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上即将有一个跟自己血脉相连人,君长宁这般想着,心中便有些感动起来,随即而来又是一番感慨,到了外头,他倒是将这件事第一个告诉了齐家,说实话,有时候君长宁甚至觉得,齐家是比张氏都要唠叨自己,知道这件事必然是会高兴。
等到了书房,君长宁提笔写了一封家书,他也是知道张氏跟君老爷担心,君家子嗣一向困难,他之前还有九个姐姐,他跟顾玉荷年岁都不算小了,古代早该是几岁孩子爹娘,但一直却没有消息,家里头能不急才怪了。想必如今有了消息,张氏也能放心一些。
正写着,齐家却进来通报道:“老爷,王大人来了。”
君长宁微微一怔,他长海刚开始那一年实是不好过,毕竟这里官员可不是吃素,但幸好当时这边海军统领对自己分外照顾,虽然不到言听计从,但是却有几分重视,后来他才能借力打力,将长海收拢囊中。
只是那时候他却是不知道,这位王统领却是燕弘人,如果不是去年一件小事,恐怕到现他也不会发现。这般一向,君长宁心中便有些怅然,燕弘对自己还有感情,这是他心中确定,只是再多感情也该是过去事情了,君长宁绝对不可能勉强自己再去接受。如今倒是平白受了那个人照顾。
君长宁很放下心思,忍不住叹了口气,如今也不该称呼燕弘这两个字了。早三年前,他离京之后不到三个月功夫,朝廷便是一阵风起云涌,先是皇帝神来一笔,将醇亲王世子燕弘定为储君,一下子就捅了好几个马蜂窝。再是贤郡王、康郡王联手醇亲王居然想要起兵谋反,甚至将守护皇宫禁军宰杀了大半。
皇帝既然做了这一手,自然不可能毫无准备,几位郡王都未活过神来时候,燕弘统领不知何时归来镇北军,直接用暴力手段将这次谋反镇压,贤郡王、康郡王连带着两位世子死战乱之中,醇亲王中箭下马,虽然只是重伤,但一辈子都要躺床上,别说他现身上还有一个谋反罪名。
倒是敏亲王一如既往不掺和,连带着燕祺都躲家中,几位郡王主要目就是皇帝,倒是并未对他们动手。事后一检查倒是只死了几个乱跑出去仆人罢了。这一场战役之中,皇帝大获全胜,但也是元气大伤,如果不是燕弘军队及时赶到,后鹿死谁手还不一定。
几个储君候选人一下子死了大半,燕祺又是烂泥扶不上墙人物,他自己也没有争夺之心。理所当然燕弘就成了众人眼中太子,再说皇帝原本也是属意于他。等战乱平定,皇帝身体却一天不如一天,以李阁老为首官员便开始推举让太子早日登基。
这时候动作其实无异于逼宫,但皇帝之前自己下旨定了太子,如今这番场面,他就是想要发作也是有心无力。再一看燕弘虽然掌握了生杀大权,但为人并不暴虐,虽然收拾了那几个郡王爷,对燕祺却十分礼遇,向来只要燕祺不要突发奇想谋反,一辈子平平安安是逃不掉,于是便半推半就下宣布了退位。
如今回头再看,却觉得恍若梦中。现已经是永宁三年,燕弘上位之后,百姓只看到帝励精图治,爱民如子,种种有利政策一点点发布下来。君长宁却能注意到,盛名之下,醇亲王府消失无影无踪。首先是两年前先帝终于撑不住去了,燕弘趁机又是梳理了一番朝廷,无非是排除异己罢了。
而醇亲王府,醇亲王虽然有谋反事情先,但毕竟是皇亲身父亲,情理帝都不该直接下手才是。所以一开始只是被圈禁起来,躺床上生不如死过了两年,才对外号称久病不治去了。一个已经过气谋反王爷,谁也不会放心上,如果不是因为他有一个当今作为皇帝儿子,恐怕连吊唁都无人会去。
