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缘起缘灭

这时候天气已经慢慢入秋,京城便变得凉起来,应该正是好睡时候,君长宁却整夜整夜难以入眠,似乎生怕错过了那个人前来时候,但事实上，从这一天开始，燕弘又像是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似，再也没有出现过。

原本君长宁还有几分幻想，但随之而来,镇北大将军与李阁老嫡长孙女订婚事情,却让心沉到了谷底。若说这些年是没有感情,燕弘只是对自己玩玩，君长宁是肯定不能相信,他对燕弘还是有几分了解，只是偏偏这个人选择了他不愿意承受道路，他们两个人很就要愈行愈远。

君长宁苦笑着拿出长笛，想要纾解心中抑郁，却又想到这还是燕弘费心思给他找来软玉笛子，放到唇边便又放了下来，眼中露出几分难舍难堪。直到现他还是不能放下那个人，即使知道他宁愿放弃自己，也要去做现所做事情。但君长宁却无比清醒，无论是现还是未来，他都不可能接受一个有妻有子燕弘。

燕弘要成亲消息，齐家自然也是知道了，作为君长宁仆人，他第一感觉就是愤怒，恨不得冲上门去将那厮揍一顿，但冲动齐家身边还有一个贤惠女人，齐家一把拉住他，连声说道：“你这是要去做什么，给少爷招惹麻烦吗？如今少爷与燕弘关系谁都不知道，莫非你还要闹得天下皆知不成，倒时候吃亏还不是少爷。”

齐家恨声说道：“难道就这样便宜了那家伙，当初就不该放任少爷，那家伙早就有了子嗣，这些年少爷却为了他守身如玉，前些年看着倒好也就罢了，如今竟然敢坐下这般****不如事情。”

齐家叹了口气，其实她看来，是有些不相信燕弘大将军居然会始乱终弃，这些年下来，大将军对少爷那真是含口中怕化了，捧手中怕摔了，怎么可能一夕之间就变了。但如今这样未尝也不是件好事。女人看来，自家少爷容貌是太过于出色了，难免容易招来一些非议，如果真一直不娶妻，将来纸包不住火，肯定会闹出去，而如今燕弘先放了手，他们家少爷还有什么理由一直守着。

齐家将事情原原本本分析了一遍，又说道：“我看少爷虽然伤心难过，却并不是生无可恋，你也说过少爷是孝顺人，如今没有了燕将军，回去宁邑之后，夫人老爷肯定是要为他娶妻，难道少爷还忍心为难两位老人家不成，到时候成家立业，不必以前好。再说少爷是个男人，就当是吃了一次亏，别人不知道对他也没有啥影响。反倒是你注意这些，要是闹出去少爷面子可就丢光了。”

齐家被自家媳妇一说倒是动了心，他看来，跟男人一起总不是正当事情，当初他拗不过少爷，只能勉强同意了，现一听倒是觉得或许真是一件好事。就像媳妇所说一般，燕将军与少爷事情，只有自己几个人知道，将来少爷娶妻生子之后，那厮也没有脸面再缠上来。

君长宁并不知道齐家已经将丈夫劝好了，他倒是担心一心只为自己齐家会找上门去跟燕弘对上，便吩咐下去没有自己吩咐，谁都不准出门。那边君玉宣又上门来请了两次，君长宁照常去了，旁人看不出一丝不对劲来，只有齐家明白，以前从未醉酒少爷，这几天几乎都是醉死了才能入睡。

君长宁调令已经下来，虽然皇帝给了他三个月假期，但路上来去就得花费不少时间，之前他不走是因为心中还有希望，等着燕弘跟李家小姐婚期将近，君长宁觉得自己也没有等下去必要，难道真让他上门祝贺不成，他自问是没有这般宽阔胸襟。

知道君长宁要走，舍不得倒是林家明安明平两兄弟，这两位跟着小舅舅玩得好，对于这位风趣幽默不拘一格舅舅十分喜欢，觉得跟严肃严厉老爹完全是两个层次，好几次都恨不得直接这边小院子住下了，君玉宣乐得看他们甥舅亲热，倒是也不拘着他们。

