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惊过度的苗从殊就地躺下来,喝下两杯灵果茶,等东荒境主的空中楼船走了便把琉璃天窗调整到眼前,继续优哉游哉的数着过往车銮。
直到未时将近,武要离和一众万法道门弟子齐齐回来招呼苗从殊一道回太玄宗。
苗从殊半阖双目,懒懒靠在白玉舟船舷边眺望云海群山。武要离盘腿坐在他身旁,掌心里握一个兰草荷包,一脸痴汉笑。
苗从殊见状,问:“谁送的?”不会真让他泡到个什么都比他大点的大姐姐吧。
武要离嗅着兰草荷包的香味,同他说:“我遇到真爱了。她好漂亮,大长腿、大胸,腰特别细。”就是比他还高,但这不重要,因为脸可以弥补身高的缺陷。“她是合欢宗的人,虽修欢喜禅但至今没有道侣。”
合欢宗的功法大多是双修,其中欢喜禅较为特殊。修炼时如有道侣双修则事半功倍,而且对道侣也有助益。如果没有道侣,修炼便较常人慢些。
苗从殊:“恭喜。回头成了,我送贺礼。”
“借你吉言。”武要离的传讯符亮了,拿起来接听,正是灯栖枝问苗从殊的下落。“小师叔,苗道友和我们正赶回太玄宗。”
灯栖枝:“直接到清幽峰。”接着他让武要离将传讯符递给苗从殊。“苗殊,宴席一结束就是秘境开的时候。秘境里机遇无数,对你来说有益无害。”
苗从殊内心是拒绝的,他从未有飞升离开修真界的宏愿,就打算这辈子没出息的鬼混过去。
而且上古秘境一听就很危险,危险就危险在无数修士趋之若鹜。人多就代表遇见前任的几率很大,鬼知道他到底有多少个没来得及说分手的前任。
到时候撞一起那就是个绿意盎然的千里坟场。
“苗殊?”
“听见了。”苗从殊嘴上答应心里盘算等会儿就跑,反正他别的没有就藏匿身形的灵器最多。
灯栖枝以为他答应了,说了声‘乖’便结束通话,传讯符瞬间燃烧并消失在空中。
武要离蹲下来同他说:“小师叔是真心待你。”
苗从殊:“我对我现任也是真心的。”他对每一段感情都很认真,说起来也是个深情的仔。
武要离:“此次参加太玄宗宴席的大能都在清幽正殿内,只我小师叔有资格进入。他愿意带你进去,便是告诉修真界你是万法道门的人。以后无论你去哪里,背后都有一个大宗门派撑腰,不是没名姓、没门派的散修。”
苗从殊还是拒绝:“铁骨铮铮如我,从不吃回头草。”
武要离:“有小师叔的名号在,基本没人敢动你。”
苗从殊可耻的犹豫了,他问:“假如我得罪太玄宗上下、蓬莱仙宗上下、东荒境主以及其他可能存在的我也不是很记得的某些人,只要我报上灯栖枝的名号,他们就不会动我?”
