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9、敷肚脐眼
香囊上喜鹊、牡丹围绕着两个妖精转,金折桂在轿子里坐着,听着外头一路的鞭炮声、抢钱声,再三看了香囊,觉得自己原本就奔放了一些,待进了洞房后,最好老老实实地躺着不动弹。把香囊放回身上放好,待要偷偷向外瞧一瞧,又记起沈氏的叮嘱,强忍着不把盖头揭开。
等又听见一群小孩儿笑声,就知道到了玉家门前了。果然轿子微微倾斜地抬进大门,略微颠簸了一下,轿子停了下来。随后又人请金折桂下轿子。
金折桂眼前只瞧见大片的红,扶着人手走出轿子。
玉破禅被人簇拥着过来,瞅见金折桂一身大红过来,不禁想她这会子在盖头下,是不耐烦呢,还是羞涩呢?
“两位新人要拜堂喽。”
听人喊了一声,玉破禅吸了口气,牵着红绸引着金折桂向喜堂去,到了喜堂里,眼瞅见玉入禅恍恍惚惚、玉老夫人并几个叔叔笑容勉强、又看玉夫人大喜大悲,最后扫向“贵客”们,见虞之洲、虞之渊都到了,心想谁今日敢找事,就别怪他手下不留情。
“一拜天地——”
玉破禅赶紧回过神来,被傧相压着拜堂。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可以入洞房了。玉破禅叹了口气。
“吉时未到,拜二曾祖父、二曾祖母。”
玉破禅一怔,瞧见盖头下的金折桂明显也晃了一下,疑惑地看向傧相,又见玉家曾祖辈的长辈已经坐上去了。
“磕头有银子拿。”玉入禅低声在玉破禅耳边说。
“谁定下的?”玉破禅心说人家成亲不是只有三拜嘛,玉家那么多人,要一个个磕头拜见,还不知道要磕多少头。
玉入禅也茫然了,只瞧见玉家曾祖辈的二老已经把见面礼放下,坐在堂上等着磕头,低声道:“我也不知道。”
玉破禅手上红绸被人扯动,见是那段的金折桂拉了红绸,会意地低声问玉入禅:“多少银子?”
玉入禅探头去看,低声道:“两百八十八两。”
“磕。”玉破禅见金折桂屈身,就跟着跪下磕头。
“礼毕,起。拜五曾祖父、五曾祖母。”
金折桂深吸了一口气,心想玉家到底有多少人?咬牙忍着跟玉破禅一起磕头,又疑心莫非是他们金家轿夫的体力好,或者他们拜堂拜得快,所以吉时还未到?
“还是两百八十八两。”
“慢着……这银子,算在礼钱里头吗?”玉破禅低声问。
玉入禅赶紧去问玉夫人,回头跟玉破禅道:“磕头钱算是你们自己的。”见喜堂上一群人都瞧热闹,金家、沈家几位送嫁的老爷、少爷都有些不耐烦了,赶紧离着玉破禅站得远一些,免得他又叫他在众目睽睽下问出什么话来。
“磕头吧。”傧相道。
金折桂、玉破禅跪下磕头。
金折桂在盖头底下忍不住开始骂人,满心里就等着一句“吉时到”,偏曾祖、祖父一辈的过了,又有叔伯辈的,她虽不至于腰酸背痛,但心里的火气越来越盛。
玉破禅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阴沉得能滴下水来。
傧相战战兢兢,看着长长的名册,胆战心惊地想要不要接着往下念。
喜堂上原本嘻嘻哈哈的众人,都等着看玉破禅、金折桂什么时候发作起来,大闹喜堂,毕竟传言中,这两个脾气都不小。
“还有哪个没拜过,快把银子送上,我们等着磕头呢。”玉破禅心知他要成亲后立时搬出玉家的行事有些乖张,那些人定是一早就瞧他不顺眼,所以早早地准备银子想刁难他们,玉夫人、玉将军大概是要给他一个教训,于是答应了那些人。
“吉时……”傧相收到玉老将军的眼色,想把人送进去。
“把你拿着的名册念完。”玉破禅见金折桂又扯红绸,心知她不愿意进洞房,于是示意傧相借着念,看念到的长辈坐下后,银子没送上,就瞅那傧相一眼。
“快,银子,放到八少爷跟前。”傧相胆战心惊。
“拜见四姑奶奶、四姑老爷。”
玉破禅带着金折桂磕头。
原本有心要叫玉破禅、金折桂知道天高地厚,知道“家族”二字的玉家众人没了声音,看金折桂磕了半天,依旧轻轻松松;玉破禅更是不把磕头当回事,纷纷想自己花了大价钱给玉破禅、金折桂下马威,怎么瞧着,傻得都是他们。
磕了半天,外头天已经大黑了,玉破禅问:“还有人没有?”
