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宇被吓得下意识吼了一嗓子后, 反应极快地退到墙壁下, 探手, 把挂在墙上的青锋取下来横在胸前。
一套动作, 他做得如云流水, 没有一丝待滞。
他瞪着黑圆的眼睛,紧紧盯着突然推开的棺材盖子,从里面坐起来的“人“。黑夜下, 影子影影绰绰,让人看不真切。
他眯着眼睛, 够着脖子, 努力想把这个莫名其妙吓他一跳的人看清楚。
赵宇很心塞,本来他高高兴兴的正准备拆师傅送的礼物, 却不想,刚走到金棺旁边就被隔壁政叔的吼声吓了一跳, 他正打算过去看看政叔是怎么了, 脚步还没跨出去,就被突然推开棺材坐起来的人给狠狠吓了一跳。
卧槽,这是谁啊?
大半夜的从棺材里跑出来是想做哪样?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吗?
好吧, 到这会儿, 赵宇都没想过棺材里的不是人, 而是僵尸。
僵尸又不是大白菜,家里有一只就很稀有了,哪还会再有一只, 更何况,这金棺还是师傅送他的。
咦,好像哪里不对!
师傅送的金棺材里面躺着个人、躺着个人...…
他越想,越是觉得不对劲。
他握着青锋,脚步慢慢往前挪了挪,想看清楚棺材里的那东西到底是不是人。
金大多一动不动地坐在棺材里,紧闭双眼,僵硬的脸孔上闪过一缕痛苦之色。
他刚与赵宇订契,本应在半个月后才能醒过来,去不想,被赢政这只等级比他的高的僵尸强行唤醒。
此时的他,极为难受,脑海犹如被针扎了般,一抽一抽的痛。
待那痛意彻底消失后,金大多才慢悠悠地睁开眼。
睁眼的刹那间,漆黑的房间里,他这一对犹如野狼般的绿色眼瞳格外清晰,让人想要忽略都不可能。
“僵尸!”赵宇大惊失色,额头狂跳,握着青锋的手下意识地紧了紧。
房里竟然有只僵尸!
还是一只白僵!
赵宇到底是跟着赵萱一起长大的,手上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在见到金大多的那对绿幽幽的眼睛后,当下便有了应对之策。
他额头紧沉,不知从哪摸了一把黄符出来,身体轻灵地一跃,瞬间朝金大多冲了过去,想先把他定住再说。
别看他前段时间惧怕嬴政,怕得像老鼠见到猫般,时时提心吊胆,那是因为他知道他打不过嬴政。
可是绿眼白僵嘛,他却不会太过担心,毕竟,这并不是他第一次斗白僵。
按说,两人订了契,多少会有所感应,可奈何正处于中二少年时期的赵宇同学,心思不够专一,从始至终,都没有感觉到契约的牵连。
再加上赵萱订契之时,只想让金大多对赵宇生不起伤害之心罢了,因此并没有订那种极为霸道的主仆契。赵宇心绪起伏太大,他是真的、真的不知自己多了一个僵尸伙伴。
赵宇不知道这只跑进自己房间的僵尸是谁,可人家金大多却知道他是谁。
在看见赵宇的当下,金大多便知道,这个就是自己要卖身几十年的人,他坐在棺材里,正准备和自己未来要相处的人打个招呼,却不想迎接他的竟然是一张黄符。
金大多:“......”新伙伴好像不怎么喜欢我。
金大多错愕了一下,瞬间便从金棺材里跳了出来,他好歹是只白僵,虽然有些营养不良,但要躲过赵宇黄符的能力还是有的。
况且,他在订契之时,还吸收过赵宇的血。
赵宇的血对僵尸可是大补之物,一滴鲜血下去,愣生生把他严重缺血的身体给提升了一大截,连行动都比如前轻灵了许多。
赵宇眼下完全没心思去想,为什么师傅送的金棺里有僵尸这样诡异不科学的事。他这会儿后脊发凉,庆幸发现的早,要是这家伙是在他睡熟之后从棺材里爬起来的话,他怕是直接被他吸成人干,再也见不到太阳了。
赵宇见金大多躲开了黄符,心下一紧,握着青锋剑就追砍了过去。
这青锋可是连销魂链这样的极阴之器都能砍断的宝剑,对付僵尸这种阴邪之物,那简直就是用西瓜刀砍西瓜般,只要准头够,妥妥的见血封喉,一砍一个准,连再恢复的可能都没有。
金大多不知道青锋剑有多牛逼,可他有思维,不是不知疼痛、只会横冲直撞的僵尸。
他才不想被人砍!