醇亲王一死,燕弘却再也没有了顾忌。首先是将醇亲王位置降了一等成了郡王,扔给了自己庶出弟弟,当然这个庶弟不可能是燕祚,而是一向隐形人一般,不过是通房小妾所出醇亲王庶出第二子。这位任醇亲王原本醇亲王府地位低下,就是良妃面前得力小丫鬟都比他要强一些。他母亲早早就病逝了,一向都是唯唯诺诺,只求自保,谁知道有朝一日一个大馅饼会砸自己头上了。
燕祚良妃自然是不服,甚至还拿出醇亲王早已写下遗书来,但皇帝一句话将他们堵回去。谁让醇亲王谋反了呢,莫非皇帝还要听他话,再封一个会谋反醇亲王出来。燕弘之所以没有将燕祚入狱,就是要他看着自己从天上掉落地下,甚至还要以往看不上眼,百般欺负二个面前讨生活,就是要他们母子过生不如死。
上任醇郡王燕淮是个聪明人,不然话也不能活到如今。他擅长即使看人眼色,跟帝深谈一次之后便知道自己要如何做。对于良妃,他就交给自家出生低心气高,说话尖酸刻薄老婆,这老婆当初还是良妃吹了耳旁风,让醇亲王给他挑,如今一报还一报,醇亲王王妃刻薄都送给了良妃自己。
对付燕祚就简单了,先断了他财路,直截了当分了家,一个庶子,有没有醇亲王庇佑。燕淮要分家难道还要看谁脸色不成。再说了,上次醇亲王谋反,虽然没有直接被剥夺爵位,但家产已经删减了很多,为此他那位眼皮子浅王妃已经唠叨了许久,燕淮自然乐意给点银钱就打发了燕祚,一来是省钱,二来就是讨好皇帝。
燕祚向来都是心高气傲人物,这些年过得顺风顺水,几乎是比皇子还要舒坦。那几位郡王爷想要借助醇亲王力量,对他也都是客客气气,京城都是可以一手遮天。谁知道野鸡毕竟是野鸡,有朝一日便原形毕露,当年至交好友一个个避如蛇蝎,这也倒罢了,燕淮做人绝情很,居然只给了他一万两就打发了。
一万两百姓家看来是非常多,但对皇孙贵族来说那算是个屁。别说燕淮压根不准良妃离开,也就是说良妃体己也不能离开,燕祚分家出去时候,燕淮就派人旁边看着,多余东西一样不准带着。良妃倒是想要闹腾,但如今醇郡王王妃也不是吃素,不知道从哪里弄来良妃嫁妆单子,要走也可以,只能带走上面写。
良妃不过是小官之女,当年哪有多少嫁妆,真要是这样走话岂不是亏死,她这些年体己都要送给了别人,于是只能看着燕祚几乎是被扫地出门。有皇帝意思,族亲里头没有一个敢为了他们做主,良妃娘家要是给力话,当年她也不至于坐不上王妃位置。
不说那边良妃跟燕祚多么痛苦挣扎,君长宁这边虽然知道不详细,但听到那些足以让他猜测到其他东西。对于当初燕弘决定也有了几分明白,只可惜明白是明白,他还是不能原谅,就算是燕弘担心自己安危而让他离开,但如今跟已经登上王位,娶了皇后燕弘,他们之间已经绝无可能。
燕弘不过是微微一愣便让人去请王统领进来,这位王统领早前就是投靠燕弘名下,只不过一开始就是暗棋,会被分到长海海军倒是一件意外事情,谁知道后来倒是这件意外,成了他青云而上好办法。
王统领虽然不知道皇帝跟君长宁两三事,但也知道皇帝跟君大人是多年相识,据说孩童时期都青山书院求学,当年边疆时候,这位看起来瘦弱君长宁还救过皇帝命。皇帝登基之后,对君大人多有赏赐,几乎每一年都要有大太监过来专门褒赏,甚至廷议上也夸起过,这样一来,王统领君长宁面前自然是恭恭敬敬。
君长宁已经放下了纸笔,看见王统领进来,笑着问道:“统领大人这时候过来,不知是为了何事?”
