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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子章潇洒的走了,屋子里的罗家众人却是沉默了。罗二老爷本是庶出,在罗家根本就是打酱油的,与罗二姑娘也不是一母,这种事情他们夫妻哪里会插嘴。
“把二姑娘叫来吧。”罗素突然说着,这是她的终身大事,也该问问她的意见。
谈话之时,屋里下人已经清出去,罗二太太看没人反对,便起身道:“我去叫二妹妹。”
罗二太太回来的倒是挺快,来的路上罗二太太没敢多说,罗二姑娘对于这个庶嫂向来也不太看得起,都懒得问她。
进到屋里,罗二太太又缩回位子上,罗大太太便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给罗二姑娘说了。罗二姑娘听完就怔住了,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罗大老爷也不想等她反应,男人的婚事自己还可以挑挑选选,女人就真没有挑选的余地了。他现在满心想的就是把罗二姑娘甩出手,其实姑娘家要嫁的很低,与娘家的名声也不太好。正好借机与安远侯府联姻,两家互惠有利,罗家甩出了麻烦,贺家得到了摆设。
“贺侯爷亲自上门提亲,足见诚意,我觉得这门亲事做的。”罗大老爷首先发表自己的意见,说话间目光看向罗老太爷,只要罗老太爷点头,这门亲事就成了。
罗二姑娘的意见?可以听,但不会采纳。罗慕远这个嫡长孙对自己的婚事都没有发言权,更何况一个庶女。
罗老太爷显得有些犹豫,他是亲爹,又向来很疼罗二姑娘,这样嫁过去,真心觉得有点委屈。却是看向罗素道:“现在朝上……”
“很平稳。”罗素说着,太子已经换了,新太子已经监国,更重要的是皇帝的生命也快走到尽头,不可能再折腾一回。贺子章作为新一派人物也开始慢慢上位,现在与贺家联姻是稳赚不赔。
罗二姑娘反应了一会,也终于反应过来,道:“贺侯爷提的那些条件是什么意思?以后让儿媳妇管家理事,那我呢,我又做什么?”
罗素用一种怜悯的目光看向罗二姑娘,罗二姑娘算是被罗老爷宠坏的,罗二姑娘是老来女,她只比罗慕远这个侄子大一点点。罗老太太在罗大太太进门之后,连家务事都不想管了,安心当老太太,对于庶女更是懒得管。
这也是大部分嫡母的心态,给吃给喝不管不问,罗老太爷宠也好,娇也好,她都不管。娇宠到最后的结果就是完全长歪了,更杯具的时她的智商还像她生母。
“他想最大限度的保住前头的孩子,自然要让儿媳妇管家。”罗大太太叹气解释着,贺子章的规划里写的很清楚,侯府是要给嫡长子的,嫡长子现在已经十岁了。若是任由新太太管家,难保没有私心,到时候扯不清。一开始就交给儿媳妇,新太太摸都摸不着,以后自然也就不用扯皮。
就像罗素说的,贺子章这样的条件开出去,京城虽大他也未必能找得着媳妇。低门户的当然有,但联姻的意义就没有了。
罗二姑娘愣住了,不可思议的道:“这……那我……”
罗老太爷在犹豫一会之后,叹气道:“嫁过去就是侯府夫人,上无公婆,中无妯娌姑嫂,安享尊荣也好,就这么定下来吧。”
罗大老爷心中顿时松了口气,总算是把罗二姑娘嫁过去了,道:“那就等三日期满之时,我派往安远侯府送消息。”
罗二姑娘还是有点没反应过来,她满心想的高嫁,嫁给安远侯当填房,将就一点也可以,但开出的那些条件是什么意思?那她嫁过去之后做什么。
罗素并不意外这个结果,只是提醒罗二姑娘道:“贺侯爷提出的条件你也听到了,嫁过去之后就要老实听话,凡事不管不问,安享尊荣富贵。”
若是罗二姑娘不听话,贺子章肯定不会打老婆,但他有的是办法让罗二姑娘生不如死。就是罗二姑娘回娘家哭诉,别说罗家不会有人给罗二姑娘出头,就是出头了,只怕贺子章也能摆出一大串道理来,提亲之前大家说好的,嫁过去想反悔,太晚了。