“都磕过了,请新人进洞房。”那傧相也是头会子瞧见金折桂这样的新娘,看她若无其事地蒙着头跟着玉破禅进洞房,心里嘀咕着这要是换个新娘,还不知道会累成什么样呢。
进了洞房里,几个傧相、喜娘唱撒帐歌的时候战战兢兢,跟来的几个半大小子也不敢闹洞房,悻悻地走了。
“八少爷,掀盖头吧。”
玉破禅方才只顾着跟玉家人生气,此时要掀盖头了,不由地回过神来,紧张地伸手撩开金折桂的盖头,见她脸庞更显得白皙,一双凤眼似笑非笑地看他,脱口道:“桂花……”
金折桂方才还在欲语还休地羞涩,听见“桂花”二字,只觉一股名为“俗”的气息扑面而来,不等她说话,就见一群小儿女被人领着在床上滚动,不时有个笨手笨脚的小儿撞在她背上。
玉破禅瞧见金折桂被那小儿撞得身子前倾,回过头去,就道:“怎么还叫叔叔辈的过来滚床?”
“这是你叔叔?”金折桂伸手揪住那小儿,见也不过是个两三岁大孩子,就收回手,心想这莫非也是个老来子?见那小儿两次三番有意往她身上撞,就知这是有人存心想撩起她的火气,想瞧瞧她会不会在大喜之日发脾气?
“好了好了,小姐、少爷们出去吧。”喜婆点到为止,唯恐玉破禅把在喜堂上积攒的火气撒在她身上,赶紧叫人带着滚床的小孩儿出去。
“八少爷,前头还等着你敬酒呢。”
“都出去吧,叫新娘子歇一歇。”喜婆道。
“折桂,我去去再来。”玉破禅依依不舍地说。
“好了好了,以后有长长久久的一辈子呢,新郎官快出去吧。”喜婆推着玉破禅向外去,等玉破禅一走,赶紧对金折桂说:“小姐,喜堂上给长辈们磕个头,算不得什么。方才那些小孩子,也不必跟他们计较。”
“你拿的是金家的银子吧?”金折桂问,见屋子里只剩下她自己的丫鬟,心想既然玉家给她下马威,来而不往非礼也,她也得还回去。捶了捶腰,亏得她还是练过的,此时也有些腰酸背痛。
喜婆赶紧殷勤地给金折桂锤腰,“小姐有什么吩咐?”
“不是说要闹洞房吗?”
“……已经闹过了,够了。”方才玉破禅那脸色,哪个敢闹。
“你们去偷偷跟玉老将军、玉将军说,就说我跑了。”金折桂捡起一枚花生,就放在嘴里啃,把壳子吐在地上,见床上还有榛子,又盘腿坐在床上嗑榛子。
“这怎么能行?闹洞房也没有闹公公婆婆的。”喜婆讪笑道,唯恐出了事,回了金家不好跟金老夫人交代。
“叫他们玉家闹了那么久,还不许咱们金家闹?反正你过了今晚就回金家,玉家也不敢拿你怎么着。回头,我就躲在床架子上。”金折桂站起来,用力拉了拉挂着层层锦帐的檀木床架子,见喜婆不敢,就说:“放心,祖母在家里还不定怎么气玉家呢。亏得我身子骨好,不然,换个孱弱……”
“小姐快呸一声,这话说不得。”喜婆思量再三,依旧不肯。
“我给你我磕一个头的银子。”金折桂道。
有钱能使鬼推磨,喜婆心说金老夫人素来护短,指不定金老夫人还会谢她替金折桂出气呢,于是吩咐初翠、初丹看着金折桂,就向前头去,一路过去,只听见处处都是鼓乐唱戏的声音,到了前头,就见玉破禅被人领着四处里敬酒,抽空叫人跟宴席上的玉老将军、玉将军通报一声,待走过去,就轻声道:“不好了,我们家小姐跑了,两位将军,这事,要不要叫姑爷知道?”
