是再不平衡,人得面对现实不是,过世虞二太太有个好娘家,三丫头有个好外祖母,这都是事实存在的,与其生这个闷气,不如与三姑娘交好。
虞秋荻也是姓虞的,她也跳不出虞家姑娘这个圈子,外祖家再好也是外家,难道她还能改姓齐不成?她照样得叫虞大太太伯母,尤其是父母双亡的情况,以后娘家就是这边了,这样亲戚巴结还不来及,何必推出去。
“妹妹啊,不是当姐姐的说你,你是长辈何必跟小孩子一般见识,三姑娘将来嫁的再好在你跟前还不是得恭恭敬敬的。”田姨妈笑着说。
虞大太太叹气道:“我只是想到我可怜的两个女儿,也不知道是造了什么孽,本以为大丫头有个好归宿,不曾想却是年纪轻轻的守了寡。二丫头正该说亲的年龄,却又被禁足,眼看着一天大似一天了,亲事可要怎么办。”
说着虞大太太的眼泪掉了下来。
田姨妈旁边劝着道:“我看老太太最是心软的,嘴上那么说,如何舍得会耽搁孙女的青春,过些时日定会放二丫头出来。倒是妹妹你,此时二丫头被禁足,你更该替她去打各种关系,认识的权贵妇人哪里有嫌多的,说不准哪个都会给二丫头说门好亲事。”
虞大太太觉得有道理,点头道:“明早我就去给老太太说,我带着姑娘们去。”
田姨妈高兴起来,这才道:“既然姑娘们都要去,妹妹也把昕丫头带上吧。我那丫头可怜见的,以前在乡下都没怎么出过门。”
虞大太太马上笑着道:“姐姐说的哪里话,以后我带着昕丫头常出门。”
田姨妈一脸感激的点头。
次日早上虞大太太就去虞老太太屋里说了此事,虞老太太当即就皱眉道:“年家的贴子写的明白,请的是虞家姑娘,你过去算什么事啊。”这不是一般的宴客,这是姑娘家的成人礼,请的一般都是未出阁的姑娘,要么就是至亲长辈,虞大太太过去,人家年家如何招呼她。
虞大太太忙笑着道:“我就是想着三丫头和四丫头还小,过去了要是有什么不便……”
“能有什么不便的?丫头婆子跟着,管事带着小厮驾事,哪家不是这样。”虞老太太说着,有点搞不懂虞大太太突然要去是干嘛。便挥手道:“三丫头和四丫头去就好了,你歇着吧。”
虞大太太还想再说什么,虞老太太却是没什么耐心了,虞大太太怕再次被骂,也不敢吭声,心中却是十分不悦。本以来是顺理成章的事,没想到虞老太太竟然要拦着。心里郁闷,只得退出虞老太太正房,转身去二姑娘。
虞秋芳被禁足在小跨院里,虽然不让她出去,却不拦着让人去看她。虞大太太过去的时候,田昕正在虞秋芳屋里呢,看到虞大太太过来,连忙起身相迎,见礼问安,笑着道:“姨妈也来看看妹妹。”
虞大太太笑着坐下来,拉住田昕的手道:“难得你有心,天天来看你妹妹。”
虞家人不少,能想到虞秋芳的真不多。除了她这个亲娘外,大陶氏是中不用,小陶氏又是隔层嫂子,更是不中用,三丫头四丫头更是不必说,没一个是嫡亲的。倒是田昕,日日过来陪着虞秋芳说说话,难得有心。
田昕笑着道:“看姨妈说的,多得姨妈收留我与母哥哥才有现在的好日,我无以为报,自然要多疼妹妹。”
“好孩子。”虞大太太感动的说着,她现在越看田昕越好,只可惜那么好的儿媳妇她错过去了。
虞秋芳自从被禁足以后就没有气顺过,此时看到亲娘来了,也没什么好脸色。只是道:“母亲,你与老太太说说,到底什么时候放我出去。我刚才听表姐说,年家二姑娘成人礼贴子都下到家里来了,难道祖母还让我继续在家里窝里?”