“但是我既然嫁了过去,自然要当家理事,教育孩儿。”罗二姑娘说着,她是一直自视甚高,认为这些是她的本职工作,她也一定能做好。
“这些都不需要你做,你就安心当老太太吧。”罗素说着,从某方面来说,这种生活也很让人羡慕,不用侍候公婆,也不用应酬妯娌姑嫂。至于不用管家理事这一点,有人不喜欢大权旁落,有人则是喜欢安享自在,就比如自己母亲那样,儿媳妇进门后就全部权力下放,她凡事不管,每天就是想着怎么吃怎么玩,轻松的让人羡慕。
“这……这……这怎么可以。”罗二姑娘气极说着,一副委屈的模样,随即道:“我不同意这门亲事。”
罗大老爷听到这话就有几分烦了,先是罗慕远,现在又是罗二姑娘,一个个都要反天了。道:“你不同意?那你想怎么样,马上就要十八岁了,不同意就去庵堂当尼姑去吧。”
罗二姑娘听得一怔,眼泪跟着掉了下来,看向罗老太爷道:“爹爹,你看兄长说的。”
罗老太爷不禁叹了口气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门婚事是我同意的,哪有你插嘴的余地。我会好好给你备份嫁妆,嫁过去之后你就安份守己。女儿家最要紧的就是温柔和顺,若是随意违逆夫君,家里是不会给你出头的。”
罗二姑娘还想再说什么,罗老太太就插嘴道:“你上头又没有婆婆,不用每天早晚请安,也没有姑嫂妯娌,也不用烦心应酬。外头的应酬也不用你张罗,家务事不用你管,你安心当侯府夫人,想吃什么,想玩什么,吩咐一声,哪个敢怠慢你。”
虽然贺子章的条件是苛刻了点,但若是想的开,这日子也不错啊。想当年她侍候公婆,早中晚请安,尽心尽力还要被婆婆责骂。家中若是有什么事了,忙碌起来更是一口水都喝不上,就这样还挡不住被妯娌穿小鞋,她熬了十几年,把上头婆婆熬死了,儿媳妇进门了,罗家分了家,这才算是松了口气。
当然继子媳妇当家,后婆婆是不像亲儿媳那样自在,但贺家也是高门大户,再怎么样儿媳妇也不能骑到婆婆头上去,大家和平共处,只要对方不是傻子,面子活总是能做到的。
罗二姑娘还想再说什么,罗素突然道:“前些时候潜哥媳妇进宫去,太后和皇上的身子骨都不太好了,你若是真不嫁,那恐怕就要再等一等。”
皇帝和太后死了那是国孝,这是必需的守,家孝期间违礼也许只是丢官,要是国孝里弄出什么事来,弄不好就是掉脑袋了。
罗二姑娘又是一怔,罗老太爷也叹气道:“都已经十八了,婚事是不能再拖了,我多给你准备些嫁妆就是了。”
罗老太爷敲定婚事,除了罗二姑娘稍有怨言外,其他人都没再说什么。罗素心中还想到了一件事,只是不好现在说出来,贺子章娶了罗二姑娘,只怕几年内不会让她生孩子。娶妻纳妾自然是为了多子多福,但罗二姑娘生下来的也是嫡子,罗家再保证不会有兄弟之争,最安全的方法就是没有嫡子出生。
贺子章应该不会毒到让罗二姑娘彻底不生,只要他时间往后拖就行了。也不用太久,只要七八年后,要是没意外那时候他嫡长孙都抱上几个了,嫡次子估计也要有孩子了。前头嫡子与后头嫡子的年龄相差的太大,想争都没得争。
那时候罗二姑娘也不过二十来岁,他三十几岁,以年龄来说也能生出来。若是真生了,那也是好事,多子多福,生不出来,对贺子章来说也没什么妨碍,前头嫡子有两个,要是嫌儿子少,大可以让妾室们生,贺子章也算准了罗家不会有人给罗二姑娘出头。
三日后罗大老爷派人往安远侯府送了消息,两家迅速把婚事摆上日程,下贴定亲,婚期就订在九月,不敢说担心国孝,只说罗二姑娘年龄大了,若是再耽搁也一年也不太好。贺子章又是二婚,快点把喜事办了也好。
罗大太太忙碌起来,罗老太太是不管这些事的,全凭罗大太太料理。先是与贺家敲定聘礼与嫁妆,更让人头痛的是,贺家没有女性长辈,贺子章公事就够多了,实在无暇分心,只派几个管事媳妇料理照看。
前头贺太太进门,贺家是出了三万银子聘礼,当时贺子章就已经承爵。到罗二姑娘时,贺子章仍然是侯爷,聘礼只比前头夫人少了一点点,同样的罗家也得准备三万银子嫁妆,这个数目对于罗家来说只是小意思。
