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筝笑着叹了口气:“是啊,她顺遂了太久,也是我以前太软弱可欺了,眼见在我头上作威作福惯了,现下是体面都不要,只要是能让我倒霉的事情,人家就不遗余力地去做呢!”
潋滟看着如筝眨眨眼:“筝儿你也不要太心慈了,这样的若是不管教一二,她早晚要给你惹大麻烦的。”
如筝点点头,感激地看着潋滟:“我省的的,大表姐,今次之事我不会就这样善罢甘休,回去以后,定要找她讨还讨还才是。”她这样说着,眼睛突然一亮,又笑着摇摇头,潋滟看她似乎有话要说,开口笑到:“筝儿,是不是想到什么好主意,说说看啊。”
如筝笑了笑:“没什么,只是刚刚想到一个教训她的点子,只是太不稳妥,若是在宫里造次,怕是会给您和殿下惹麻烦。”
潋滟笑着摇摇头:“无妨的,这里是行宫,人也少,地方也大,宫规管不了那么宽,你到说来听听,我帮你参详参详?”
如筝见她也来了兴致,便笑着点点头,说道:“表姐,我有一个办法,能够用一封书信把如婳框到一个空院子里,我听说晚间为了安全,各院都要落锁的,若是她在落锁之前回不了松风听绿……”她笑了笑:“这样即使闹将起来,也只是她自己无状,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到时候这书信自然会被我家夫人寻了去,说来还是不够稳妥,再加上送信之人……所以我才说这法子不能用。”
听了她的话,潋滟眼睛一亮,笑到:“这你到不用怕……”她伸手把如筝招到跟前,在她耳边嘀咕了几句,如筝喜道:“表姐,真的有如此神奇之物?”
潋滟笑着点点头:“怎样,可以依计而行了?”
如筝重重点头,潋滟便唤入丫头准备笔砚,又让小丫头去叫自己的贴身丫鬟雪络。
待如筝一封信书就,潋滟赶紧折起放在信封里,交给雪络一番叮嘱,雪络自应了下去,如筝便和潋滟相视一笑,静待佳音。
冬日夜长,不过是酉时刚过,天便已经渐渐黑下来了,红绡看着寒风中瑟瑟发抖的自家小姐,胆怯地试探着说到:“小姐,你看天这么寒,马上就要黑了,咱还是回吧,若是一会儿天色全黑下来,怕是找不到路回去了呢?”
如婳冻得拢了拢貂领的披风,怒到:“闭嘴,死婢子忒聒噪!”她隔着衣服摸了摸贴身带着的那封信,想想上面那自己朝思暮想的熟悉字体,再想想信中的和解之意,心里一甜:
子澈哥哥他……总算是愿意接受我了!她这样欣慰地想着,差点落下泪来,当下跺了跺脚,又往墙根里站了站:子澈哥哥也真是的,约人家在这么荒僻的地方见面,自己却又不准时到!
她口里虽然这样嗔怪着,脸上却甜甜的笑了,在寒冬中仍然是绯红一片。
又过了一会儿,如婳也觉出不对劲儿了,但在这个园子边上荒僻的小院子里,也没有时计,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等了多久,只觉得脊背一阵阵发寒。
带她们来此处的小宫女早已走了,她甚至不知道一会儿如果苏百川还是不到,她们能不能自己走回去,心里禁不住一阵害怕。
松风听绿阁内,薛氏心中莫名难以宁定,宫宴结束,林侯就被皇帝招去问话,虽然知道必然不是为着如婳今日在宫宴上言行之事,她却还是发愁自家女儿这样冲动的性子,会带来什么麻烦,她并不担心如筝会敢报复,却难猜老太君的心思,如今她母女二人正是在风口浪尖上的时候,此时若是……
还没待她想出个万全之策,贴身丫鬟铃儿便慌慌张张地跑进来,一脸紧张的压低声音到:“夫人,有宫里的姑姑传下话来,半个时辰以后,各院要落锁了,可……可,小姐还没回来!”
薛氏听得先是一愣,继而又怒道:“什么没回来,她几时出去的?!去了哪儿?!”