武要离面无表情的望着他,苗从殊无辜的回视。
武要离想了想,诚实回答他:“你选择自戕比较现实。”
苗从殊躺回白玉舟,觉得他还是一条傲骨嶙嶙的咸鱼,面对武道友的百般诱惑依旧忠贞不屈。
……这条得记下来,回头告诉现任,用以证明自己的深情。
白玉舟到了太玄宗,武要离跳下来时回头说:“不管怎么样,你都是我的朋友。”
闻言,苗从殊一笑:“我也一样。”
他们始终都会是很好的朋友,肝胆相照的莫逆之交。
下一刻,肝胆相照的武要离抛弃他奔向刚才在浮云城里认识的漂亮大姐姐,见色起意甚至挥手让苗从殊往边待着别妨碍他脱单。
他们在清幽殿最下面的大广场,广场中央停满各大门派的銮车和灵兽。各个门派代表和带出来的弟子们见面还要聊个天,以至于大广场显得十分喧嚣拥挤。
万法道门对面是一只巨大的青色鸾鸟,形如凤凰尾羽摇曳耀眼,背上拖着一座华丽的小楼式车銮。车銮上全是面孔魅惑、身材妖冶的美丽女修。
车銮后边插着几支随风猎猎的旌旗,旌旗上以金丝绣着栩栩如生的欢喜佛。
正是合欢宗。
合欢宗全是女修,因此身为合欢宗唯一男性的少宗主景晚c才拜入太玄宗。合欢宗女修袅袅娜娜的下来,吸引了广场上绝大多数人的目光。
她们簇拥着一个雍容华贵、容貌艳如桃李的高大女人走过来,旁侧有个修士认出她便喊了声‘景宗主’。
显然她就是合欢宗宗主景簪白,武要离正对她大献殷勤。
而景簪白只似笑非笑的睨着武要离,一双丹凤眼似含情脉脉又似云雾茫茫,叫人揣摩不清她到底什么想法。
苗从殊摸出灵果来啃,顺便把干果分给围在身侧的万法道门弟子。他问:“武道友遇到的真爱就是合欢宗宗主?”
万法道门弟子:“对。武师叔一见钟情,干柴烈火一发不可收拾。”
苗从殊:“两情相悦?”看起来不像,景簪白明显段位高,没那意思但又钓着武要离。
万法道门弟子含蓄:“干柴是武师叔,烈火还是他。”
换句话说,武要离单身太久终于铁树开花所以干柴着火燃起来没救。
苗从殊沉默,骚还是单身处男骚。他没想到武要离喜欢的‘大’,这‘大’的岁数都能当他娘了。
万法道门弟子:“小师婶祖,该我们进场了。”
苗从殊应了声,又看了眼武要离那边,发觉景簪白比苗从殊还高半个头,不由感叹武要离口味独特。
他们过里外两个大广场,进入清幽殿。清幽殿分正殿、偏殿,按照门派大小做出颇为合理的安排,倒也不会让人觉得被瞧不起或太玄宗势利眼。
苗从殊和万法道门弟子一块,都在偏殿。反而是武要离厚着脸皮跟随在合欢宗宗主身边进入正殿,成功混入一众大佬行列。
不过他本来就有进入正殿的资格,因此无人觉得奇怪。
各门派的人陆续到来,最引人注意便是万法道门的洞庭龙君、蓬莱仙宗的l山居士以及合欢宗宗主景簪白,真正引起轰动的人却是东荒境主鹿桑荼。
众人纷纷揣测议论东荒境主此次离开东荒前来太玄宗是为何事,便有人说起将开的上古秘境。
“这事儿虽说不外传,但在各大门派内也不算是秘密。”、“前两天,太玄宗和各大门派商量过,之后消息外传就说明大家都有机会进秘境。”
登时有人惊喜,但很快被泼冷水。
“可惜上古秘境不是随便能进的地方,可能还要看资质。”
闻言,便有许多修士露出失望的神色。
“到时候试试就知道我们有没有资质。”、“说的也是。”、“上古秘境异宝无数,说不准有人因此得证大道。”、“幸好这次上古秘境是在我们修真界,要是开在魔域那就惨了。”
……
“话说,魔修会不会来?”
众修士沉默半晌,随即纷纷否认:“东荒境主在,魔修怎敢再来犯?”