所以,每次一见到赵宇提着剑向他冲来,他便赶紧的扯着双腿开溜。
溜的那叫一个麻利,硬是让赵宇追击不到。
金大多被赵宇追杀的一脸懵逼!
说好的契约呢!
喂喂喂,住手,我们是兄弟,是伙伴啊!
你见面就砍,以后我们还怎么一起玩?
“乒乒乓乓”一声声杂乱的声音在黑夜下格外的清晰响亮。
赵宇卧室很热闹,可嬴政这边却...... 一言难尽。
赵萱看着完全不受隔壁动静影响,挺直着腰背,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某大帝,白皙额眉紧紧蹙起。
她心下有些不耐,道:“大秦旧事,早在两千多年前就结束,你知道了又怎么样,难不成,你还能让他们活在两千年后的今天。”
赵萱体会不到嬴政的心情,她不知道他在悲哀什么。
活着的时候不管,死了再伤心和后悔有个毛用?
以他帝皇的脑袋,怎会猜不到在他百年后,底下的儿子们会斗成什么样?可即然已经猜到了,当初干什么去了?这时才来伤心,晚,太晚了。
再说了,他如今是僵尸,血脉传承在他成僵之时,便彻底消失。
嬴政对赵萱的话充耳未闻,漠然肃立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隔壁屋的动静愈闹愈大,赵萱没心在这里陪嬴政伤感,这种事情必须是他自己想通才有用,外人说再多,也是白费功夫。
赵萱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便转身去了隔壁屋。
倒霉小孩也不知道在闹哪样?不就多了一只契约的僵尸,反应怎么这么大?
赵萱觉得赵宇最近好像是愈发闲散了,以前遇事还能沉住气,可自从家里多了嬴政后,就愈发跳脱了。
赵萱推开紧闭的房门,月光瞬间洒进漆黑的屋子。
朦胧光线下,入眼之处,一片狼藉,家具倒塌一地,四分五裂,连木质衣柜都被削掉了一大半。
屋内唯二安然无事的,便是那口中金棺材,与赵宇的席梦丝大床。
赵萱挑眉微怒:“......”这两家伙是在拆家吗?
她深深呼吸,随后一声河东狮吼:“住手!”
声如洪钟,震天动地。
今儿晚上,棺材铺附近的邻居怕是没一家能够睡熟的。从入夜后,赵家就接二连三的鬼吼。可吼就吼吧,声音还贼特么大,弄得躺在床上正准备睡觉的邻居们纷纷拉住被子蒙紧头。
听见赵萱的喝阻声,逃命与追击的两人都停下了脚步。
逃命的比较惜命,停顿了一下后,便立即跳到了赵大仙的身后。
金大多确定安全后,似乎是在安慰被吓到的小心肝,很人性化的抚了一把额头:尼玛,太恐怖了,那把剑到底是什么鬼,太特么锋利了!还好他跑得快,要是慢点儿被追上,这会说不定就和那衣柜一样,彻底报销了。
躲了这么久,他那不怎么利索的眼力,总算是发挥了一把功效,看出了赵宇手中青锋的不凡之处。
...…金大多十分心塞,他不过就是来做张床,怎么就这么多事?
床做好了被扣下,需要卖身才能拿到也就算了,毕竟那张床他太喜欢,卖个几十年身也无所谓。
可买他的人想杀他,这是要闹哪样!
他明明有订合同,是个正儿八经打工的合法者,这人见面就砍是几个意思?
“师傅,快捉住他,他是僵尸,躲在我卧室想要吸干我。”赵宇提着剑,急吼吼地恶人先告状。
金大多眨眼,觉得好冤枉:我哪有要吸你血了,明明是你想杀我。
他探出煞白的手指戳了戳赵萱的后背,很委屈地告状:“他想杀我!”
赵萱侧身,看了看躲到自己身后,显然被吓得不轻的金大多,又扭头看向提着剑,明显也被吓到了的徒弟,万年仙生,第一次感觉头好痛。
真痛...…
她这到底是造了什么孽?怎么弄回来的竟是些问题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