铃儿被她严厉的声音吓得一哆嗦,才福身说到:“回夫人,小姐她没知会奴婢们就带着红绡出去了,奴婢们还是刚刚去回四小姐事情,看她不在,问了这院子里一个管洒扫的小宫婢才知道,听那小宫婢描述,除了四小姐和红绡,似乎还有一个小丫头,像是带路的……”
听了她的话,薛氏反而冷静下来了,一时间脑子里转过七八个念头,明白了自家闺女如果不是被人胁迫,便是受了什么人引诱,才瞒着自己出去……可,到底有什么能让她居然敢瞒着自己……
她脑子里突然闪出一个名字,当下怒道:“荒唐,若是在宫里闹出事来……”
铃儿看她神色凌厉,吓得一哆嗦:“夫人,要不要禀告老太君……”
薛氏瞥了她一眼,怒道:“糊涂,还嫌事情不够大么?告诉老太君还能有你家小姐的好儿?”她沉吟了一阵,说道:“可惜,薛良娣没能来此次宫宴,如今也只有求助于太子妃殿下了……”她起身,铃儿赶紧给她递上大衣服,又拿了手炉,随她出了门。
薛氏很快赶到了暖晖园向太子妃求助,而顾夙淳也马上派了得力的姑姑带人随她寻找,却无奈行宫实在太大,再找到如婳时,还是已经过了各院落锁的时间,难以避免的,便惊动了明德帝,一番喧嚷过后,还是老太君亲自出马向明德帝告了罪,只说是小孙女流连行宫美景,不小心走迷了,违反了宫规,明德帝看在老太君一品诰命的面子上,倒是并未追究,只问了两句便放过了,但是如婳在偏僻的废院子水岸听风居冻得半死之事却已经传遍整个行宫,一时间流言纷起,又有人想到苏府和林府扑朔迷离的亲事,议论之声便更多了。
消息传到天襄阁,如筝和潋滟笑成一团,好容易止住笑,如筝起身向着潋滟福了福身:“筝儿还要多谢表姐襄助!若非表姐的那神奇纸墨,小妹是万万不敢冒险的。”
潋滟笑着摇摇头:“说来还是你自己机灵,想出这么个好计策,那墨汁到不是什么稀罕物事,这宫里多得是,也正是这样我才敢让你放心去用啊,让她们猜去吧!”她笑着摇摇头:
“所谓关心则乱,你这个继妹胆子也真大,若是心狠手辣的,就是趁机杀了,也是神不知鬼不觉的。”
听了她的话,如筝心里也是一动,又笑着低下头:且不说现在她还不想如婳死,即便是真的有这样的机会,如今恭王也是在千目所视之境,自己自然是不能给他添这么大的麻烦。
潋滟见她垂眸不语,还道她是吓到了,上前拉起她的手:“筝儿,表姐就是说说,如今圣上贤明,后宫宁定,又有太后娘娘坐镇,没人能翻起什么大风浪来的。”
如筝知道她是误会了,却也不说破,只是笑着点了点头,潋滟又叫人上茶点,姐妹二人便坐下喝茶聊天。
松风听绿阁内,薛氏看着惊魂未定的自家女儿来不及安抚,沉了面色说到:“老太君去春泽殿请罪,少时就会回来,你赶紧告诉我,今日之事究竟是怎么回事!”
如婳见自家母亲动了怒,赶紧敛去委屈,一五一十地将下午苏百川如何托小宫女给自己送信,相约私下相见,自己又如何随小宫女去了水岸听风居苦等苏百川不来之事向薛氏细细说了。
薛氏听完她的话,当时便沉了脸色,大骂她糊涂。
如婳听自家娘亲说信定然有诈,赶紧掏出来看,却见那明明刚才还写满字的纸,如今已经变成了白纸一张!
如婳吓了一跳,赶紧看信封里面,的确只有着一张纸,薛氏看看手中的信纸,心里也是一沉:宅门里的邪**情见得多了,再加上薛家也出过几位宫妃娘娘,她如何不知自家女儿这是着了人家的道儿!
当下沉吟到:“这不是一般的信,若不是纸有蹊跷,就是墨有蹊跷,肯定不是苏百川所为!”
如婳惊到:“不是子澈哥哥的写的?!可是,明明就是他的字体啊!”
薛氏叹了口气:“你还是太嫩了,苏百才名远扬,散在外面的诗稿也很多,要弄来他的字仿写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了!你只看是他的字迹,便这样冒失地随人去了,却不仔细想想,以苏百川的性子,慢说他现在对你还不上心,就是他倾心于你,又怎会不顾清誉这样私自约你出来相见,即便是要见,也不该选在这行宫之内,皇家的眼皮子底下啊!”她恨恨地一咬牙:“此事定然是有人存心陷害,想要污你的名誉……”
听她这么说,如婳恨得“噌”一下站起身:“娘亲,定然是如筝那个贱人所为,她恨我今日在宫宴上帮太子说话,她在宫宴上就跟我说!”她声音凄厉,如疯了一般,薛氏又惊又气,起身便给了她一个耳光:“住口!”
如婳哪里被自家娘亲动过一根手指头,当下又惊又哀,愣在当场。
薛氏心里也是一痛,轻轻抚这她的脸颊:“囡囡,不是娘亲要打你,这里是皇家行宫,不是咱们自己的院子,你这样言语失态,万一被人听了去……哎,你怎么就越来越轻狂了呢!”
如婳哽咽着摇摇头:“娘亲,您也打我,如筝那个贱人也欺负我,子澈哥哥不喜欢我,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还不如死了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