启程日子就定第二日，君长宁坐窗前，到底还是有些不甘心，他们一起前前后后算起来，已经到二十年短时间，即使是没有了爱情，也该还有亲情，那人却是这般决绝。君长宁隐隐猜测到一些燕弘这般做原因，却还是不能原谅，那个人到底是亲手推开了自己。

君长宁微微闭眼，这段时间他都没能好好入睡，眼睛一闭上就是酸涩不已。蓦地，男人忽然站了起来，拿起手边盒子走了出去，就是齐家要跟上也没有允许，齐家担心眼神中径直走了出去。

君长宁并没有绕圈子，径直去了醇亲王府，他知道这段时间燕弘一直住这边，从那次住进去之后再也没有搬离。醇亲王虽然不喜这个嫡长子，却是拿他毫无办法，才半个月时间，原本醇亲王府作威作福良妃像是霜打之后茄子似，再也威武不起来，这会儿听见有人要见燕弘，倒是赶他之前到了大厅。

君长宁有些惊讶打量门口女人，心中暗暗猜测到她身份，良妃长相确实出色，又有几分男人钟爱楚楚可怜，即使现年纪大了起来，却并不显得苍老，有几分成熟妩媚，只是眼神十分不善。

良妃擅自来见外男其实是十分不合规矩事情，这会儿看见君长宁心中是不忿。她向来都是自负美貌，谁知道眼前男人挺立站那儿，倒是将自己完全比了下去。良妃眼神一转，倒是生出一些心思来，捂嘴笑道：“这位想必就是世子朋友君大人吧，今日一见果然容貌非凡，也怪不得世子将你放心上。”

君长宁一听便皱起了眉头，这话倒像是指着他跟燕弘有什么似，虽然之前他们之间确实是有些什么，但这话由燕弘庶母说出口却是不对劲。没等他回口，燕弘声音却传了过来，带着十分冷意：“我倒是不知道醇亲王府哪来规矩，外臣求见时候，是由侧妃出来招待。良妃莫不是将自己当成了可以服侍客人奴婢了。”

良妃听见这话脸色一冷，冷笑一声说道：“我不过是正巧路过罢了。”

君长宁微微皱眉，他今日过来，确实是没想过会遇见良妃这个麻烦，但人家毕竟是侧妃，他还是准备低头行礼。

这时候燕弘却是一把拉住他，淡淡说道：“君大人却是不知，良妃娘娘虽然被叫做良妃，却是没有品级妃子，君大人贵为朝廷命官，不用向她行礼。”

良妃原本脸色青着，现完全黑了，狠狠瞪了燕弘一眼，到底只能甩手而去。

女人离开并没有让室内气氛缓和下来，反倒是多了几分僵硬，燕弘并不看身边人，只是一眨不眨看着放台面上一个瓶子，半晌才出声问道：“你来找我有何事？”

君长宁苦笑了一声，曾几何时，他要见燕弘径直进去就是，连秦怀明那几人都不会阻拦，而如今不但要层层通报，还得坐这里候着大半天。以往燕弘见他出现，哪一次不是欢喜无比，而现呢，却像是遇到了什么难事。难道自己已经成了这个人负担，宁愿他再也不要出现了吗。

这般一想，君长宁喉咙便有些酸涩起来。他却是当局者迷，没有想过燕弘正是因为太乎，所以甚至不敢去看这个人现看着自己眼光是不是充满了失望，正是太担心君长宁一开口就要跟他断绝一切关系，所以犹豫不决，甚至让良妃跑到了前头。

君长宁很收敛好自己情绪，两辈子加起来他都是过了天命之年男人，说起失恋上辈子也不是没有经历过，只是这一次加刻骨铭心一些，这一次要离开他，是他以为会一起一辈子，会相守到老人。但说到底，终归也不过是一次失败恋爱罢了。

心理学教给君长宁多，不是怎么样看透别人，而是如何收敛自己。即使心中痛得撕心裂肺，他脸上照旧是带着淡淡笑容，除了齐家甚至连君玉宣都看不出来。但燕弘如何了解他，哪里不知道他十郎不过是强作欢笑罢了。