虞大太太看着女儿,满心的怜惜,却是道:“快别提这事了,今天我去跟你祖母说,带着三丫头,四丫头去,你祖母都不同意。我的儿啊,你先耐着□。”她的娘家不给力,丈夫靠不上,倒是有儿子,偏偏儿子并不跟她一条心。
虞秋芳听到这话顿时怒不可谒道:“一定是三丫头,自以为自己了不起,侯夫未来的女主人,能不能当上还是两说的呢。”
田昕听虞大太太这么说心中也是无限郁闷,她本以为自己能跟着去呢,现在也成了泡影。嘴里却是说着:“妹妹别这么想,三姑娘这么做,对她有什么好处?”
“她只怕别人嫁的比她好了!!”虞秋芳怒气冲冲的说着,虞秋荻肯定是这么想的。
此时躺着也中枪的虞秋荻同学莫名的打了喷嚏。
虞大太太听得只能叹气,本来就不怎么喜欢虞秋荻,此时更是厌恶几分。但除了心中讨厌外,她对虞秋荻也没有任何办法,只是安慰着虞秋芳,田昕也在旁边帮腔,道:“老太太也是想让妹妹能修身养性,过不了多少日肯定会让妹妹出去的。”
两人劝了一会,虽然没有把虞秋芳的脾气劝下去,却也平静了不少。虞大太太又陪着虞秋芳说了一会话,也要走了,田昕也起身道:“我也来许久了,我跟姨妈一起走。”
虞大太太笑着点点头。
两人同路走出小跨院,虞大太太回自己房里,田昕也回了后花园的小院里。虽然房舍不大,也有些旧了,但里头家俱却是全部新置办的,虽然跟虞大太太和虞老太太屋里使用的东西不能比,但比以前家里那些实在好太多了。
要是没穷过,或者继续穷下去,田昕也不会有那么大的冲击。从那样穷的家到虞家如此的富贵,让她再穷回去,她实在太不甘愿了。
田姨妈正在屋里做针线,是给田晓做衣服,她全部的指望都在这个儿子身上。看到女儿心中重重的回来,便道:“怎么了?”
田昕叹气道:“我在二妹妹屋里遇上姨妈了,老太太不同意姨妈跟三姑娘,四姑娘一起去年家。”自然她也去不了。
田姨妈也跟着叹口气,却并不是很意外,女儿家的成人礼,家长去的不多,虞老太太不同意也是在意料之中。
“母亲,可要怎以办好?”田昕焦急起来,本以为大陶氏那么笨,只要把虞大太太哄好,趁着大陶氏还没孩子把她挤出去应该很容易。哪里想到小陶氏会突然伸手帮了大陶氏一把,大陶氏与虞秋元的关系和解了不说。大陶氏也越发的不待见她,几次过去,大陶氏只差直接轰她出来了。
“你急什么,要是现在都急了,以后日子要如何过。”田姨妈说着,她在后院里呆了这么多年,什么事非没见过,小陶氏会帮大陶氏也在情理之中,那样笨蛋又不得宠的长房长媳占着位子,她才更有发挥的余地,若是换成田昕,只怕自己也落不着好。
田昕轻咬着下唇,虞秋元的条件在那里摆着,虞大太太若是她的姨妈,多好的一门亲事。更重要的是以她现在的条件,也不可能找到比虞秋元条件更好的丈夫。与母亲和谋了这么久,本以为会有成效,若是任由大小陶氏这样下去,万一怀孕生出孩子来,想把她们挤走就更不容易了。
“你哥哥明年就要秋闱了,若是能中了就好了。”田姨妈有几分自言自语的说着,只要田晓能高中,田家所有的困局都将迎刃而解,就是田昕的婚事,相对来说也好说许多。她会打虞秋元的主意,不外乎是找不到更好的,若是能找到更好的,何必嫁给个兼祧的。
当娘的都想女儿能嫁的好,但首先也得有嫁的好资本才行。这年头谁家选媳妇都不会随意挑,婚姻是结两姓之好,对夫家一点用没有,只是女儿好,那屁用都没有。有家世,女儿又好的人家太好了。