“一百年前,魔域拥立新魔主。听说那魔主是从万魔窟爬出来的东西,心性极恶、手段极凶残,一出来便将散乱动荡几百年的魔域统一。”有一自东荒游历归来的修士说:“我看,魔主大有出征攻打修真界的迹象。”
苗从殊拍拍肚子,刚才在浮云城吃得有点多,于是他从芥子里掏出现任给的消食丹。吃下两颗,肚子很快瘪下去,又能继续快乐的品尝美食灵果酒了。
他一边吃东西,一边听修士们叙述着不知打哪儿听来的小道消息。全都当成说书的来听,听得津津有味。
直到太玄宗敲响四面悬钟,钟声响彻整个清幽峰,彰示着宴席正式开始。天空驾来祥云仙鹤,云中升起白玉台,台上编钟琵琶古琴等乐器齐鸣,美丽的舞女跳起助乐的舞蹈,看得人目不转睛。
苗从殊内心给这高水平的歌舞团鼓掌,从编乐到舞蹈阵型无一不赏心悦目。
不愧是财大气粗的第一剑宗,他们真会玩。
正当众人沉迷宴席时,却有一道寒芒突然贯穿中间跳舞的小姐姐的胸口,连人带箭直接钉死在青石地板。鲜血蔓延,恐慌与愤怒迅速点爆。
上面的白玉台和下面的宴席瞬间乱哄哄,而黑色箭矢如骤雨急落,将太玄宗宴席上所有修士都当成箭靶子似的射穿。鲜血很快将广场浸成红色,尸体遍地横陈。
修士抱头如鼠蹿,迅速躲进偏殿。正殿里的大佬听到动静,迅速出来,最先是灯栖枝。他见到外边的情景,立刻掐阵法拦下所有箭矢并将其拦腰斩断。
其次是薛听潮,他抱琴弹奏,乐曲有平心静气和疗伤的功效。
然后是太玄宗宗主以及随在他左右的徐负雪和温锦程,太玄宗宗主见竟有人枉顾他剑宗之名,闯入宗门内偷袭不由勃然大怒。
怒喝一声,一把巨剑从天而降,开山倒海似的劈裂掩藏起来的伪装,却见白光撕裂而黑气弥漫。黑气中白骨成堆、鬼哭神惊,似有鬼兵魔将万千,而立于前头者却是个赤足的紫衣少年。
他眉目精致如画中人,双眼漆黑如墨,面颊生有大片黑色奇异的图腾。紫衣紧袖,长发编成一根长辫子披在左肩,身上佩戴许多银饰,一身异域装扮与身后鬼兵成群在在说明他是魔域中人。
太玄宗宗主沉声问:“你是何人?”
问话声带着锐利的剑气,夹杂明显的杀气化成刀剑向那紫衣少年绞杀而去。到了紫衣少年面前,还未碰到他的衣角便被一魔将劈散。
紫衣少年眼睛一眨不眨,抚着手指说道:“我要上古秘境的入口地址。”
“放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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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从殊手里的灵果酒它突然就不香了,桌上的美味佳肴也味同嚼蜡,他默默将那灵果酒放回原位,转身逆着人流想趁机逃跑。
他应该就着这个方向,朝着山下、朝着昆仑的方向一路头也不回的跑。
外边太玄宗宗主和紫衣少年话不投机直接打了起来,太玄宗的护山大阵开启,将两人锁在阵法里干架。
其他人旁观,包括大佬们也没有插手。
苗从殊听着身旁的修士惊呼:“他是魔主?!”
“魔主瀛方斛!!”
苗从殊捂脸的手微微颤抖,外边那真实身份是魔主瀛方斛的紫衣少年是他前前任。
而他曾经以为前前任不过是个性格比较古怪的普通少年,直到某一日这性格古怪的普通少年想要杀了他然后进行一段过于变态的冰恋。
苗从殊才明白,少年并非普通,他也不只是性格比较古怪。
他是个病娇。
前前任是个可怕的病娇。
苗从殊留下悔恨的泪水,然后连夜逃跑再也不去魔域。
谁能料到再见面时,昔日想玩冰恋的病娇少年现在已经变成个说杀人就搞你修真界第一剑宗的魔主!
这要是碰面了,他还能活吗?
“别挤!”、“谁呀?都这么挤了还非要挤,赶着投胎吗?”……修士们不满的吵嚷,然后身体力行更加往前挤,以至于本来要挤到后面的苗从殊被人潮推着不断向前。
最后,他一个不慎被推出偏殿。
‘啪叽’一声直接摔到广场外面,正好就在落地的紫衣少年脚下。
全场静寂,注视青衣散修。
青衣散修,万众瞩目,王者牌面。
苗从殊:……你妈的。