王统领微微一笑,他长得倒是也有几分俊美,虽然这位君大人面前不堪一击,但比起其他武人,倒是不像个当兵:“却是为了海关那边事情,如今长海附近倭寇已经被扫荡干净,但听说往南边去沿海地方,还有倭寇活跃,近日边有那边官员前来求助,不知道君大人心中如何打算。”
君长宁微微叠起眉头,这种事情按道理自然是要帮忙,毕竟长海海军力量不同一般,如果能过去南方话,说不定能肃清沿海。但官场事情并不好说,如果他贸贸然将这边海军派遣过去,皇帝知道话,说不定还以为他心大了。
虽然他跟燕弘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关系,但正因为如此,他才应该加谨慎,毕竟感情这东西是靠不住,若是现燕弘对他有情,自然是并不介意,但有朝一日无情了,翻出来便都是罪证。
君长宁压根不想用整一个君家冒险,但南方事情又不能一直耽搁下去,便叹了口气说道:“我明日便上书朝廷,请皇上定夺。相比皇上不会看着南方沿海一直受倭寇侵袭,到时候还要辛苦王统领了。”
王统领微微一笑,暗道只要君大人上书,皇上就没有不答应,就像这几年开海关,增开港口之类事情,那一次不是引起极大非议,皇上却是一力支持。事实上君大人也确实是个人才,这些年下来,长海变化非同一般:“这是下官职责所,哪有辛苦一说。”
君长宁微微一笑,他能力范围之内,他也是希望能让百姓活得加轻松一些。利国利民政策他要是知道,适合燕朝现,自然都会拿出来用。有时候他也是感慨自己与燕弘关系,正因为有曾经那些感情,燕弘才会毫无保留相信自己,但又是这份感情,每每都让他有些恍然。
王统领看了一眼君长宁,心中暗叹幸亏大人远长海,当初秦关又是确实做出成绩来,不然以这副容貌朝为官,并不是好事情。皇帝宠信别人眼中恐怕就成了宠爱,成了旁人攻歼理由。
君长宁并不知道他心中所想,见他略有闪神样子,便问道:“怎么了?”
王统领回过神来暗道不该,自己居然君大人面前走神了,想了一下便说道:“倒是想问君大人之后调任,不知道皇上会不会有让大人回京打算。”
君长宁微微一愣,想到自己任期是要到了,一般而言,燕朝很少有做一个三年就马上调任事情,多有一些官员一个地方一待就是一辈子,直到死任上,但燕弘与自己有一些剪不断理还乱事情,甚至派了这个王统领这边,这些年自己消息,那个人估计是了若指掌。
王统领现这般发问,是不是就代表燕弘有了打算。这般一想,君长宁便觉得有些烦躁起来,说实话他还是不知道该怎么样去面对那个人。再说了,虽然如今朝廷清明起来,但京城为官,毕竟没有外头舒坦。
王统领原本只是随口问了一句,如今见君长宁沉下脸并不说话,心中倒是觉得惊讶。毕竟皇上现掌控朝廷,又是说一不二人物,君大人与皇上交好,若是回去京城话肯定能够高升,将来说不得还能当一个阁老。虽然长海这边油水不少,但官职高也就是这样了,君长宁不该这般目光短浅才是。
两人忽悠疑惑,半晌,君长宁才淡淡说道:“官员任命自然都要听从皇上决定,现却还没有消息,之后事情便看皇上如何做想吧。”
他却是想到,自己毕竟已经娶妻生子,如果他不愿意话,燕弘恐怕也强迫不得,两人只能维持君臣关系罢了,倒是不用那么操心。
君长宁却不料,自己说完这句话之后才不过半月,京城那边便来了人,宣旨大太监居然就是当初秦关那位,笑容满面大太监颁发旨意,真是让他调职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