田昕也知道哥哥高中后她的命运也将完全改变,但高中听起来那么遥远,田晓参加秋闱不是一次两次了,明年真的能中吗?若是不中,她实在没有青春再等三年了。想想明年脱了孝她都己经十七岁,按正常年龄,她应该嫁人了。
她却连亲事都没有,她如何不着急,嫁是肯定能嫁出去。但若是嫁的连田家都不如,再去过苦日子,她肯定不会甘心。便道:“虽然如此说,但母亲也该早早为我盘算才是。”
“小陶氏是个聪明人,陶太太也不是个笨蛋。”田姨妈叹息说着,主要是小陶氏很难搞,这才进门一个多月己经把虞老太太哄住了,甚至于都没去哄虞大太太。也许是心里明白,即使哄了也没用,她们母女在旁边拆着台,虞大太太对大小陶氏都不会有好印象。
田昕咬着下唇道:“我不想给表哥当妾室。”本来就有双妻了,她若是再等妾室,地位要低到尘埃里去了。
田姨妈听到这话立即不悦起来,道:“你也是大家闺秀出身,怎么能想着去当妾,那是下/贱人才会想的。”田家就是再穷,田昕再找不到好人家,哪怕嫁的差点也不能去妾。田姨妈就是高门大户里出来的,妾室会有什么结果,她比谁都知道,那才是生死全由主母,身份在那里摆着,一点都反抗不得。
田昕当即涨红了脸,吱唔的道:“我就是……”
“就是什么!!”田姨妈语气严厉起来,想到外面的仆人,却是把声音压低了,道:“现在家里是穷,但也差那几两银子使。看到人家富贵些,就要想去当妾室,为奴为婢,我怎么教你出你这么个女儿来!”
田昕低着头不敢吭声,眼泪却是止不住下掉,也开始反思自己的想法。就像母亲说的,她也大家闺秀出身,就是现在穷点,也不敢想着为人与为妾,那是低贱人的想法。
田姨妈不像虞大太太那样,对女儿只会宠不会教,她向来认为女儿是一定要教好的,尤其是有些想法一定要提早清出去。女儿家不比男人,稍稍走错一步也许这辈子就完了。她是想把大陶氏挤走,把田昕嫁过去,但也是想着要八抬大轿,名门正娶,妾室什么的从来就没有想过。
“你给我听清楚了,你是我的女儿,堂堂田家小姐,就是再穷你也是尊贵的。妾室那是什么东西,算什么玩意。以前家里那些姨娘就算了,就是虞家的安姨娘,你姨夫再宠她,她也不过是个几两银子买的来婢妾,哪天你姨夫若是不在了,你姨妈随便找个人牙子就是把她卖了。你想像她那样吗?不受宠了,男人没了,马上就被发卖掉?”田姨妈说着,有些话必须说狠点,不打不骂都不成才。
田昕忙不迭的摇头,道:“母亲我知错了,以后断不会如此想。”想到最后家中的姨娘们,不管有没有生育。卖身契在手的婢妾直接人牙子拉走发卖,就是平民良妾也找来媒婆全部聘嫁,不管对方如何,只要聘礼给的高,全部都安排嫁人,至于来时带的东西,更是一样没拿走。
就是良妾又能怎么样,主母要发嫁,谁能拦的住。至于庶子庶女们,往族里一送,更是死活不管。想想田家族里那些长辈们,生吃的人都有,只怕这些孩子也是早晚发卖。
田姨妈看到女儿认错,心中也松了口气,叹气道:“别怪娘狠心骂你,我也知道你着急,但世间的事不是着急就能成的。说来这全怪你那个死鬼老爹,若不是因为他,我们娘们何必到如此地步。”
说着田姨妈的眼泪也掉了下来,想当年她嫁到田家时,看着比虞家还强。结果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现在就换成她投到虞家门上讨口饭吃。
田昕也跟着掉眼泪,却是道:“母亲莫要伤心,女儿一定会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