半晌，君长宁叹了口气，却是没有勇气再去问他后决定，事实上与李家小姐婚期传出来之后，他便知道这个人已经做了决定了。他将手中盒子放到桌上，淡淡说道：“我明日就会离京，这次一去不知何时才能归来，这便当做我送予你婚贺礼吧。”

君长宁说完这句话便要离开，燕弘下意识一把抓住这人，这一刻他却是有些惊慌起来，像是恍然明白了，无论自己有多少苦衷，就像长宁说那般，他们永远都不可能回到过去。甚至这次之后，他们将会形同陌路，无论他将来站到多高地位，将心中仇恨付诸现实，也不会再有这个愿意为了自己付出生命人了。

君长宁微微一顿，蓦地回头说道：“若是你同我一起走，这件事便当做没有发生过。”君长宁想要自私一次，那个所谓李小姐名誉关他屁事，他不想要放开这个相守多年爱人，所以才会说出这般，不合他性子话来。

燕弘却只是拽着他不说话，君长宁原本烨烨生辉眼睛慢慢暗淡下去，半晌伸手扯开了抓着自己手掌，一根一根手指将他掰开去，冷冷说道：“世界上从未有过两全其美好事，既然已经做了决定，何必这般惺惺作态，真让我……觉得恶心。”

狠心话语灼伤了被留下来人，君长宁背影带着一丝决绝，就像是当初他愿意为了自己辜负父母期望，一辈子不娶妻那一刻似，只是长宁决绝让燕弘觉得欢喜，如今决绝却让他觉得绝望。

燕弘几乎控制不住心中悲痛，等他回过神来时候，大厅里一切都砸成了碎片。唯有那放着檀木盒子桌子还完好无损。燕弘深深喘着气，伸出去手几乎是哆嗦，他不知道如今为了仇恨，为了让醇亲王跟良妃付出代价，所做事情值不值得，但他却明白，自己终有一天是要后悔。

檀木盒子里头静静放着一块暖玉，那是燕弘寻找多时，费心思才找来，这六年来君长宁贴身佩戴，除了沐浴几乎都不曾摘下，如今却只是孤零零躺木盒子中。君长宁甚至并未像他索取当初定情信物，也许男人心中，只要将他给予还回来就足够了，他胸口那块琥珀，即使送回去，也只有被砸成碎片份儿吧。

蓦地，燕弘看见玉佩之下压着一张纸片，虽然知道不可能，忍不住还是升起一股希望来，打开一看却是脸色暗沉，上面带来是一个消息，一个对现他至关重要，却与风月无关消息，长宁甚至不愿意留下除此之外只言片语了吗。

君长宁说走就走，他京城并无多少认识人，只跟君玉宣打了招呼就是。两辆马车天不亮时候就离开了京城，甚至并没有一丝一毫停顿，因为君长宁心中明白，燕弘并不是那种拖拖拉拉，优柔寡断人，他如果想要追随，昨日就会做出决定，后一刻才恍然大悟什么，那是电视话本里头才会发生事情。

果然，他们马车虽然走不慢，但骑马肯定是能追上，但一路上并没有旁人出现，君长宁只当自己心如死灰，靠车内不知道想些什么，齐家虽然心中担心，但到底是觉得媳妇说得对，断了这段感情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而远远城墙上，燕弘却长久望着马车离去方向，作为他左膀右臂秦怀明是军中少有，知道两人关系人物。瞧见自家主帅脸色，秦怀明忍不住问道：“将军若是不舍得君大人，何不将他留下，即使京城危险一些，以我们现实力，也不一定保不住他。”

燕弘却只是摇了摇头，将远望眼神收了回来，淡淡说道：“我不愿意他冒一丝危险。”如果只是对付醇亲王，他固然不用这般紧张，但燕弘未曾想到，醇亲王为了保住良妃**，为他们留下醇亲王位子，居然不惜跟那两位郡王交好，若是长宁留下，那三人都要对付他话，自己固然可以护住一些，又哪能是时时刻刻，若有一个万一，那他将会后悔莫及，还不如让他先离开京城——

作者有话要说：于是分手了，近感慨良多，心情很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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