“跑了?”玉老将军不敢置信,心想喜堂上金折桂不是都忍了吗?虽说是玉家长房,可其他房里也不是没人,一群人压下来,他也不得不答应叫玉破禅、金折桂在喜堂上挨个给长辈们磕头的事。
“跑了。”喜婆道。
玉将军顿脚道:“那丫头!告诉夫人没有?别声张,赶紧叫人去找。”
喜婆心说一群怂货,又要拿捏着人家是新人脸皮薄给人下马威,又怕人家有借有还地来事,“还没告诉夫人。”
“快叫夫人去看看。”若换做其他人家的女儿,玉将军是料定那人不敢跑的,可这人是金折桂,万一,金折桂当真受不得委屈,跑了呢?见有亲戚来恭贺,赶紧笑着应酬,半天听人说洞房里没人了,赶紧又跟玉老将军说一声,眼瞅着玉破禅还在喝酒对金折桂跑了的事一无所知,就与玉老将军一起向洞房去,进去了,见丫鬟们面面相觑,床上放着红盖头,金折桂人却不知哪里去了。
早来查看过一遍的玉夫人着急道:“太不像话了,大喜的日子闹出这样的事来!”
“别发牢骚了,赶紧找一找。”玉将军也急了,“早知道不听叔祖他们的,闹出事来,怎么收场?”
“废话少说,赶紧去找人。”玉老将军脸上青筋暴起,对玉将军道:“我去应酬,你亲自去金家问问人回去了没有。千万别叫外头人知道了。”说罢,就向外去,迎头遇上装醉要回来的玉破禅,就道:“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玉破禅也讶异玉老将军、玉将军竟然过来了。
“八哥醉了。”玉入禅搀扶着玉破禅,心想屋子里金折桂在等着吧?
“哪有这么早就回来的?快跟祖父去敬酒去。”玉老将军道。
玉破禅越发狐疑,干脆一言不发地装作醉得人事不省。
“送进去吧,反正,他迟早会发现。”玉夫人有点巴望着玉破禅发现金折桂跑了,这样玉破禅这傻小子就不会被金折桂糊弄了
“也好,送进去吧。”玉老将军道。
玉入禅眼瞅着丫鬟过来把玉破禅搀扶进去,心里晃悠悠的,忽地紧紧抿着嘴,要回自己院子里找阿烈去。
“老九,你哪里去?”玉夫人看玉入禅脸色不对,赶紧问。
“儿子也醉了。”玉入禅说着,转身离去。
“这孽障今晚上也不叫人省心。”玉入禅的无礼,不亚于火上浇油,叫玉将军越发的心气不顺。只是这不顺还是个头,待他吩咐人满府里去找后,派出的人就好巧不巧地撞破了三四桩奸、情,有虞之洲趁机拉拢人,叫人替他请旨,给他赐座王府;有金家二房剪短不断理还乱地派出金兰桂来纠缠康氏;有陆繁英异想天开地要借着撮合虞之渊跟玉家一位姑娘好,来补过设计玉妙彤后,跟虞之渊产生的裂缝……
新房里,玉破禅被人扶进来后,躺在床上就瞧见金折桂笑嘻嘻地手脚伸展开把自己架在床架子上,就好似帐顶上绣着的美人图,因有玉夫人的丫鬟在,一时不好问她干什么,等丫鬟们都出去了,才依旧躺着问她,“干什么呢?”