麻烦的是罗二姑娘,一直这样那样抱怨,罗大老爷对此是不管的。贺子章自己开的条件,他就肯定有治罗二姑娘的方法,在家里任性就算了,到婆家还如此任性,自有人收拾他。
罗大太太当大嫂的,操办婚事之余,也不免多说了罗二姑娘几句。其实就罗二姑娘这性格,她嫁到哪里去都要吃亏,日子都要往开里想,贺家不是什么好人家,但日子总要自己经营过,贺子章嫌罗二姑娘没本身管家理事,也不能说他错,罗二姑娘也确实没这个本事。
“我到底哪里不如人,要被这样嫌弃,父亲总是说疼我,结果就给我寻了这么一门亲事。”罗二姑娘边哭边抱怨。
不等罗大太太开口,罗二姑娘就先抱怨起来了,几次之后罗大太太也就不与她说话了。虽没跟贺子章打过几回交道,但贺子章那样的算计,罗二姑娘还没嫁过去就开始抱怨,日子如何能过的好。
说实话,若是罗老太爷少疼她点,弄不她的脾气也不会这样,也早嫁出去了,不至于拖到现在。是好是歹日子都是自己过的,让她自己去体会吧——
又一个夏天到来,青云庵虽然是庵堂,但皇家庵堂里也是有藏冰的。虽然价格是贵了些,还不至于让虞秋荻犯难。除了齐老太太留给她的私房银子外,她嫁妆中的银两地契田庄之类的也早在自己手里,留在齐家的部分也就是大件家具之类东西,衣服首饰她都带到庵堂来了。
“姑娘体弱,冰还是少用些吧。”吴婆子旁边说着,她本来担心虞秋荻会寻死,那天之后虞秋荻倒是安静下来,不过日子也越发过的清静。
虞秋荻眼睛一直在经书,只是道:“妈妈做主就好了。”
吴婆子听着满心不是恣味,虽然在庵堂里住着,虞秋荻原本是不碰佛经的,现在是每日必看,早起晚上都会颂会经。虽然虞秋荻没说过,但吴婆子感觉得到,虞秋荻现在是真想出家了,这让吴婆子更加担心。
虞秋荻是有嫁妆,跟齐家没有彻底翻脸,跟顾家一直都有往来,与郑王府的世子妃又是打小交情。单说生活上不至于没保障,但是出家绝不是什么好归宿,有头发谁都不想当秃子,能嫁人的,绝对会不想要出家。
“湖里荷花开的正好时,我特意问过,今天也没什么贵客来。不如让尼姑们收拾了船只,姑娘带着丫头们去游湖玩乐,岂不是更好。”吴婆子建议着,出去玩也是转换心情的一种方式,玩的高兴了自然知道外头世界的美好。
虞秋荻神情淡然,只是道:“不想去了,在屋里就好。”
“姑娘……”
虞秋荻这才把书放下来,却是看向吴婆子,微笑着道:“我知道妈妈是为我好,但日子是我自己过的,现在就很好,我并不想改变。”
吴婆子一脸欲言又止,外头却是传来虞秋翎的声音:“妹妹在屋里吗?”
虞秋荻起身迎了出来,虞秋翎的孝期已满,一个月前就从青云庵搬走回虞家办喜事。此时过来找她,只怕喜事完了,她要跟宁寒飞走了,特意向她来辞行了。
果然屋外虞秋领一身鲜艳颜色,虽然没用红色,但看着也十分喜庆。让到屋里坐下,丫头倒上茶,虞秋翎就道:“我要走了,特意来跟妹妹道别。”
前几天她跟宁寒飞成了亲,说是成亲,其实也就是找了官媒和私媒结了婚书,迎娶之类的都是简单到不能再简单。宁寒飞说到海口后再补,虞秋领倒是无所谓,成了亲就好,自己选的男人,以后好好经营着过日子。富也好,穷也好,都是热热闹闹的一辈子。
这两天整理行装,动身日期也订下来,后天早上动身走。宁寒飞到卫策府上喝酒去了,众人也要给他饯行,她便过来辞别虞秋荻。
“恭喜大姐姐。”虞秋荻真心祝福,能跟自己选中喜欢的人喜结良缘,没有比这更好的事,就是婚礼简单了些,能在一起就好。
虞秋翎听得只是笑,却是突然叹了口气道:“你是不晓得,我这回成亲也十分不容易。”
“啊?”虞秋荻愣了一下,虞秋翎是再嫁,虞老太太早说过她自己做主即可,宁寒飞虽然朋友多,但好像也没什么父母兄弟,应该没有任何阻力才对。
“老爷不愿意啊。”虞秋翎凉凉的说着,随即道:“现在安姨娘威风了,老爷说等他孝期满了,就把安姨娘扶正当正室。都要当正室了,家里东西自然都是她的,就连我的嫁妆也该是她的,哪能让我这么容易嫁出去。”
饶是虞秋荻心如止水,此时也听得目瞪口呆,虞大太太被休出,虞家也没有其他长辈,虞老爷把安姨娘扶正,理论来说完全可行,但是虞老爷到底长的什么脑子能想着把安姨娘扶正。这还不算,还想扣下虞秋翎的嫁妆。虞秋元走的时候,大房的财产他都甩手不要了,只带了二房的,剩下的财产可是一笔很可观的数字。
“四姑娘应该最得意,生母从姨娘变成正室,她也从庶出变嫡出。我母亲是被休出的,嫡出身份反倒不如她名正言顺。”虞秋翎冷嘲热讽的继续说着,她果然想的太简单,她以为她躲到庵堂里,然后出嫁去了海口,自然也就躲开了,没想到更重人的事情还在后头。
嫁妆里的银票地契之类的全是虞秋翎贴身收着,但大件家具和箱笼首饰却是一直封在虞老太太的厢房里,从曾家拉回来之后就一直在那里。她天真的以为在那里放着很安全,去海口的时候直接拉走就好了。
等她孝满带上宁寒飞一起回家,跟虞老爷说两人要成亲时,虞老爷死活不同意。当时虞秋翎就觉得非常奇怪,后来婆子偷偷的告诉她,安姨娘把厢房打开了,把本来存好的嫁妆都拉到自己房里去了。
虞秋翎跑到虞老太太院里,厢房整个空了,虞秋翎心中的怒火可想而知。虽然宁寒飞跟她说了,他非常非常有钱,嫁妆什么的都是如浮云。但虞秋翎咽不下这口气,那些是她的嫁妆,她应得的东西,早在虞老太太活着的时候就划分好的东西,安姨娘想拿走,除非她死了。
她也不跟虞老爷讲道理了,挽起袖子先跟安姨娘打了一架,从人数上看,虞秋翎不占上风,但质量上她占上风,她不用宁寒飞出手打人,宁寒飞只管点穴就好了。把所有人都定住了,然后她把安姨娘狠打了一顿。
期间虞老爷还叫嚣着要把虞秋翎怎么样怎么样,安姨娘更是直接喊着要告官,虞秋翎根本就不理会,若说以前多少还想着血缘亲情,不管怎么说都是亲爹,那此事之后就真没关系了。虞老爷就没把她当成女儿看,她又何必认他为父。
大闹了一场之后,次日虞秋翎从郑王府借了人来拉嫁妆,然后裴霜也来了,虞老爷这才松口写了婚书,算是把手续办完。
“大姐姐……”虞秋荻听得无语之余,也想劝劝虞秋翎,虽然虞秋翎一副冷嘲热讽的模样,但从话语中能听的出来,她本来还是很期待虞老爷的祝福。祖母不在了,弟弟回老家了,虞秋翎的嫡亲也就剩下虞老爷了。
现在她要成亲了,成亲之后就要离开京城,不指望着虞老爷说什么好话,或者会对她多之类的,但最起码大家能和和气气的,如此大闹一场,也把最后一点亲情闹没了。
“我现在算明白,为什么秋元钱都不要都要走,连京城都不呆了。”虞秋翎叹气说着,她是女儿嫁出去就完了,儿子侍候老子可是天经地义,就虞老爷这样,他能把虞秋元逼死了。又看向虞秋荻道:“你也不用安慰我,女儿嫁出去了就外姓人,自家男人疼我就好了,其他的我也不强求了。”
虞秋荻轻轻叹口气,却是突然想了起来,道:“那四姑娘……”
“我没看见到她。”虞秋翎说着,也不知道是不在,还是看外面闹起来躲了。虞老爷这个爹她都不想认了,更何况一个庶妹,死活都随意了。
“……”
“回想当初祖母给她寻了年家的亲事,她和安姨娘嫌亲事不好,结果那样一场大闹,最后把祖母也气病了。后来祖母因病不能管事了,也叮嘱秋元给她寻门亲事。安姨娘不在,虞老爷靠不上的时候,她在祖母跟前倒是真孝顺,我本以为她是真心的。结果孝期没过,她就怂着老爷把安姨娘接回来,虽然说那是她亲娘,她应该想的,这也太心急了些。”虞秋翎感叹的说着,又道:“分家时大房得的那些钱财田产,只怕全要成了她的嫁妆,如此还不够,还想我的,她倒是真贪心。”
细想起来,从年家的婚事时,就能看出虞秋芸的贪心。是人都贪心,但想得到就要付出,从来就没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想到这里,虞秋领突然笑了,看向虞秋荻道:“虞家的名声就不说了,平民百姓之家,瘦马姨娘扶正当正室。就是有人看上她的嫁妆想娶她,估计也得看看名声,等以后她嫁了,你记得写信给我。我倒是真好奇,她最后能嫁到什么人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