金折桂伸手嘘了一声,果然,门外响起玉夫人交代人的声音,等声音没了,两只手一松,从顶上跳下来,脚下恰踩到了一枚红枣,不禁跌倒在锦被上。
“你干了什么?”玉破禅看金折桂跪在床上,想起方才玉将军、玉老将军的神色,惭愧道:“喜堂上叫你受委屈了。”
“没事,有银子拿就好。”金折桂忽地一按自己袖子,“不好,母亲给的香囊不见了。”
“掉哪了?”玉破禅问。
“你走开,我在床上找找。”金折桂摸索着把红枣、花生凑成一堆,又把躺着的玉破禅推下去。
“算了,明儿个再找吧。”玉破禅顺势起身去拿杯子来喝交杯酒,斟了两杯酒,端过来,见金折桂还爬在床上找,此时她弓着身子,红红的嫁衣垂下来,衬托得昔日鲜少叫人留意到的臀部越发浑圆诱人。玉破禅一只手捏着两只杯子,腾出一只手,犹豫着搭上在她臀上。
金折桂吓了一跳,连忙转身。
“喝、喝交杯酒。”玉破禅不想显得自己太过急色。
金折桂之所以想去找香囊,一是怕香囊掉在外头被人看见,二是觉得自己该找个证据给玉破禅看,这样她要是忍不住了露出熟知此道的马脚来,大可以说是沈氏教的好。
“好。”金折桂接过酒杯,就拿着酒杯绕过玉破禅的脖子。
“不是绕过手臂吗?”玉破禅自然喜欢金折桂凑得近一些,见她挨过来,就学着她的样子把手臂绕过她的脖子,“折桂,你脸真光滑。”
“……褪过毛了。”金折桂脸上一红,避开玉破禅的目光,把酒水送到自己口中,酒水入口,眩晕中,干脆靠到玉破禅身上。
玉破禅同时喝了酒,心想这样倒是比他以为的更亲近一些,手按在金折桂腰上,摸索两下,试探着去解她的衣裳。
金折桂心叹两辈子了,终于嫁出去了,从玉破禅身上离开,捏着杯子,仰身躺下。
玉破禅深吸了一口气,唯恐自己操之过急毁了金折桂的洞房花烛夜,于是从金折桂手上接过杯子,向桌子走去,脚下踢到一个香囊,心想这就是金折桂要找的?拿起来看了眼,噗嗤一声笑了,“这怎么绣着两个女人呢?”
“哪是两个女人,上头的那个是女的。”金折桂道。
“胡说,你来瞧瞧。”玉破禅放下杯子,拿着香囊给金折桂看,“你瞧,上头、下头的两个,”手指在自己胸口描了描,“都有这个。”
“有哪个?”金折桂话一出口,就后悔了,心想这****的话,该放着玉破禅来说才对。
玉破禅咽了口口水,下巴向金折桂胸口一指,“那个。”
“这个男人女人都有。”金折桂反复看着香囊,看见这香囊上的两个小人,不管男女,胸口都用一道波浪线来表示,上头的波浪深了一些,算是女人。
“我不信,你叫我瞧瞧你的。”玉破禅憋红了脸,终于挤出了一句迂回地叫金折桂脱衣裳的话。
一把年纪的人了,装什么呀!金折桂心说玉破禅就不能不这么假正经,干脆利落地脱衣裳洞房吗?冲玉破禅一笑,伸手去解自己衣裳,斟酌再三,只脱掉外边一件大衣裳,跪坐在床上,尴尬地冲玉破禅一笑。
玉破禅见金折桂只穿单衣,里头的大红抹胸若隐若现,探头向金折桂唇上吻去。
金折桂闭上眼睛,闻到玉破禅身上的气息,忍不住想握住他的手,手抹过去,揉到一团奇怪的东西,不禁把那东西拿起来放在自己面前,微微侧头任由玉破禅啃咬她的脖子。
“这是什么?”金折桂问。
“猪尿泡。”
“……第一次就用这个,有点困难吧?”
“我会克服的。”玉破禅心知金折桂若有了,那她就出不了京,他虽说过一定要出塞,但哪里能只自己一个人走。不见金折桂说话,就离开她脖子,“你不信我?”声音忍不住有些嘶哑。
“我信。”金折桂重重地点头,“来,我替你把猪尿泡敷在肚脐眼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